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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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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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是打算待恋姬的病情好些了时,再想法子把它套出口,谁知道,铁勒这个答案,却自动地送上门来。

  「刺王怎会大驾光临?」沁悠首先漾出个天下太平的笑容。

  「我想见她。」铁勒淡应著她,侧首看向她身後并举步欲入内。

  「天色晚了,恐怕……」她忙倾身挡住他的视线和脚步,「不方便。」听人说,太子的为人虽好,但太子对办事不力之人的惩罚,可不会也是那么善良。

  铁勒缓缓挪回眸子,锐眸在她的脸上游移了一会,不过多久,便将她唇边那抹僵笑给推出个结论来。

  「太子交代你提防著我?」被困在太极宫的卧桑,为防他不守诺,必定是已在恋姬的周遭撒下保护网了。

  明人不说暗话,够爽快。她笑了笑,索性也大方承认。

  「对。」在这种像要把人刺穿的眼神下,说谎这个工程难度太高了,识实务为宜。

  他扯扯嘴角,「出去。」

  她暗怒地眯著眼,「我有别的选择吗?」又是命令?他们这些皇子以为她是任他们使唤的吗?

  「没有。」铁勒不由分说地朝外弹弹指,跟著他一道来的冷天色,立刻把身子挤进门缝里。

  「郡主。」冷天色优雅地朝她行了个礼,扬起一掌殷勤地请她让出房内之位。

  「她还病著,别吓著她。」在因不愿走,所以被等得不耐烦的冷天色下怎么礼貌地拎起请出去时,沁悠不忘对他叮咛。

  他们一走,铁勒随即关上门扉,放轻了脚步,一步步踱至里头的内房,来到床边,轻巧地揭开曳地的纱帘,低首看向床榻上正熟睡的人儿。

  从最初的顽强抗拒,杂沓扰嚷不安,到正视自己的心声,两年来,他将她想遍了千百回,但再怎么想像,也抵不过这一刻的真实。

  烛光下的她,依旧是两年前他离开时的模样,不同的是,他再也无法将她视为妹子,也因此,他再找不到她以往在他心底的模样,她成了一个掠夺他所有目光的美丽女子,让他心动,也让他急切地渴望能拥有。

  她是他珍视的瑰宝,在这座冰冷的皇城里,她是他唯一拥有过的眷恋,他曾因她而短暂地停止了流浪,在她这块提供他栖息的土地上,他尝到了温情的滋味,她的出现,使得他孤独的心灵得到了慰藉,脆弱的灵魂,也终获得了释放,随著她日渐在他的心底扎根,他总算明白了,在与权势利欲交战之外,他还是能够拥有什么的,他并不是非得永远孤单。

  然而卧桑的不允许,与处心积虑的防范,他当然明白是为了什么,也一度让他裹足不前。他知道,他若是不顾一切,所将要面对的恐怕下只是流言蜚语,道德的枷锁,他得一辈子都扛在肩头上,但他不怕别人将会怎么想、怎么看,也不怕史笔如剑、伦常如刺,自他有记忆以来,他的生命中,总有著不允许与遵从,他总可以,不听任何人的命令,依循著自己的心意,做自己真正的主人一回。

  伸手轻轻拨开她覆在颊上的一缯发,铁勒的指尖如羽絮般悄悄滑过她的眼睫,他记得,在这双眼睫下,曾经盛载著她的惊惶,和看穿後的不知所措。那夜她离去时,他很想拉住她,在她耳边告诉她,她毋需惧怕,他还是和以往一样。

  他没有变,疼惜她的心情丝毫无减,甚至对她还多了一份恋慕,他只是变得贪心了一点,只是想再多拥有她一些,单纯的兄妹关系已不能再满足他,他甚想拉近他们之间总会被隔开的距离,让她只属於他一人,不会有人来与他瓜分她给予的感情,而他则可以永恒地保有她,为她停留。

  冰冷的唇上匆地一暖,源源暖意自互触的唇间漫开了来,睡意浓重的恋姬迷茫地张开眼,混沌的眸心犹不能凝聚视线,在终於能看清时,睡意消散无踪,她惊诧地倒抽口气。

  铁勒?

  「不要怕我。」铁勒在她的眸子里盛满恐惧,起身拚命往床角里缩时,心疼地朝她伸出手。

  恋姬避开它,在他坐上床榻时忙不迭地想从另一旁下榻,过於激烈的动作,使得她有一刻的昏眩,看出她不适的铁勒飞快地一掌环上她的腰肢,稍一使劲,便将她带至怀里安坐著。

  「二哥?」她不确定地唤,侧著脸倚在他的肩上,按著他胸口想推开他的掌心,却使不上什么力气。

  「别怕,没事的。」他温柔地拍抚著她的背脊,就像是在哄个梦悸醒来的孩子一样。

  他低沉的嗓音,此刻听来,深具稳定心神的作用,恋姬的心跳舒缓了些,等待了许久,他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这让她忍下住卸下心防,逐渐在他怀里放松了身子。

