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紫衫少年被这一声娇叱,弄得尴尬非凡,四只恶毒的眼神,紧紧盯着杨志宗,一不稍瞬。
红衣女,一顿脚,走过去一拉马缰,飞身上马,就向前道驰去,两个紫衫少年拎哼了一声,跟踪追去。
杨志宗心中暗笑,这两个小子一身软骨头,妄想吃天鹅肉,甘愿忍受红衣女的疾言厉色,真是可笑又复可怜,听他们的称呼,敢是世交友好。
忽地想起刚才红衣女所说的“荆山孽龙潭”夺宝一事,一时好奇之心大炽,心想:“他们准是奔荆山而去,我何不跟踪而去看看,虽无夺宝之心,但见识一番也好!”
心念之中,身形顿起,疾朝三人逝去的方向驰去。
他不疾不徐的在三人身后百丈之外跟进。
黄昏时分,已到了远安,过远安即是荆山范围。
果见茶楼酒店之中,不少江湖人物,在热烈的谈论着明晚月正中天时,“荆山孽龙潭”
异宝出现的奇闻。
杨志宗这时也感到饥肠辘辘,于是走进一家叫做“醉仙居”的酒楼,拣了一个清静的座头坐了,唤来了酒菜,一面吃,一面倾听那些酒客畅谈“荆山孽龙潭”出宝的事。
原来荆山主峰之下,有一个亩许大的深潭,相传数百年前,荆山出了一条孽龙,有一天破土而出,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地面下陷,成了深潭,所以称为孽龙潭。”
孽龙潭畔,有一个地穴,深不可测,从来没有人敢去探试过,数月前,每逢月圆之夕,孽龙潭畔,传出一种异声。
有那好事者,登山查看,只见一个龙首牛身的物怪,从地穴中出来,立在潭畔,对月吞吐着一颗赤红的圆珠。
这件奇闻一经传出江湖,立即被人认出这怪物千年难得一见,名叫“牛龙蛟”,乃系千年灵蟒,在雷雨中与化牛交合而出,出生后见近水洞穴蛰,百年方才长成,五百年后,就可形成年内丹,千年以上,内丹变赤红之色。
每当月明之夕,必出洞迎月吞吐内丹,吸取月魄之精,喉间并发出如牛吼般的“呜呜!”怪声。
据传说,这“牛龙蛟”内丹,服下之后,即停于丹田之内,必须再寻得“天鹏彩卵”服下才能消融而渗入本身经穴之中,可以立即获得百年功力,但“天鹏彩卵”也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可是有一桩好处,就是这内丹存在体内的期间,除非躯体被分割,否则重伤亦不会死。
试想这种诱惑力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是多么的大,能不趋之若骛,江湖中连隐伏了多年的魔头,都闻风而来。明晚恰是月圆之夜,不知谁有福份,得此奇珍。
看来又将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夺宝好戏上演。
杨志宗酒足饭饱,对于明晚的“荆山孽龙潭”夺宝的事,也一清二楚,目的已达,正想会帐出店。
突然——
楼梯响处,上来一个枭形鸠面的老者,须发已呈灰白,一件土布袍长仅及膝,眼中精光暴射,腰间悬了一个葫芦。
众酒客乍见来人,登时鸦雀无声,纷纷低头饮酒。
“鸠面酒葫芦廖仓!”酒客中有人轻叫出声。
杨志宗心头不由一震,“鸠面酒葫芦廖仓”,在“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中,名列第二页的第十号,想不到在此现身。
一时之间,师门血仇又涌上胸头,他在考虑是否要下手索仇,思之再三,决定要趁荆山夺宝之会,一显手段。
于是,他又叫了一壶酒,慢慢的浅斟低酌。
二更鼓起,“鸠面酒葫芦”醉态可掬出了“醉仙居”。他也暗暗在后尾随,心中盘算下手的步骤。
“悦来旅店”——
远安城唯一富丽堂皇的旅店,一个枭形鹄面的老者,和一个神情冷漠的少年,在第二进的西厢隔室而居。
读者一定可以猜得出那枭形鸠面的老者,正是“鸠面酒葫芦廖仓”,他巴巴的赶来,目的是要谋取那“牛龙蛟”内丹。
而住在他隔室的那个冷漠少年,正是“甘露帮”的继承人杨志宗,他跟踪“鸠面酒葫芦”而投宿此店。
三更将残,月冷星寒,旅店中一片寂寥。
“鸠面酒葫芦廖仓”的房门,忽起一阵剥啄之声。
“什么人?”声如夜枭嘶鸣。
“昔年故友!”声音苍劲有力。
“鸠面酒葫芦廖仓”的房门开了,一条人影疾闪而人。
“鸠面酒葫芦”就着灯光一看,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柄精光雪亮,透着阵阵寒芒的,亦刀亦锯的怪兵刃。
“残肢令!”鸠面酒葫芦尖声而叫,心中寒气顿冒,再一看来人,竟是一个须发皆白的威俊老者,目光灼灼的瞪着他。
他如逢鬼魅,骇得魂散魄飞,这老者赫然正是二十年前被乱剑加身而死的“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
难道世间真的有魂不成?死人还会复活索仇?
