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愠怒的气息却没有减少分毫,导致姜夭儿赶忙赔礼道歉,出了洞宫后只觉得被骂的莫名其妙。
好你个姜焱!跑哪去疯了?竟然连累我当出气筒!这么忿忿地想着,夭儿一路小跑着去村里找那个消极怠工的人算账去了。
结果这天,童焱一夜未归。
第二天鸡鸣声起,全村就发动青壮年开始对七峰山展开地毯式搜索。天公也没闲着,头天的后半夜就开始撒起了眼泪,让搜山工作的进度极其缓慢。
巫觋失踪是前所未有的大事,稍微熟悉点村中历史的村民们都知道,上一次巫觋的失踪就是八百年前,与他一同离去的还有当时的仙君和完整的返魂香秘方。好在这次神仙与卷轴没有一同失踪,否则全村老少恐怕忙的不是找人,而是集体搬家了。
村长坐镇洞宫,像个刑侦队长般不厌其烦地向惠微光询问:最后见到童焱的时间、地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童焱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等等等等。
不寻常的表现?当然有,她当时被自己气得哇哇大叫,然后就这么跑了。不过惠微光自然不会这么说,他的表现完全是一个欲逃避法律责任的模式,只说什么特殊事件都没发生,童焱像之前的每一天那样不声不响的出门,然后就一去不回了。
其实想想,惠微光一点也不心虚,反而很来气。我做什么了?不就是把以前的职务说成现在的嘛!这是什么弥天大罪?该帮的该救的该治的我一个都没少,你个臭丫头不仅不感恩戴德,居然还玩失踪,被我找到的话有你好瞧的!
“天君大人……您干吗去?”正在长吁短叹的村长看见惠微光一脸怒气地从床上下来,好像找谁打架似的,几步就到了洞宫门口,半途中忽而又转向密室。
至于目前正在“潜逃”的童焱,其实……非常想要回到村里,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被困在不见天日的山林里,怎么绕也绕不出来了。
童焱本没想过玩出走。只有经过详细计划与准备的“出走”才能达到提高自身待遇的目的,否则反而变得更惨,童焱当然不会干这种傻事。她昨天早上狂奔而出,不过是为了撒撒邪火,可惜等她足够冷静到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结果山居半年来,具有里程碑性质的第一次出村结局就是——迷路!这真是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缝。
又饿、又渴、又冷,怕有野兽不会爬树,所以不敢睡觉;没有技术下雨又潮,所以生不了火……总而言之,童焱现在的生存环境比野人还要落后,倘若再不被人发现,很可能成为饿殍一具。
“我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倒霉!这么倒霉!”她一边咬牙切齿地骂到,一边死命得踹着一颗树,末了还震下来几个不知名的果子砸在自己的脑袋上,可惜童焱没修过植物学,并不知道能不能吃,只能捡起来后又缩回她躲雨的土石块底下。
“唉,这种时候,哪怕那个混球仙人能来,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哎呀,本官这种‘混球’都能被如此期待,真不知道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愤怒。”一个与荣幸完全背道而驰的森然口气冲撞上童焱的耳膜。
童焱是个比较理性的人,不相信自己这么容易就幻听了,所以她抬起头,果然看见那个她既想遇到又不想遇到的人,此时无可争议地站在她眼前,带着一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
她确实震惊了,甚至可以说有那么一霎那感到欣喜,可惜嘴巴里条件反射似地说的都是嘲讽的话。
“当然该荣幸,这说明你还有社会价值。”童焱冷冷地回了一句,先说是对方理亏在先,她说的再过份点都可以原谅。
“哦是吗?那你继续在这待着吧。”没想到惠微光没有任何表示,居然豪不留情面转身就走。
这下童焱气炸了肺也只得抛弃一切矜持地跟上去。他两既不是拌嘴的小夫妻,也不是情人,童焱自知没有闹变扭的说啥“我不回去”的资格,只不过回去的一路上,她并没有放弃反击惠微光的机会。
“真是……道个谦你会死啊?你以为你不道歉就有面子啦?恰恰相反,这只不过是自掉身价!”
“本官又没做错什么事,干吗要道歉?”
“你、你用假身份骗得我团团转,还不是错事?!”
“哪里是假身份啊!再说,就算本官不是天君,难道你就不用伺候本官了?”
“……”呃,这么说好像也对哦。童焱愣了几秒,最终不死心的小声嘀咕一句,“但你骗人这种行为就是不对的,这说明你这人不老实。”
“那你干吗还跟本官这个不老实的人走?”惠微光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来盯着童焱。
“……好啦好啦,不跟着你走我该怎么办啊!你高兴了吧大人!”
