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同春凶茫熠熠地道:“师妹,他是谁?”
方桐蹬蹬蹬退了三个大步,骇震莫明,粟声道:“什么,她……是你师妹?”
“桃花女”嗲声荡气地道:“不错,他是我大师兄。”
方桐凌厉的目光在“桃花女”面上一绕,怒盯着武同春道:“你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师兄妹!”
武同春转注“桃花女”道:“师妹,他是谁?”
方桐两眼发了直,满头玄雾,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他找了来,目的是要查明那晚在骆家武同春向他下杀手的原因,想不到武同春非但不认他,还与这淫贱的女人师兄妹相称,他是不得而出此,抑是他已被“桃花女”迷惑了?在他的心目中,武大哥不是这种人,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又不像?心念之中,栗声道:“姓武的,你真的不认识我?”
旧的记忆丧失,新的还保留了些印象,武同春目中凶芒连间,道:“我想起了,我们交过手!”
说着,又向“桃花女”问道:“他是否仇人?”
只要“桃花女”一点头,武同春毫无疑问地就会下杀手。
“桃花女”水汪汪的眼睛朝方桐打了几转,道:“不是仇家,但却是敌人!”
武同春道:“该杀他么?”
“桃花女”迟疑了,她有些舍不得毁掉这美少年,可是“天地会”与“流宗门”水火不容,事实上是不能留他。
想了想,道:“且慢,让我问问他!”
说着,扭动腰肢,上前两步,盯着方桐道:“先报个身份如何?”那股子掩不住的媚荡之气,是够迷人的。
方桐为了要究明真相,不得不虚与周旋,冷冷地道:“‘流宗门’护工童方!”
“桃花女”眉毛一挑,道:“你年纪不大,今年几岁了?”
方桐的脸绯红起来,怒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桃花女”荡笑了一声道:“没什么,我看你怪讨人喜欢的,可惜我们是对立的双方。”
武同春本性受制之后,变得十分急躁,大声道:“师妹,到底要不要杀他!”
鉴于在三棵树骆宅武同春曾对他下杀手,不像装假,方桐直觉地感到此中大有溪跷,但到底是什么溪跷,却无从相象,而武同春此刻的神情,是真的要杀人,看来八成是被女色所迷。
心念之中,脱口道:“武同春,想不到你是这么个无耻的人,竟然被这不要脸的女人所迷……”
“桃花女”粉腮骤寒,冰声道:“你骂我不要脸?”媚态在刹那间全消失了。
方桐想也不想地道:“不错,我是骂了你了!”
脆笑了一声,“桃花女”道:“那你也就死定了!”
眸光一转,突地蹩起额头道:“不对,听口气你与我大师兄像是有某种关系存在,说说看,是什么关系?”
方桐心头暗震,他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否则将功亏一贯,他年纪轻,但心思灵巧,补了阅历之不足,加之他出江湖之前,他母亲方大娘,与祖父“铁心太医”有目的地苦心教诲,使他的知识超过了年龄。
心念数转,他作了决定,硬碰下去,可能使后果无法收拾,暂且退身,看以后情况的发展再作良图是上策。
心念之中,沉声道:“什么关系也没有,在下只是奇怪他本是天地会的敌人,却一反而投效天地会,又冒出了你这个师妹,令人莫测!”
“桃花女”用阴地道:“你不知道的事还很多,刚才你骂我不要脸,应该付出代价的,是么?”
方桐冷哼了一声,道:“我们走着瞧!”
最后一个字出口,人已穿人林中。
“桃花女”一挥手,道:“杀!”
武同春如响斯应,立即闪电般划身截去了,他本是蓄了势的,所以行动如风,也迅捷无伦。
而方桐犯了上一次同样的错误,以为武同春另有隐情,不会存心杀他,并没全力逃避,才穿出五丈不到,便被武同春截住。
白芒打闪,武同春出了手,从气势来看,说什么也不会是假的,方桐心头大凛,全力封了一剑,但毕竟技逊一筹,被震得连打踉跄。
武同春心念中只有一个“杀”字,一击不中,第二招跟着出手,比第一招更辛辣。
方桐哭笑不得,恨也不是,气也不是,这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变化,情急之下,藉树掩避,剑芒扫处,枝屑横飞。
武同春毫不迟滞,觑定方桐的身影攻出第三剑,方桐无奈,只好绕树打转,霜刃霍霍,白光迸射,武同春分毫不懈,存心要他的命。
方桐亡魂大冒,全身冷汗淋漓,半刻之后,已疲于奔命,险象环生,武同春攻势如疾风迅雷,根本不给方桐脱身的机会。
“桃花女”粉腮带着她惯常的媚笑,悠闲地作壁上观。
一声惊叫,方桐被武同春牢牢扣住,俊面呈一片蓝白。
“桃花女”脸色起了变化,如果她不阻止,方桐是死定了,她一时拿不定主意该不该阻止……武同春狞态毕露,霜刃缓缓勒向方桐颈项。
方桐狂叫道:“你真的要杀我?”
