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火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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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火鸳鸯-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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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贵客是找人的么?”

武同春点头道:“是的!”

那汉子道:“请问找谁?”

武同春傻了眼,他不能直接说出“和合童子”之名,对方是个庄稼人,说了也没用,心念一转,含糊地道:“找这家的主人。”

“哦”了一声,那汉子道:“贵客找的是骆老爷子!”

说完,走近门边,大叫道:“牛大叔,有客人要见骆老爷子?”

回头朝武同春笑了笑,大步离开。

“武同春算是知道了这大户人家的主人姓骆,既然“和合童子”落脚此间,那这姓骆的不是江湖人物,便是天地会的人,这是毫无疑义的。

“伊呀”一声,大门开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老出现门边,手里提了盏纸灯笼,用沙哑的声音道:“是哪位贵客呀?”

不用说,这应门的老者,是被庄稼汉唤作牛大叔的了,武同春上前道:“在下要见贵府主人。”

驼背老人用灯笼照了照武同春的睑,仰起头道:“请问贵客是敝主人的亲戚还是故友呢?”

武同春怔了怔,道:“在下是慕名造访,非亲非故。”

老人惊疑地道:“慕名造访……在这种时份?”

话锋一顿,又道:“我家主人没做过官,也很少出门,只是有点田产而已,哪来的名啊?”

口里说着,目芒闪动了一下。

目芒这一闪动,与他窝囊的外型全不相称,等于是告诉了武同春他说的没半个字可信的呢。

武同春冷笑了一声,语音带煞地道:“老头,听清楚,别在我‘无情剑客’面前装疯卖傻,开门见山的说,在下是来找‘和合童子’,不管这里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别让本剑客霜刃饮血!”

老人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贵客是在说些什么,我……小老儿半个字也听不懂?”

武同春重重地哼了一声,举步正待……腋辆声起,一辆马车缓缓驰来。

武同春闪身门侧,马车直驶到门阶前停下。

马车门窗的帘子全垂下,遮得密不透风,无法看出车里是什么人。

驾车的是个骠悍汉子,一眼发现了武同春,拉开嗓门道:“牛老头,这人是谁?”

老人道:“说是要见咱们老爷子,偏又不肯说出来路。”

赶车的斜膘了武同春一眼,道:“见咱们老爷子?”

老人摆摆手,道:“王老六,你把车从边门驶进院子去吧!”

武同春心中一动,车里人分明是准备在大门口下车的,不然马车不会直驶大门阶前,现在改走偏门,显然车里人不愿和生人照面。

赶车的拨转马头……就在此刻,车里忽然传出“咯咯”的声音,像是人用脚猛蹬车底板,武同春心里疑云顿起,敏感地想到了白石玉和“和合童子”,脱口喝道:“慢着!”

马头业已拨横,赶车的狠盯了武同春一眼。粗声粗气地道:“朋友什么意思?”这一间,露出了江湖人的口吻。

武同春冷冷地道:“车里是什么人?”

老人接话道:“是内眷!”

武同春不假思索地道:“打开车门看看!”

赶车的横眉竖目地道:“朋友,你这是上门欺么?”

武同春寒声道:“就算是吧!”

赶车的暴喝道:“好一个不长眼的小子,找死也不是这等找法……”

老人急声道:“王老六,省省吧,快把车驾进去。”

武同春一旋身,到了车前,拦住马头。

赶车的的确是有眼不识泰山,跳落地面,一马鞭朝武同春兜头抽去,武同春随手一挥,在修哼声中,赶王的直摔到两丈之外,跌了个大翻元宝。

老人向前一欺身,腰也直了,背也不弓了,眸子里射出两道精芒,厉声道:“‘无情剑客’,你大张狂了,到底意欲何为?”

冷笑数声,武同春道:“装的可是真像。说,马车里是什么人?”

那赶车的已站起身来,恶狠狠扑近,一听“无情剑客”四个字,登时窒在中途,脚底下长了根,目中尽是骇芒,凶焰全消失了。

老人厉声道:“车里是谁,与你全无关系。”

武同春道:“本剑客在问是谁?”

老人阴声道:“你自己看吧?”

武同春拔出霜刃,用剑尖挑起车帘,运目一看,不由惊呼出声,连退了两三步。

车厢里的座位上,缚着一个人,颈子也被绳索反勒住,口里塞着东西,虽在暗夜,但以武同春超人的目力,仍可看出被缚者遍身血污,看样子不是受伤便是曾遭酷刑,一下子倒认不出是生人还是熟人。

只是绝不是白石玉。

老人冷冷地道:“怎么样,与你是不相干吧?”

武同春不答腔,再次上前把车帘反掀上去,仔细一看,心头为之大震,车中人赫然是“流宗门”掌令“萍踪剑客”宋天培。”

宋天培并非泛泛之辈,竟然落人对方之手,这实在是想不到的事。

老人又道:“你还想做什么?”

