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 第20部分

　　洪稱、葛嵩惊讶地看着桑斯。

　　桑斯又上前道：“大人们可能还忘了，京城里还有八十万百姓啊，其中最少有数万青壮，西内牢里还有数千死囚，他们也都可以上城。为何不把他们动员起来保卫京城呢？咱粮库里有二百万担粮食啊！让百姓们吃，敞开肚子吃，他们难道还会不上城楼吗？国库里封存的刀枪无数，全让他们武装起来！”

　　洪稱与葛嵩互视，两人不约而同地叫：“有理！”

　　大宝跳了起来，激动地高喝：传旨，关闭京城九门，着所有御林军、锦衣卫、九门兵勇、各宫太监、民间青壮、保安队，全部上城布防。朕要身披甲胃，执剑，亲临午门，与阿提拉的军队决一死战！

　　全体臣工齐声喝道：遵旨！

　　这可能是大宝皇帝一生中最勇敢而辉煌的时刻，也是他既美好又浪漫的时刻……

　　猿京。城墙上一片激战前的恐怖气氛，只见锦衣卫与羽林军纷纷来往穿梭，大呼小叫。到处是刀光剑影，一尊尊红衣大炮朝向远方。葛嵩愁眉不展地注视着面前的临战状态……片刻之后，他匆匆离去。

　　宫道上。桑斯手提大刀，厉声喝着：“快，快！五十岁以下的，统统上城协防。五十岁以上的，跟张公公去运粮弹！”大小太监立刻分流，一部分老太监被张公公领走了。葛嵩步来笑道：“桑公公，你怎么也拿起这东西了？”桑斯扬扬手中刀，笑：“这东西唬人……”

　　午门城楼上忽然响起惊天动地的战鼓与铜号。

　　鼓号声中，锦衣卫雷霆般大吼：皇上驾到！顿时，万众寂静，人人举首眺望午门。大宝身披黄金甲胄，执一柄长剑登上高高的午门城楼。他一直走到凭栏处，气宇不凡地举目看看天，再看看地，最后看看下面的人山人海……　　　　突然，大宝用尽最大气力、气贯长虹般地高喝：　“军民人等听旨。朕，不迁都，不撤退！朕，誓与子民们同生死，誓与猿京城共存亡！”

　　万众顿时欢呼不绝。“万岁”之声，此起彼伏，如同阵阵巨浪。

　　大宝仍然兴致勃勃地高喝：“大猿王朝乃受命于天。天不灭，大猿也不灭。阿提拉之类，不过是夷狄，与朕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朕将亲持宝剑，护国卫道，保境安民，与天下军民一起，剿灭满清夷狄！”城下欢呼声大作。大宝不由的“嘿嘿嘿”地笑。　

　　军民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久久不绝。王贵妃笑着对大宝说：“皇上您听啊，这么久了，外头欢呼声还停不下来。”

　　大宝有些尴尬地：“是呵……是呵。”

　　桑斯上前道：“皇上，请入宫休息吧。”　　　　

　　大宝略一沉呤，正声道：“不！朕，退敌前不下城，就在这午门城楼里食宿。”

　　桑斯惊讶地叫了一声：“皇上？！”

　　大宝笑道：“朕瞧出来了，只要朕在这，军民人等有靠山。朕一个人就顶十万雄兵！”

　　桑斯激动得深深折腰：“皇上说得太对了，老奴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宝又对王贵妃说：“爱妃，宫里事交给你了，可要好好照管皇子们。”

　　王贵妃说：“皇上请放心，臣妾早安排好了。桑斯，你可得把皇上侍候好。”

　　桑斯道：“遵旨。”　

　　突然一声巨响，大石飞进池中砸开，水花与树叶溅了众人一身。所有人都发出惊叫……狒兵攻城了。

　　阵阵炮声。天摇地动。

　　城楼内，桑斯匆匆为皇上披挂黄金甲胄。　　　　葛嵩、洪稱神情紧张侍立于旁。

　　葛嵩秉道：“皇上，狒军已经兵临城下。

　　京城北、东、西，三面均以接敌。”附近一声巨响。大宝循声望去，问：“阿提拉开始攻城了吗？”

　　葛嵩回答：“看来是快了。”

　　大宝不悦，斥道：“什么看来？——”

　　洪稱道：“臣认为，狒军频频发炮，是在施展先声夺人之术，以使京城人心惶惶。至于攻打京城，最少要在几天之后，狒军需要布阵与准备。”

　　大宝满意地点点头，此时他也披挂已定，在臣子陪伴下，小心异异步出城楼；凭高望远。

　　桑斯在旁边不断叮嘱：“皇上，当心啊！……”只见，远处旌旗如云，杀气连天，浓烟与火光升腾闪烁……

　　洪稱沉声道：“皇上请看，狒军正在布阵。”　