就在这生死系于一发之际,一声震耳的暴喝倏告传来:“住手!”声到人到,来的是丐帮首座长老“鬼叫化”。
武同春呆了一呆,手中剑不自觉地垂下。
“鬼叫化”激声道:“放了他!”
“桃花女”可不认得“鬼叫化”,但对方现身的动作,使她意识到来的不是寻常人物,粉腮一变,道:“老要饭的,你想插手?”
“鬼叫化”白了她一眼,道:“你的手段太卑鄙,存心太恶毒,快叫他放手!”
“桃花女”樱口一抿,道:“说的倒容易,老要饭的,你是赶来凑数?”
“鬼叫化”本知道方桐的身份,不由急煞,如果武同春杀了方桐,后果不说,的确是一场人间惨剧。但一时却想不出解救之法。
方桐栗声道:“他变了,他已不是原来的他。”
“鬼叫化”怒视看“桃花女”道:“你父母罪恶滔天,破毁的男女不计其数,会有报应的,快叫他住手!”
“桃花女”朝武同春冷喝道:“下手!”
武同春霜刃上翻,方桐面现死灰,手腕脉穴破扣住,他使不出力量反抗。
“鬼叫化”情急,厉吼一声,打狗棒朝武同春持剑的手电劈,武同春回剑反扫,“鬼叫化”变势收棒。
“桃花女”娇躯电弹,扑击“鬼叫化”。
规律所限,不能与女人交手,“鬼叫化”魁影般撩开。
同一时间,哼闷乍传,武同春跟跄倒退,方桐已闪向另一边。
原来方桐情急智生,用头猛顶武同春的下巴,这一着生了效,武同春功力再高也受不了这一顶,剧痛难当,又加事出猝然,不自觉地松了手,口里溢出血沫。
“桃花女”粉腮大变。
“鬼叫化”朝方桐急挥手道:“你还不快走!”
方桐微微一室,转身穿林而去。
武同春记忆全失,心神又受制,根本不认得“鬼叫化”,受创之下,激怒如狂,一抖手中霜刃,欺向“鬼叫化”,那份狞态,叫人不寒而栗。
“鬼叫化”松了口大气,因为方桐已经脱身,他的身法是当今数一数二的,功力不能制伏武同春,但身法却足以自保有余,晃身换了个方位,冷厉地道:“桃花女,你媚惑了‘无情剑客’,会噬脐莫及,你等着瞧。”
武同春弹身飞扑,“鬼叫化”又换了方位。
“桃花女”粉腮泛了青,咬牙道:“老要饭的,看来你在穷家帮位份不低,你的作为将会给丐帮弟子带来可怕的后果,你一样会后悔莫及的。”
“鬼叫化”冷哼了一声,道:“该后悔的是你!”
“桃花女”冷笑一声道:“你要饭的后悔就在眼前!”娇躯一划,虚空拂出。
武同春在同一时间挥剑进袭。
“鬼叫化”身法与鬼魁差不多少,只一晃,便玄奇地脱两人夹击的圈子之外,再闪而没,连消失的方向使人都无法判定。
武同春弹身便要追……“桃花女”大声道:“算了,别追了!”
武同春踅了回来,道:“那老要饭的不是我的仇家?”
“桃花女”眸光一转,道:“是仇家一路的,没错,以后……”
武同春狂声道:“为什么阻止我去追?”
“桃花女”柔声道:“大师兄,对方的身法太快,追不及了,你只要紧记住一点,不要给对方任何机会,见面就要下杀手。”
点点头,武同春道:“我记住了,现在我们去哪里?”
“桃花女”像哄小孩似的道:“事情过去了,现在你收起剑,我们随便行走,仇家会自己打来的,以后不管我有没有开口。你碰上任何人,只要问对方是不是‘流宗门’的人,对方如果应是,你便杀,准没错!”
凶芒穷闪,武同春道:“‘流宗门’……是我的仇家?”
“桃花女”道:“不错,还有一个大仇人,不是‘流宗门’的,是个女人,“黑纱蒙面,外号叫‘黑纱女’,她的功力很高,你要全力对付。”
武同春喃喃地道:“‘黑纱女’……‘黑纱女’,好,我不会忘记。”
“桃花女”又道:“跟‘黑纱女’一路的叫白石玉,是个蓝衫书生,也不能忘了!”
武同春咬牙道了一声:“好!”
“桃花女”四下望了一眼,道:“我们上路吧!”
武同春对“桃花女”可是百依百顺,片言不发,跟着便走。
就在两人离开之后,不久,“鬼叫化”与方桐从不同方向现身出来。
方桐迫不及待地道:“老哥,我武大哥是怎么回事?”
