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摺子批不下去,端起桌上茶水一解喉中焦渴的凤楼,不期然地被茶水呛了一下,一只大掌随即落在她的背後为她轻轻拍抚。
「有没有觉得比较爱我了?」在她顺过气来时,已转调成柔情四溢的音调又窜进她的耳底。
她开始觉得南蛮的天气真的很热。
「愈来愈爱我了是不是?」低哑诱惑的男音近在她的耳畔,灼热的气息不时吹拂在她的贝耳旁。
她抖抖酥酥麻麻的身子,用力甩去一脑飘绕不散的致命魔音。
「已经爱上我了吧?」滑润的舌掠过她小巧的耳垂,流连在白细的玉颈上不去。
「不要这样一直问我」她红躁著睑,怒不可遏地回首,而後发音凝结在她的喉际。
他是什麽时候脱去上衫的?不,是他怎麽还没穿上?
凤楼的眼眸,呆愣愣地停伫在眼前这个骚扰她的男子,颈部以下、腰部以上,令人挪不开双眼的部位。
刚刚美男出浴的霍鞑,正赤裸著硕健的上半身坐在她的身畔,一只修长的健臂撑在桌案,勾起臂上数块结实的肌肉,些许晶灿的水珠还停留在他比例匀称贲张的胸肌上,殿外阳光适巧洒落其上,衬亮了那具起伏的胸膛,同时也刺目得令她头昏眼花。
她不由自主地轻咽唾沫。
「不会吧?」他古里古怪地蹦出一句,俊睑上带著一片愕然。
她眨眨眼,有些无法回神,「什麽?」
「难道你只是爱上我的肉体?」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用甜言蜜语拐她丝毫不见成效,但只要一亮出肉体她就……
凤楼结结实实地被呛到。
自他召告众人他们的新关系後,半个月以来,他就一天到晚的跟在她的身边,口口声声的问
她爱不爱他?心里有没有他?承认他了没有?还想嫁别人吗?
为什麽他们男人总要问爱不爱这种无聊事?说不说真有那麽重要吗?他不在乎他使她失了名节这件大事,反而在意起那无聊的口头承诺。
既然他那麽喜欢在爱与不爱这个问题上打转,她也就随他去懒得理他,本是想随意打发过去就算了,可他老兄难以打发的程度,却远超出她想像。
可能是他渐渐捉住了窍门吧,在顶善恶睑来跟她索讨答案,却次次徒劳无功後,他改而转行色诱和情话绵绵两计,什麽正事大业都不做,整日衣衫不整的在她面前晃,勾引她流鼻血。
唉,她已经不想去知道,定国公为了这个正值发情期,形象全无的霍鞑有多恨她了。
「把衣裳穿好,让人见了你这样多不好?」凤楼勾来他放在椅上的外衫,亲自帮这已经有暴露倾向的王爷穿整好。
「你舍不得让别人看?」霍鞑眉飞色舞的问。
「我是不想再接到他人的抗议。」她翻翻白眼,「你是露得很凉快没错,但也害很多人长针眼。」近来所有抗议矛头全部指向她来,说什麽都是因霍鞑想要收拢她的心,所以其他人也要跟她一同受害。
他皱著眉,「我以为这样会对你比较有效。」美男计这招对她不是很受用吗?怎麽其他人就不会跟她一样懂得什麽叫欣赏?
她摇摇螓首,「别露了,男人是看内在而不是看外在的。」
「你看得见我的内在吗?」霍鞑一手揽近她的腰肢,期待地看著她。
凤楼微微一怔,而後轻蹙著秀眉。
看了她的表情,霍鞑全身像是泄了气般,楼著她的腰,无力地垂首靠在她的胸前。
「该怎麽做你才会投向我的怀抱,并且接受我的求亲?」太难搞定了,以她皱眉的表情来看,现在她所思考的内容,他不确定他想知道。
凤楼安慰地抚著他乌黑的发丝,有点出神地看著它在阳光下潋机的色泽。
「这样不也挺好的吗?」不自觉地,她放柔了嗓音,感觉他正建筑起一种亲昵的氛围。
「不好,妾身未明。」他抬起头来,浓眉挤成一团不满。
「我不介意。」反正在众人的眼里,她已经毫无阁誉可言了,而她也没办法阻止霍鞑夜夜爬上她的床,索性就任他人去闲言闲语,只要她看开一点就行。
霍鞑懊恼地嘟嘎,「我介意,我不要妾身未明的待在你身边,我要当你的未婚夫。」或许她可满意现状了,但打从那个项静夫出现後,他已经不痛快够久了,而且自从他强行赶走项静夫之後,幽兰宫的每个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的,她或许不在乎她的颜面,但他可觉得耳根子痒极了。
她很想昏倒,「你妾身未明?」他到底是在想些什麽呀?