武同春心念疾转:“宋天培是方桐的血海仇人,不能让他毁在对方手里,该由方桐手刃他……”

心念之中,寒声道:“把他放了!”

老人厉声道:“无情剑客,你在说什么?”

武同春道:“我说放人!”

一个沉宏的声音道:“谁说的?”

武同春转目望去,门边多了一个衣冠齐楚的半百老人,看上去极具威仪,暗忖,莫非这老者便是“和合童子”?心念之中,道:“阁下怎么称呼?”

应门的老人代答话:“这便是本宅主人骆老爷子骆正行。”

骆正行开门见山地道:“‘无情剑客’,你此来到底意欲何为”

“找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谁?”

“‘和合童子’贾仙源。”

“奇怪,怎会找到老夫家来?”

“即使不说,在下山知道阁下是天地会的人,此地当是一处秘舵,长话短讲,在下不见到人决不甘休!”

“你准备怎么办?”

“找不到便流血。”

哈哈一笑,骆正行道:“‘无情剑客’,别太目中无人,老夫不在乎你剑法高强!”

武同春冰声道:“好极了,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办,现在先放了车中人,再来谈贾仙源吧!”

骆正行目芒一闪,道:“你投效了‘流宗门’?”

武同等道:“笑话,在下独来独往,没任何门派值得在下投效!”

“那你要人的目的是什么?”

“阁下不必知道。”

骆正行出面,那驾车的汉子以为有了倚恃,突地跃上车辕,抖缰摧马,两匹马昂疗前冲去。

武同春本站在马头前,首当其冲,一个飞跃,避过两匹马,凌空出腿,一脚把那赶车的汉子踢飞、下落、挥剑斩断车杆,两匹马拖着半截车杆狂奔而去,留下了车厢,但已离原地两丈之多。

那汉子趴在三丈之外惨哼,已无法起身,看来是骨头摔断了。

虎吼一声,骆正行与那姓牛的老人双双抢进。

武同春迎了过去,霜刃划出,两老者不敢接其锋,双双弹了开去。

姓牛的老人,又弹回大门边,撑起了弃在地上的灯笼,灯光微弱,根本毫无作用,但他仍高高撑在手中。

武同春没去注意那灯笼,用剑劈开车厢,划断绳索,宋天培自己掏出了塞在口里的破布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武同春问道:“阁下何穴被制?”

宋天培道:“督任与带脉相交处的重穴。”

武同春立即伸指替他解了穴道。

宋天培突地采声道:“注意那灯笼,毒!”

老人高撑的纸灯笼,正在袅袅冒烟,向现场扩散。

武同春行动如电,一道白光,划向那老人。

老人脱手把灯笼迎着武同春抛掷,灯笼被绞碎、熄灭、余烟仍冒个不停,只这一瞬之间,老人与骆正行已双双逃离现场。

宋天培大叫一声:“快退!”

声落,人已到了三丈之外,行动如风,身法利落,一个受了重创的人,穴道一解,便能行动目如,这显示出他功力的深厚。

武同春也急闪退,到了宋天培身边,忍不住问道:“以阁下的能耐,怎会被人所乘?”

宋天培摇摇头,道:“阴沟里翻船,不说也罢,天地会是黔驴技穷了,连下三烂的手段都用出来,倒是武老弟援手之情……”

武同春立即接话道:“在下也曾受阁下之情,自剑阵脱困,以后咱们算两不相欠,在下还有事要办,阁下自便吧!”

说完,又朝大门走去。

宋天培大声道:“毒烟还没散尽!”

武同春立即警觉,蜇身掠向侧方,越垣而人。

宅子不小,院大屋深,但不见一丝灯火,也没任何声息,似成了空宅。

武同春深悔打草惊蛇,如果一开头便来个暗探,可能事情已有眉目,现在,对方除了稳操胜券,否则不会现面的。

到底“和合童子”在不在这宅内,如果在,他为何不现身呢?白石玉是陷身在这宅中的么?可惜不曾问明白“和合童子”的生形相貌,找起来便增加了一重困难,这点“鬼叫化”

何以没先想到呢?突地,武同春想到了刚到达此地时,碰到的两个庄稼汉。显然并非真正的庄稼汉,而是天地会的弟子。

对方早已有了防备,同时由于宋天培的脱走,毫无疑问,“流宗门”将会采取可怕的报复行动,这秘舵如不能保,暂时放弃是上策。

白石玉的人呢?“和合童子”呢?一想到“和合童子”是匹色狼,不由地替白石玉的命运感到担忧,如果她是女儿身的秘密被揭穿,后果实在不堪想象。

“黑纱女”可能不知道这意外,否则会采取行动。

该救的没救到,反而成全了宋天培,这是始料所不及的事。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武同春有些进退维谷,即使人藏在里面,这大的宅子。一个人是无法搜遍的,而且对方尽可从容改变位置。

