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四用那帕子擦了擦自己无汗的额头:“成。”他回头寻苏培盛,没看到,有些不高兴,须臾才想起这产房他个内侍进不来,便对着小吉道:“听到没,夫人要吃龙蹄子,叫御膳房晚膳上。记住,不放辣。”
一行暗汗滑下小吉的脸颊。她却还是老实道“是”传了出去。
夏桃本身气虚阴虚,加之年岁过高,孕早期又伤了身心,便是补足了八个月也还是难弥其损。
日落之后,阵痛加剧,夏桃却已没了力气,险险地处于迷离中是醒是梦。
所有人都急了,却是急也无用。
胤禛反过来掐着她的手却得不到她多少反应。
想看着情势便要不好。
皇后那拉氏来时,就见几位先前看诊却无果被丢在大寒夜丹陛下的太医、产婆身下铺的一层碎瓷暗褐许许。等她进了殿去,整个殿宇除了皇上一声声执着的呼唤,却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包括本该产婆所说的“用力”。
那拉氏心里紧了紧,挑了帘进入西暖阁,皇上对她的到来已无心过问。皇上并未失了分寸,反而一脸平静握着夏桃的手执着地轻轻呼唤。至少室内忙碌之人,没有一个敢在这时候向她行礼。
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来,眼见着一盆血水由一个宫女端着出了去。
那拉氏忙上前去,唤了声皇上。
胤禛只是偏首看了她一眼,那平时没所不同,那拉氏还是看出了其中的悲痛死寂。
“皇上。”
“出去。”
“皇上——”
“朕叫你出去——!”皇上今日第一次怒了,看向皇后的眼里恨怒绝决。
那拉氏抖了抖。床上的夏桃已无一丝血色,连出气都几不可见。那拉氏还是言道:“皇上,愉贝勒请谏师太一名,说是可救艾夫人。”
胤禛这才回头认真看了皇后一眼。须臾,复回抚了抚夏桃的额头:“传。”
这夜寅时,后宫艾夫人拾回一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艾小小
两天后,夏桃醒来,第一件事是问小小。得知小小虽小却安在。第二件事是问她的晚餐龙蹄呢。
好半天,小吉端上盘清煮蛇身。
某桃一脸厌弃。
“没有爪子的也叫龙?”
某四摆摆手叫小吉退下,才伸出一只手于她面前。
夏桃研究了半天。
“我要吃红烧的。”
“嗯,是红烧的。”
“哪有?”
“看仔细了,上面血红斑斑,不是红烧吗?”
夏桃抽了抽脸,腹部也抽着疼。
某四忙挑了被子伸了大手去轻盖着她的痛处:“好了好了,想吃龙蹄等好了,怎么烧都成。”说完依了上来,弯着身子看她。
这么近,夏桃看清了他眼下浓重的阴影与皱痕。突然就水光满眶。
“哭什么?月子里不能哭。”某四凶凶的。
“对不起……”
他替她擦去那行没守住的泪。好半天才道:“嗯,让我想想,不可能这么轻易原谅你。”
某桃就不哭了。
“……你是个骗子,朕知道,你一直都是……骗完了一次又一次……朕当王爷那会你就骗,到现在朕当了皇帝你还敢骗……你就骗吧……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某桃没忍住,“卟哧”一声便笑了,腹部立时痛起来,出了一头冷汗。
胤禛忙大喊“传师太”,不久进来的人却叫夏桃瞪大了眼睛。
原来,这人正是观音庵的莫心师太。她本尊师之命不过多关心夏桃,况且她的修为也不足以禅透什么,当年一别之后便四处修行。只是机缘巧合,重遇了被打发出京的隗石,一时多语说出夏桃今年有此一劫。那隗石自然是一心牵挂夏桃,哪里肯叫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这才“压”了师太上京,见了胤禑的侧福晋瓜尔佳氏,这才赶巧救了夏桃一命。
经此一事,胤禛便是再不喜隗石也只能收回前言准其一家留京。至于胤禑,胤禛初登基那会也曾想委以重用,可惜,胤禑一心安逸,宁愿赋闲在家,胤禛这才封了个贝勒衔,丢到景陵叫其守陵去。此次夏桃回命,自然再不能如此,这才不情不愿把人招回来,给了个闲职叫他在家享福。
莫心师太虽然救了夏桃母子一命,却没有久留,小阿哥百日当天她便离去,自此再也不曾相见。
艾小小真的很小。他胎受母体,自然瘦弱难强,一月里有二十八天都是弱弱地躺在小床里浅喘。
夏桃与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小生命胆惊受怕的时候,他却活过了百日,渐渐好转起来。夏桃提心吊胆了三个月,虽然月子里吃得是山珍海味、药膳千参,心理毕竟难抒,连着三个月经血时有时无,第四个月睡全了整月才逐渐痊愈。
夏桃好的时候,正是圆明园山桃满天的最后时刻。
万字殿四面临水,湿气过重,他们这次回园并未住在那里而是选了九洲清宴。
躺在亭中榻上远远望那一片山桃,只成了一抹绯红。夏桃正一个人享受这下午的时光,宫婢们便言道皇后来了。
那拉氏领着高口级的宫妃们进了亭来,细细看了夏桃的脸色才放心道:“嗯,是全好了。你若是再不好,本宫都要出宫替你求福签去了。”
傻傻一笑,夏桃相让着皇后在榻上坐下。
亭子里只有一个长榻,其他的宫妃自然只能先立着,还好内侍们手快,很快便搬了不同的椅来。
“八阿哥呢?还在睡吗?”