「你都不给人家一个名分。」他可怜地咬著下唇,宛如怨女再世。
搞了半天,原来他是在争取他的权利,并顺道提醒她的义务,他不愿意继续委屈地当个地下情夫。
凤楼哭笑不得的拍抚著他气鼓鼓的腮帮子,开始在想该怎麽给这位入幕之宾一个交代,免得他胡思乱想更加委屈。
瞅著她的笑靥,霍鞑情不自禁地伸展著矫健的身子凑近她,伸出大掌,低首捧著她粉嫩嫩的面颊,将她的一颦一笑都收尽眼底深处。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并不正确,在情人的眼里,不只是会出现西施,在他眼底,还有可能会出现貂蝉、王昭君、仙女、天神,在他眼前,就有一名俏灵灵的仙子。
就像这样,只要她轻轻流转眼波,露出不常展现的笑靥,就主宰了他所有的视线,让他的大脑混沌一片,像个思春的小毛头天天缠著她,时时把爱挂在口头上,一日求亲也变成了时时求亲,可是,除了每回他的努力都只碰了一鼻子灰之外,有时他也会觉得,他的种种示爱举止,不要说旁人看不太下去,连他这个大男人,也都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可是,他就是不想放手。
「我真的没救了……」霍鞑叹口气,挫败地坐在地上。
唉,真难讨好,在坚持了那麽久之後,她还是连个点头摇头都没有,甚至连个口头承认或承诺都没有,她究竟在不在乎他?
其实,只要能待在她的身边,与她呼吸同一处的空气,过相同的时间,共享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便觉得生命是如此满足丰盈。虽然说,她都已经是属於他的了,可是他最是想要的,是她在陪伴之外的真心,他多麽想告诉她,他只是想听听一个极简单的字汇,自她的唇边轻轻逸出,好让他的心能够因此安定。
每当他摊开掌心,想要握住她的心,他会怕握得太过用力、太过急切,会让她禁不住想跑想逃,但在她冷漠的阴影下,他又害怕她会选择把他们之间存有的东西,逐渐主仆化,再把它视为理所当然遗忘了它的本质,而不好好去看看他捧至她面前的真心。
在受挫了那麽多年後,虽然他表面上是不在乎,但他的心,重若千斤,好似被一块大石紧紧压著,就怕永远也得不到她一个正面的回应。
有时候他会想采取高压手段,乾脆对她来个严刑逼供算了,再宠著她,任她这般耗下去还得了,他是否又得要等一个八年?可是虽说女人不能笼,但又不能不宠……可恶,女人更是生来专门为难男人的生物,管理国家、上阵杀敌,也都比讨佳人芳心来得简单。
「霍鞑?」凤楼担心地看著他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
「嘘,不要吵,再让我想想还有什麽法子可以打动你。」他挥挥手,烦恼地杵著额在想他还能怎麽革命。
「别烦恼了……」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试著把脸上的红云逐去。「我或许口拙,对於那些你想听的话说不出口,但我有双眼,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底。」
因她的话,他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急急抬起头来,就见凤楼的唇边带著笑,缓缓朝他弯下身子,轻柔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我不会跑掉的。」她微微退开数寸,秀颊像是扑上了一层嫣红。
霍鞑愣愣地抚著被她暖过的唇,好半天都没有出声,屏著气息准备聆听她接下来的话。
为了他的傻相,她朝他绽出甜笑。
「因为我正打算开始爱上你。」
霍鞑的脸庞,霎时犹如绵绵雨季正过去,犹如湛蓝万里的长空不儿一朵云儿,他的笑意,比殿外的晴空还要灿烂。
那一刻,凤楼知道,她不会後悔对他说出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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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罢月。」凤楼搁下手中的笔,有些纳闷地看著失魂落魄的宫罢月。
宫罢月抬首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又撇开视线。
「你怎麽了?」
「唉……」宫罢月的叹息拖得长长的,神情落寞地转身抱著梁柱以手指划圈圈。
霍鞑将她软嫩的娇躯捞进怀里,一手抽走她的笔,埋首进她的发里嗅著她清甜的馨香。
「别理他,从昨日起他就一直死气沉沉的。」他窝在她的颈际摩蹭著,将她的下颔勾向自已,「来,亲一个。」
