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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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策系列 共9卷 作者:绿痕-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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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动,别浪费力气……」他想将庞云按住不动,以免庞云更加耗费体力,自庞云背後渗出的温热血液,正源源不绝地染湿了他一身。

  「王爷,你得答应我,不能留著铁勒……」靠在风淮身上的庞云,仰起了脸庞,以不让他人听见的音量,小声地向他请求他登基後首先必须做的要事。

  风淮不语地怔住,定定地凝视著他那张交织著血汗,但却是出乎冷静的脸庞。

  知道自己时日不多的庞云,殷殷地再向他叮咛。

  「你应该知道,只要铁勒在世上一日,你的江山就一日不保。」铁勒对天朝的影响力太大了,尤其是现在,铁勒的兵力为天朝之首,只要铁勒有心推翻新帝,那将会是反掌之易。

  明白他接下来将说什么的风淮,忍不住别过头去,不想听见那些将会刺伤他双耳,再度让他心头淌血的话,他反覆地在心底温习著,当初决意竞争为皇的目的。

  庞云的声音却直抵他的耳际,「别再犹豫了,王爷,不这么做,你得到的天下不会安宁的!」只要有野心的皇子仍存於朝、仍存於世,那么就终有作乱反叛的一日,此刻如不除恶务尽,在经历了先皇驾崩和八王夺政後,这座天朝太脆弱了,决计不能再有一回的刺激,不然天朝就真的要赔上开国多年来的基业。

  「他是我的兄弟……」浑身伤痛的风淮眼中泛著泪光,即使知道自己的梦想与现实背道而驰,但他仍是不愿背叛自己和背叛手足。

  将他所有不舍看在眼中的庞云,就算是不忍心,也还是要戳破他的梦境。

  「你的愿望,终究,只是一场梦而已,它是不能被实现的……」为皇者,用来治国的不是梦想,是用血汗,是用取舍,还有手段,在这里头,是不能掺入这等过於温馨的手足之情。

  风淮拚命摇首,「我不……」他不要骨肉残杀,那种血染的悲剧,是不该发生的,它不该发生在他的兄弟们身上,他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为皇的!

  「圣上!」深知他有多固执的庞云,无计可施之际,忍不住朝他大喊。

  风淮整个心神震慑在他的这句呼喊里。

  在此刻之前,他没想过,将圣上这两字听在耳里,竟是如此的沉重,即使他再怎么想往好的一面看去,这个称谓,还是会逼得他不得不看向阴暗的那一面,要他去看清,在每个人的身分都变了後,一切也都跟著变了,他要是不快些做点改变,那么他将连最後一丝的过往都留不住。

  庞云汲著泪向他恳求,「圣上,除了你的兄弟外,在你的肩上,你所要背负的重责大任还有更多,你对千千万万的社稷黎民有责任的,求求你以天下为重……」

  风淮低首看向他,紧咬著牙关不置一词,脑际轰轰然的,迟迟就是不给他一个回应。

  「答应我……」力竭的庞云逐渐垂下眼睫,但仍是捉住他的衣襟不肯放手。

  在风淮的心旁徨不决的这个时刻,收到紧急军情的佐将军,站在祭坛下朝上头的铁勒大喊。

  「王爷,南蛮大军已击败定威将军来到京兆外头了!」

  铁勒怔了怔,「里应外合?」舒河在翠微宫里挟持众臣,霍鞑在外头著手攻城,他们两人……想在这个时候打下京兆?

  卧桑一掌按紧铁勒的肩头,「圣谕为重,你先盖印让老六接下大统。」眼前的情势再怎么乱都可以等,只要先确立了新帝後,再让新帝发号施令讨伐霍鞑也不迟。

  铁勒不语地点点头,在拿来属下所呈上来的玉玺後,毫不犹豫地在卧桑所摊开的手谕上头加盖国印,让这张手谕成为名副其实的圣谕,正式生效。

  「奉先皇密令,圣旨生效後,取刺王首级!」混在坛上兵士里的冷天放,在铁勒盖完国印的瞬间,当空一喝,腾身跃至铁勒的面前,快如闪电地举刀刺向他。

  血光中,所有人都怔住了,风声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息。

  「你……」冷天放瞪大了双眼,紧急地收住全力一刺的手劲,才没让来者伤得更深,他一瞬也不瞬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卧桑。

  「大哥!」心痛难当的铁勒放声大喊,一把推开护在他身前的卧桑,恨意无限地抽出佩剑,一剑直取冷天放,而被卧桑护弟举动怔住的冷天放,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不设防地挨了这一剑。

  丝丝的阳光,自飞散开来的密云中俯探大地,映照在倒卧在血泊中的冷天放身上,他僵著脸,不敢置信地望著卧桑那张被阴影遮去的脸庞。

  「为什么……」卧桑应当知道先皇为何要如此做的,为什么卧桑不肯成全他呢?

