?”
郑浩谦一笑:“你上次欠我那么大一个人情,我能不惦记着常来吗?”说完微笑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这个人什么意思?
吴掌柜轻咳了一声:“那个……静姝啊,不是让你回去好好休息吗,你这就可以走了,明天不用急着来。”
郑浩谦站起来道:“多谢吴掌柜。”
“谢我做什么,您都说是我歉下的人情了,我还能不还吗?”
真是太佩服掌柜了,就这样还了人家的人情。
在堂内几道目光的注视下,我和郑浩谦一起走出去。
我板着脸不说话,他到无所谓似的跟着我一路瞎转,直到我再也忍不住,质问道:“郑浩谦,你什么意思啊?”
“嗯?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漠视我,这么快就忍不住了?”说完,脸上竟然一脸的戏谑。
我气结,转过身,加快脚步,他紧随而上拽着我的胳膊,我甩手要挣脱,他却在耳边小声说道:“你不想街上这么多人看笑话吧。”我松了力气,被他办半哄半拽地拉进一家酒楼,进去我才发现,这里就是上次知言唱歌的地方。
他要了一壶酒,给我也倒上,“陪我喝一杯。”脸上虽挂着微笑,语气不容推辞。
这个人今天似乎不那么正常,我手里握着酒杯没有动,他却一饮而尽。
“你还记得知言吗?”
“当然记得,我还在这里听她唱过歌。”
他微微一笑:“嗯,知言的歌声的确动听。”
“她还好吗?还住在你府上?”
“她……她就要结婚了。”
………【第十七章 白雪】………
“她要结婚了?”
看看我,轻声问道:“如果……如果你喜欢的人和别人成了婚,你会怎么办?”
我愣住,原来是这样,他喜欢知言,而知言却要嫁给别人,所以他心里难过而一反常态。
“我不知道。”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说:“她真的要和别人结婚吗?我还以为她会嫁给你。”
郑浩谦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我看上去就是带着淡淡自嘲的意味:“她从小就与人有婚约,我又怎能去做这样的事。”
我心里升起一丝怜惜,人不管权势再大,财富再多,有些东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既然知言从小与人有婚约,那他这么多年心里一定都很痛苦,不过这样过也好,至少心里有个准备,也不至于突然发生不知所措。
“既然已经这样,不如忘记,缘分是天定,还是随缘比较好。”
“换作是你,你也会这样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会的吧。”
“知言的父亲与我父亲还有表兄的父亲原是同窗,感情极好,一年,三人一同来京赶考我父亲与表兄的父亲都金榜题名,留在了京城,知言的父亲落榜后回了洛阳,他家本也是当地士族,只是那时已落寞,好在田宅还有不少,从此便安心生活,不再去想科举之事。”
“我还以为你们真是表兄妹,原来是这样。”
“我与她虽然没有血亲,但我仍当她是我妹妹。不过我与表兄到是货真价实的兄弟,我母亲与他的母亲是亲姐妹。”
“哦,那为什么知言一个人来长安?为什么会在这里卖唱?”
“她家里出了些变故,全家人都死了,只她一个人跑逃出来,来了长安。原本他父亲在出事前就曾托人给表兄捎过信,可惜表兄家里并没有收到,他以为表兄家里不愿收留他,就直接去找了我……”
“也吃了你的闭门羹吧。”
他笑笑:“那些日子为了躲避怡翠坊的姑娘,不得已。”
“怡翠坊?哦……知道了。”我连忙低了头,应该是妓院一类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那里办些的事情。”
我心里冷哼一声,去了都去了,还惹了人上门,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没想什么,你继续说。”
他一声轻叹:“那天晚上,我在这里听到她在唱歌,于是等她出来悄悄跟着她,想到没人的地方好问问清楚,谁知道还遇上了你,当时我还以为你不怀好意,一直跟着你们,想看看你要做什么。后来我带她回去,才知道,她一个人跌跌撞撞赶来长安,一路上没有钱财,还要提防有人追杀,吃了很多的苦。到了长安才发现竟然找不到亲人,心灰意冷,为了生存,只好每晚在这里唱歌。”
难怪那天晚上知言一付要拼命的架势。“真是个坚强的女孩。”
他沉默了一阵,又看了看我,“你好像瘦了些。”
我故作轻松的语气:“是啊,你看吴掌柜把我压榨成什么样子了。”
“吴掌柜什么时候这样虐待过人?我还是第一次听她的人在抱怨。”
“哎,都怪我们绣庄赵老爷的儿子,他最近要结婚,忙的我们没日没夜的,以后要是见了他一定跟他多要些工钱补偿我。”
郑浩谦很勉强地笑了一下,我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他现在是惊弓之鸟,听见结婚两个字就害怕。我给他面前夹了很多菜:“多吃点,别跟我一样。”
他对我感激一笑,点点头。原来他也又这么温顺的时候,像只小猫一样。
“赵逸有消息吗?”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问的这么突然,“前一阵说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
郑浩谦看我太喜形于色了,一点你也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无奈地笑了笑。
“我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要离开长安?”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当时走得很匆忙,后来我去他府上问过,他父亲只说是避暑。”
“哦,他家人也是这样说道呀。”
“表兄也这样跟你说的?”