「不要忘了,你才是震王,我是护卫……」嫣红在她的秀颊上泛滥,她伸手拍拍桌上堆积如山的待批摺子,「你再不知节制,这些该由你处理的公事就全由你自己来办。」
「别把你我分得那麽清楚嘛。」他偷香的兴致仍然不减,偷到两个小吻解馋後,他回味地舔舔嘴角,「来,大事交给我决定,小事就交由你来处理。」
「大事?除了整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你做过什麽正事大业?」和以前比起来,现在的他,可是肆无忌惮多了,可整座宫里又没人敢来指正他,谁教他是这座幽兰宫的老大。
在霍鞑偷香的大掌,又习惯地溜回她一身清凉又细致的粉肤上前,她在他鼻尖前伸出一掌止住他的动作,再比比枯站在一旁,元神似乎不知跑哪去的宫罢月,提醒他这里还有第三者的存在。
霍鞑审视了她小睑上不自在的红晕一会,甚是可惜地撤离魔掌暂时放过她。
他以指梳著发,俊容恢复一派正经,「你是大忙人,我也是个大忙人,我在暗地里忙的事可多著呢。」
怀疑的瞳人随即投映至他的身上,黛眉弯成两道问号。
「我问你,韦弁去过大营了没?」他笑咪咪地挨至她的身旁问。
他若不提,她还当真忘了那个特意跑来这抢兵权的韦弁。都怪他,这阵子一直影响她的思绪,害她没空去好好想想要怎麽留住他的兵权,好不让外人夺走。
「韦弁从来这的第二日起,就天天往大营里跑。」凤楼翻开一本写满记事的摺子,读出上头的每一笔纪录。
霍鞑眉飞色舞地再问:「军务他大抵都熟悉了吧?」
「是熟悉了。」凤楼古怪地敛眉,「你问这个做什麽?」韦弁都已经插手干涉军务,打算抢走他的大权了,瞧他还一脸乐的。
「我要派他出征。」他安靠在椅背上,优闲地把玩著十指。
「出征?」凤楼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是哪根筋不对劲了?不想办法把属於自己的权势抢回来,还顺势拱手让人,而且日子过得好好的,他怎麽突然会想要兴战?
宫罢月一睑抑郁地走至她的面前,递上一本军事摺子给她看。
「这是王爷下一个要拿下的小国。」为了上头要攻打的那个小国,这两日来,他是吃不下也睡不著。
「玄渚?」凤楼在摺子上读来将要遭大军压境的国名後,震愕地转首看向霍鞑,「你要攻打玄渚国?」
「对啊,南边的小国,就剩它一个没收到我的麾下。」霍鞑漫不经心地看著他们两人写满不同意的眼眸。
凤楼为难地蹙起芳眉,心底有百般的不同意。
「可是它是老巫的家国……」如此一来,老巫的立场岂不微奥?站在左右皆不是的立场上,老巫该如何自处?这件事若是让老巫知道了,又是该有多麽的伤心?
「战事和小我之情是不能画上等号的。」霍鞑的眸意霎时变冷了,微微透著锐利,「更河况我没必要对一个叛徒手下留情。」
「叛徒?」她不解。
宫罢月颇伤感地垂下眼睫。「幽兰宫前几日遭窃了,许多军机资料不翼而飞,在王爷不令彻查时,老巫却在昨夜带著他所窃得的军情连夜叛逃回玄渚。」
「怎麽会……」她掩著唇,作梦也没想到那个和他们就像是一家人的老巫会这麽做。
「是真的。」宫罢月愈说愈是伤心,「枉费我们那麽相信他,不但把他当成自己人,还让他在宫内自由出入,结果他却背叛我们逃回玄渚。」
在一起那麽多年了,有时,宫罢月都会忘了老巫本来的身分。
还记得当年他随霍鞑来南蛮时,一连攻下数个南蛮小国,以奠定霍鞑在南蛮的战功,三年後南蛮的局势已大势抵定後,就剩一个玄渚国还未纳入天朝的版图内,而玄渚国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们绝打不过由霍鞑领军的南蛮大军,於是,赶在霍鞑挥鞭攻向他们前,玄渚便先交出当国太子做为人质,以换得不被大军进攻,而他们所交出的太子,就是老巫。
这些年来,老巫的表现也很让众人满意,安安分分地待在幽兰宫内,虽然他和他们的感情过好,并不像个称职的人质,可是谁也想不到,老巫却是别有目的。
「你打算怎麽发落他?」凤楼也知道霍鞑不能容忍有人这般欺骗他。
霍鞑淡淡哼了哼,「惦念在旧情上,我不亲自动手,我派韦弁去。」
「可是……」
「别可是了,我已经算是对他很开恩了。」他亲亲她光洁的额际,「玄渚这件事属於大事范围,由我来操心就好了,嗯?」
「嗯。」凤楼也没有办法多说些什麽,或者是改变他已定的心意。
霍鞑在看著她芳容上的遗憾时,一心两用地微瞥向窗外,在儿著窗外那抹这两日一直盯著他的人影,在听完他的话便匆匆离去後,他缓缓地笑了。
························
夜眠深宵时分,被人强行自睡得舒舒服服的被窝里挖出来的霍鞑,此刻瞪著充满血丝的眼瞳,两大片青湛的暗影,占据了他的眼睛下方让他看来格外凶恶,一头蓬勃如杂草的乱发恣散,内衫也斜斜歪歪地挂在他的肩头。
他撩大了火龙暴嗓,吼向一殿在夜半精神抖擞的人们。
「你们是哪根筋出了岔?三更半夜不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