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军说:“怎么说?”。
梁王说:“你想啊,陛下赐你金盆牡丹,这朵牡丹便意味着公主,你一个将军,整日里打打杀杀的,从未听说你对那个女子有意,陛下最宠爱长乐公主,他怕公主下嫁将军府后,你不懂得如何疼惜公主而让其受了委屈,所以先让你养养花,你若是能养好金盆牡丹,那么陛下也就放心了,一个能养花护花的将军,自然也能照顾好公主”。
周将军听了之后,说:“原来如此”。看着那朵牡丹,心中泛起莫名的难过,养花护花,当初的白花仙子没能护好,如今还要养好象征着公主的牡丹,金盆中的牡丹越发娇艳,那红色,好像是受伤的心,滴出的血,活生生的将白花染成了红花,看的周将军心中一阵刺痛,而一旁的梁王,却颇有兴致的欣赏着牡丹。
第55章 深夜自伤酒中合泪礼
梁王说:“金盆牡丹我也赏过了,刚刚看了你府上的乱石风韵亭不错,别有一番韵味,我很感兴趣,你陪我去亭中小坐片刻,再沏壶茶,如何?”。
周将军说:“当然可以,不过……”。
梁王说:“有事快说,你这欲言又止的弄得人难受”。
周将军说:“听闻殿下的王府中多得是修复古玩珍品的能工巧匠”。
梁王说:“那是,你是不是有什么珍贵的物件坏了,一般的工匠又修不好”。
周将军说:“殿下所言正是如此”。
梁王说:“是什么?让我瞧瞧”。
周将军小心翼翼的取出断成两截的手镯。
梁王接过一瞧,说:“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断成两截的玉镯,我虽不是内行,可一看也知道,这玉质普通,京城满大街的首饰店里都能买到比这好十倍的东西,何必修它”。
周将军有些拘谨,说:“论玉质虽不是上乘,可它对我来说,异常珍贵,算我求殿下了”。
梁王看着周将军说:“你该不会是在哪儿留情了吧?别忘了,你是皇家驸马,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皇兄的圣旨早已昭告天下”。
周将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咬了咬嘴唇说:“殿下如此猜想,是凌程没说清楚,以致您误会,其实,其实这玉镯,是家母的嫁妆,小时候我不懂事,拿着玩,不留神给摔断了,玉镯虽是寻常之物,可它是母亲的祖母留下的,母亲异常珍视,被我摔了,母亲当时很伤心,所以,凌程想修复它”。
梁王听了说道:“刚刚是我不好,多有冒犯”。说完仔细的端详着两节玉镯,说:“想修好它,用赤金来镶便可”。
周将军突然回想道:白花仙子曾经说过,不爱金饰,嫌金饰沉甸甸的,他说:“殿下能否不用金镶,我想让它恢复以往,若以金镶之,则改变了以往的样子”。
梁王说:“不用金镶,那是有些难度”。看着手镯的断面,略有所思的说:“真是奇怪了,这只镯子我以前见过的,可又不大想起来了”。
周将军听了梁王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心里想:难道梁王见过清雪,不,这绝不可能,又假装言笑,说:“殿下平日所见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这普通的玉饰,怎么会是殿下见过的呢?”。
梁王说:“本王也这么想,可不只是为什么,这镯子,我总是这么熟悉,熟悉的好像还亲手拿过似得”。
周将军觉得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头脑中一片空白,片刻后,周将军说:“那殿下还想起别的什么了?”。
梁王说:“还没,但这只镯子,我肯定见过,容本王好好想想”。
周将军不安的四处张望,梁王说:“这镯子你先收好,待本王回到洛阳府邸,就命工匠前来长安,给你修复”。
周将军说:“多谢梁王殿下”。
梁王说:“客气什么,走,去风韵亭”。
周将军说:“是”。又命一位仆人沏好一壶庐山云雾茶送至亭内。
亭中二人相对而坐,品着庐山云雾,茶香怡人阵阵飘,舌尖微甜,味淡而清香,闻着这袅袅的茶香,梁王说:“好茶,苦中带甜,涩中有醇”。
周将军笑了笑,品了口茶,因为想起白花仙子,心中涌起万丈的愁思,而在这茶中,也能品到铭心的苦涩。
品茗之后,两人起身,周将军说:“天色不早了,厨房准备了酒菜,殿下留在府里用晚膳吧”。
梁王说:“不了,太后让我回宫,陪她与陛下一同用膳,咱们改日再聚”。
周将军说:“那我就不留你了,早些去宫里吧,别让陛下久等”。
送别了梁王,周将军默默的一个人走在府中,周老爷叫住他,说:“凌程,你站住”。
