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兵二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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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兵二连-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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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后,连长和指导员立刻开会,按学兵四连的经验,对全连兵力作重新布署。打破原有建制,从各排、各班抽身强力壮者,组成风枪班。再选几名机灵鬼,任点炮手和安全员,随风枪班施工。其余分为出渣班和后勤组。风枪班和出渣班是隧道施工的主力,后勤组的工作量也不轻,如洗风枪、支排架、开空压机、铺轨道、各种管道的安装维护,电灯电线的管理,以及炸药运输,工具器械的保养等。还有炊事班,也得按四班倒的作息时间,加做夜班饭,还要安排人专门烧水送水,以保证洞内施工的战友们有开水喝。 

  胡国庆,徐继明和韩健生同被选为风枪手,编在了一个组,二排副靳雨生带班,炮手和安全员是毛玉柱。 

  对于这个组合,指导员是有歧义的。奈连长一再坚持。连长认为,尽管徐继明和韩健生受过处分,本质上却是求上进的。真希望他俩这次能有突出表现,以强壮的体魄,立功受奖,将功补过。 

  他俩果然不负期望,性格又与胡国庆相仿,都争强好胜,干起活来,互不服气。加之初次打风枪,颇有新奇感。所以这组在打隧道的初始阶段,始终在全连保持领先。 

  打风枪是很辛苦的。撇开那震耳欲聋的噪声不谈,仅风枪那剧烈的震动,一般人身体都吃不消。初次打风枪的小伙子,夜里常会遗精,俗称“跑马”。学兵二连将其戏称为“做梦娶媳妇”。每次风枪打下来,油污、粉尘、泥水、汗水糊得满身满脸黑黢黢 ,只牙齿、眼球露点白,活脱脱一个“黑非洲”,毫无“做梦娶媳妇”的浪漫。 

  扒渣也很辛苦。每次放炮炸下来的几十吨石块石渣,全凭人工用粗铁丝编织的铁筛子,一筛子一筛子地装进斗车,推出洞外。施工的掌子面地方狭小,往铁筛里扒渣得弯着腰。一弯几小时,实在受不了。有人干脆就跪在石渣上扒。洞内渗漏的地下水和风枪里喷出的高压水,常使洞里成了河,跪在地上干活的滋味可想而知。端铁筛往斗车里倒石渣者,则需不停的弯腰又直起,弯腰又直起……每直起一次,手中就有十几公斤的负荷。而与打风枪所不同的是,扒渣这活,从一开始就无新奇可言,只是重复单调的疲惫劳动。更与打风枪不同的,是这活辛苦,却几乎没人见。风枪手每班下来,都可享受一杯冲奶粉。而扒渣手呢,只是和大家一样,每月涨了几斤粮食定量,夜间可吃个加班饭,其余一无所有。于是,没干多久,扒渣的有人就开始松劲,牢骚怪话也多了。更要命的,是牢骚怪话还对着风枪手说。 

  一天,胡国庆几个打完风枪,扛着风枪正往洞外走,在洞口遇上了等炮响后进洞施工的扒渣班。洞口处明亮,几个“黑非洲”走出来,牙齿和眼球更是白得耀眼。扒渣班的崔云海,咧着大嘴,瞪着牛眼,皮笑肉不笑地与胡国庆打招呼:“嗨!胡国庆,昨晚做梦娶媳妇了?” 

  众人跟着齐笑。 

  胡国庆倒也没恼,反唇相讥: 

  “梦了。咋了?不服气?不服气你也做梦娶呀!” 

  “我?嘿嘿!我做梦娶媳妇是空欢喜。不象你,做梦娶媳妇,丈母娘给你奶粉喝。” 

  众人笑得更响了。 

  胡国庆一听,话味不对,立马喝问:“崔三角,你说清楚,谁是丈母娘?” 

  崔云海翻翻牛眼,张口结舌,说不出来。这时,同班的赵世光搭话了。 

  赵世光也是个活宝,爱剃个光头,油腔滑调,活象个“油逛锤”,人送外号“赵电锤”,也有人称其“赵老电”,喻其光头光亮如电。 

  “嗬,这还不明白?爹亲娘亲,不如丈母娘亲。你说,谁是丈母娘?” 

  众人又跟着一阵哄笑。 

  胡国庆忍无可忍了。 

  “赵老电,你反动!” 

  “哎——!甭上纲上线嘛!爹亲娘亲,不如丈母娘亲,这是咱指导员的亲切教导,咋能说反动呢?” 

  胡国庆倒被问了个张口结舌,气得他扔下风枪,“赵老锤,你狗日的皮松了是不是?想让我给你紧紧?” 

