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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北楼是城防的要点之一,如今通缉令已经颁布,她是绝对不可贸然出面,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冥邪会放她一次,不代表会放她第二次。
深夜,风凉。
一道黑影从屋檐上掠过,从出发时她就看好了路线,一路飞赶,到了城门的北楼塔上。
北冥界的月是蓝色的,月光透着妖异的气息。
姬云月站在塔顶,回头望了一眼满城灯火阑珊,一眼就望见了最高,最明亮的风月楼。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相信了玉无弦,或许是他如哥哥般的背影……不管如何,她还是选择相信。
她拿到地图的那一刻,迟疑了一会儿,事后想起,他若想害她,多的是方法可直接将她杀死,没必要如此。
实际也的确是她多虑了……
夜里她摸着黑到了城楼门口,刚要出城,就看到一具女尸挂在城楼门前。
破碎的红衣,模糊的肉身,让她想起了几天前的自己。
再仔细看,就会看到红衣女尸的身上还贴着什么……但距离太远,姬云玉没法看清。
临走时,小婢告诉她。
“城北的卫兵,每三个时辰换一次,他们换人的时候,是你逃出去的最佳时机!”
姬云玉低头看了看影子,就快到时辰了。
“姑娘的伤势未愈,不宜与人动手,到了那里,姑娘要做的就是藏起来,等待!”小婢当时很认真的看着她,对她说道。
姬云玉闭上眼,在心里默数。
城脚下的轮值的卫兵已经走开,准备交换。
她眼睛猛然睁开,就是现在!
姬云玉迈开双腿,高空俯冲而下,半空抽出匕首插入城墙减缓冲力,一路扶墙滑下,脚一沾地,又以闪电般的速度躲在城门的内柱后,双眼侧视前方交换的队伍,只要再等一刻,她通过那几队卫兵的间距,就可以走出城门了。
可就在这时,姬云玉身后正有另一批巡逻的卫兵朝她这方向走来。
怎么回事?难道误算了?!
姬云玉看着前方的重重士兵又看着身后朝这边行来的巡逻队,无论被哪个发现,她今天恐怕都逃不了北冥界。
就在进退两难之时,远处突然有士兵大喊。
“不好了!有人劫尸了!”
听到响动,朝她这边的巡逻士兵立马赶去那头,姬云玉微微松了一口气,朝红衣女尸那边望去,原本悬挂着女尸的绳子,如今空空如也,莫非……这也是算好的?
不管如何,如今离开是最重要的。
她摸了摸挂在身后鼓鼓的包裹,里面放着玉无弦托她的红木盒和青蛟印(兵符)。脚下一轻,只是嗖的阵疾风,人影落空。
有几个士兵感到身后一凉,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以为是错觉,掉头继续巡逻。
而此时,姬云玉已经离开了城门。
寒冰殿,暖泉温玉,冥邪身着一身白衫,将自己半身浸没在往生泉里,白衫松松垮垮的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一头冰蓝的发在水中如水草般舞动。
隔着一帘轻纱,玉无弦坐在屏风后抚琴。
“无弦,孤很久没有听到过你的琴声了……”冥邪轻笑道,手在水中握住了一把蓝丝,潋滟的眸微微上挑,望向了玉无弦的背影。
无论是哪次,他抚琴都是背对着所有人。全天下也只有他敢如此大胆,却也因为这样,冥邪才欣赏他,才会让他成为自己的最信任的人。
作者有话说:
半夜来更文了,夜了,各位早些睡,晚安_(:з」∠)_'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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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走出北冥境内,已是天明。
姬云玉背着在北冥境外转了几圈,终于等来玉无弦所说的故人。
那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打扮没有玉无弦的那种出尘脱俗,浑身上下,唯一突出的就是他左脸上那片可怕的伤疤,几乎爬满了他半边脸。
男人直接走来,姬云玉把手中的红木盒交给他。男人见到木盒有些讶异,没有说话,接过木盒,表情有些凝重。将木盒缓缓打开,在看见木盒里的一瞬,姬云玉见到男人双眼瞬间失去了神采。
姬云玉还在好奇木盒里的是什么,男人就将木盒的盖子合上了。
她看得见,他的手在颤抖,表情变得复杂。
“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
“很好……很好……”
姬云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人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但最后,她也只是看见男人抱着红木盒,恍恍惚惚的走了。
盒子里装了什么?
看那个男人的表情,他的眼睛里,几乎是绝望!
世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一个大男人感到绝望?
往生泉的池水氤氲着蒙蒙水汽,玉无弦跪坐于屏风后,四周静的能听见他自己的气息。
“孤听说宋知府最近娶了位新人,是风月楼的雅妓,名叫梅香。”
“是。”玉无弦回答冷硬,面无表情。
“可那个雅妓在嫁入宋知府的那天夜里,居然下毒谋害宋知府,当夜就被抓获,后又因畏罪服毒自杀?”冥邪走上阶梯,取了杯热茶淡淡尝了口。
“确有此事。”玉无弦答道。
“听闻梅香与你私交省好。”说到这,冥邪抬眼看着玉无弦,似要从他的脸上读出什么。
玉无弦脸上镇定自若,袖下的手却一分分握紧。
“梅香于我无任何关系。”
回到苍龙,已是天明。
姬云玉穿过大片的树林,行入风谷中,每有微风吹过,谷内就会响起风笛一般的乐声,如诉如泣。
在风谷的顶端,有一处悬崖,悬崖之上,埋葬着一个人的尸骨,那是她的哥哥,姬云月。
风声在哭,鸟语在唱,从进入风谷的那一刻起便是无比的苍凉。
行到一座坟前,点起几柱香。
“哥哥,我回来了。”
她的手抚摸冰凉的碑文上,碑上“姬云月”三个大字刻的苍劲有力。
此次她捡回一条命,能重返苍龙界,已是万幸。
从掌中化出一道白光,手心中多了一方玉印。
这是兵符,有了它,就有了指挥千军万马资格。
可偏偏又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东西,让那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现在却在她的手里。
阳光穿透云层,照射在玉印上,透出琉璃般的色彩。
她握着玉印,却感觉自己握住了千万的血腥与肮脏。
就为了这一个小东西,已经太多人牺牲。
她在被沦为北冥俘虏的时候,就下咒将玉印藏入自己的掌心里。这是他们姬氏的一大独门绝技——下咒!
