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的小路,宁静而美丽,又是暮春三月,暖风和煦,曲折而绵长的小路钻出许多生命,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的嫩绿与碧色的天空合二为一,传达着悠悠的清旷。突然,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小路的静谧,他停住脚步,感受春天的气息,此时此刻,春风化入云层,飘起一阵小雨,他撑开伞,走向路边不远处的大树休息片刻,因为雨中的小路湿滑而不便行走。雨没有停,越下越大,看看远方的烟雨朦胧,只有在此静默等待。
他四处张望着,不远处的白色小花映入眼帘,仔细一瞧,小花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虽然叫不出花的名称,却让他一见倾心。雨越下越大,硕大的雨滴落在花瓣上,小花承受不住这样的大雨,在风雨中摇曳着,显得那样孤独无助,于是他走到小花身边,用伞为小花遮风挡雨,这一刻,小花与他同在伞下,他呵护着小花,小花也对他笑脸相迎,虽然他看不懂花的表情。
终于,雨过天晴,阳光重新普照大地,他收了雨伞,看看这朵朴素的小花,却发现小花上凝着的雨露在在阳光下光华夺目,他笑了,这一幕的笑容印在小花的心中,而他,却浑然不知。
他转身离去,顺着这条小路去了远方,小花注视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地平线。小路旁边的湖泊上空泛起一道幽微的彩虹,淡淡的却不失光彩,这是雨后的清新。小花沐浴在阳光里,迎风怒放,也不知什么时候,小百花旁边又长出一个小花苞,小花又笑了,因为此时她不再孤单。
夕阳西下,华美的晚霞也阻挡不住夜幕降临,很快,月亮升上碧空,柔和的月辉倾泻而下,洒落在大地上,偶尔也有一道流星划破无边的银河。此时,白花听到说话声:“姐姐似乎很高兴,在想什么呢?”
白花紧张的说道:“谁?谁在说话?”
“是我,姐姐,你我生长于同一枝干上,来生便是姐妹”白花看了看原来是花苞和自己说话。
白花又问道:“原来是妹妹,什么时候来的?”
花苞说:“我是今天下午来的,我们只能在夜晚说话,所以来时不曾和姐姐打招呼,姐姐见谅”。
白花说:“无妨无妨,今日下午有一个俊美儒雅的男子为我遮风挡雨呢,天色已晚,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花苞说:“姐姐喜欢他吗?他不过是为你撑伞而已”。
白花略有惊讶:“你都看到了”。
花苞说:“是,他给你撑伞遮雨时,正是我来的时候”。
花苞停顿一会儿说道:“可是姐姐,他毕竟是人,我们是花魂,本就不属于同一世界,我们要做的是静静的绽放,花开的越美越好,这样等到花期结束时,就能转生为人,还能修得姣好的容貌”。
白花说:“我也知道与他不属于同一世界,可是……”。她伤心的不再说下去。
花苞见到此状,赶紧劝慰道:“姐姐千万别伤心,你还记得灵幻仙姑对我们说的话吗,在花期是不可以伤心的,更不能落泪否则会耗损灵液,灵液耗损过度,就不能转生为人,若灵液耗尽,那就……”。花苞低头不语。
白花反过来安慰花苞:“傻妹妹,别为姐姐担心了,姐姐不会落泪的,咱们是花魂,没有血,有的只是眼泪,姐姐明白,只是姐姐想去找他,当面表达谢意”。
花苞说:“姐姐花期还未结束,若想变为人形,只能在月圆之夜落一滴泪浇于泥土中,才能变成人,只是姐姐,花期中私会凡人乃是大罪,不能让灵幻仙姑知晓”。
白花说:“知道了,我自会小心,明晚就是月圆之夜,我化作人形可以去找他,妹妹,你一人在这里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被那些采花的孩子摘走,他们来了,你就躲在杂草中,假如被摘掉,那会魂飞魄散的”。
花苞说:“知道了,姐姐,我还是要多句嘴,你要记住,不可以伤心,伤心有损容貌,一定要控制,不可以多流泪,明晚月圆的那一刻,你要变为人形,姐姐,我刚来,你就要走,也不多陪陪我”。
白花说:“妹妹不要伤感了,我见他一面就回来,回来以后可以继续陪你啊”。
花苞说:“姐姐,别再哄我了,你的心已经被他带走,哪里还能留下了陪我,妹妹还是要说,你和他是有缘无分,花期结束之时,你会转生为婴孩,早已不认识他,前世的恩怨会随着转世为人的那一刻烟消云散,所以姐姐,不可为他过度的费心费神”。