“呵,算你识时务。”
言语上的斗争暂时以惠微光的胜利而告终。之前也曾经提过,惠微光的语言造诣并不比童焱高明,但是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效果自然就不同了,童焱不得不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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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还在飘着,不过不知道惠微光用了什么法术,两人就像身处在透明雨伞中一样,并没有淋雨。周围是细索的水滴砸到万物上的声音,混合着脚下踩碎叶子的咔嚓咔嚓声和泥土氤氲的湿味。这个时候,如果带上耳麦听着MP3,该是件很惬意的事,可惜童焱眼前只有个一声不吭的自恋仙君,就使得气氛变得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我们还要走多久?”最终,还是颇有现代人胸襟的童焱率先打破沉默。
“怎么,本官找人都不嫌累,你倒先嫌累了?”
“我可是一天没吃东西了,还被雨淋!”
“谁叫你要出走的。”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要出走!”
“哦,本官忘了,你是迷路了。”
“……”好吧,还没有出走有个性呐。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在天上转了几圈,看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就留心一下。”
“你是飞来的?”
“嗯。”
“那我们干吗不飞回去?”
惠微光回头瞪了童焱一眼,“因为本官没力气了!”
他口气不善,显然是为了提醒她这都是谁造成的,但之后又补充说明了一下,“不过想飞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据本官在天上的目测,这离村子还远的很,可你得先做件事……”
“什么事?”童焱不明就里的发问,就见惠微光停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样眼熟的东西,居然是本该收藏在密室里的半卷药房。
“你……你怎么把它带出来的?你能进密室?”童焱不禁吃惊。
“哼,那石门只是防你们凡人的而已。”惠微光撇了撇嘴,“你以为身为仙官者,连个门都开不开?告诉你,只要你与本官签了契约,本官就有办法带你飞回去了。”
“……你不是不愿意签吗?”童焱戒备的后退了一步,而且她也想不通签不签契约跟能不能飞之间有什么合理的联系。
“后来本官想了想,反正下凡已成事实,还是顺了村民们的意吧。”至于签了契约后他就能感觉到童焱的气息,不论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把她抓回来这点,惠微光自动省略。
“……你真的考虑好了?”童焱又确定一遍,但其实是她自己还没考虑好,毕竟押得可是自己的小命,童焱总觉得起码要花个三五年时间来斟酌才算郑重。
而惠微光倒也不介意,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那就走回去吧。”
“哎!等等……等等!我签啦!”童焱忙拉住惠微光,反正也像他说的那样,迟早是要签的,而且……指望这家伙给人找个台阶下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惠微光满意的看着再次挫败的童焱,把卷轴递给她,继续吩咐道,“不过签之前还有件事。”
“什么事?”
“把你的手伸来。”
“干……干吗?”现在一提伸手,童焱就不得不谨慎起来,这里的人都喜欢用她的手来办事,谁知道一爪子伸出,别人放上来的是块大元宝,还是个捕兽夹?
惠微光却没耐心看她在那疑神疑鬼,索性自己把她的右手从背后拽了出来,捏着其中的食指看了看,神情厌恶,突然话锋一转,“你洗手了吗?”
“我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喝上!还洗手?”
“真是倒霉……”得到童焱的回答后,惠微光不明所以的嘀咕了一句,还像菜市场打量剩菜一样打量她的手指,然后……就对着那指尖……咬、咬了一口?!
“啊!你干吗?!”童焱怪叫着一把挣脱惠微光的手,也顾不得被咬破的指尖传来的痛感,因为惠微光奇怪的举动更让她惊悚,“你、你……你干吗咬我?”
“你以为本官想咬吗!”惠微光一副倒胃口表情,好像童焱的手指连个馊猪蹄都不如似的,“这是订立契约的一部分,我需要你的血,你也得照做。”
“我、我照做?”我照做什么?然而童焱还没把这句话问出口,就见惠微光把自己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非常的不情愿。
“……不是吧!”童焱咽了口吐沫,“让我咬吗?你让我咬你!你确定?”
这是那个自恋到化境的神仙?那个动不动就把自己和蚂蚁划做一类的神仙?他居然让自己咬他?!童焱的大脑不够用了,这不是要搞狂犬病吧?你咬我我咬你的。
“怎么,你还嫌弃不成?”惠微光纠结着一张脸,说实话的确羞愤的很。要不是契约规定,别说是他的手,连他的衣服他都不愿给这个蝼蚁碰一下!