“鸠面酒葫芦廖仓”一时呆若木鸡。
原来杨志宗在从师之前,混身乞丐群中,从一个异丐那里学得了一手上乘的易容术,此时正好用上。笔者在此予以交待。
就在“鸠面酒葫芦”因骇极而失神的电光石人之间,那柄寒芒闪闪的“残肢令”已快逾闪电的在他身上一削一拉,一声惨号传处,两条手臂,齐肩而落,血如喷泉。
“鸠面酒葫芦廖仓”惨嗥一声之后,心中顿时转了过来,死人决不会复活,而且对万四肢俱全,挣扎着叫过:“你到底是……”
话声未完,那柄“残肢令”已透胸而过,一个沉毅的声音,在他耳边叫道:“残肢令主,甘露帮索债人!“
怪刃一送一抽,“坞面酒葫芦廖仓”倒地毙命。
须发皆白的老人,一晃而没。
惨嗥声,惊动了旅店中所有的旅客,他们都是来赴荆山之会的江湖高手,闻声纷纷出房探祖。
店中登时灯火通明,困嚷成一片。
一代魔头“鸠面酒葫芦”,两臂齐肩卸落,胸前一个透明窟窿,倒卧在血泊中,一看就知是“残肢令”的杰作。
所有店中的江湖高手,一个个面目失色,心头巨震。
“残肢令”第七次现身,而且是在本店之中。
死者是一代魔头“路面酒葫芦”。
隔室的房门也开了,一个面容冷漠的俊美少年,木无表情的也挤在人群中,欣赏一幅血淋淋的恐怖画面。
一个红衣少女也在店中现身,口里哺哺的念着:“残肢令!残肢令……”
每个人的心里都打了一个结,假使明晚“荆山孽龙潭”取“牛龙纹”内丹的事,“残肢令”也插上一手的话,以他那鬼神莫测的身手而言,内丹非他莫属,如果内丹被他夺去,凭添百年功力,武林中将要面临末日了。
红衣少女一看那冷漠少年的面,不自禁的展颜一笑。
冷漠少年俊脸不由一红,匆匆返身进房。
今晚这恐怖血腥的一幕,当然是那冷漠少年杨志宗的杰作,他大胆的冒险成功了,但他内心却是忐忑的。
如果以功力来论,杨志宗决不是“鸠面酒葫芦廖仓”的对手,但他以超人的机智,第一次为“甘露帮”除去了一个仇人。
他首先让对方看到“残肢令”而在心理上占了先着,使对方先产生恐怖之感,然后,他以“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的面目出现,使对方受惊而心神受制。
他利用对方因心志受突然的剧烈震惊而失神的电光石火之间,闪电下手,使对方措手不及。
杨志宗深深的明白,时机稍纵即逝,如果他下手稍慢而让对方心神回复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如果要硬拼力斗的话,他不是这魔头的对手。
如果当时,对方发现他是戴着面具的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他任重而道远,要以机智来弥补功力的不足。
“甘露帮”在二十年后的今天,竟然以这罕见的手段,出面索仇,的确使整个武林为之震惊。
眼看江湖中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荆山——
孽龙潭畔——
聚集了为数近三百的武林人物。
其中大部分自知功浅力薄,抱着一种看稀罕的心情而来,无所谓得失,另一部分功力较高的,却是有所为而来。
近三百的武林人物,荟萃一起,这场面够壮观,可以说是近十年来,武林中一桩稀有的盛会。
今晚——月圆之夕。
孽龙潭畔地穴之中的一条千年“牛龙蛟”出穴吸取月魄的精华,“牛龙蛟”内丹,为数百年难得一见的武林异宝。
练武的人服下这内丹,助以天鹏彩卵,可凭添百年功力。
这对于练武的人来说,值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去争取。
孽龙潭——
恰在荆山主峰之麓,四周插天巨峰环绕,中央亩许大的一个深潭,潭水呈紫黑之色,望之令人心生寒意。
一群群的武林人物,在潭的四周树荫之下歇足,时而望望天空,时而望望潭边那黝黑深沉的地穴。
牛龙蛟,就藏身在那地穴之中。
由于“残肢令”在远安城出现,众人纷纷揣测,“残肢令主”极可能来参与这场盛会。
他们希望“残肢令”能现身,让他们一睹庐山真面目。
杨志宗,仍然是一付冷漠的神情,杂在人群之中,他没有夺宝的心,只是抱着一种观望见识的态度。
蓦地——
后潭左面林内,缓缓定出两老者,和一个白衣少妇,一个娇美如仙的红衣少女,紧傍着那白衣少妇,两个紫衫少年,则跟在红衣少女之后,再后面则是七老者五牡汉。
那前行的两个老者,年纪均在五十之间,长得貌相威武,十分气派,一个身着紫衫,另一个则是一领寿宇的员外杉。
而那白衣少妇,容貌之美,并不亚于身侧的红衣女,而那曲线身段,更胜红衣女十分,是一种熟透了的少妇型的美,只是眉眼之间,荡意盎然,不禁使人想人非非。
人群之中,起了一阵轻轻的骚动。
杨志宗除了与红衣女和两个紫衫少年,有一面之识外,其余的他一个也不认得,心想,可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
那紫袍老者一行十八人,出林之后,行约三丈,就停下身来,不住的朝四外打量,又复一阵窃窃私语。
红衣女远远的在人群中,发现了杨志宗,不由掩口一笑,杨志宗冷漠的神色中,透出一丝红晕,不自禁的淡淡一笑。
两个紫衫少年,忽见红衣女对着人群掩口而笑,不由疑云顿生,一眼就看出昨日在官道上所见的那冷傲少年,也正对着这边淡淡一笑,登时醋意横生,满心都是酸溜溜的。
双方相隔,仅有十丈之远。
紫衫少年,互使一个眼色,双双向杨志宗立身的地方趋来,满脸都是凶毒之色,行到一丈之外,身形顿住。
其中一个尖脸削腮的少年朝指杨志宗道:“小子,你出来,本少爷要教训教训你!”