  在他节奏有致的拍抚下,她很想告诉自己,或许这一切都只是梦,她并没有醒来,他们也都和以前一样,在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只要她在他的怀中闭上眼,她便是安全的。

  窗外虫鸣凄切,繁声阵阵,仿佛所有蜷缩在土里以避冬寒的小生物,都在这清香的春夜里提早破土而出,攀上草叶枝头嘹亮高唱。

  她静静聆听著,感觉自己莫不也是其中的一员?某种放肆的情愫,正不安於室地,自心头深处爬窜出来,眼看羽翼将成,她再怎么掩饰压抑,也无法将它压回心土里去,谁也束手无策。

  在这苦无对策,下知该怎么收拾这一江下该有的春水的刹那间,她听见另一个自己在她的耳畔低语……

  你不贪、不想吗?反正他早已看出来,再伪装也改变不了什么,何不就顺遂一下自己的心意?不若片刻而已,不会有大碍的,沉醉一下又何妨?

  恋姬闭上眼,很想就这般沉沦下去,让这一刻暂停,让她可以藉机偷个在午夜梦回时分偷偷辗想的记忆,就算这只是梦,梦景就如烟花的生命那般短促,那也别让她太快醒来,她还不想离开。 
  

  「跟我去北狄。」铁勒缓缓收紧了怀抱拥紧她,暗自下定了决心。

  神智被他的体温蒸腾得慵懒模糊,他带著磁性的低嗓,勾引出她无限的想像。

  就照他的话,携手一起离开这座令她觉得窒息的京兆吧,没有旁人,就他们两个,反正除了他外,她在京中也没什么人可惦可恋,不如就放下眼前的一切与他一块到遥远的北方吧,找个无人认得他们的地方落脚,改名、换姓、隐蔽身分,瞒住天下人也瞒住他们自己,他们会是一对寻常男女,再不会有阅尽天涯的离别之苦,不会有想念的等待,下必再欺人欺己,也没有血缘关系……

  血缘!

  恋姬蓦地睁大了水眸,所有的迷情像是倏然退潮的海浪,一下子消逝得老远,只留下不容得改变的血淋现实。

  无限悲戚重新占据她的心房,血缘这两字,就像一道烧红的烙印,深深烙进他们两人之间,她明白,再怎么圆谎也是徒劳,今日,她或许还可以眶骗自己,但明日呢?还有数不尽的黎明呢?这个谎言,无论她走到哪都会跟著她不放,难道她每一日都要活在欺骗自己的生活里?他可以勇敢,但她却下能忘记自己的身分。

  她的心都凉了。

  「跟我走。」迟迟得不到她应允的铁勒,有些心急地抬起她的下颔。

  「不行,二哥……」她不断摇首,才想对不清醒的他晓以大义,但他坚定的眼眸,却让她把到嘴的话全都收回去。

  他已经决定了……她再怎么说也是枉然,她本以为,只要她一如以往地向他求援,他便会伸出双手将她自困境里解救出来,可是这回他非但不帮她,反想拉著她一起陷下去,他根本就不顾忌,也无意为他人著想,他才不管会因此而发生什么。

  将她眼中的干愁万绪皆看进眼底的铁勒,黑眸微微一闪,他抬起双手捧著她的面颊,在她还不明白时,侧首吻上她的唇,什么也不想。

  恋姬张大了水眸怔在原地,唇上蝶印般的吻触让她无法回神,他小心地啄吻著,诱哄似地在唇上徘徊,令她不自觉地闭上眼,那燎原的甜蜜感抽空了她的思绪,他在她颊上的大掌缓慢地挪移至她的背後,缓缓将她压按向他,感觉他的吻逐渐加深了力道时,她的气息霎时急促了起来。

  她摇首想制止,但他以一掌固定在她的脑後,落在他胸前的一双小手,不住地推撼著他。

  「二哥!」用尽所有力气,她猛然推开他大叫。

  遭她推开的铁勒,胸口急速地起伏著,定定凝视著颤抖不止的她许久後,他用力撇过头去,坐在床畔将两手埋进发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

  他拚命忍抑的模样,看得恋姬有些下忍,忍不住移动身子想朝他伸出手。

  「别过来。」他嘶哑地开口,极力想压下心头源源不断涌上的那股冲动。

  恋姬随即将伸出去的掌指紧握成拳,她别过脸,在这进退不得的片刻,既怕会伤了他的心,又怕她会伤了自己。

  喘息稍定後,铁勒站直了身子回过头来,清楚明确地说出他的决心。

  「我不会改变心意,我等你点头。」太急躁只会吓著了她,他会等也愿等,他相信,她的心意也是和他一样的。

  恋姬倏然抬起螓首,惶然迎上他的眼。

  他不会放弃,不管有什么阻晓在他们之间,他也不会放弃她!但他,怎么可以……

  她不知该有什么反应、该说什么话才是对的,不开口,怕他错认为默许,若是开口应允或拒绝,那又皆是欺己。

  隐隐地,额际有些烫热,她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在未来等待著她的,除了他以外,还有片看不见底的黑暗,是片在她遭人推落後,不管她坠落得再久、跌得再深,她的足尖也无法抵地的无尽深渊。