童焱本来还没嫌弃呢,但惠微光的这话反而把她给激怒了。
小样!你的手很金贵吗?还不是脂肪、□和一堆碳水化合物构成的。我嫌弃?我不能嫌弃吗?切!我还怀疑你有没有爱滋病呢!
结果,这个本来没准会发展成“两人水□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有爱场景,就被童焱生生地给扼杀了。她抱着以牙还牙的决心,玩命似的在对方青葱般的食指上猛咬了一口,不怕太狠,只怕不够狠,最后还咋吧咋吧嘴,不以为然的说道:“味道也不怎么样嘛,小女还以为天君大人的手能比猪蹄还要好吃呢!”
惠微光体内的火山此时到底爆发到何种程度,不得而知。不过他到底还算个男人,就算被咬得痛彻心扉,也不会当着童焱的面吭声。况且他还有别的打算,不妨就让这傻丫头先得意得意一下。
于是他也没有发作,只是把自己被咬过的手指在那副卷轴的左下角画了几笔,留下的不是血迹,而是微微泛着绿光的一个名字,之后又把卷轴递给了童焱。
“现在你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了,日后再想看这幅卷轴,就必须凑足你的血和我的灵力才行。”
哦,原来他刚才在卷轴上留下来的是自己的灵源,难怪当初姚长老说光靠自己一个不保险,有了惠微光就不用愁了。确实,能捕捉到他灵力的人恐怕不多。
童焱心有所悟的点点头,抬起自己犹有血迹的手指头对着那卷锦帛,可临到签名的时候,她忽然灵机一变,写下了“姜焱”两个字。嘿嘿!就也算是无效合同了吧,万一有事,还能给自己留条退路。不能怪我不厚道啊,实在是你的人品让人没信心。
童焱这样窃喜着,便去瞅惠微光在同样的位置是写下的两个字。
“沈昙?你不是叫惠微光吗?”
“本官什么时候说本官叫惠微光了……”惠微光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一边念动咒语,将秘方化作一缕光华,融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同时继续解释道:“‘惠微光’只是职位上的称号,‘沈昙’才是仙籍上登录的名讳。喂,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挺好的,多像个人样的名字啊。”
“这本来就是仿照原先的名字……什么叫做‘像人样’!”惠微光终于反应过来又被童焱嘲笑了。
可童焱还没笑够,听到他的话也是一愣,“原先的名字?这么说还有别的名字?”
不是吧!这家伙到底有多少个马甲?该不会他刚才用的也不是真名吧?!哦,NO!
“当然不是本名,内名讳本身就是强力的言咒,不可泄漏。至于‘惠微光’这样的称号,会随着官位改变,所以当初入天门时,就会另外授予一个通用的名讳……”惠微光……哦不,现在是沈昙了,滔滔不绝地又给童焱讲解开了有关他的称呼问题,末了还很大发慈悲般的说,“看在你照顾本官的份上,你也可以称呼本官沈大人。”
可惜童焱还沉浸在那份契约很可能对对方也无效的悲伤中,对称呼他是“沈大人”还是“沈混蛋”完全不感兴趣。
“那么,我们起飞吧。”这是目前唯一能安慰童焱心情的了。
“啊,本官忘了,还有一件事要做。”
“什么?还有什么事啊,麻烦你一次性说完好吗!”
“飞行当然也算做法,也是要耗元气的,本官现在飞不起来,不过好在你跟本官已经签了契约,只要你提供一年的阳寿,本官就能使用法力了。”沈昙口气极其轻松,好像倒是童焱占了很大的便宜。他至此终于报了那一牙之仇,所以笑得十分餍足,比以往任何一次职业性笑容都要洋溢,连两边虎牙的底端都快露出来了。
“……骗子!大骗子!没良心!丧尽天良啊!”山林里响彻起童焱一边托着步子坐11路,一边控诉的愤怒声音。
11红尘与俗世
“我感……阿嚏,我感冒了,给我治治。”
“感冒?”
“呃……就是风寒。”
“这种小病别来烦本官,本官还没完全恢复呢!”
“我……阿嚏,我嗓子也哑了,鼻子也堵了,这是重感冒,会死人的!”
“放心,本官看你面相不会这么短寿。”
“……我还发低烧了,你要是因为死不了就把我这么凉着……那你就自己服侍自己去吧!”
离家出走的丫环回来后继续造反,沈昙摸了把她的额头,确定她不是在谎报军情,可是自己目前的状况的确连个风寒也治不了。
“到镇上去一趟吧。”
“啊?”
“你们人间不是也能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