周将军说:“父亲有何吩咐”。
周老爷说:“我没什么事,你怎么这样失魂落魄的,打不起精神”。
周将军说:“许是今日上早朝,回府后又陪梁王殿下,一直到现在,饭都没工夫吃,有些乏了”。
周老爷说:“小心隔墙有耳,上早朝是做臣子分内之事,殿下驾临府中,是我等的荣幸”。
周将军说:“孩儿知错”。
晚膳后,周将军陪着父母聊了聊战场的事,便回到卧房“东阳居”,独坐在书案前,乱翻书,寂静中,这翻书声格外清晰,听着这书声,他的心里平静许多,又将书推至一边,提笔写道:
暑风炽热炎,深夜独自伤。
思卿难入眠,又遇梦逢香。
春末百花尽,牡丹何以昌。
昼夜忆清雪,花神入梦乡。
写完后,将毛笔仍在一侧,溅出点点墨。
门外传来敲门声,周将军问:“谁?”。
门外传来:“大将军,是奴婢青凌,夫人见您屋里的灯还亮着,想来还未就寝,所以让奴婢送来夜宵”。
周将军把写诗的宣纸顺手夹入书中,站起身来开门,青凌手端膳食盒,递给周将军,说道:“夫人让您用过宵夜早些休息,明日还要早起上朝,万万不可误了时辰”。
周将军说:“你转达夫人,说我用完便休息,时候不早了,母亲也早些安寝”。
青凌放下食盒,说道:“是,奴婢告退”。
青凌走后,周将军关上门,打开食盒,一碟玫瑰年糕,一笼水晶虾仁包,一壶清酒,他又将写好的诗拿出来,自言自语道:“你说你是花仙,所以只要我一入眠,就能与你梦中相逢,可我一睡醒,你却踪影全无,其实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我求求你,能出来见我吗?只见一面”。
屋内空空,夜深人静,只有烛光下周将军的影子在墙上乎长乎短,像午夜逃出地狱的幽灵,周将军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只在梦中出现,对,你已经魂消魄散,想来是怕光”。周将军吹灭了几根蜡烛,只留下最暗的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微弱的烛火随着一阵风跳动着,黯淡的光下,依稀能看见屋中一切,周将军又自言道:“你既随风而散,这首忆魂诗,也化为灰烬吧,但愿你能收到”。说着将这张纸放于烛火之上,火苗骤然升起,忆魂的思念化为一缕青烟,消散无影。
夜半风起,从窗边掠过,青幔随风卷动,珍珠帘外的梧桐影斑驳而动,周将军苦笑道:“你来啦,这儿有夜宵,我夜不能寐,今晚怕是梦不到你了,既然来了陪我喝一杯可好?”。
说着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只听“叮咚”一声,是自己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入酒中,周将军垂泪道:“从小,父亲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我从不落泪,以泪为耻,可后面还有一句,只因未到伤心处,你说,为什么他要断章取义”。
周将军暗自落泪,随后又是几声“叮咚”,他拿出珍藏的花魂之泪,取出一颗泪珠,放入酒杯,说:“人间夫妻成婚之夕,都要行结发之礼,以示绾结同心,永不分离,你我无缘结发,那便合泪吧,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你能听见吗?我好想你”。说罢端起酒杯,饮下混有两人泪水的酒,又说:“我的泪是咸的,你的泪是甜的,这玫瑰年糕怎么这么苦啊”。
周将军顺手又从香囊中取出一颗花之泪,放入另一只酒杯,说:“今夜我们将结发之礼改为合泪之礼,一个只属于我们的礼仪,你也饮下此杯酒”。说着,将杯中之酒倒在地上,风起帘动,微弱的烛光熄灭了,黑暗中,周将军说:“你别走”。又泣道:“也罢,要走便走吧,我知道,留不住你,只是以后要常来看我”。说罢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黑夜中,凉风瑟瑟,周将军打了个寒噤,开门望月,说:“这月色,永远没有塞外的好”。
第56章 月下莲动舟晨辉漫卷来
阿润手持宫灯跑过来,说道:“将军,夜深了,您怎么还不安睡?反倒出来了”。
周将军说:“阿润,我夜宵吃多了,睡不着,出来走走,看看月亮”。
阿润说:“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孤零零的挂在夜空,千年不变,还不如一觉睡到天亮来的舒服”。