白花说:“我的好妹妹,姐姐知道了,从天黑一直说到现在,天都快亮了,你放心,姐姐一定保护好自己,别说话了,黎明之际就要来了”
花苞说:“嗯,不说了”。
碧空划出白昼的第一缕朝阳,天微亮,月儿随之淡去,消失在属于太阳的天际。白花抬起头,充分享受着阳光,白色的花瓣在阳光的沐浴下更显清丽脱俗,这时,她身边的花苞进行第一次绽放,随着花苞慢慢打开,绽放出娇粉色泽的花瓣,和姐姐的清丽脱俗相比更带有一丝妖娆妩媚,也许两缕花魂的气质不同,也就预示着结局不同吧。
她们充分享受阳光,争取将花开到极致,因为花开的越美,来世就会拥有绝世的容颜。粉花在春风中轻轻摆动着,向偶尔飞过的几只蜂蝶摆弄迷人的舞姿,因为她内心里一直幻想着自己来世会拥有比凡人更美的容貌,而白花此时此刻却度日如年,等待夕阳落山后的月圆之夜,然而时间就是这么奇妙,享受时,它便飞逝而过,不留下任何痕迹;等待时,它却似乎定格在那里,将你困在其中,让你痛苦的挣扎,时间是公平的,对人如此,对花魂,亦是如此。
终于夜幕降临,没了白天的温暖灿烂,却增添了宁静安详,繁星满天,闪烁着那美丽而微弱的星光,若隐若现,映衬月光的皎洁,今夜月圆,众星捧月,一轮明月在漫天繁星的簇拥下,逐渐升上夜空。白花高兴的享受着温润的月光,在黄色的花蕊处渗出一滴眼泪,眼泪顺着洁白的花瓣滚落枝叶上,又顺着藤蔓滴落于地面,就在泪珠触地的短短一瞬,顷刻间仙气弥,漫云烟缭绕,一道银白的亮光划过,白花仙子在瞬间出落成一名少女,身着白色素锦裙,裙衫上绣着百花飞蝶图案,素净而雅致,在衣裙外套了一层月影散花纱织成的纱衣,这是月光添加花汁织就而成,薄如蝉翼,飘逸灵动,随着她的走动会散发出幽微的清香,乌木一般的秀发盘了简单的仙人髻,斜插一只镶嵌黄色宝石的素银百花簪,簪尾垂下长长的黄水晶流苏,在她行走时发出轻微悦耳的脆音,刘海下长着柳叶般的细弯眉,眉心处有朵白花印,这印记便是她花型时的样子,两弯细眉下一双清澈的水眸,一颦一笑间闪烁着无限温柔,标准的瓜子脸,朱红的嘴唇透出她清雅的气质,虽然穿戴简单,却遗世独立,如出水芙蓉,端庄曼妙。
她在原地转了一圈,陶醉在无边的夜色中,这时粉花说道:“姐姐,你已化作人型,在这月下,真是风姿绰约啊”。
白花蹲下对妹妹说:“妹妹,你快看,原来人间这样美丽,不远处就有人家呢”。
粉花说:“姐姐,人间虽然美好,可是不要忘了,人间不比仙境,人心贪婪,处处险恶,别的不说,人间到处都是交易,没有银子,更是寸步难行”。
白花从深深的陶醉中清醒过来,说:“是啊,我没有钱,怎么办呢?”
粉花说:“这个好办,姐姐,你把刚刚落在地上的那滴眼泪捡起来,我曾听灵幻仙姑说过,我们的眼泪可以使那些凡人起死回生,你将这眼泪给一个将死之人服下,待他苏醒后,让他给你些银子,不就行了”。
白花笑道:“还是妹妹的主意好,就这么办”。说着捡起地上的那滴泪,这眼泪虽为液态却不会被土壤吸干,且发出微微白色珍珠光泽,白花紧握这滴眼泪,和粉花道别。
粉花看到姐姐要走了,伤感道:“姐姐,我们的姐妹缘分是上天注定的,这一分开,不知何时能相逢,姐姐独自一人来往凡间,诸事多加小心”。说着便落下一滴眼泪,白花急忙劝解:“妹妹,这是怎么了,姐姐会在花期结束前赶回来的,妹妹不必伤感,不能哭了,给姐姐一个笑脸,让姐姐笑着走吧”。
粉花艰难的笑一笑,说:“姐姐,把我的一滴泪珠也带走吧,关键时候,一定能让你度过难关”。白花拿起粉花的眼泪,说:“妹妹珍重”。说完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粉花。
白花乘着夜色,走在乡间崎岖的小路上,作为花魂的她,一直被许多规矩束缚着,难得有机会游览人间,其实她可以飞天,一个时辰可飞数万里路,可她却沿着小路一直走下去,因为,她不愿意因飞天而错过这人间美景。
第2章 花之泪挽魂张氏倾囊助
走了一夜的路,清晨第一缕阳光隐隐而现,白花仙子深感疲惫、饥渴难耐,不过,这并非一件困难的事,只见她轻轻地向草地挥挥手,那些散落在花草上的露珠便一起集中起来,形成馒头大小的露水水球,白花仙子一点点的将这些露水吸入嘴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因为这露水对于她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吃完了鲜美的露水,白花仙子又继续向前赶路,走着走着却发现周围景致发生了些变化,道路两侧有许多人家,原来这是乡间的村落,这里的人们勤劳质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亮了,大家都来到田间劳作,白花仙子走上前去,问两个正在干活的农民:“两位大哥,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位身高七尺,穿淡青色衣裳的男子,他长得……”。
