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燕把妹妹弄进宫,一则是投刘骜所好,讨好皇上;二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老公好色,不如宠爱一家人;三是想分担一下自己受宠幸的负担。她万没想到,妹妹一来,竟把姐姐的风头抢去,赵飞燕居然渐渐失宠了。
汉成帝刘骜对女人本来就喜新厌旧,加上赵合德更年轻,所以妹妹演的小品比姐姐跳的舞蹈更受皇帝欢迎。赵合德进宫后,本来与姐姐平级,都被封为婕妤。但姐姐当了皇后之后,就比妹妹高了两级。刘骜知道赵合德有些吃亏,可总不能一国之中有两个皇后啊。当初,刘骜的爹汉元帝就是因为对两个宠爱女人的身份摆不平,才在婕妤的品级之上,又增设了昭仪一职,意思是发扬女人风范。于是,刘骜顺便就把这个品级用上了,他把赵合德提拔成昭仪,享受丞相待遇。这就跟姐姐差不多了。
不过,把赵合德尊为昭仪实在有点可笑,如果以她作为女子的风范代表,那当时的大汉一国,都得变成妓院。她比姐姐赵飞燕淫荡多了。
关于赵合德的私生活,正史当然不会记载,出处依然是那本名为汉朝人所撰、其实是后世伪托的《飞燕别传》。这书虽不可全信,但记录的肯定是当时民间的流言故事。
书中称:“帝尝蚤猎,触雪得疾,阴缓弱不能壮发。”这是说汉成帝刘骜因为有一次早上冒雪打猎,受了风寒,性功能出现了障碍。但他“每持昭仪足,不胜至欲,辄暴起”。可见赵合德长着一副天生小脚(中国女子的缠足传统据说起源于隋,所以赵合德的脚应该不是缠出来的三寸金莲),刘骜每次一捧这双秀足,就会欲念大起。但奇怪的是,“昭仪常转侧,帝不能长持其足”。赵合德为什么总是背着身子对刘骜,有意不让丈夫“捧臭脚”起欲念呢?连赵合德身边的人都不理解,就问她:“上饵方士大丹,求盛不能得,得贵人足,一持畅动,此天与贵妃大福,宁转侧俾帝就邪?”意思是说,皇上花了那么多钱找江湖郎中治,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效。你一双臭脚就能让皇帝来精神,多大的福气呀!可你为啥不让皇上体现男人气魄呢?赵合德回答:“幸转侧不就,尚能留帝欲,亦如姊教帝持,则厌去矣,安能复动乎?”这解释太奇妙了,“我不让皇帝做,才能留住他的欲念。当年我姐姐让他憋了三天,皇帝觉得挺好的。但一旦做了,皇帝很快就腻了,这招就不灵了。”
根据正史记载,刘骜并不是中国历史特别荒淫的君主,但因为他宠爱了赵氏姐妹,至少在民间,给他的私生活泼了不少的脏水。比如说他喜欢偷看女人洗澡,甚至以一个皇帝之尊去贿赂赵合德的丫鬟,让她们不要告发他的流氓行为。这显然是也爱偷看女人洗澡却没做过皇帝的人的想象。刘骜的偷看颇有收获,最后他便开始与赵合德一起洗上了“鸳鸯浴”。刘骜曾比较道:“赵飞燕因常泡香汤,所以浑身异香;而赵合德常泡药浴,所以自体留香。”这也许是他更喜欢赵合德的原因之一。
这些略带色情的记述虽然根据不足,但赵合德的奢华却是正史所记。她居住的豪宅比皇后姐姐气派很多,门庭是朱红色,大殿顶上漆成黑色;所有的黄铜门钉都鎏上黄金,台阶也是白玉砌成;墙壁中间的装饰墙线也是用黄金做的,其中还镶嵌着蓝田玉、明珠以及孔雀羽毛等稀罕物件。自古以来,后宫居室还没有奢华到这种程度的。汉武帝刘彻当年许给阿娇的“金屋”,让他的后人给造出来了。
但金屋也没给赵合德带来好运。刘骜专宠她十多年,却依然没有子嗣。
狠毒莫过妇人心(2)
公元前6年春天的一个晚上,汉成帝刘骜忙碌到很晚才就寝,早上很早又醒来。当他穿上裤子袜子想起床时,手中的衣服突然滑落地上,口不能言,过了一会儿就去世了。今天看来,这是典型的心脏病发作,但当时的人们却想不通。他们认为刘骜身体一向强壮,没得过大病,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民间的说法是,由于刘骜性功能有障碍,每晚要吃壮阳药,医嘱是一次一丸,药由赵合德保管。但那晚,赵合德酒喝多了,一下子让刘骜灌下去七丸,结果一夜不停,刘骜身子被彻底掏空,气绝身亡。
各种议论,都使整天与皇帝厮守在一起的赵合德成为重点怀疑对象。最后,太后王政君下令追查,赵合德竟然自杀了。从这点看,赵合德与刘骜的死或许真的有些关系。可能是劳累一天的刘骜,夜里与赵合德接着缠绵,最后导致心脏病突发也说不定。
