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君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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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君与我-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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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你这出息……”沈昙有些汗颜的看着童焱,他反正吃不吃也无所谓,便乘人不注意把自己盘里的也倒到了童焱盘里。
  “咦,很好吃的啊!你不尝尝吗?”童焱赛的满嘴都是,有些惋惜的瞄了眼沈昙,虽然不吃他也不会饿死,但是尝尝味道也没什么不好啊。
  “切,这种食物,你以为我没吃过吗?”沈昙摆出一副看小市民的神色,想他当初身为权贵,再远的山珍海味都曾送到过他的面前。不过看着童焱立刻又开始蚕食他的那一份,沈昙不自禁的弯起了嘴角。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家伙,他这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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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配着羊肉,喝着奶酒,童焱正吃的不亦乐乎,忽然感到一阵冷风窜来,她一个哆嗦抬起头看,原来是帐篷被从外面掀开,几个姑娘簇拥着一个盛装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
  虽然生活在成天风餐露宿的草原上,这个姑娘也长的极细腻美丽。红绿相间的绸缎串着各色宝石缠在她的辫子上,长袍坠地,领边袖口都绣着精美的花纹。姑娘的大眼睛在刘海下面忽闪忽闪的,像是纯白母马晶莹的瞳仁。
  童焱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人家,不自觉的也有些痴了。
  “奈诗佳!过来过来!”高大的主人一把将盛装少女拉到沈昙面前,一名主母打扮的妇人也笑着拖着一个装满三杯酒的盘子走来,站在了少女身后。
  “这是我女儿奈诗佳,这片草原最俊俏的姑娘,沈小哥见过吧。”主人自豪的介绍着,沈昙认出了这是那天他帮着找羊的女孩,所以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童焱总觉得在沈昙点头后,那女孩的表情变的十分微妙,又是羞涩又是兴奋,很有点少女怀春的味道。
  “来来来,沈小哥,请喝了我女儿的三杯酒。”一旁的主人还在劝酒,名叫奈诗佳的少女已经恭恭敬敬的把酒盏端到了沈昙面前,围坐在帐篷内的其余客人骚动了起来,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到了这里,沈昙和童焱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请问……这究竟是要干什么?”沈昙面对着少女,却迟迟没有接过酒杯。
  “勒札儿!不兀勒札儿!”一些年轻人已经开始在旁边吹口哨,但这些词童焱他们两人都没听过。
  “他们在喊‘新娘’‘新郎’”因为做过边境生意,塔克海的父亲会一点半生不熟的汉语,这时也笑眯眯的走过来,生硬的翻译了一句,“喝过这三杯酒,奈诗佳就是沈小哥你的妻子了。”
  咳!童焱憋的差点岔气,才没把嘴里的奶酒喷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昙,发现沈昙也瞪着眼睛看着塔克海的爹。
  “妻、妻子?!”
  “是是!”主人也跟着点头,“沙恩吐!”他比划了下自己腰间的匕首,“这是姑娘家的定情信物,你收了。”
  沈昙凝视那匕首好长一段时间,才想起来那天这姑娘是非要送他一把匕首,他以为是谢礼,不收不合规矩,所以就拿着了。
  可谁也没告诉过他这是定情用的啊!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忙对主人解释:“抱歉,可我不知道那是定情用的!”
  “益勒圪庆!”主人又说了一句,塔克海的爹看沈昙还是一头雾水的表情,立刻又翻译道:“喜宴!这顿喜宴你也吃了,你还在羊头上画了十字,那是新郎的意思。”
  “……”你们这根本是在蒙我嘛!沈昙浑身颤抖,快要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童焱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但是听的半半拉拉的,好像也听懂了一个大概。沈昙被别人莫名其妙摆了一个大乌龙,她此刻应该完全顾不上形象的捶地大笑才对,可是看着对面的新娘,她心里忽然酸酸的。
  “可是……可是……”沈昙还杵在那找理由,眼前的要不是一群凡人,他简直想直接把这帐篷给爆了。此时他一眼对上童焱瞠目结舌的傻样,连忙一把拉起她对众人说道:“可是我还有妹妹要照顾,怎么可以自己先结婚呢?”