“是啊,不过真是不理解谁会避暑一直避到大冬天?。”
“想不明白就等他回来再问问。”
和郑浩谦在一起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虽然他出身不凡,对朋友却没有一点架子,是个很温和的人。
第二天一早,我推开屋门,天地一片白茫茫,已是“千树万树梨花开。”
今年的第一场雪似乎晚了些,可是总算来了。难得有这样美丽的景致,却一时想不起该做些什么,只对着这一片白雪发呆。
冷风夹杂着雪片迎面吹来,我不禁打个寒颤,人又清醒了几分。不如约上小环一起出城去,我记得城外有一片梅林,现在那里一定很美。
的却很美。半山的红梅已经绽放,花瓣上积着些雪花,使得花儿若隐若现,更是平添一段妩媚。回头远远望去,半个长安尽收眼底,在漫天雪花的笼罩下小竟然不似往常的的宏伟大气,而显得晶莹剔透,好似一个玻璃城。
我和小环几乎是连蹦带跳的爬到山上,耳朵、手、脸都冻僵了,用宽大的围巾抱住脑袋,只露出眼睛和鼻子,手上带着厚厚的手套,为了好滑雪,取出提前准备好的碎绸布把鞋裹上,借着山的坡势,滑出一条长长的“雪滑梯”,兴奋之余还学习了滑雪运动员两只手分别握着一根树枝掌握平衡,一路尖叫向下,看的只在一旁折梅赏雪小环目瞪口呆,“你太会疯了!”然后在我是不断怂恿下,终于以半蹲半坐的姿势被我连推带拽的拉扯下去。
………【第十八章 红梅】………
玩了一阵子,小环的胆子也大一些,也学着我的样子直起身子往下滑,可是雪地上的平衡太难掌握,一个不小心,整个人都滚倒在雪地里,我去扶她,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拽倒,两个人不停的疯着,围巾也散乱了,头发也散乱了,张牙舞爪的,平时看着都是拿针拿线的淑女,此时毫无形象可言,根本就是两个妖女。
雪渐渐小了,很快就要停了。
两个疲惫的妖精躺在雪里。“妖女小环,刚才那么疯,出了些汗,现在躺在雪里会激着身子的,快站起来。”
“妖女静姝,你来拉我一把,我的腿有点不听使唤。”
“那你等我一下,我要运运气才能站起来。”话音一落,一阵体力不支的笑声中,一个松散的雪球无力飞过来,掉在我身上。我懒得看一眼,顺手抓了一把雪回扔过去。
“啊……!”我偏过头,小环的脸上一团雪。只见她一个翻身就占了起来,动作那叫个矫健啊,我爬起来就跑,我强撑着笑到无力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跑,嘴里还喊着:“有妖怪……”小环在后面笑骂:“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妖精,你别跑,妖精……”
穿梭在梅林间,拨开层层枝桠,两个可爱的雪人并肩而立,执手相牵。我忽略脑后被雪团砸到的感觉,朝着两个雪人走去。
“妖精,你又想做什么?”
“这两个雪人定是谁刚刚做好,只是做的匆忙,不够精致,我们把他们弄得好看些?”