  说着,扑上来要揍赵世光。 

  赵世光个子虽小,却长得结实。加之那“油逛锤”性格,根本不怯场,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式,嘴还不闲着:“嘿!你不要文斗要武斗?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幸被赶来的二排副和五班长,将两人拉开了。指导员知道了此事,毫不犹豫,立马给赵世光和崔云海各记了一个警告处分,决心震慑 一下这帮“赖子”。这么一来,反倒使胡国庆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那俩小子却毫不在意。也许是由于“赖子”们的心理素质极好,也许是背个处分正好破罐子破摔。反正俩人背了处分后,跟没事人一样,毫无当初徐继明,韩健生背处分时的垂头丧气,反而表现得更心安理得,更随心所欲,咋唬叫喊的反抗味似乎也更浓了。 

  逢开会,值星排长喊:“全体起立!”全连“唰”地站了起来。唯他俩坐着不动。站在后面的副班长急悄悄地提醒:“快起来,全体起立啦!”赵世光却不屑一顾,“哼!我不要五好,也不想入团,我起来干啥?”崔云海哼着鼻音:“再来个处分,我担着,怕啥?”吓得副班长不敢再说。幸好又有口令:“全体坐下!”也不知前面的连长、指导员听到否? 

  连长在会上传授学兵四连打隧道的经验。特别提到,学兵四连之所以能连续保持全团第一,除了力争上游的进取心和团结一致的协作精神,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全连上下,每个人都开动了脑筋,想方设法提高掘进速度。甚至吃饭时,午休时,三五人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也是研究工程技术和窍门。我们同样是学兵,为什么不能多动脑筋呢……连长的这番话,对他俩竟起了反作用。俩人果真动起了脑筋,却研究起如何偷懒的把戏来。 

  “哎,我问你,你说挖排水沟的时候,有水的地方好挖,还是没水的地方好挖?” 

  一天,赵世光向崔云海提起了这个话题。 

  扒渣班其实不光是扒渣,洞内的其它杂活也得干。定期或不定期地挖排水沟,以使洞内的积水及时排出,就是扒渣班常干的杂活之一。 

  “废话!当然是没水的地方好挖,这还用问?” 

  崔云海一如既往地瞪着牛眼,回答得很干脆。 

  “嘿!你再想想,到底是有水好挖还是没水好挖?” 

  赵世光眼睛里闪烁出狡黠的贼光,和他的光头一样亮。 

  “嗯?……” 

  崔云海转动着牛眼,想不通其中有什么鬼名堂。 

  “嗨!你个笨蛋!告诉你吧,有水的地方好挖。” 

  “为啥?为啥?你快说说,为啥有水的地方好挖?” 

  崔云海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声催问,想知道其中的奥秘。 

  “嘁!为啥?为啥?你也不动动脑子,有水的地方还用挖吗?” 

  “啊,啊……”崔云海手搔着脑瓜,一下子明白了,“哈哈,哈哈!你个鬼老电呀!哈哈……” 

  此后,每逢挖排水沟,他俩都主动请战,要求开挖水最深的地段。班长不明就里,还以为他俩积极上进了,忙报告给连长。听着连长在全连大会上当众表扬,俩小子在下面窃笑不已。 

  夜间干活时,俩人又进行偷睡比赛。 

  “哎,你昨晚睡了多长时间?” 

  “咳!别提了,刚睡了一小会儿,就被连长提着耳朵揪起来了。” 

  “你在哪儿睡的?” 

  “我看洞口有个破斗车,就躺在斗车里睡的。” 

  “哈哈!怪不得你被连长揪了去。你猜我昨晚睡哪了?我钻进洞里一段没用的通风管,一觉睡到了天亮,也没人发现。嘿嘿!哈哈……” 

  不光交流如何偷着睡,还交流如何吃呢! 

  “三角,昨晚吃夜班饭了没?” 

  “昨晚又不轮咱夜班,吃啥夜班饭?” 

  “嗨!笨蛋!夜班饭一般都好吃。像昨晚,就是西红柿炒鸡蛋,还有大米饭。” 

  “再好吃也不中。半夜爬起来吃顿饭,饭后能睡着?” 

  “我教你一招:半夜起来别揉眼,留着眵目糊,保管吃了还能睡。” 

  崔云海一试,果然管用。只是吃了夜饭睡下后,早操却起不来了。于是,来它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装病。 

  该班里有两个这种“赖子”,该班的工程进度就可想而知。本来一个班至少应放一次炮,出完一次渣。可渐渐地,本班渣出不完,留给了下班。这至少给统计每班次的作业量造成困难。更严重的,是接班的一看,上班干不完留给了自己,就很有情绪,也不愿多干。于是,慢慢就形成了倒循环:由接班、打炮眼、放炮、出渣、支排架,变成了;接班、出渣、支排架、打眼、放炮。放炮后炸出的石渣,再留给下班出。如此一来,每个班一接班就很有情绪。因为别人炸下的石渣,自己出了,这进度到底算谁的?以至于发展到后来,每个班甚至不能保证放一次炮。 

  “赖子”们的行为很有感染力。一些本来就不求上进者,有了榜样,就跟着学;而一些本来求上进,却因屡次入团受挫者,也自惭没有“赖子”们活得潇洒,虽不跟着学,却持一种欣赏的观望。由于指导员的“宁精勿滥”,学兵二连团员很少。就这为数不多的团员,又不个个是精品。其中如于群者,在群众中威信很低,起不到应有的模范作用。这也是“赖子”风气得以蔓延的一个因素。 

