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爆起一片惊呼,“冷面客”竟然杀了天地会的总香主。
情况的发展,完全出乎武同春等意料之外,如果说“冷面客”是天地会故意安排的,他便不会对总香主周天龙下杀手,如果不是,那他是谁?以冒充者的能耐而言,剑术已足可做视武林,为什么要冒充别人呢?他挑战天地会主,原先判断是故弄玄虚,现在看起来是真的了,冒名公开挑战,目的是什么?“千面丐”栗声道:“怪事,简直的不可思议!”
白石玉插口道:“好戏连台,有意思!”
武同春侧顾“千面丐”道:“是否该揭开他的真面目?”
另一个声音代答道:“那是天地会的事,不必旁人越俎代疱。”发话的是“鬼叫化”,不知是什么时候挨近来的。
武同春扫了“鬼叫化”一眼,点点头,算是招呼。
人群喧嚷成一片,天地会总香主被杀,这是骇人听闻的大事,预料中,天地会主将马上现身。
这对天地会是极大的侮辱,也是严重的挑衅。
“鬼叫化”喃喃地道:“大有文章,这当中蹊跷大了”
白石玉冷冷地道:“又有人上台了!”
一条灰影,飘落台上,赫然是自称“灰衣人”的副会主牟英山,手提一个革囊。
武同春登时血脉贲张,脱口道:“我要杀他!”
老管家江姥姥、“无我大师”、西门尧,还有化名欧阳一凡的右护法师叔欧化雨。全死在牟英山手下。
武同春对他,可说恨比天高,仇比海深。
“鬼叫化”再挨近些,低声道:“稍安毋躁,且看下文。”
“冷面客”寒声道:“牟副会主,怎么,会主不敢应战?”
牟英山阴侧恻地道:“别急,你不会活着下台的,现在先表明身份。”
“冷面客!”
“很像,但你不是!”
“阁下以为在下是谁?”
“卑鄙的冒充者。”
“冒充……阁下说在下冒充?哈哈哈……”
“你真的是‘冷面客’?”
“假不了!”
“你没死?”
“死,什么意思?”
狂笑数声,牟英山徐缓而惊鸷地道:“要本座告诉你么?听清楚了,旬日之前,‘冷面客’与‘黄衣修罗’在通天岩决斗,双双坠岩而死,你没听说吧?”
此语一出,震惊全场,这秘闻谁也不知道。
武同春与”鬼叫化”等,倒是不在意下,那是故意安排的好戏,藉以引出凶手,牟英山与童光武等,曾隐匿偷窥,奇怪的是冒充者不知此事,何以胆敢明里冒充,公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现身,还制造了这场江湖问瞩目的盛会?“冷面客”哈哈一笑道:“副座,你没找到在下的尸体,怎知在下坠岩而死?”
牟英山反而怔住了,看来他没十分的把握判断真伪。
武同春却是心头太凛,看来那晚坠岩的事,冒充者也知道,这么说,冒充者是断定自己死,才敢明目张胆的干为什么?想做现成的第一剑手?牟英山期期地道:“你……真的是……”
“冷面客”目无馀子地道:“怎么,副座也想在剑下证实一番?’语气中含有挑战的意味。
略作沉吟,牟英山目芒一闪,道:“少张狂,本座会成全你的,你回答本座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无双堡少堡主武同春向你挑战,你敢应战么?”
“哈哈,为什么不敢;无名小卒罢了!”
“真的?”
“当然,根本不是一招之敌。”
“噢!那本座呢!”
“当场就可以一试!”
哈哈一笑,牟英同沉下脸道:“武同春与‘冷面客’是生死之交,本座与‘冷面客’曾数次交手,你没摸清底,便公然冒充别人,真是无耻之尤。”
说话的声音很大,台下听得清清楚楚,又引起一阵喧动,显明的,“冷面客”居然是冒牌货,太不可思议。
但冒充者所表现的剑术,仍然令人叹为观止。
“冷面客”居然从容不迫地道:“副座话说完了?胡诌得有意思,在下不拟辩驳。事实将证明一切!”
这是反打一竹竿,说别人胡诌。
牟英山冷哼了一声,道:“你敢摘下面具么?”
台下又告哗然。
因为十人中有九个不知道“冷面客”是截面具的。
情况演变得诡谲万端。
“冷面客”口角一撇,道:“在下为何要摘面具?”
牟英山道:“让所有在场的江湖朋友认识一下。”
“冷面客”哼了一声道:“是副座先试剑,还是请贵会主出场?在下不在乎车轮战?”
牟英山不屑地道:“对付你何须车轮战,别把自己看大了,乘你还能开口,先看一样东西,你一定大感兴趣。”
“冷面客”眸中泛出惊疑之色,寒声道:“想玩花样?”
