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五胡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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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五胡春秋-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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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廆即聚将佐商议,一将请道:“悉独官倾国来犯,彼众我寡,难以力胜,只可计破。现城中之众足以御寇,翰请为奇兵于外,使彼不得专心攻城,然后伺其间而击之,内外俱奋,使彼震骇不知所备,破之必矣。”众视之,乃慕容廆庶长子慕容翰,字元邕。此人身长八尺,容貌魁梧,性雄豪,多权略,猿臂工射,膂力过人,多曾随父行师征伐,屡建战功,威声大振,为远近所惮。慕容廆大喜道:“元邕之言甚合孤意。”即以慕容翰为建威将军,拨给精骑三千,出西门而去。

  即有侦骑报知悉独官。悉独官大惊道:“慕容翰素名骁果,今出城而去,必有谋我之计,为我后患,当先取之,城不足忧。”即分遣五千骑来战慕容翰。慕容翰早于要道空旷处掘下大坑,上以虚土棚盖。时值十二月,陷坑上又被一层大雪覆盖,一望平坦,并无痕迹。慕容翰又令于两山处设下伏兵。部署已定,另遣一人诈作段氏使者,沿道去迎追兵,诈道:“慕容翰久为我部之患,闻当击之,我部已严兵相待,宜速进也。”追骑大喜,催趱兵马,径前追来。忽觉山崩地裂,前面追骑皆落于陷坑之中;后面追骑收马不住,也皆陷落,自相践踏,死伤无数。两山伏兵一齐冲出,弓弩齐射,尽覆其军。慕容翰于是即率得胜之兵,回击悉独官。先遣一骑回大棘城,飞报慕容廆,使率众出城,夹击悉独官。

  慕容廆即与世子慕容皝率众出城列阵。悉独官正与诸将设席高会。忽报慕容廆尽众出城来战。悉独官出寨来望,见慕容廆人马不过数万,遂还寨中,与诸将道:“慕容廆以数万之兵来抗我二十万众,乃投孤羊而入群狼也,我何惧哉!”诸将皆大笑,仍复饮酒,不作设备。寨兵又报:“敌兵将到营前了!”悉独官方才出营列阵。慕容廆躬贯甲胄,立马阵前,回顾诸将道:“悉独官兵马虽多,却无法度,已在我算计之中,诸君只需力战,无所忧也!”率先驰出,杀入敌阵。后面三军齐进,奋勇争先。前锋始交,慕容翰率三千骑斜刺里赶到,直入其营,就于营中放起火来。宇文部军顾此失彼,遂至大败。慕容廆尽俘其众,并获皇帝玉玺三纽。悉独官单马逃走。

  崔毖闻知大惧,遣其兄子崔焘去棘城伪贺。正巧三国使者也到,皆说道:“非我国本意,皆受崔平州之教耳。”崔焘大惧请罪。慕容廆道:“汝即归告汝叔,降者上策,走者下策也。”率兵随之,临逼襄平。崔毖大骇,弃了家小,只带数十骑逃奔高句丽,其众皆降于慕容廆。慕容廆入城抚民,官府、市里,安堵如故。有人道:“崔毖诱三国伐兵时,前尚书郎渤海高瞻数曾力谏,崔毖皆不从,现正托疾在家。”慕容廆即以高瞻为将军。高瞻称疾不受。慕容廆数临其家,抚其心道:“君之疾在此,不在它也。今晋室丧乱,四海分崩,苍生纷扰,莫知所系,孤思与诸君匡复晋室,翦鲸豕于二京,迎天子于吴、会,廓清八表,侔勋古烈,此孤之心也,孤之愿也。君中州大族,冠冕之余,宜痛心疾首,枕戈待旦,奈何以华、夷之异,介然疏之哉?且大禹出于西羌,文王生于东夷,夫立功立事,但问志略何如耳,岂以殊俗不可降心乎?”高瞻仍不受命。慕容廆深觉不平。主簿宋该劝慕容廆杀高瞻,慕容廆不从。高瞻终以忧卒。慕容廆遂留慕容翰守辽东,自与将佐还大棘城。即以裴嶷为使,奉表去江东献捷,并献所获三玺。