还未等她说完,其中一个农民说:“姑娘说的这个特征,满大街都是”。另一位农民看了看白花仙子,说:“看姑娘的穿着打扮,不像是这里的乡村之人,想来你要找的人也不会在此,姑娘去别处寻找吧”。
白花仙子刚准备失意离开,转身却发现几个人抬着一块木板,上面好像躺着一个人,用被褥蒙的严严实实,还用竹席裹着,抬木板的人急匆匆的向前走着,白花仙子惊讶的问两个农民:“他们这是怎么了,好像抬着一个人?”。
农民说:“哎,村头的张郎媳妇昨天生孩子,谁知遭遇难产,一夜的折腾,也没把孩子生下来,这不,人死了,出殡呢”。另一个农民说:“哎呀,真是惨啊,一尸两命,作孽啊”。
白花仙子没等两位农民说完,迅速跑向出殡的人群,撩开那层薄被,只见躺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脸色发白,牙关紧闭,只留一丝微弱的气息。旁边站着的人都被白花仙子这一举动震惊了,因为在这个村庄,村民都相信鬼魂之说,所以人死了出殡的路上,一定躲得远远的,害怕冲撞鬼魂而遭到报应,他们都聚在一边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年长的老者说:“姑娘,这是做什么,还不躲远些,我们还要出殡呢”。
白花仙子有些着急,说道:“她还一息尚存,没死呢,你们不能埋她”。
一个年轻的男子说:“没用的,连大夫都说她死了”。悲伤的他在眼角垂下一滴眼泪。
白花仙子说:“我能救活她,你们让我试试”。说罢就将一滴花魂之泪放入女人的嘴中,突然女人睁开双眼,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彻田间,所有人都笑了,刚刚忙着出殡的人又快速的将产妇抬回家中,接生的产婆又一次为女人接生。
过了一会儿,产婆抱出一个孩子,向张郎道喜:“恭喜张郎,是个男孩”。
张郎激动万分,立刻向站在一侧的白花仙子磕头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娘子和孩子的命是姑娘救的,您的大恩大德,张某没齿难忘”。
白花仙子拉起张郎,说:“你别这样,快起来,去看看你的娘子,她一定累坏了”。张郎感激的看了看白花仙子,三步跨作两步,走进屋里照顾刚分娩的妻子。
那位年长的老者说:“姑娘,救了我儿媳和孙子的命,您就是我的大恩人,快请到正屋里坐”。白花仙子跟着老者进了正屋。
这是忙碌的一天,很快到了晚饭时分,张家为了感谢白花仙子的救命之恩,准备了丰盛的一桌饭菜,白花仙子也与张姓一家人共进晚餐,老者说:“忙了一天,还不知道姑娘贵姓”。
白花仙子想了想,说:“我姓白,名清雪”。
张郎说:“清雪,真是好名字”。又看了看白花仙子的装扮,说:“真是名如其人,一身的素雅高贵,宛若初春的雪”。白花微笑着喝了口茶。
老者说:“看姑娘不像是本地人,为何孤身来到这里?还有,你给我儿媳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能够让她起死回生?”。
白花仙子说:“我来到此处是要寻找一个人,那药是我父亲给我的,说我孤身在外,以备不时只需”。
老者说:“原来如此,那人姑娘找到了吗?我们能帮姑娘什么,姑娘尽管开口”。
白花仙子说:“还未找到,只是我要行走千里寻找,长路漫漫,盘缠也用尽,不知你们可否凑一些钱银给我做盘缠”。
老者说:“这个好办,虽然我们这穷乡僻壤的不富裕,但也要尽力凑出银两给姑娘,你要找的人长什么样,我们也好帮着问问”。
白花仙子说:“此人身高约七尺,身着淡青色衣服,浓黑的眉毛,眼睛大小适中,高挺的鼻梁,对了腰间还戴着一块羊脂玉佩”。
老者说:“姑娘找的人一定不是这乡野之人,这样的穿戴,姑娘可往京城长安寻找,或许还能找的到”。
白花仙子心里想:也对,他那样的人一定不会在这乡村中,于是笑着对老者说:“多谢大爷提醒,明天我就前往长安寻找”。
老者说:“姑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