牟英山手中革囊一扬道:“你看了就会知道。”
说着,革囊倒转向下一倒。
“砰”地一声,一样圆忽忽的东西,滚在台上。
惊呼暴起:“人头!”
武同春也为之心头大震,牟英山带这个人头来,是什么意思?“冷面客”连退数步,身躯微见颤抖。
“看清楚了,这是你的同路人,他已经招供了。”
“冷面客”眸中杀芒立闪,怒哼声中,白刃划出。
这反应早在牟英山意料之中,几乎是同一时间,退步扬掌。
武同春心里明白,牟英山能在八尺之内伤人于无形,他曾领教过。
一声闷哼,“冷面客”连退数步,剑势没完全展开。
牟英山长剑离鞘。
人影暴闪,“冷面客”闪电般逸去,快速得令人咋舌。
武同春连想都不想,便从人群中拔起身形,划空疾追,刚刚绕到庙后,一阵震天的“轰隆”巨响,声厉传来,接着是鼓噪与惊叫之声,眼前不见“冷面客”的影子,只好恨恨地蜇回现场。
骇人的场面呈现眼帘,一座木搭的高台,支离破碎,已变成了一堆木屑,四下传出阵阵呻吟之声,人影奔窜,烟硝漫空。武同春呆住了,想不到比武台下会预埋了火药。
白石玉欺近道:“可怕的阴谋。”
武同春瞪大了眼道:“什么阴谋?”
白石王大刺刺地道:“只要略加思想,事实显而易见,这是连环双杀之计。”
“何谓连环双杀?”
“对方在台下预置火药,目的在一举而除去‘冷面客’与天地会主。”
“为什么?”
“那就不得而知了,总是有道理的!”
“空话!”
“怎么是空话,灰衣人牟英山带上台的人头,正是鸠工搭台的人,是冒充者一方的,不幸被天地会的密探追出来……”
“你怎么知道?”
此刻,所有看热闹的江湖人物,除了不能移动的死者,有的已经离去,有的远远离去,三五成群,喋喋谈论不休,白石玉与武同春近旁没有人,所以两个人能毫无顾忌他说话。
白石玉淡淡一笑道:“我亲眼看到他们酷刑拷问那冒充者的同路人。但他宁死不招,否则的话,便没好戏看了。你如果冲上台,正好,此刻已肢离体解。”
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武同春道:“冒充者一方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离不了是天地会主的仇家!”
“不通!”
“什么不通?”
“冒充者没理由毁丐帮长老,动镖又杀人。”
“这……也许想造成某种情况。”
“勉强之至,冒充者没有理由故意树敌,同时……”
“什么?”
“以他的能耐,何必冒充别人?”
“这就有道理在其中了,第一,‘冷面客’名气大,号称第一剑手。第二,‘冷面客’是天地会死敌,冒充他,可以诱天地会主出面。”
“可是在牟英山说出通天岩之事后,冒充者并无惊异之状,似(奇*书*网^。^整*理*提*供)乎早已知道这一个秘密了?”
“唔!这是个问题。”
“我非找到他不可!”
“你找不到他。”
“为什么?”
“你不知道他的真面目,面具一除,他便是另外一个人。”
武同春默然。
这话有道理,只要对方除去面具,假的“冷面客”便算消失了,的确无法找起,除非对方再以“冷面客”姿态出现,但经此一役,不再可能了。
白石玉又道:“丐帮不会放过他,天地会也不会,迟早谜底会揭晓的。”
武同春心里一片凌乱,不想再谈下去,他想到了台上的灰衣人牟英山,不知是否已遭了劫,当下挪动脚步,向炸毁的比武台走去……不见“鬼叫化”一干丐帮高手的影子,想来是追凶去了。
一些遭池鱼之殃的伤者,已被人扶走。
白石玉疾步跟上,道:“你想做什么?”
武同春没好气地道:“找人!”
白石玉道:“如果你是找灰衣人,就不必了!”
武同春止步回身道:“为什么?”
白石玉道:“业已被人抬走!”
武同春心头一沉,道:“死的还是活的?”
白石玉道:“不死也差不多了,不过,可以打听得出来的。”
武同春举目望着空际,心情像一堆虬结的乱麻。
灰衣人牟英山一死,几笔血债不了自了,剩下的,便是如何乘机应变,对付天地会,完成“无我大师”的遗愿。
白石玉跟自己有夺妻之恨,而他偏又受命于“黑纱女”,这笔帐,该如何讨法呢?女儿遗珠,落在“黑纱女”手中,父女活生生被拆散,天下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么?白石玉自顾自地道:“其实,你可不必追究冒充者,人家的对象是天地会主,你与对方可说是同仇敌汽。
“而‘冷面客’这外号,你并无意使之传扬天下,‘冷面客’已死在通天岩,让这名号永远自武林消失吧,你……还是自己。”
武同春收回目光,道:“我要见‘黑纱女’!”