另一个鹰眼薄唇的紫衫少年也跟着道:“小狗,凭你也想吃天鹅肉,太不自量了!”
杨志宗猛然省悟,这两个小子是为了红衣女而吃起飞醋来了,闻言面色更冷,半声不吭的飘身而出。
四外群豪,不由纷纷注目这三个少年。
红衣女也在同一时间,飞身纵落三人身侧,一双妙目之中,尽是鄙薄和不屑之色,直望着两个紫衫少年。
杨志宗语冷如冰的道:“你两个打算怎样?”
两个紫衫少年气势汹汹的道:“教训教训你这个不长眼的小子!“杨志宗嗤之以鼻道:“就凭你们两块料?”
这句话逗得红衣女“噗嗤”笑出声来。
两个紫衫少年,更加的不是味道,双双暴吼一声,同时劈山三掌,两人出手,都是同一个路数。
杨志宗,身形一闪,已如鬼魁般的反而趋到两个紫衫少年的身后,左右开弓,各劈一掌,袭向两少年身后。
两个紫衫少年掌出蓦失对方身形,心中不由一震,忽感身后风声有异,齐齐向左右横飘三尺,让过由后面袭来的掌风,电疾转身,又各攻出一掌。
杨志宗冷笑一声,不闪不避,十指如钩,快逾电闪的扣向对方的手腕,出手的角度,怪异已极,一下扣个正着。
他恨对方口出不逊,有心要给他俩一个厉害,十指真力发出,一紧,两个紫衫少年痛得咬牙咧嘴,固有红衣女在旁,忍住不哼出声来,但额角已现汗珠。
“住手!”随着这一声猛喝,一股如山劲道,向杨志宗猛袭而来,他情急生智,两手一带,把两个紫衫少年的身形,径向那股袭来的掌劲迎去。
“砰!“的一声,侧方地上现出一个深坑。
一看,出掌的赫然是那紫袍老者。
紫袍老者一掌劈出,忽见对方竟然用紫衫少年的身形来挡,收势已是不及,只好一偏势,击向侧方空地之上。
这时,另一个身着寿字员外衫的老者,和那春情盎然的白衣美艳少妇,已移身到了当场。
紫袍老者愤怒之中夹着疑意,沉声道:“小子,古道热肠杨震寰是你什么人?”
杨志宗心中不由巨震,他本绝顶聪明的人,知道自己方才制住两个紫衫少年的那一招“拿云捉月手”露了白。
这一招“拿云提月手”是古道热肠杨震寰的独门手法。
他心头电似一转,忖道,现在决不能露出身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对方必定与“甘露帮”有什么过节,当下面不改色冷冰冰的道:“对不起,无从奉告!”
说着,随松开十指,两个紫衫少年狼狈的退向一边。
红衣女则向他微微颌首。
身穿寿宇员外衫的老者,嘿嘿一笑道:“娃儿,你出身何门何派?”
“这个不劳动问!”
“好个利口的小子!“
这时,一轮皖洁的明月,已从峰顶露出脸来,清辉朗朗,照得孽龙潭畔,明如白昼。
四周群豪,惊诧的望着场中众人。
两老者和那骚媚入骨的白衣少妇,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紫袍老者突然目露杀机,阴侧侧的朝杨志宗道:“小子,你说不说实话?”
“不说又将如何?”
紫袍老者,冷哼一声,“呼!”的劈出一掌,势如掠岸狂涛,强猛无比,激起周道气流发出嗤嗤锐啸。
杨志宗蓦见来势强猛无伦,心神一凛之下,电闪般横移五尺,避过这刚猛的一击,身形未稳,劲风又告袭来。
急切中,忽地想起:“云里青鸾祁钧”教给他的一式身法“彩鸾乘风”,身形怪异的一旋,随着掌风直飘一丈之外。
这种藉势闪飞的身法,博得四外喝了一声;”好!“两老者一少妇,齐齐惊咦一声,电闪扑上,成品字形把扬志宗围在当中,闪电般各劈出三掌!
这三人合击的连环三掌,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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