  「他是我弟弟。」双手沾满自己鲜血的卧桑,在他断气前给了他一个足以合眼的答案。

  「快传太医!」目赌一切的朵湛,面色苍白地紧扯著呆愣不动的国子监大叫。

  铁勒抛开手中的长剑,在卧桑乏力地滑坐至地面时,蹲至他的身旁一手扶握著他的肩头,一手飞快地在他的伤处上止血,压在卧桑伤处上的手,抖颤得那么厉害,怎么也无法克制。

  不需过问,他也明白父皇要杀他的理由,为了不让他威胁到新帝,父皇当然是不希望他存在,这点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卧桑竟会舍身救他。

  自小到大,他欠卧桑的、卧桑为他所做的,已是数不清,如今为何还要再添上这一桩?卧桑不必刻意去证明什么兄弟情,他都懂的,就算卧桑不说他也都知道,他明白卧桑无论做任何事,出发点一定都不是为了自己,卧桑总是在为他人著想,好不容易,卧桑才依循著自己的心意获得想要的自由,卧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因他而断送梦想?他会还不清的……

  「不要紧……」卧桑喘息地张开眼,握住他打颤的手安慰,「在没见到大势抵定前,我说什么都不能死。」

  「快别说话了,我先带你进太极宫。」设法先救急後,铁勒探长了两臂想将他抱起送去宫里。

  「不行,我还有个地方得去……」卧桑推开他的手,侧首朝旁一唤:「离萧。」

  「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去哪?」铁勒紧敛著剑眉,扬手斥开离萧後,还是想先带他去救治。

  「我要去说服老八不要违背圣旨谋反。」内忧虽平,外患仍在,要是野焰不快点臣服於风淮,野焰就将因东内而成为新帝眼中的叛党。

  铁勒满眼都是急惶,「那事由别人去做就成了,你先进宫疗伤……」

  「由别人去,老八听不进耳的。」查看了自己的伤势後,认为自己短时间内应无性命之忧的卧桑想站起身来,「我若是不亲自走一遭,老八会成为危害到老六天下的叛臣。」

  「我带兵去阻止他造反。」他咬咬牙,决意由自己快点解决野焰这件事,免得让悬心的卧桑拖延治伤的时间。

  卧桑听了忙喝声大吼:「不许你这么做!」

  「大哥……」铁勒为难地看向他,眼中蓄满了请求。

  「别伤他,因为他将是天朝往後重要的支柱……」卧桑攀附著他,努力让自己站起。「听我的,老八那边由我来,你现在快带兵去阻止老三进京,咱们分头行事。」

  「可是你……」

  卧桑忍不住扬声驱赶他,「快去!」

  「去吧,不会有事的,我会带著太医跟大哥一块去的。」恋姬自另一边扶住卧桑不稳的身子,柔声地给了心急的铁勒一个保证。

  铁勒的眼瞳游移不定,不一会,他用力地别过头,看了仍是蹲在庞云身边的风淮半晌,边挪动脚步往祭坛下走边向朵湛吩咐。

  「老七,为圣上护驾。」

  朵湛没有回答他,仍是静立在原地。

  得不到朵湛的回应,铁勒不耐地回过头来,在看向朵湛时,赫然发现他眼底净是不屈服的眸光,深怕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事来,铁勒急急走至他的面前。

  他小声地提醒,「父皇选择的人是老六。」手谕都已成圣旨了,朵湛可不能在这时继续想著让他来当新帝。

  朵湛撇过头,丝毫不把他的话听进耳。

  父皇是选择了风淮,但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奉行手谕的内容,也对不打算争皇的风淮怀有戒心,总认为即使风淮是父皇指名的新帝,到了手谕开封後,将会由铁勒来取代风淮的位置,因此他不对风淮下手,不除去手谕里的新帝,他甚是希望远走的风淮不要再回京,因为,他不愿见到乾净如纸的风淮坐上那个位置,也被这混沌的染缸给染黑。

  风淮是所有人的理想,他该是永远光明美好的,他不该为皇,纵使再怎么明正言顺,风淮也不适任新帝这一职,站在为天朝国祚著想的立场上来看,风淮的心不够狠,没有能力解决其他随时都将篡位的兄弟们,风淮的才干和气势,也不足以压过其他将沦为臣子的兄弟们,风淮若是登基,只怕又将产生众王夺位一事,而这片江山,还得再因他们这些兄弟倾覆一回。

  自始至终,他不後悔选择了铁勒,他也知道铁勒会邀他入西内,主要的目的是想利用他来制衡三内,但他不介意,他必须坚持他的信念下去,因为即使是开封手谕後,铁勒仍可篡位夺嫡,就算铁勒不是他们的亲手足又如何?皇室血统、伦常道德,皆不过是外物而已,全是一文不值,这世上,本就是谁的能力强谁就说话,谁的本事大谁就伟大!