  「我等你。」等不到她开口,铁勒再次向她重申。

  恋姬失去力气地倚著床栏,颓然地望著被他掩上的门扉,耳边还残留著他的话语。

  几不可闻的抽泣声自她的口鼻间逸出,她掩著脸庞,下知这泪是为了谁而落下。是为自己、为他?或者,是为他们?

  谁来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 * *

  「刺王又来了。」受不了一室凝重气氛的沁悠,出声打破这片恋姬刻意制造出来的沉默。

  她受够了,打从那天铁勒来过後,她就一直陪恋姬躲人和过这种无声的酷刑,但这种日子真的不能再过下去了,铁勒的耐心多得可以天天造访,而恋姬又似乎是有办法沉默到地老天荒,那她这个无辜的第三者怎么办?她可没有他们俩永远也磨下完的耐性,她绝对有必要自救一下。

  坐在椅上刺绣的恋姬,在听了她的话後怔了怔,手中的金针不慎扎进指腹里,转眼间,朵朵嫣红为她手中的绣巾染上了另一种颜色。

  「他人呢?」一颗心紧紧揪悬著的恋姬,问得有些急,也有些害怕。

  「我娘赶走了。」她吐吐舌,拉开恋姬用来掩饰伤口的绣巾,然後对著淌血的伤口皱眉。

  「别……」在她想压住伤口止血时,恋姬飞快地抽回指尖,将小手藏至背後拒绝让她碰触。

  她一头雾水,「恋姬?」

  恋姬的眼眸不自在地流转,怎么也不想让他人碰触到那根手指,只因为,它曾与铁勒的唇短暂地接触过。

  身为旁观者的沁悠忍不住叹口气,拉了张椅子至她的面前坐下後,打算与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也省得她这般折磨自己。

  「你还要躲吗?」她将那只躲藏的小手拉出来,并用绣巾覆上压住止血。「这样躲他,真有用吗?」无论她再怎么躲,她顶多也只是把铁勒隔在门外而已,住在她心底的那个铁勒,她根本就赶不走。

  听著她似明非明,又像始终都在一旁袖手旁观的话语,恋姬转想了半晌,脸色变得苍白。

  「你早看出来了?」怪不得以往沁悠老爱说些试探性的话,也在铁勒回来後不要她去见铁勒。

  被点破的沁悠搔著发,「自铁勒头一回来到府中见你,并愿为你留下时,我就有预感了。」只是有预感并不算什么,她还远远不及那个可以去当半仙的卧桑。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只是一味地对她说著试探性的话有什么用?既然是知情,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阻止她?

  「我试过。」沁悠无奈地摊著两掌,「只是当时我并没有说得很清楚,因为那时的我也不敢太肯定,当然更没料到它会在日後成真。」

  也对,就连她自己也没料到,沁悠这个旁人又怎会知道?这错是她自己找的,她想责怪沁悠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卡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上,她很怀疑恋姬该怎么全身而退。

  恋姬痛苦地环紧自己,「我和他是兄妹。」

  沁悠责怪地睨著她,「既然知道这一点,你当初就不该太过亲近他、太在乎他,即使是兄妹,你们的感情也未免太好了些。」

  「那时我只当他是个哥哥……」她怎会知道,依赖,是会引人掉入陷阱里的。

  「那时?」脑中警钟当当作响,沁悠当下十万火急地拉起了警报,「那现在呢?」

  现在?她泛红了眼眶,自私的泪淌下她的面颊。

  她当他是个男人,或许从很久以前起,她就不再当他是名兄长了。

  「恋姬,他是你哥哥。」沁悠深吸了口气,两手紧握住她的肩头,一字一字地告诉她。

  她虚弱地闭上眼,「我知道。」

  「你不知道。」沁悠用力地摇撼著她,「听我的,把它当成一场错觉,你们从没有开始过,接下来也不会有将来,明白吗?」

  苦涩的笑意泛在她唇边,「真能这么简单吗?」若是真能如此,她何需忧、何需愁?何需坐困愁城无法脱身?

  「恋姬?」沁悠担心地看著她含泪的眼眸。

  恋姬倾身靠在她的肩上,姿态像是想捉住一根浮木,又像是想获得片刻的喘息。

  旁人不懂,为了保护自己,铁勒故而待人疏离冷漠,他不易爱人,一旦爱上了,便是倾心倾意。这回,他是动用了十分的力气来下决心的,要他放下,那么,他得再花同样的力气,一直以来,他所能得到的东西很少,故而能够抓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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