赵合德如果只是这点事情,那她也就是一个荡妇而已,这种人历朝历代皇帝的身边都不少见。但她死后,却被揭露出更严重的罪行。
朝中有一个官员给刚刚继位的哀帝写了一封举报信,爆出惊天内幕:汉成帝刘骜有过两个儿子活下来,但都被赵合德害死了!举报信列举了大量当事人的证言、证词,看上去事实很充分。
刘骜曾经宠幸过一个叫曹宫的女人,她是皇后宫的秘书。后来,曹宫的肚子大了并生下一个男婴,她声称这是与皇帝的结晶。奇怪的是,一直苦于无后的刘骜却不想认这个儿子,他指示负责后宫监察工作的籍武,把婴儿和侍候的丫环都关起来,而且不要问婴儿的性别和父亲。曹宫知道大事不好,就把婴儿的胞衣交给籍武,叮嘱一定要保存好,有了它,就能证明婴儿是龙种。
三天后,当皇帝刘骜和昭仪赵合德得知婴儿还没有死,不禁大怒,问:“为什么还不杀死他!”从举报信披露的这点可以看出,是赵合德更不愿意留这个孩子。
籍武感到很为难,他杀不杀这个婴儿都面临死罪,于是他上奏请求说:“皇上现在没有子嗣,这个后代无论贵贱,我觉得都应该留下。”刘骜(背后指使的其实是赵合德)见籍武不肯下手,就让他把婴儿交给了另外的人。
随即,刘骜给曹宫两丸毒药,让她吃了,曹宫的临终遗言是:“赵家姐妹真的是想独霸天下呀!我的男孩前额突出,很像当今皇上他爸汉元帝。如今我的儿在哪呀?你已经危在旦夕了。怎么才能让皇太后知道这事,为我们做主哇!”
后来,后宫不断接到指示,将婴儿转来转去,最后就不知下落了。
从举报内容来看,赵合德在处理曹宫儿子一事上,并没有居于前台,但从常理讲,刘骜肯定是听从了她的意思,因为任何别的女人有了龙种,都有可能危及她的地位。这一点,从一年后又发生的一起杀婴案中可以得到证明。
这一次生男婴的是许美人(美人也是嫔妃的品阶,比昭仪低四级)。刘骜显然是想留住这个孩子,派人去给许美人送了很多有益哺乳和补身体的药。
这事情让赵合德知道后,不干了。她质问刘骜:“你不跟我睡时,就骗我说去我姐姐那里了。如果你是睡到我姐姐的皇后宫里,这个孩子又是怎么出来的!难道你想让姓许的当皇后吗!”说罢就开始撒泼,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用头撞屋内柱子,一会儿又从床上往地下滚,一副寻死觅活的泼妇相。动作片演完后,赵合德又开始表演情感剧,她一直哽咽哭泣,不肯吃饭,可怜巴巴对刘骜说:“你把我赶走吧,我想回家。”刘骜没有连续看过类型这么齐全的大片,有点不知所措。他喃喃说:“你看这怎么说的,我好心好意把姓许的生孩子消息告诉你,你倒不高兴了。我真的没想到哇!”于是,这位皇上竟然也陪着自己的宠妃绝起食来。
赵合德得寸进尺,问:“你干吗不吃?你自己常常跟我发誓,说绝不背叛我。如今那个姓许的有了孩子,你违约了,该怎么办?”
刘骜被逼问得有点难堪,只好给自己打圆场:“正因为我跟你们姐俩有约在先,所以才没有提拔那个姓许的呀。你放心吧,天下不会再有比你们姐俩地位更高的女人!”
随即,刘骜派人去许美人那里送信,要把婴儿拿过来看看。许美人把婴儿放入婴儿筐,封好后交给来人。婴儿被送到赵合德的住处后,刘骜吩咐手下把婴儿筐打开,然后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并把门窗关死,屋里只剩下他和赵合德两人。
过了一会儿,刘骜又把手下叫了进来,让他们把婴儿筐重新封上,并要求把筐交给曾经处理过曹宫一事的籍武。刘骜让人传话说:“告诉籍武,筐里有个死孩子,让他找地方埋了,不能让别人知道!”籍武照办了。
狠毒莫过妇人心(3)
举报信所披露的这两起宫廷杀人案的确挺触目惊心,刚刚当上皇帝的汉哀帝本想新官上任三把火,好好查它一查。
这时,又有大臣提醒说:追查此事,肯定会有损先皇帝的形象啊。赵合德虽然已经死了,但她的姐姐赵飞燕现在还是皇太后,您今天能有九五之尊,还不是当年人家赵氏姐妹帮忙的结果吗?这事就算了吧。
哀帝觉得也有道理,此事便不了了之。
由于这是个悬案,并没有最后定论,所以班固在写《汉书》时耍了一个滑头,他不用叙述的语言讲这件事情,而是把举报信全文照录,表明这是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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