“鬼叫化”凝重地道:“你是歧黄世家,难道看不出来,他是心神受制,身不由己,他所作的,他自己根本不知道。”
方桐变色道:“心神受制?是药物还是什么邪门手法?”
“鬼叫化”紧皱着眉头道:“目前不得而知,‘和合童子’为人相当邪恶,父母同邪……”
话锋一顿,吐口气,又道:“我本要他去救白石玉,想不到他却中了别人的计,如果我尾随他去,不被事岔开,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白石玉怎么回事?”
“这……以后再说吧,目前谈正事,我们分头暗蹑他们,以了解情况,你能不能抽出时间,去请教令祖,关于心神被制这方面的事?”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怕泄了行藏!”
“那……这么办,你修书一封,由我老要饭的派人去见你娘,再由你娘求令祖,成么?”
“可以!”
“记住一点,别与武同春正面相对,以免发生不测。”
“好的!”
“还有,依目前情况,‘流宗门’会不择手段除去他,你要特别留意这点。”
方桐颔首道:“我会留意!”
“鬼叫化”道:“你走吧,别让人发现你跟我在一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并非言过其实,有时候真的能通神。
这是一间普通人家的上房,儿子与媳妇回娘家,老俩口为了一两银子的代价,把房间让与“桃花女”与武同春,还附带一顿酒饭。
时正二更,青灯娓娓,武同春与“桃花女”并肩坐在床沿,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武同春心神受制,多少有些凝呆,期期地道:“师妹,我们……为何不投店?”
“桃花女”在武同春额上划了一下,娇声道:“大师兄,你怎么想不透,到处是仇家,投了店,防不胜防,住在这种地方,神不知,鬼不觉,乐得睡个舒服觉。”
武同春道:“可是……只有一张床,两个人……”
“桃花女”嗤地一笑,把娇躯偎向武同春,媚声荡气地道:“大师兄,反正……我是你的人,打什么紧,如果要避男女之嫌,师父就不会让我俩一道行走江湖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哩!”
武同春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知道眼前,不知道过去,这使他感到痛苦,但这痛苦,也是模糊的,并不具体。
“桃花女”倒入武同春的怀中。
软玉温香,武同春的心乱了,礼教是靠理性来维持,失去了理性,便成了不设防的城市,敌人可以长驱直人。
“和合童子”是色魔,他的女儿当然是淫娃。
本性使然,“桃花女”反而不克自制,她扭动着,口里发出了荡气回肠的声音,像是梦呓,又像是呻吟。
食色性也,这是男女的本能,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武同春并非木石,不能没有反应,于是,一种火开始燃烧,他的手不安份起来……房间里,顿时春光洋溢。
突地,窗外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师妹,你敢违抗师命么?”
“桃花女”一骨碌脱开武同春的怀抱,弹到窗边,愤然道:“二师兄,你是阴魂不散么?”
在这种情形下受到干扰,对“桃花女”这种女人而言,比杀她一刀还要难过。
武同春却呆住了,只是那股邪火还在燃烧。
金明雄在窗外边:“我奉命暗中策应你,同时也防止这种事发生!”
“桃花女”冷哼了一声道:“我劝你走远些,别意我生气。”
金明雄道:“我不会走,师父已经答应我们的好事,我有权利。”
武同春起身,走到“桃花女”身边,眸中又露凶光,粗声暴气地道:“外面是谁?”
“桃花女”故意用手环住武同春的腰,把头靠过去,咕叽一笑道:“是偷看好戏的!”
这话说的相当缺德,再窝囊的人也受不了,何况是妒意满腹的金明雄推开窗,穿人房中,怒视着武同春。
武同春推开“桃花女”,瞪着金明雄,杀机自心底冒了起来。
“桃花女”不屑地道:“你太不自量,我说过这辈子我不会喜欢你。”
金明雄咬牙道:“紫娘,你别太过份!”
“桃花女”大声道:“金明雄,我恨你!”
武同春闪电出手,一把抓住了金明雄,用力反扭,金明雄力挣不脱亡魂尽冒,栗声道:
“你还不阻止他?紫娘,你……”
武同春心里记牢了“桃花女”告诉他不给对方机会这句话,一掌印上金明雄的后心,一声惨嚎,金明雄口血飞迸。
武同春一松手,金明雄扑了下去。
“桃花女”不自禁地尖叫出声,这并非她的本意,但因她没及时阻止事实便形成了,这问题相当严重。
房门起了敲击声,房主人的声音道:“怎……怎么回事?”
“桃花女”咬了咬牙香唇,道:“没事,闹着玩的。”
老太婆的声音道:“闹着玩?……刚刚那一声好像……”
“桃花女”道:“老实说吧,大娘,我夫妻俩是练武的,每天晚上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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