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差点把端著的热茶泼在身上,他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麽快,距离斯帕多跟他禀明决心,也才三天,却做好全盘计划了,为什麽无可捉摸的雾,开始有了倾斜的方向与激进的情绪,到底是谁让他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阿诺德快乐的说著,像只歌唱的百灵鸟,「他明天晚上就要去百花大教堂,把那幅好不容易出借的拉斐尔天使画偷回去,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这次一定会抓到他的!」
原以为首领会跟他同感喜悦的阿诺德,发现首领难得的眉头深锁,就连平时安然自信的笑容也黯淡了几分,令他紧张极了,「首领,你怎麽了?能抓到黑桃D是天大的好事,不过你好像不太开心?还是我说错了什麽?」
「首领是太累了,你别太多心。」斯帕多从另一端长廊走来,冲著两人灿烂的笑。
「斯帕多,你来得正好,我刚跟首领讲到黑桃D又寄了预告信来...」
「那种杂碎还是快扔进大牢里砍头去吧,省得到处惹事生非!」
斯帕多难得的激动发言让气氛更加的肃杀,阿诺德越来越糊涂了,今天大家是怎麽了,首领工作很累,脸色难看也就算了,就连平时温柔以对的斯帕多,说话也粗暴了起来,难道他真说错了什麽?
「我只是想抓到黑桃D,以免名画失窃,我并没有想置他於死地的打算...」
「反正他是犯人,你何必同情他呢?还是抓到他,可以满足你的正义感?」
一把橘火在首领头上熊熊燃烧,「你说得太过份了!斯帕多,快跟阿诺德道歉!不然我用死气之火立刻把你打飞到墙上去!这样在口头上侮辱人家,算什麽守护者?」
阿诺德处在怒目而视的两人中间,不由得也发起了火,「够了没你们!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有机会可以抓到黑桃D,为什麽你们这麽激动?到底你们瞒了什麽事没跟我说?还是要我自己去查?快回答我啊!」
三个人僵持不下,英明的首领首先做出决定,他毫不手软将斯帕多往墙上推击,撞上了大理石圆柱,斯帕多顺势跌落在地上,肉体发出沉重的闷响,阿诺德有些吓住了,他知道黑手党残暴的本质,但内部对於成员的惩罚却是第一次目睹,不服从就是反抗组织,如果上位的首领不及时做出惩处,纪律就会崩坏。
赏罚分明,注重成员向心力的黑手党,远比政府机构来得有组织多了。
斯帕多擦去脸上的血渍,挣扎著从地上爬起,「你以为我真的不敢跟你打吗,首领?」
「我想你不敢在阿诺德面前跟我打吧?」
斯帕多陡然收住了往风衣口袋探去的手,首领说得对,他不能在这里动手,一旦他拿出魔眼镜,阿诺德马上就知道他是黑桃D,他该如何面对阿诺德的失望?要他看著阿诺德受到伤害的表情,怎麽样都办不到啊!
「对不起,首领,是我错了,我最近心情浮躁,发言不当,谢谢你的指正。」斯帕多大改之前冒犯的态度,恭敬向首领道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阿诺德无法理解,但他趁著气氛缓和,赶紧跟首领说上几句斯帕多的好话替他开脱,「首领,斯帕多他并不是有意挑衅我,你也处罚过他了,就原谅他吧。」
阿诺德无法相信那样爱孩子爱鸟的斯帕多,会对他抱持著恶意。
这其中必有秘密,总有一天他可以理解斯纳多为什麽如此反常,以及首领为什麽暴怒。
他走到斯帕多身旁,将他搀扶起身,「你没事吧?看你都挂彩了。」
斯帕多重心不稳的一个踉跄险险摔倒,阿诺德眼明手快的拉住斯帕多,慌乱中两人一同摔在地上,首领忍不住叹气,怎麽这两个人平常精明能干,遇上了彼此就会闹别扭跟孩子气?
「今天的事就算了,斯帕多,我不是真要处罚你,只是不希望你伤害自己,也伤害关心你的人,你要做出对的决定。」
纠缠成一团的两人让首领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摆,只得匆匆说完重点飘动著斗蓬离去
斯帕多还跌在阿诺德身上不知手脚往哪里施力才好,这番话听得他心上发凉,关心自己的人,首领说的是阿诺德吧?他真的关心自己吗,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黑桃D...