　　西山高坡上，狒军大营。阿提拉与众亲王及将军也在驻马眺望。从这里望去，猿京城在夕阳落照中闪耀着黄澄澄的光芒，显得气象万千，令人神往。

　　阿提拉扬鞭长叹：“这座皇城！数年之前我亲率大军曾经占领过它，如今的皇上是我任命的。他是皇上，可我却不是了，不知现在猿京城里会有什么变化？”

　　良温注视着猿京，隐隐激动：“大帅，其实谁做皇帝并不重要，关键是要一统天下。”

　　阿提拉微笑了，说：“良温，英雄所见略同！”　　　

　　纳朮策马上前秉道：“大帅，这三天来，我军如同一道迅雷，冲击千里，沿途守军都是不堪一击。现在，我们已经兵临城下了，为何不一鼓做气拿下它？”

　　达杨也上前道：“末将愿率所部，为攻城先锋！”

　　良温紧张地看着阿提拉。

　　阿提拉摇摇头：“本帅估计，烡楅的援军三天内必到，而我们三天内是打不下京城的。”

　　良温松口气，说：“主公圣断。我军一旦攻城失利，肯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那时就可能胜败逆转。”

　　阿提拉点点头：“传令，各部选择有利地形安营，休整两天。等到第三天时，烡楅赶到，趁他人困马乏、立足未稳，本帅要与他决战！”

　　众臣将齐声：诺！　　　　　　　　　

　　烡楅与众将都有气无力地散坐王谷寺的地上，军容不整。

　　袁志入报：“大帅，大部分军马都不能再骑行了。弟兄们也急需休整。”

　　烡楅扫一眼疲累已极的将领们，说：“那就――暂且休息。”

　　众将领惬意歪倒身体。烡楅却又道：“一个时辰后出发。战马如果不能骑行，就牵着马走。”

　　众将勉强应声：遵命。

　　烡楅示意袁志，两人步出王谷寺。

　　袁志沉重地说：“我军距京城还有四百里，而阿提拉现在肯定已经到达京城了。情况万分危急。”　　　　袁志上前：“请大帅示下。”

　　烡楅道：“你把能够骑行的战马全部集中起来，再挑选五千精兵，星夜赶赴京城，偷袭阿提拉大营。”

　　袁志惊讶地睁大眼睛：“五千？……大帅，五千兵马可是万难取胜啊！”　　　　烡楅说：“我知道。我只要你袭扰狒军，制造混乱。更主要的是，要让皇上看见我们已经杀到城下了，让京城里的人鼓舞信心。”

　　袁志恍然大悟：“末将明白了。”

　　烡楅沉重地说：“这是万般无奈之下的拼命之策！袁志呀，我肯定皇上望救兵已经望眼欲穿，我们早到一个时辰，就少一分罪过。”　　　　袁志毅然决然地说：“末将一定拼命赶路。赶到后，不管付出代价，攻杀阿提拉大营！”

　　烡楅抱抱拳，动情地说：“本帅这里谢过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十章　攻城之谋
狒军大帐。

　　阿提拉在看探马送来的城内密报。

　　帐门两边掀开，纳朮与达杨并肩入内，齐声道：“末将叩见大帅！”

　　阿提拉扫了他们一眼，问：“有事吗？”

　　纳杨秉道：“主公，探马来报，说烡楅的大军被甩在五百里开外，战马都跑不动了。弟估计，他们最快也要四五天才能赶到。”

　　“那些勤王之师呢？”

　　达杨笑了笑：“嘴上叫得哇哇乱响，步子却像蜗牛那么慢。”

　　纳朮鄙夷地说：“猿军历来这样。到了打仗时候，你看我，我看你，就像上次在颖城，六个总兵愣在那儿，谁也不想、也不敢先动手，最后给我们切成七八块了。”

　　纳朮又接着说：“还有，城里逃出来的难民说，大宝根本没做好守城决战的准备，城内缺兵缺粮，连太监都上城防御了……”　　　　

　　阿提拉打断他的话：“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们究竟有何想法？”　　　　

　　达杨说：“秉大哥，小弟认为，此次虽是攻城，但一来挟上次破京的余威，二来大猿的援军远比咱们预料得远、来得慢，三来猿京的城防比咱们上次进城时的还要弱……”

　　纳朮抢着接口说：“小弟请求主公当机立断，速战速决，在各地猿军赶来之前，一举夺取京城……”

　　达杨又抢过去说：“只要京城被攻陷，各地猿军就破了肝胆，乱了方寸，兵无斗志。大猿的心脏捏在咱们手里，这个王朝事实上也就亡了！”