周将军说:“看来你没有兴致赏月,那我一个人走走,你回去睡吧”。
阿润说:“还是奴才陪着主子吧,若是深夜出了什么事,奴才也不好向老爷夫人交代”。
周将军说:“行,你要跟就跟着吧”。
阿润说:“哎,主子,咱们去哪里逛啊?这大半夜的”。
周将军说:“去后院的莲花池泛舟”。
阿润说:“啊?大半夜的泛舟啊,主子,您真有兴致”。周将军不理会阿润,执意前往,阿润只能跟随着周将军去了莲花池。
明月高悬,温润的月光将荷花倒影在水中,周将军也将对白花仙子的思念融入夜色,映在水面上,因为在人间,早已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思念,这样的情感,在世俗中见不得光,只能如幽灵般,飘荡在黑暗中,池中满是月色,随着小舟轻移,泛起池中水波荡漾,夜晚看不清莲花荷叶的颜色,闻着这淡淡的飘香,联想着池中盛开的莲,意境更为美好,蛙鸣阵阵,更突显出夜半池中的静。
周将军迷茫的坐在船上,阿润面带微笑,撑竹竿划船,周将军说:“从路上到船上,就见你一直面带微笑,有什么事这样高兴?”。
阿润说:“主子打了胜仗,被封为大将军,做奴才的替主子高兴”。
周将军说:“我记得你自幼入府为奴,到如今有多少年了?”。
阿润说:“回大将军,已经十年有余”。
周将军说:“看来你在府中的差事当得越发好了,竟然学会蒙骗主子”。
阿润吓得大惊失色,立刻将船桨放在一旁,跪下说:“奴才万万不敢,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奴才也万万不敢蒙骗主子”。
周将军说:“起来吧,逗你玩呢”。
阿润说:“主子拿奴才寻开心,吓得奴才丢了半条命”。
周将军说:“行了,你去账房领十两纹银,补一补你这剩下的半条命”。
阿润不解的说:“奴才谢主子美意,您赏的二两银子,奴才刚刚领到不久,这十两奴才实在不敢收”。
周将军说:“你伺候我多年,忠心不二,看着主仆情分,所以才赏你,作为你与青凌的贺礼”。阿润羞涩起来,以至于双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结巴的说道:“您,您都知道了”。
周将军说:“嗯,今日陪夫人聊天,她和我说起你们的事”。阿润羞得说不出话来,还好有夜色掩护,没让周将军看见通红的脸。
周将军说:“青凌是个好姑娘,虽说无父无母,从小卖身为奴,可也不能因此而薄待了她,所以,这十两银子给你们结婚用,有什么需要的,置办起来要花费钱银,你就别推辞了”。
阿润说:“奴才谢主子,日后定为主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周将军说:“打住,这样的话不必多说,其实你用不着谢我,谢你自己就是了”。
阿润疑惑的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周将军说:“不明白,是吧?”。
阿润说:“奴才愚钝,望主子明示”。
周将军说:“听母亲说,你与青凌早有私情,只是不为人知,有一日被她老人家发现,一怒之下将青凌赶出府,而你则等我回京再做处置,青凌被赶出府后无处安身,你却用尽多年攒下的积蓄,在远郊买下一间房子给青凌居住,你的真情打动了夫人,夫人又让青凌回府,并且赏了钱银首饰做嫁妆,把青凌赐予你做妻子,连夫人都赏了银子,我岂有不赏的道理”。
阿润说:“奴才感激夫人能将青凌嫁给我为妻”。
周将军说:“你觉得青凌怎么样?”。
阿润腼腆的说:“奴才与她相识于幼年,她,她很好,为人善良,不计得失,对我也很好”。
周将军问:“你与她可是真心相爱?”。
阿润说:“嗯”。
周将军又说:“我认识一个富商的女儿,说是想招上门女婿,我可以把你推荐给她,你乐意吗?”。
阿润说:“主子替奴才着想,奴才不胜感激,可是奴才与青凌已有婚约,就如您所说,她是个好姑娘,我绝不负她”。
周将军问:“你真的愿意为她放弃这泼天的富贵?”。
阿润坚定的说:“愿意”。
周将军说:“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你想清楚,不后悔吗?”。
阿润说:“与青凌相守一世,至死不悔”。
周将军感慨道:“好,好,看不出,你是个重情之人,换做别人恐怕都没有这般勇气”。
阿润说:“主子谬赞”。
周将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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