「快起来,虽然你不重,不过被你压著,感觉好怪。」
阿诺德对於斯帕多太亲腻的肢体接触相当不自在,他希望斯帕多的手赶紧从他的腰际离开,不要这样有一阵没一阵的抚过,无从形容的怪异感受从体内慢慢茁壮,扰乱了他的吐息,斯帕多听见阿诺德猛然倒抽一口气,他以为自己压痛了阿诺德,想从阿诺德身上离开,却被他紧紧抓住,「别动!拜托你别动!」
「啊...可是你不是被压痛了...」
斯帕多执意起身,手掌很不恰巧的再度滑过阿诺德腰际引起一阵轻颤,「就叫你别动!你信不信我铐住你的手!」
「是这样吗?我倒觉得你好像不希望我的手离开...」又多了个捉弄阿诺德的游戏,斯帕多卯足心力投入其中,「没想到你竟然怕人搔痒,哈哈哈!!」
「喂!!我刚说过别动了!!」
实在不该让斯帕多知道自己的弱点的,但後悔也真的来不及了,斯帕多笑得差点岔气,连带让两人滚动至彼此松脱开手,躺在温凉的磨石板地上,橘色的夕阳将他们的笑脸打成了暖色调,一辈子都不会褪色的饱满亮丽。
「你会记得曾经这麽开心过吗?」
斯帕多侧过脸,看著阿诺德那连拉斐尔的天使都比不上的白皙美丽脸庞,是他最想要却又不能入手的收藏。
「会的,彭格列的一切,你会耍的魔术,孤儿院的下午,还有你那可爱的枭鸟...」
斯帕多闭上了眼睛,让阿诺德温柔醇厚的声音渗入五脏六腑,他开始担心在大牢里听不见阿诺德的声音,自己可能会逃狱吧?
「那你会记得我吗?」最想知道的答案总是最害怕问出口。
「说什麽傻话,我们是...『朋友』,当然会记得你。」
对於斯帕多泛著深厚情感音色的问句,阿诺德冷然以对,不能坦然出口甜言蜜语的正经个性,使他在恋爱之路上受尽冷落与误解,所幸斯帕多的眼神回复成他所熟悉的玩世不恭,往他身旁挨近,「为了庆祝你将要逮到黑桃D,今晚我请你吃个饭,提前庆功好了,就当做是『朋友』的礼物。」
「不用这样著急吧,等确定抓到黑桃D再庆祝不是更好?」
「明晚之後我有事不在,还是今晚有空先庆祝吧!」
阿诺德犹豫了片刻,只是跟『朋友』吃个饭,也不用计较太多。
「好,今晚就让你请客,我一定会不辜负你的期待抓到他的!」
「谢谢你。」
明晚之後,我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了,阿诺德。
「谢什麽啊,我们不是『朋友』吗?」阿诺德腼腆的笑了,他还真不习惯斯帕多的客气。
对不起我一直都在对你说谎,阿诺德,我骗了你也骗了自己。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朋友。一次也没有。
「快走吧,天要黑了。」
即使知道再也不能走在一起了,我也要在黑暗中与你并行。
在黑暗里才能鼓起勇气触碰你温热的指尖。
「我可是很难答应别人邀约的,你走快点啦。」
我知道我没有条件让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但我还是想要留住一点点回忆。
「谢谢招待,很不错的餐厅,只是你好像有心事?」
「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陪我散步回家怎样?」
夜色将他们沉默的笼罩,没有人说话,指尖传递著微温的碰触。
阿诺德在斯帕多家门前站定,微扬起手,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却被反扣进斯帕多怀里。
「你...」
「阿诺德,今晚别走。」
阿诺德,我愿意为你毁坏我自己。
在我心碎之前,让我爱你。
'初雾X初云'独角兽半岛10
「阿诺德,今晚别走。」
斯帕多的话语是温柔的枷锁,限制了阿诺德的挣扎逃脱。
即使是为公事繁忙的阿诺德,也知道邀约过夜会发生什麽事,但慎重其事的口吻出於常年嬉皮笑脸的斯帕多口中,就像在正午的义大利拿著不融化的冰淇淋一样稀奇。
他为什麽要自己留下,难道他对自己...「留下来...做什麽?」
话刚出口,阿诺德就後悔了,干嘛问得这麽谦卑,好像他就要答应下来了,只是确认著今晚会发生什麽,他在谈恋爱的应对进退上,功力生疏得可以,远远不及口才犀利的斯帕多。
「说说话而已。」
斯帕多拉起他的手往层层上旋的回转楼梯走,不容半丝的迟疑,脚步声踏在铁片构成的楼梯上,清脆如马蹄踩碎深夜的寂静,要是邻近住户听见了出来察看,该如何是好?
但这只是阿诺德因为心虚而产生的不安,他张望四周,在深夜里,只有枭鸟那双斗大的眼睛发著金色亮光,欢喜与阿诺德重逢而振翅飞下,羽翼尽情伸展的磅礴霸气有如王者,身为猛禽的真面目让阿诺德几乎认不出它,但它一钻进阿诺德怀里收敛了羽翼,就变成毛绒布偶般撒娇扭动,恣意从阿诺德心里榨出甜如蜂蜜的笑来。
「啊哈哈---你别乱动---那里--啊哈----唉唷快下去---」
枭鸟在阿诺德怀里玩耍得正开心,後颈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擒住,它已经很久没有领会过人类的杀气渗入皮毛的感觉,这下斯帕多是真的生气了。
「夥伴,要跟阿诺德玩,以後有的是时间,今晚先帮我办件事吧。」
它意外极了,斯帕多虽然难忍愤懑把它抓离了阿诺德怀里,但眼神并不如它预期的凶狠,反而,还带著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如果它能说人话,一定会开始逼问斯帕多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麽,我们不是好夥伴吗,有心事就说出来啊?