正在筹思无计之际,一串娇笑,隐约自内院传来,武同春精神为之一振,只要有人,事情便好办了。

于是,他像幽灵般朝内院淌去,到了第三重院落,忽地有了灯火,若非是静夜,声音是无法传透两重院落的。

正屋厅门,悬了两盏白纱灯,厅内巨烛高烧,明如白昼,一个二十多岁的红衣少妇,正坐独酌,两名青衣少女,站在她身后。

武同春停在中门边的暗影里,从暗处看明处,最清楚不过,那红衣少妇,别说有多美,简直就像一团火,眉眼含春,口角带俏,全身都洋溢着诱惑,冷做如武同春,也不由看了怦然心动。

这红衣少妇是谁?刚才外面在抡掌动剑,而她却安然在此地饮酒,这可就透着古怪了。

主人骆正行与姓牛的老人呢,何以不见踪影?武同春心想:“不管如何,看这女人妖烧美艳,意态撩人,决不是什么好路道,定与‘和合童子’有关,白石玉的事,就着落在她身上……”

心念一决,正待现身,目光突然瞥见廊沿下的院地边,整整齐齐地排了两排人,至少在二十人之谱,不言不动,静静地躺着,登时头皮发了炸,是两排死尸,并非活人。

死者是谁?这是集体屠杀,难道……在白纱灯的照耀下,武同春发现第一排的头一名,赫然是在坟场现身与自己动过手的何香主。

这么说,死的全是“流宗门”的高手,这一发现,使他震惊莫名,天地会的报复可真快,看来,除了宋天培一人之外,此次行动的已全军尽没。

宋天培是由马车送来的,可能是另外的地方严刑迫供,所以才一身是血。

红衣少妇开了口:“偏偏少了个姓宋的,使这份送与“流宗门’的礼物,变得美中不足!”

莺声燕语,颤人心弦。

武同春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噤,听口气,这批“流宗门”高于,是这少妇杀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妇,有这大的能耐,确属骇人听闻,看样子,这些尸体天地会准备送还“流宗门”当礼物了,双方手段之残酷,可称旗鼓相当。

奇怪的是这红衣少妇既有这大的惊人能耐,何以刚才没现身阻止自己放走来天培,她是刚来的么?红衣少妇又开了口:“客人该到了,怎么还不见影子?”

说着,呷了一口酒,姿态相当迷人。

武同春本已准备现身,一听对方有客人,又定下心来,想看看客人是谁。

少妇身后那瓜子脸的青衣少女笑笑道:“这位贵客要等姑奶奶请。”

另一个鹅蛋脸的脆笑一声,接口道:“一定是面皮嫩,害臊!”

红衣少妇也斜着媚眼道:“冷面无情的人,脸皮子还会嫩,别胡扯了。”

武同春心头一震,原来对方等的客人是自己,这么说,自己的行动,全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当下现身出来,昂首走向厅堂。

进人灯光所及之地,那瓜子脸的少女大声道:“贵客光临!”

红衣少妇抬眼望着厅门。

武同春越过两排死尸,上阶,直趋厅门,四目交投,心头一荡,他并非好色之徒,也是成过家的人,但这是自然的反应,因为这少妇太美,太富于诱惑了。

素手微抬,红衣少妇娇声道:“大剑客,请进啊!”

定了定心神,武同春跨人厅中,瓜子脸的少女转到桌边挪了挪座椅,另一个执起了酒壶,斟上一杯。

红衣少妇春花也似地一笑道:“请坐,候驾多时了!”

武同春目光一扫桌面,杯筷是早准备好了的,菜肴也很精致,冷声开口道:“在下不是饮酒来的。”

嫣然一笑,红衣少妇道:“大剑客,开明些,我非常欣赏你的风度,任何事都有解决之道,坐下来杯酒慢谈不是更好么?”

武同春心里已定了主意,寒声道:“站着谈也是一样!”

“哟”一声,红衣少妇道:“这多煞风景,不动气,不变脸,一样可以解决问题,堂堂无双堡少堡主,不致教人笑为不够风度吧?”

除了老奸巨猾,人总是有好胜之心,而且喜欢听好听的话,这是人性天生的弱点。

武同春自不例外,一方面他自持功高,另方面这少妇的美艳,冲淡了人又对她害怕的感觉了,武同春终于坐了下去。

脆脆地一笑,红衣少妇举杯道:“这一杯我敬大剑客!”

武同春乎指触及酒杯,没举起来。

红衣少妇又道:“放心,这酒里不会下毒的!”

说完,先干了照杯。

风度两个字真会害死人,武同春明知对方是个相当可怕的人物,但仍喝了下去,执壶的少女赶紧替双方斟酒。

红衣少妇吹弹得破的粉腮,泛起了两片红霞,咫尺相对,更加表现出令人无法抗拒的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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