“你弄就好,我在旁边看着。”说着,小环在旁边寻了一块冰凉的石头,拂去上面的积雪,很舒服地坐下。
我拿了一根树枝,剥掉雪人身上多雪,将他们做平整,然后折了很多梅枝一半插在右边的雪人头上,另一半摘掉梅花,只留光秃秃的树枝插在左边的雪人头上,然后将摘下的梅花一瓣一瓣的贴在右边的雪人头顶、眼睛、脸还有嘴巴上,不忘将嘴巴摆出弯弯的形状。另一个我用小树枝刻出眉毛眼睛,还有一个带着淡淡微笑的嘴唇,这表情像极了赵逸的微笑。
我满意的拍拍手,不对,还缺点什么。我夺过小环手上揉成一团的围巾,也解下自己的围巾披在两个雪人身上,并且在脖子上系了漂亮的结。
“好了,小环,她叫小花,他叫小枝,我要为他们举行婚礼,邀请你做个见证,并且配合一下我。”
小环噗哧一声:“好,好,没有你想不到的事情,你尽情。”
我肃了肃面容,站在两个雪人的对面轻轻地闭了眼睛,又慢慢睁开。
我对着小枝,严肃说道:“你愿意娶小花作为你的妻子,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生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吗?”
“我愿意!”
我又对着小花:“你愿意嫁给小枝作为你的丈夫,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吗?”
“我愿意!”
我侧身站在小花的旁边,面对着旁边的小枝:
“我将珍惜我们的友谊,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
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
我会忠诚的爱着你,
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
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
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
真诚的恳求神仙让我不要离开你,或是让我跟随在你身后
因为你到哪里我就会去到哪里,
因为你的停留所以我停留。
你爱的人将成为我爱的人,
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有你在身边生死相随。”
我不是个容易伤感的人,但这样的婚礼说出誓言却让我没来由的心里一阵难过。我心里满是羡慕,羡慕这样相知相爱的两个人。原来我心底里是如此希望能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希望有这样一个人让我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誓言。
我一直等待着赵逸,可是赵逸越来越让我觉得如天边浮云,越飘越远,曾经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美丽飘渺的梦,只那管紫竹箫提醒着我曾经那段难忘的经历,仅此而已。对他的一切,我几乎一无所知,我对他来说,也许也只是在某一个抬头的瞬间,看到的飞过天空的小鸟,也许会抓住我,但最终会不会因为人鸟有别,而各自放手?我抓得住他吗?
半晌的沉默后,我身后摸摸小枝的头,又摸摸小花的头:“不管怎样,就算明天要化为雾水,今天你们也要幸福。”
我转头对小环说:“咱们走吧。”小环站起来跺跺脚,抬起头却看着我的身后:“赵……赵公子。”
我转过身,一舜过后,我才知道自竟然看到了他——赵逸。
我嘴唇微张,不敢相信,回头看看小环,想要求证我没有看错。
“他是咱们绣庄的少……少公子。”
他肩上落着薄薄一层雪花,还是那样的温润随风般的气质,逼走了寒冷的北风,却暖不化漫天的白雪。他脸上带着一丝惊喜、一丝慌张,却都变成最后的平淡,只定定看着我。
“王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一声娇语,一身大红的披风,如这满山绽放的红梅中最最绚丽的一朵——陈知言。
“我……”
知言与赵逸手臂相缠,身子半倚在赵逸怀中,似是从那里能获取更多的温暖。“王姑娘,这是我夫君赵逸。”
我轻闭下眼睛,这是个玩笑嘛?
原来你就是那个从小便与知言定下婚约的人,原来我每天忙忙碌碌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听郑浩谦说了那么多,我却迟钝地仍然一直在等着你的消息。可是你呢?
我以为那个等待是一句诺言,我牢牢地记着,却没想过那也许只是你随便的一句戏言。
这也许本就不是你的错,只是我自己搞不清状况,是我会错了你的心意。
赵逸脸上平静如初见,微微欠身:“王姑娘,有礼了。”语气中的疏离震碎我最后一点希望。
原来长久的等待换来的只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原来一直是我一相情愿的以为你会有一点点地在乎,原来梦想与现实的差距是天堂和地狱,原来……原来我真的不能在这样不清不楚地,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制的那个有着一丝温暖的美梦中。事到如今,还不该清醒吗?
“陈姑娘,赵公子,哦,我应该改口赵夫人了。”我尽量让给自己看上去很平静,甚至微微露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