斯帕多知道枭鸟测量著他脸上表情,刻意回头避开它的目光,朝著阿诺德笑得更加灿烂,「明晚之後我不在,别担心,我会托『你最喜欢的阿诺德』把你喂得圆圆胖胖,小女生都会把你当成布娃娃一样抱得紧紧的。」
「干嘛这样酸它,你要去哪里?很久吗?」
枭鸟虽然与自己非常亲近,但阿诺德毕竟没有养过鸟,帮忙照顾几天还能试试,时间太长他恐怕也分身乏术,「你还是快点回来,它会等你等得很辛苦的。」
「它有了你的关心,就没有等我的必要了。」
「你怎麽可以说这麽无情的话?!你们不是夥伴吗?」
斯帕多无视阿诺德的不满与抗议,将手上的枭鸟举高,抛向漆黑夜空中,向它眨眼,以唇语示意:(夥伴,百花大教堂附近的交通路线拜托你了,这是最後一次,谢谢你。)
(咦咦?夥伴你在说什麽?什麽最後一次?)
枭鸟著急的拍击著翅膀在空中盘旋不肯离去,斯帕多任著阿诺德在背後指责他,「它好像很舍不得你,你不管它,会不会太可怜了点?」
「我也舍不得它,但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不能让其他人分担的。」
斯帕多痛苦的闭上眼睛,不看枭鸟为他盘旋的焦急,夥伴,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只要我把独角兽半岛的大门永远关上,阿诺德跟你,还有孤儿院的孩子们跟院长,都能得到宁静的新生活,即使你不原谅我,我也还是会这麽做的。
「你今晚怪怪的,到底发生什麽事,你快点说!」
阿诺德不自觉大声起来,在越来越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刺耳,但邻居无从惊醒,因为斯帕多已经吻上了他,不给任何一个字眼逸出的机会。
「呜...呃嗯...」
突如其来的奇袭让阿诺德挣扎著推开斯帕多,他可是谍报部的,论身手跟力气,哪有轻意被人制服的道理,好几次都快要挥拳打中斯帕多,却又被他轻易闪躲而去,在喘气之馀还能听见斯帕多得意的轻笑。
「我很想跟你较量一下到底谁的身手好,不过今晚时间不太够了,还麻烦你配合一下。」
「配合个鬼!」
斯帕多猛然将阿诺德拥在怀里,阿诺德因为两人陡然贴进的距离,顺利殴上斯帕多的小腹,斯帕多闷哼一声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他知道回击哪里最快最有效最能瘫痪阿诺德的反抗,他另一只自由的手以抚弄琴弦的轻柔准确,在阿诺德腰上拨动了悦耳的天籁。
「怕痒?其实你很敏感的。」
「那种事...啊啊...别碰那里...」
义大利的暖阳,在斯帕多贴上耳际的吐息底发亮,逐步升高的感官欢愉,身下渐渐温热硬挺的感觉让阿诺德本能的闭上眼睛。
在同时间想闭上眼睛的,还有盘旋空中的枭鸟,它知道不能再久留了,当一只打扰恋人温存电灯泡,远不如为夥伴探路的前锋来得有义气,不管斯帕多有什麽打算,它始终是他的夥伴。
「嘎啊---」(别欺负阿诺德)
枭鸟尖锐的叫声让斯帕多抬头向它微笑,得到了斯帕多友善的承诺,枭鸟立时展翅腾空,往百花大教堂的方向逸去,城里万籁俱寂一片漆黑,它俯身低飞,切换著飞行航道,百花大教堂附近有许多小巷,要逃跑是不难的,它默默记下了所有交通路径,便驻立在蔬果市场高挂的三角旗端上等著小贩开市。
现在飞回去打扰恋人相处的夜晚实在太难为情了,不如趁机好好享用一顿早餐再回去,它安心的开始打盹,等著小贩的叫卖把自己唤醒。
它的预感是对的,斯帕多待它一升空,便不客气的将手掌继续往衣服底下探,阿诺德有了被肉体被人窥探的羞耻感,「你到底要做什麽?」另一只手急急将上摆拉下,企图阻绝斯帕多的渴求,但抗拒却只使得斯帕多心急难耐的进逼。
「没有时间了,阿诺德...」
这次斯帕多唇舌手臂都用上了,牢牢的将阿诺德固定在怀里,他的舌尖齿列将阿诺德的呼吸全数提领,手臂绕合著阿诺德敏感的腰际,有一阵没一阵的紧箍,叫阿诺德在这阵柔软的深吻之中失去了攻击的念头。
「为什麽?」
阿诺德仍然紧拉著上衣下摆,他可不是那种任由欲望烧灼,就放任自己沉沦的人,为什麽斯帕多想要他?他不希望自己只是个让人盛装寂寞跟欲望的容器。
「我啊,爱上你了呢。」
斯帕多在阿诺德耳畔轻柔告白,让正经八百的阿诺德怔忪片刻,随即回神啐道,
「你敢说甜言蜜语骗我,小心我杀了你。」
斯帕多转过身来,沉黑的义大利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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