还不待夏桃回答,小吉和着奶嬷嬷已进入眼帘。
那拉氏便急招着抱于怀中看护,细看下只觉得这孩子奇怪,看样子是饿了,却并不哭,只是偶尔哽哼两下,眼睛小小的并未睁全开只是眯拧看着她。
“八阿哥饿了吗?”那拉氏大为惊奇,转首问着孩子他妈。
“是啊。”可能是天真体弱,小家伙很少有哭得时候,除了求食和便便时哽那么两下,其他时间全是一睡而过。偏偏所有人都当是特别,大惊小怪的。
“八阿哥饿了吗?”皇后没戴甲套,以指腹柔柔划了一下八阿哥嫩嫩的下巴,才满脸慈爱道,“快叫奶嬷子喂奶吧,可别饿着。”
夏桃主动接过那拉氏轻递出的襁褓,摇弄了两下才道:“那娘娘先坐着,妾身去给八阿哥喂奶。”
此话一出,除了九洲清宴的奴才,所有女子与宫奴都是一惊。便是两耳不闻心外事的齐妃李氏亦是瞪大了眼睛。
在一片惊讶沉默之中,圣驾步步而来。
胤禛先是爱点了小儿子的鼻头,等着所有人都行完了礼才叫了起。
“要喂奶了吗?”他又把指腹点在饿肚子的小儿子口间逗着其欲吮吮不到,乐呵了两下,才使桃花退了去,自己坐进亭中榻上,目光在所有女人脸面上认真看了遍,才接过茶润了润嗓。
“皇后今儿来,何事?”
“今儿天好,臣妾本是与妹妹们在天然图画里眺山近湖,远远见了像是艾妹妹在此,便想着来看看八阿哥。”
天然图画便是年氏与李氏当年所居的竹子院,依湖建的高台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最极好的远眺之地。年氏去后李氏便独居于此,整日里除了于皇后处请安,完全足不出院,过着最为封闭的日子。当年李氏封为齐妃、弘时承胤禛为雍王所受佐领时,李氏也曾风光高傲过一阵,只是随着弘时的没落直到早亡,越发沉寂直到死寂起来。那拉氏眼见李氏淡然一切过起了僧尼般的生活,有心相劝,这才招了众人去了天然图画想以热闹压了李氏的孤沉。可惜,李氏像似看透了一切,对内宫之事再无一丝顾念。
人生就是这样,从一个平地启程,在山、水、谷、原间游走,总以为前面那片美影便是住留的仙境,却仍是在憧憬中踏过、期许中前行,最终,习惯了翻越、适应了征程,渐渐不愿回首,只是关起心来前行、不停前行,直到倒下……
当然,也有走得多了便灰暗一遍看透前程不过渺渺的,李氏便是如此,被迫着憧憬、反抗、狂喜、悲哀、直到看透。
皇后是好意。可一个人的好意丢在不同人心里却不是同一种解释。至少在胤禛的思维里,皇后不该来九洲清宴,就算来了也不该带着这么许多女人。她明明知道这种行为他不喜欢、桃花更不乐见却偏偏来了,便只能是种故意甚至特意为之的表示。
爱上一个人可能需要很多时间堆积起的感动,讨厌一个人却只需要一个眼光。
“圆明园也该清静些了。”好半晌,胤禛收回紧紧盯视那拉氏的眼波,淡淡说了这么一句,便丢下所有女人走了开。
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逐渐混合了涩麻由心向四肢扩散。那拉秋蓉一直知道皇上是冷漠的,虽然他仍有颗极为火热的心。她从不舍求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疼爱,因为在她的观念里,妻子本就没有什么受宠的可能。几十年来她只是尽一切可能管好这个家,不管是他的女人还是他的孩子,至少他回馈给她的是由始至终的信任与扶持。三十余年来,他虽然不曾给过一分一毫厚爱于她,却永远正视她的存在。而现在……他竟然……不再需要她了……
秋蓉觉得悲伤,不是心痛,只是悲哀。她与他本就没有男女之情,却自认存在别的女人不能取代的牵伴。而现在,他尽然不再想看到她……
大宫女黄音惊颤着扶起手颤脸白的皇后,扶着她仍像一位尊贵的皇后般行礼,而后木然地离开九洲清宴。
或许几十年不变的只有这位皇后那拉氏,一直停在那里守着夫、守着家,遵循着千古赞讼的为妻标准,并以为这便是她的存在方式,这自然不过的独一无二。
可惜,所有人都变了。胤禛已不是当初那个喜怒不定却只能靠隐忍而后动的阿哥、贝勒、亲王,在他的面前,已经没有人再需要他客意的隐忍与潜移默化的讨好。他是帝王,是个极为自主、眼里容不得微沙、独览于身的君王,在用数年消灭了几乎所有仇敌之后,还有什么是需要他这个皇上压抑的呢?爱新觉罗胤禛,本就是张扬。
胤禛回到寝居之时,正见桃花侧卧于榻面向窗外洒进的阳光,趋近坐于榻边,果见她开着衣口万分满足地味着八阿哥,小孩子嘟巴着嘴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奶。
“吃饱了吗?”