  “那好吧啊!”塔克海忽然凑了过来,“我把小焱也娶了吧,咱们亲上加亲。”
  咳咳!童焱猛吸一口气,硬是又把嘴里的奶酒忍了回去。
  她苦大仇深的瞅了沈昙一眼,心说:大仙,看你编的什么狗屁理由啊!还要把我搭进去。
  沈昙貌似也被塔克海的直截了当震到了,被堵的半天没了话说,好半晌才极为沉重的强调道:“不行,抱歉,我还是不能娶这位姑娘。”
  “为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盛装的少女的眼睛已经湿润了起来。
  “……”沈昙再一次艰难的看了看童焱,把她盯的心里发毛,正不知何解的时候,就见他好像吞了只苍蝇似地,苦着脸回道:“因为……我已经有妻子了,就是她,我们其实不是兄妹,是……夫妻……”
  “噗!”童焱终于不可抑制的,把那口憋了两次的奶酒喷洒了出来。

    65兄妹与夫妻(B)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让童焱觉得极端不可能的,以前大概要算:连穹是男人,太皇太后已经九十高龄,郁元机和皇帝有暧昧。
  可现在,这些通通都要靠边站了。最最让童焱觉得不可能是事情已经发生,那就是——沈昙居然说他俩是夫妻?!
  她直瞪着沈昙,久久不能把自己的眼珠子拔出来。心中第一时间涌出的不是诧异或喜悦,而是茫然无措。
  这、这、这家伙……不是脑子被羊踢了吧!
  “……沈兄弟,你说的是真的?”看来被震翻的不止是童焱,塔克海家的一群人也万分讶异的问道。
  “是……真的。”沈昙僵硬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主人家愤怒了,美丽的姑娘落泪了,童焱则跟着大多数人一起,望眼欲穿的等着沈昙,看他准备怎么解释。
  “……因为……”沈昙吞吞吐吐,那神情是童焱从未看过的扭曲,“因为我们其实是私奔逃到这里的,不想被别人发现,所以一直假称是兄妹。”
  童焱听的一阵晕乎,首先的感觉是:雷!TMD太雷了!
  不过转念一想,对于恐怕从来不看言情的兔子来说,能编出这样的理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哎呀呀,原来果真不是兄妹啊……”人群中不知谁忽然说了一句,童焱循声望去,认出是离托尔拖布家很近的一位邻居大娘。
  这位大娘一开口,又有更多的人一起跟着讨论了起来:
  “就是哦,一开始这两人来的时候还说是同乡。”
  “我就没见过这么不像一家人的兄妹……”
  “原来是私奔的……”
  “哎呦,中原人也有这么大胆的啊!”
  “还跑到我们这来,可真远……”
  “年青就是好啊!”
  ……
  议论开始沿着越来越诡异的路线发展,但是拜其所赐,帐篷内的气氛似乎不那么严肃了。
  “小伙子,你完全可以一早就老实说的嘛……”姑娘的父亲重重的拍了拍沈昙的肩:“这其实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就是就是,沈小哥,你看,差点让你把两个姑娘都辜负了。”塔克海的爹也来长辈了一把。
  “居然是你媳妇,真没看出来……”塔克海将沈昙和童焱轮番看了几遍,不知道言外之意究竟想表达何种观点。
  最后就是今天原本的新娘了,不愧是敢爱敢恨的草原姑娘啊,一开始还很羞愤难当的,这时却又捧起了手里的酒,小声的说道:“那奈诗佳就祝愿沈哥哥和焱姐姐白头到老,地久天长。”
  童焱努力的低着脑袋,好似很不好意思面对大伙一般,但她只是想掩饰自己就快笑晕过去的行为。因为刚刚她就看到了身边的沈昙,他的那张脸越来越平静,可是身体的线条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童焱毫不怀疑要是有人再来“善意的祝福”几句的话,沈昙体内的风暴就能直接把这给夷为平地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兔子也有这么丢脸这么丢脸的一天啊!
  “哎呀,对了,既然是私奔的,那你们正式摆过宴席没有?”又是托尔拖布邻居的老大娘问了一句,害的童焱赶紧偷偷擦掉闷笑出来的眼泪,抬起头面对众人。
  “就是……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拜天地,你们拜过没有?”
  “没……没有……”沈昙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而童焱差点又要笑场了。可是很快的,下一句话后她就无法在一旁袖手旁观的若无其事了。
  “好啊!反正这场喜宴也还没结束,那就乘着现在给你们办了吧,大家觉得怎么样啊?”塔克海振臂一呼,立刻获得周围一片热烈拥戴。
  沈昙和童焱两人同时一愣,而后不约而同的暴喝一声: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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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克海的姨父十分爽快,把帐篷也借给沈昙和童焱过夜,而后那帮精力充沛的牧民又喝又唱又跳,直闹到深更半夜才散去,留下个轻易被酒精放倒的童焱,和虽然没醉,却也被嘈杂吵的头痛欲裂的沈昙。
  “喂……醒醒,姜焱,姜焱!别睡了!”拍了拍嘴里快吐出泡泡来的童焱,沈昙也疲惫的瘫在毯子上。
  “唔,不要了……我不喝了……”童焱慵懒的挥开沈昙的手,嘴里却在嘟嘟囔囔的胡言乱语,可见醉的不轻。
  沈昙叹了口气,不得不放弃让童焱立刻恢复正常的打算,只得自己先站了起来。
  “唔唔……”谁料到歪在他身边的童焱一只手就耷拉在他的腰带上,这时感到身边的动静,下意识的一拉,把刚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沈昙又带倒在了厚大的毡毯上。
  “别动啦……别动……”她犹自低语着,还不自觉的往沈昙身边拱了拱。
  沈昙之前一直被热情的牧民们压制下去的火气,这时噌的一下就上来了,猛的一掐童焱不安分的那只手,厉喝道:“干什么!快给我滚开!”