白石玉怔了怔,道:“做什么?”
猛一咬牙,武同春道:“把事情作一个彻底的了断。”
“如何了断法?”
“随便她划出道来!”
“我可以把话传到。”
“你带路。”
“对不起,这点办不到。”
“那我们的事先来个了断!”
“我们之间本来没事……”
“谁说的?”
“我说过,是代‘黑纱女’办事,并非我主动。”
“你既然做了,就得付代价。”
“现在?此地?”
“并无不可!”
白石玉冷冷地道:“你不想暴露身份吧?目前这周近全是天地会的眼线。”
武同春深深吐口气,道:“我们换个地方?”
白石玉眸光一转,道:“武兄,话说回头,小弟对你的钦崇,初衷未变,兄台之所以不放过小弟;仅只是为了华锦芳的事。
“但那是误会,除此之外,我俩之间谈不上仇怨,这误会兄台可以向武大嫂亲自查证,如果查证结果认为非找小弟不可,再找也不迟。”
武同春对这狡黠人物的说词,根本无法置信,但对方一再说是误会,倒是有向华锦芳查证的必要,如她所说的.不满意再找他不迟。
可是自己如何面对华锦芳呢?她父亲“至上剑客”华容虽然早已客死南荒,但总脱不了是暗算父亲的仇人,仍能做夫妻么?只有仍以假面目相对一途。
心念之中,沉声道:“好,我会去查证。‘黑纱女’的事怎么说?”
白石玉不假思索地道:“小弟一定把话传到,她见不见只台,是她的事。”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朝两人移来,赫然是童光武。
武同春杀机又告萌动,白石玉似窥知武同春心意,低声道:“忍耐些,别误了‘黑纱女’的大事,否则你会后悔。”
“黑纱女”的大事,这句话令人莫测。
武同春心里打了一个结。
童光武遥遥拱手道:“白兄,幸会!”
白石玉迎上两步,抱拳道:“童兄,真是幸舍!”
童光武靠近前来,目光朝武同春一扫道:“白兄,这位……就是那天在酒楼上……”
白石玉笑笑道:“不错,童兄好记性,容小弟引介。这位是小弟数年前结识的忘年交贾老哥!”
说完,又向武同春道:“这位是童光武兄,剑道名手!”
双方很勉强地互一拱手。
武同春心中暗笑,白石玉够鬼,他妄指自己姓贾,事实上本来是假的。
童光武淡淡地道:“这位贾老哥当也是江湖同道?”
日石玉代答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童光武道:“怎么讲?”
白石玉一本正经地道:“贾老哥读书又学剑,志趣在山水而不在剑,是以如此说法。”
蓦地,一个苍劲的声音道:“什么贾老哥,是真的!”
武同春循声望去,心头为之大震,两大外一条魁梧人影,赫然是天地会太上护法“东海大豪”江浪。
白石玉眉头一皱,道:“这位前辈说什么?”
“东海大豪”望着武同春,冷冷地道:“甄耀明,你化成灰老夫也认得出!”
童光武粟声道:“真要命?”
“东海大豪”道:“一点不错,‘真要命’便是他的外号,本名甄耀明,名号谐音。”
白石玉大声道:“他分明是贾仁,怎么会是什么真要命?”
“东海大豪”目中厉芒一闪,气势凌人地道:“你知道什么?”
白石玉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道:“所知不多,仅识之无,不过,对贾老先生却是知之甚稔。”
童光武凝视着武同春,他曾听说过“真要命”这名号。
武同春兀立着不发一言,但心里却在想“鬼叫化”说过的话,这份打扮,与“真要命”
有六七分相似,果然被人误认了。
“东海大豪”朝武同春狞视了一眼,道:“姓甄的,记得我江浪么?”
武同春冷冰冰地道:“素昧平生!”
“东海大豪”狂笑了数声,道:“少来这一套!想不到你竟然还活着,实在是命大。这五年的命,是你白拣的,到今天为止,你休想再活下去了。”
武同春心头一动,五年前“真要命”重伤路倒,是“鬼叫化”师徒掩埋的,原来是伤在对方手下,这倒是真巧,要完成“无我大师”遗愿,使天地会除名,各个除灭,不失为上策,何不将机应势,以“真要命”的身份斗对方?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听“鬼叫化”说,“真要命”生前结的仇不少,一亮身份,势必招来无法预料的麻烦,不如来个神而化之,装个糊涂。
心念之中,悠悠地道:“区区一句也听不懂!”
“东海大豪”眉毛一挑,道:“姓甄的,你怎么变得怕死了?当年那股邪劲呢?”
武同春摇摇头,道:“张冠李戴,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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