但真正精通咒术的人是她的哥哥姬云月,而她姬云玉因为是庶出,是没有资格学习咒术的,这隐术还是在小的时候,哥哥偷偷教给她的。那时哥哥一日学成的咒法,她苦学了整整半年才学会。
哥哥在年少时就参了军,每次大战告捷归来,总会带着一身的伤,她总会带上最好的金创膏给他上药。
那年她还小,见到哥哥身上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当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弄得姬云月还反过来安慰她……在那之后,哥哥每次出战回来,身上的伤越来越少了。
后来,姬云月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那时的他已经很难再受伤了,姬云玉能见到哥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最后一次见面相隔了半年,哥哥回来时,已经气息奄奄,他遣退了所有家仆,独留她一人……
那天所有家仆都跪在房门外,只见姬云玉推门出来,面色苍白的走了,待家仆进房看姬云玉的情况的时候,姬云月已经没了气息。
姬氏只有两位子嗣,姬云月和姬云玉,姬云月一死,姬云玉自然而然的成了姬府的主人。
而那个名叫姬云玉的庶女仿佛一夜之间长大,开始着手料理府中上下的事,一切做的井井有条,而更令府中家仆吃惊的并非这些,而是她在姬云月死后将消息封锁,自己换上男装,改名成了姬云月!发布姬云玉死的消息,举行了一场葬礼,将“姬云玉”风光大葬。
而这些事除了府中几位老掌事知道外,其他人一概不知,府中人口上下也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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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云玉,我将玉印传与你,记住……此印绝对不可以落入王帝之手,从今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你要代替我继续这个使命,守护苍龙界,直到死……”
姬云玉从梦中惊醒,自己躺在哥哥的墓碑前。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着了,手碰到一块冰凉的硬物,她把玉印举起对映残阳,透出血红的颜色。
哥哥,你所给我的究竟是荣誉,还是枷锁?
杂草习习,风微凉。
一轮皎月悬于天上,姬云玉淌水走进湖水里,从小她就习惯把自己泡在冷水里,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抑制住她血液里流淌的毒。
不知怎么的,又复发了……
**的脚一步步行入湖中,白衣被月华洗涤的一尘不染。
湖水漫过腰部,月白的雪纺在湖面上漂泊,如同云翼。
冰冷的湖水淹没头顶,四肢开始慢慢失去知觉,无力的坠落……
其实,就这样离去也挺好的……她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只是……
忽然手心一暖,身体被一股力道向上托着。
湖面浮出两个人影,一红一白,红衣的男子抱着白衣的女子,像岸边游去。
“云月?云月!”
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熟悉的唤声。
是凤九天……
是他吗?
姬云玉微微睁开双眼,一眼看见那明目张胆的红!
红衣明明很俗,可能将红衣穿的绝世的人,除了他凤九天,还能有谁?!
真的是他……姬云玉冷冷地看着他,眉头一点一点锁紧。
洐山一战的厮杀,他弃千名将士性命不顾,迟迟不肯派救兵来援助,才导致洐山被占,洐山百姓如今家园被侵占,流离失所……而作为一界之王,他却坐在王位上冷眼旁观,任由自己的领地被一块块被占领。
姬云玉怒从中来,一把推开凤九天,凤九天一袭红衣湿漉漉的,像落水的凤凰。被她突然一推,险些摔倒。
“云月……”
他叫的是云月,不是她。
姬云月才恍然明白,自己现在,是姬云月!
“拜见界主。”她弯腰,朝凤九天行了一个大礼,凤九天有些尴尬的站着,他知道,她是在怪他。
“云月,你在责怪孤吗?”
“不,您是一界之主,做什么都是对的,即便牺牲整个洐山的将士为你送死,也是对的。”话里暗中带刺,满满嘲讽的意味。
“朝中有图鲁达旦等人阻挠孤派援兵救援,这才导致洐山失守,云月……”
“身为一界之王,边关战国吃紧,如何解决是王的事……若凭几位臣子就可抛弃自己的子民,牺牲千万条人命……那王将如何平定天下?!”
姬云玉一番话将凤九天堵的哑口无言。
她知道凤九天来寻她的意图,就为她手上那沾满无数人献血的秽物。
再见这人,她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为权利,为地位,便可不惜一切代价,牺牲无辜者的姓名,来换这一块玉印。
不是一位真正的王,若手中掌有过大权利,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遭殃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如果不是哥哥死前留下话,绝对不可将玉印交到王的手中,否则她或许就一把将玉印直接扔在他的脸上,让他做的混账王帝,去他的狗屁天下,还不如到山林野间逍遥的自在。
“云月……”
“王是要玉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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