  “哎……”没想到在酒精伟大的力量之下,童焱竟似完全不感到疼痛,只是皱着眉嘀咕了一声,然后挠挠手背更往沈昙处贴,让他的气愤全部打了水漂。
  看来面对死猪一样的童焱,即使玉皇大帝来五雷轰顶也是不管用的,沈昙懊恼的环目四顾,帐篷里一地狼藉的食物、衣服或乐器,但就是没看到有什么可以即时醒酒的玩意。他只得又坐了回去,任由那个包袱挂在他的身旁。
  炉火默默的燃烧着,夹杂着几下木柴崩裂的声音,冒出些细小的火花。此时帐篷外面几乎完全安静了下来,唯有呼啸的风声和偶尔的几声犬吠,更显的帐篷内的温暖和舒适。
  沈昙就这么半卧半坐着,仰望着天幕式的帐篷尖顶。奇怪的是他的身体明明已经可以不受任何外界环境影响,此刻却也觉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思,仍然飘荡着酒香和肉味的空气,让他有些恍惚。
  已经多长时间了?没有如此安静而又什么都不思考的静坐着。
  生前的每一天,他都为了地位和家庭而奔波,看似随心所欲,谁又知道那些说不完的烦恼。修仙之后,他为了不断精进的道行而努力,说是清心寡欲,谁又知道底下掩藏着自卑与自尊激烈的冲突。回首过去,一千多年的记忆中,他居然没有一刻曾停下过脚步平心静气,而他所追逐的目标,又到底是什么?
  “沈昙,以凡人之身问鼎天道,终有尽头,而在那之后,你又想做什么?”还记得离开玉京的前一天,昔日的上司真定开光帝君曾与自己有一次浅谈。
  帝君已是至真修为,是后天修炼的顶峰,与先天真圣们不同,凡人的修炼只能停在“真”阶的第九级。
  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不知道,说一切等到真正成为至真的那一天再想也不迟。
  帝君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想不明白,你永远也到不了那个位子,此次历劫,你有一百年的时间,那是你疏离已久的尘世,你在那好好想想吧。”
  想什么呢?沈昙自嘲的一笑,其实他早已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
  他没有目标。
  他只是想争一口气,无论是那二十二年的短暂人生,还是之后悠长的仙真生活。周升之、张枭羽……他只是想超过一个又一个眼前的目标,除了超越别人,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明明已经感觉到了这个问题,但是不敢承认。凡身时他就因此失去了亲人与生命,可仙身时,问题似乎也没有得到解决,他不敢承认他花了千载的时光,居然什么也没有改变。
  “呵呵……好吃,好吃……”
  忽然一阵呓语打断了沈昙的思维,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旁边那个蝼蚁又陷入了什么低级趣味的梦境。
  沈昙低头看向那个搂着自己就像搂着某块上好火腿的丫头,因为酒精个室内温度的缘故,童焱两颊绯红,正带着餍足的傻笑。
  他真不明白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廉价的人,不要说跟仙真相比,就是跟自己当年的凡人生活比,童焱的人生也可算是乏善可陈。可是她居然能甘之如饴?居然能不害臊的说什么露水也有尊严?
  这副不堪一击的皮囊中,又藏着什么样的追求呢?
  想的入神之际,沈昙就不禁伸手戳了戳童焱红彤彤的脸蛋。
  “唔……好吃……好吃……”
  童焱此时还沉在那个吃着全羊宴的梦境里,梦中她又从别人那接过一个盘子,里面盛着撒了孜然的排条,一根根整齐的排列着,让人食欲大增。
  她忙不失宜的端了过来,抓起一根就开始啃,只是啃着啃着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明明看见撒了那么多孜然,却没什么味道呢?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蝼蚁!”
  忽然一声暴喝在耳边炸起,童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身体猛然一晃,竟是被人提了起来。然后屁股一阵疼痛,紧接着冷风过脑,让她一个冷颤就彻底清醒了过来,定神一看,自己不知何时竟被扔到了帐篷外面。
  怎……怎么回事啊?!
  她一头雾水,而不知沈昙正在帐内擦着被她一顿猛啃的手指,恼羞成怒的浑身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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