  「老七。」赶时间的铁勒心急地一把拉过他,「为人子、为人臣,你都该奉旨行事。」

  「为人子?」朵湛嗤之以鼻地哼了哼,冷冷咧笑。

  什么人子、人臣?那个欲置他於死地的父皇凭什么命令他?他会有今日,他们以为他恨的人是谁?让他不惜赔上一切的铁勒吗?不,他恨的是一手毁了他平静的生活,将他拉进这场政治风暴里的父皇!

  「你该知道,我无意为皇。」铁勒用力地扳著他的肩将他转过来,试著按捺下冲动来向他说理。「若我有半分贪念,那么天朝早已是我的了,咱们又何需有今日?」

  朵湛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你不愿为帝?」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位?不管有没有圣谕,风淮都不是他的对手,眼看他只要伸手去夺取,那么就将是他的了,他甚至不需要多做努力即唾手可得,他却要把这难得再有的机会给推掉?

  「我是北武之人。」他之所以会刻意要求卧桑将这件事托出,为的,就是想事先让下一任新帝对他减低戒心,当作是另一种变相的示诚。

  「那不重要!」朵湛大声地驳斥。

  「重要,那才是我的根。」面对他的顽固,铁勒只好挖出他渴望太平的罩门,「更何况全朝都已知我是北武之人,若是由我登基,你认为天朝内乱的烽火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停止?」

  朵湛湛紧咬著牙关,不愿承认他说的会是可能成真的事实。

  「把放在我身上的希望挪到老六那去,我能给的,老六也能给。」铁勒试著囤积起最後一丝的耐性,「给老六一个机会,父皇会选他定是有道理的。」

  朵湛顽抗地摇首,「他不是你,他给不起也做不到的!」风淮怎么做得到?他的心太善良了,不要说什么,就拿他们这些沦为败者的兄弟来说好了,为了大局著想,风淮就该视他们为败寇动手铲除,可是以风淮的心性来看,他根本就不会动自己的兄弟一根寒毛。

  铁勒以同样的话堵回去,「同样的,我不是他。他做得到的,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二哥……」朵湛几乎是恳求他了,还是希望他不要抛弃近在眼前的胜果。

  铁勒厉目一瞪,朝他大声喝问:「你想不想让你的兄弟都活著?你还想不想得到太平?」

  轰在耳际的话语,惊醒了朵湛,他的眼眸没焦距地凝视著铁勒。

  太平?当年,楚婉是怎么对他说的?

  我只想换回一个为求太平,不用杀戮来完成理想的朵湛……

  他怎么可以忘了,楚婉的心愿,也一直都是他的心愿?他居然也忘了,他曾在佛前许下太平的这个心衷。这三年来,他太过沉醉於利益斗争,所以逐渐遗忘了本质,他总认为,唯有去毁灭才能够得到,却忘了去守护也是可以得到。这两者中,前者是铁勒,後者是风淮,他一味地看著铁勒能够给予的辉煌灿烂,忽略了风淮在暗地里拚命想保全这个国家的心情。

  照风淮的为人来推断,为了这座天朝的纪律与法治,风淮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但,风淮真的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平定这场纷乱吗?风淮真有勇气舍下他们这些兄弟吗?反正如今他已是王棋尽失,为什么他不肯给风淮一个机会去证明给他看?为何他不愿让风淮去试著创造另一种太平?

  「想不想?」还在等他答案的铁勒用力地摇晃著他的肩。

  「我明白了……」他茫然地应著。

  铁勒用力地拍拍他的肩头,转身欲走时,不期然地见著静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律滔,他又走上前去交代。

  「老四就交给你了。」外头的霍鞑就由他去摆平,但在翠微宫里的舒河也需要有人为风淮去办。

  眺望著远处的律滔没有回应,他甚至连眼眸也没有浮动一下。

  「老五?」

  「办不到。」要他对舒河动手?那么他们可能要等到夕阳东落,或是海潮不起的那天才有可能。

  「你要眼睁睁的看老四造反吗?」搞定了一个朵湛又来一个律滔,这使得铁勒原本就不善的表情显得更森峻了。

  律滔不动如山,「就算你杀了我,我也办不到。」无论在他们眼中,舒河现在的身分是不是造反者,这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现下他只希望舒河能够全身而退。

  风淮低沉沙哑的声音,匆地介入他们两人之间。

  「来人,把他押起来。」

  他们两人错愕地回首,看著排开人群的风淮,一步步地朝他们走来,在见他一身的血湿时,在场的众人想起了方才发生什么事,赶紧看向静静躺在他後头地面上的庞云,却发现庞云已合上了双眼,胸口也不再起伏。

  「老七,你立刻带兵拿下翠微宫,务必生擒为首的叛党。」在手下的亲卫拿住律滔後,风淮再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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