　　阿提拉辩解道：“那上次为什么我攻下了此城，他猿朝还不是好好的吗？”

　　达杨解释着：“猿朝之所以还好好的有两点：大哥心慈手软，不肯对他们斩尽杀绝，此其一；大哥太看重你那个义弟泗戈了吧，此其二。大哥这次你不能再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了！”

　　纳朮期待地：“大哥，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胜机啊！”

　　阿提拉显然心动了，他踱来踱去，几次欲言又止，止又欲言。他内心在剧烈地斗争着……良温与纳朮跪下了，嘶声：“大哥，下令吧！”

　　阿提拉犹豫不决着，终于道：“我……要三思！”

　　阿提拉仿佛想起什么，突然高叫：“传，良温来！”

　　良温入内揖道：“主公！”

　　阿提拉沉声道：“达杨和纳朮力谏，要本帅在猿援军到来之前，一举攻陷猿京。你意何如？”

　　良温看看达杨与纳朮，他俩仍跪地未起，四只眼睛热辣辣地注视着良温。加上阿提拉，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良温心里一阵哆嗦，慢慢地才冷静下来了，正声道：“主公，女皇的四字钧言，您忘了吗？”　　　　

　　达杨怒道：“你敢用女皇来压主公！”

　　阿提拉挥手示意良温说下去。

　　良温续道：“狒军此次南下的任务并非是攻克猿京，而是来灭烡楅，踢掉一块绊脚石的。现在，这个任务才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就看我们能不能忍得住。臣认为，那座近在咫尺的猿朝京城，不光是个诱人的果实，也是一个美丽陷井。猿京虽然兵少，但全朝同仇敌忾，而不是像上次举朝南逃；大宝虽然没有做好守城决战的准备，但狒狒国也没有做好一举推翻大猿的准备！”

　　阿提拉打断道：“本帅作好了，数年前我就设置了三省六部各官员！”

　　良温辩道：“您是做好了，但是女皇没有做好！臣认为，如果狒军得寸进尺，一味贪胜，反而可能陷入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的灾难之中……”

　　达杨与纳朮气愤异常。

　　没等他说完，纳朮就斥道：“你这是误国误民啊！”

　　达杨则更厉害，他含泪沙哑道：“主公，上次就是他要班师的，这次他还想误主公一回啊！”

　　阿提拉摇晃了一下，怒斥：“放肆！”

　　达杨与纳朮垂首不语。

　　阿提拉不平静地喘息着，渐渐趋于平静，说：“你们三人都是我的骨肉，本帅的臂膀。但这是狒国的千秋大业，不是谁亲就听谁的，而是谁说得对、谁看得远，我才听谁的，我要对女皇负责！……良温，你接着说吧。”

　　良温深深叩了个头：“末将认为，主公今儿上午的决策是英明的，那就是围而不攻，养精蓄锐，伺机歼敌。之后，班师退军。”

　　阿提拉叹息道：“唉，我也知道那决策是对的，但……我已经错过了一次！”

　　良温道：“末将认为，上一次，时机不够成熟。”

　　阿提拉不语，良温说道：“臣记得，大帅的灭猿三策之中，第一条就是‘和’。逼大宝求和。”

　　良温看了看阿提拉，又说：“臣认为，狒军现在兵临城下，大宝每时每刻都处在惶恐之中，正是逼他求和的大好时机。”

　　阿提拉似有所悟：“嗯，不错。”良温说：“女皇陛下，要的四字钧言，我估摸着她的意思是：以战促和。”

　　良温瞥见阿提拉的嘴角在抽动，续道：“逼他正式承认狒国，迫使大猿永远放弃宗主国地位，向我朝称臣，每年向狒国交纳比以前多一倍的岁供。这样一来，不仅彻底打掉了大猿王朝数百年积蓄的‘天朝心态’，还使它在精神头上也比大狒矮了一头。主仆易位，是我们狒国历朝所想要争取的。”

　　阿提拉哈哈大笑，上前扶良温：“讲得好！……”

　　阿提拉同时催达杨与纳朮，“你们也起来。”

　　良温欣慰地起身，而达杨与纳朮是非常沮丧起身。

　　阿提拉对良温道：“本帅从来都是最赞同你的见解，着你去呈递和议书！”

　　良温慨然应道：“遵命！”

　　狒军大营。一个仆人端着杯酒走近一座小帐蓬，掀帘进入。帐中，良温正在灯下急速书写。一仆人正在给油灯添油。不久，良温已经写毕，他一边将纸折叠着，放入一个锦囊，一边说：“狗子，你听着。再最危险关头时，交给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