  一天夜里,杨教导员到隧道工地巡查。手电一照,斗车里,沙堆上,横七竖八的到处是学兵。一问工程进度,这天掘进尚不足一米,大为光火。没几天,就在全营大会上,当着全营官兵的面,点学兵二连的名:“啊!学兵二连打隧道,洞内洞外,睡觉比赛……” 

  又腌攒学兵二连的掘进速度:“……打隧道,一天只给我打几寸……” 

  他有意混淆尺与公尺的概念,似乎学兵二连是在耗子挖洞,连耗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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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憾凯旋  (二)
凭良心说,这段时间掘进速度慢,也不能全怪“赖子”。毕竟赖子在全连只占极少数。绝大多数学兵还是积极求上进的。如胡国庆,就恨不得马上夺个全 团第一,立功受奖,早日入团。奈这段隧道地质构造太复杂。不然,以七连这样的四好连队,也不会因进度慢而被换下来。 

  通常情况下,坚硬的石质难对付。在这种硬石上打炮眼,风枪“突突突”地震半天,钻杆就是不见短。一个合金刚钻头,打不了几个炮眼,就被磨得光秃秃的。好容易把炮眼打完了,一放炮,只能炸下几十公分。未被炸下的硬石,犬牙交错、凹凸不平,布满了整个掌子面。给下班打眼,造成困难。 

  而遇上特别松软的风化石呢?炮眼好打,放炮也能炸下一大片,但隐患极多。放炮后,出渣前,安全员先要进去清顶。坚硬石层的洞顶好清。风化石则不同了,洞顶布满了松动的石块,撬杠一捅,“哗啦”掉下一大片。再一捅,又是一大片。有时直至将洞顶捅成一个漏斗状,扒渣班才敢进去施工。而此时捅下的石渣和炸下的石渣混在一起,早超出了一个班的工作量。 

  如果只是这两种情况,倒也不难克服。最难的是两种情况混在一起,一个掌子面上,两种石质兼有。放炮后,坚硬的巨石依然突兀,而风化石部分已成个大窟窿。待把风化石部分清理净,坚硬巨石又得重新打眼放炮,等于增加了一倍的工程量。以前七连和目前学兵二连遇到的地质情况,就是如此。加之这种地质的地下水渗漏又极为严重,更影响工程的进度。 

  胡国庆们打风枪,就好比每天冒着倾盆大雨。一次徐继明尿急了,正打着风枪,不能停,于是,来了个尿尿不捉牛牛子——大撒手。此时他正打上炮眼,站在高处。靳雨生在打下炮眼,蹲在低处。尿水混着洞水“哗哗”在头上浇,他竟浑然不知。 

  地质情况的极端恶劣,施工调度也增困难。由于上下道坑使用同一轨道出渣,在正常情况下,彼此可以错开。而在目前这种特殊情况下,一切变得不可预测。往往打下道坑的学兵二连,好容易将洞顶的风化石层清除干净了,正准备用斗车出渣。而打上道坑的七连,此时正在出渣,不仅占用着斗车、轨道,还挡住了学兵二连的出路。此时矛盾就不可避免了,相互间为争轨道和斗车,吵架、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 

  两个连不仅为争轨道、斗车打架,风枪手们为打眼放炮,也时常吵架、打架。 

  一次,胡国庆他们接班时,见石渣已出净,排架已支好,排架上的备顶柴也塞得严严实实。安全员检查已无隐患,正是风枪手一心打炮眼的好时候。 

  自从上次杨教导员在全营大会上,点了学兵二连的名,胡国庆就憋着一口气,一心想干出点成绩来,为学兵二连争光。奈因种种原因,总不能如愿。今天一进现场,见现场干净整齐,心情舒畅,支起风枪就猛干。徐继明和韩健生见胡国庆干得玩命,也不甘示弱,拼命追赶。眼看炮眼很快就要打完,计算时间,今天全班定能超额完成任务。胡国庆突然多了个心眼,停下手中的风枪,把靳雨生叫出来,躲开风枪震耳的噪声,附在靳雨生耳边大声说:“老肥,你去上道坑看看,如果上道坑已打完了炮眼,你让他们稍等一会儿,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到时咱们一块儿放炮。” 

  靳雨生会意,点点头,去上道坑交涉去了。回来后,用手势比划着向胡国庆示意:“没问题,他们同意” 

  胡国庆放心了,一心一意打炮眼。心里还在盘算,今天的任务能超额多少? 

  突然,上道坑的炮声响了。天摇地动,山崩地裂。耳膜已被震得听不到炮声,只有大地剧烈的震颤使他们知道炮还在响。从上道坑出渣口喷出的硝烟、粉尘和气浪,伴着阵阵蓝紫色的光焰,清晰可见地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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