“呵呵,小家伙调皮着呢,吃个奶都这么慢条丝稳的。”
胤禛眼见小孩子的粉白脸庞挨着桃花又丰满几分的?***,不由心里一喜,转个身子依上了这二人,伸出的手指点在自己儿子的鼻头子上,果然引得小家伙不满:“本就该如此,这样正像个帝王该有的样子。”
夏桃撇撇嘴:“哼,吃饭就吃饭,还有什么样子。”又把乳/头往被孩子他爸引得小嘴离开的儿子嘴里送送,“艾小小,你可别听你爸的。虽然吃饭是应该细嚼慢咽,可一顿吃上一个多小时还连打差休中就不对了,你要是敢养成那种养尊处优的习惯,看我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胤禛跟着轻笑,慢慢把指腹往儿子嘴巴边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便刷过了桃花的乳/头,引得她一阵轻颤,偏首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却只当无见,继续点着小嘴、偶碰水乳:“弘暖呀,听到没?你额娘现在就要打你的小屁股了,你可得老实点,不然阿玛我也无能为力。”隐隐扬起的唇角满满都是奸成的乐意。
“叭——”龙爪被狠狠打下。
本来嘛,?***被个小家伙啊吮本就不是特别能适应那种感觉,再被这老家伙故意轻薄,这几个月不得抒解的身子又怎么可能痛快?
“什么弘暖水暖的,我儿子叫艾小小,不叫什么洪水泛滥。”
胤禛轻哼一声,也不发怒,眼角纷飞地重新依上手把玩着桃花敞开衣服的襟角:“哪有男子叫什么小小的。”视线却盯在儿子仍是自在有一口没一口的唇边。
“没听过小孩子要贱养吗?而且小小、小小,叫起来多可爱。”
对于桃花“可爱”的逻辑,胤禛满额黑线。
“我不管,就叫艾小小,以后你也得这么叫。我儿子就叫艾小小……和艾小四一样……”
对于这个名字,夏桃有一种执着,虽然知道这孩子不能真叫艾小小,却还是希望胤禛和她一样在私下里只唤他艾小小,这样,她就觉得小小和小四一样,都是她的孩子,虽然小四不可能在身边,可只要这么叫着小小,便也觉得是在回忆与记挂小四。
胤禛眼见她眼中起了雾光,眼睑一挑,便“吧唧”一下亲在她的脸颊,笑道:“好,我们家夫人既然说了,便是为夫再想阻止也不成。小小呀,你可记得了,不是阿玛不坚持,是你额娘太固执,若是你以后长大嫌了这名字,可不要说阿玛没有帮你争取过哦。毕竟,你额娘太厉害,阿玛也有些怕呢。”
听他这么一说,夏桃嫣笑开来,偏着头冲他弩了弩鼻头,继续低首轻拍着怀中仍慢悠悠吃奶的宝贝。
一时间,寝殿里安谧静好。
本以为他们不会有孩子,却不曾想,希望时没有,坦然时反一而再二,快五十的两人还能再次为父母。这份迟来的亲情太过震惊,所以才可以冲破一切相怨与记恨把几乎放弃的感情重新牵粘了回来。
放弃与相守,只是一念间的抉择,却承载太多时间与心神的负重。没有什么是可以轻易放弃的,也没有什么是可以水到渠成的相守,幸福是,我伸出了手,而你还愿意相握。
“小小好像吃饿了。”
“嗯。”
某男用脸面去触某女的。
“嗯嗯……干嘛——”某女哼哼。
“朕有些饿了。”
某女推开某男伸上?***的马蹄子:“饿了吃饭去。”
某男莞尔:“嗯,是该用膳了。”
“啊——”某女在被某男的口抢了儿子的口粮后惊叫,却把后半音吞咽在口中,低呐而羞裙道,“你干什么?走开啦,大白天的嗯——”
某男忙着吃饭,偶尔蹦音道:“嗯……例来都是……白天用膳……这不……正是时候……”
某女还在挣扎,只是未果,渐渐被某男把吃饭又睡去的儿子移开怀去,再被推平。怒斥:“姓艾的,你别太过分!”
“嗯……不过分……就吃一顿……”
然后就是拌饭一通。
事后,唯一还醒着的某男吻吻睡去的女人,再点点睡去小子的鼻头,乐了。
这种事年青时不觉得怎么美好,到后来有了这女人才觉得很有些趣味。现在虽然是近人过半百,没太多时间和精力操弄,却也时不时心痒痒要每几天来一回。虽然做过了也累,却总有种志得意满的爽利,拥着夫人再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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