  晋元帝大悦,问裴嶷道:“慕容龙骧何如人也?”裴嶷道:“姿容秀伟,雄略大度,四海英贤并为所用,乃当世豪杰!”――晋元帝先因慕容廆地处荒远,不以为重,闻裴嶷如此一说,由此重之。晋元帝与裴嶷道:“卿本中朝名臣,当留江东,朕即下诏,令慕容龙骧将卿家属送来,如何?”裴嶷道:“臣少蒙国恩,出入省闼,因事远寄,投迹荒遐。今遭开泰,得睹圣颜,若得复奉辇毂,臣之至荣也。但因旧京沦没,山陵穿毁,虽名臣宿将,莫能雪耻,独慕容龙骧竭忠王室,志除凶逆,慷慨之诚,义感天地,方欲扫平中壤,奉迎皇舆,故使臣万里归诚。今臣来而不返,必谓朝廷以其僻陋而弃之,孤其向义之心,使懈于讨贼。――此臣之所甚惜,是以不敢徇私而忘公也。”晋元帝道:“卿言是也。”乃遣使随裴嶷回棘城,拜慕容廆为使持节、都督幽州东夷诸军事、车骑将军、平州牧,进封辽东郡公,食邑一万户,单于如故;赠丹书铁券,承制海东。

  却说段末柸由棘城回到令支,休整旬日,便依僚佐之计,尽起本部兵马,杀奔蓟城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七集  段文鸯喋血战石虎  司马承壮语应王敦
却说段匹磾在蓟城,知段末抷兵至,便令段文鸯守城,自率大部出城列阵。段匹磾立马阵前,大呼道:“窃国背义之贼,何敢侵我?”段末抷扬鞭指叱道:“汝忌忠妒贤,杀害刘琨。我今起兵,正要为他复仇!”段匹磾大怒,即率其众杀过阵来。两军就于城东混战。自辰时直战到午时。段匹磾兵寡不敌,被段末抷兵层层围裹在中,奋力冲突不出。幸得段文鸯出城,救得段匹磾出重围。方要入城,不料其城已被刘群占了。刘群在城上大骂,弓弩射下。段匹磾入不得城,后面段末抷追兵又至,遂率残军投奔厌次邵续。妻小皆被陷在蓟城。段末柸即自称幽州刺史。

  却说邵续知段匹磾来投,亲出城来迎接。段匹磾请道:“我本夷狄,因慕义破家。君若不忘旧盟,请共击段末柸。”邵续慨然许之,遂留子邵缉守城,自率其众随段匹磾来复蓟城。段末抷出城来战。段匹磾与邵续分路攻打,段末抷大败回城,急向石勒求救。石勒便要去邺城调石虎出援。张宾道:“今祖逖占据河南,练兵积谷,中山公若出,恐祖逖必有取河北之计。”――原来,祖逖屯军雍丘,数遣军众截击后赵,后赵设于河南镇戍日渐穷蹙,归附者极多。河上堡坞先有质子在后赵者,皆听两属,时遣游军伪抄之,明其未附。诸坞主感戴,后赵若有异谋,则来密报。祖逖因此屡破后赵兵,尽复河南。诏进祖逖为镇西将军。于是劝督农桑,收葬枯骨,为之祭醊,百姓感悦。曾置酒大会,耆老坐中流涕道:“吾等老矣!更得父母,死将何恨!”又作歌道:“幸哉遗黎免俘虏,三辰既朗遇慈父,玄酒忘劳甘瓠脯,何以咏恩歌且舞。”其得人心如此。后赵自此不敢窥兵河南,且恐祖逖北进,张宾故有此说。

  石勒道:“虽然如此,孤与末抷有父子之情,今他有难,不能不援。右侯请更为设计。”张宾沉思良久,遂向石勒进羊祜、陆抗之计。石勒依计,即致书祖逖,请求通使及互市。祖逖笑道:“此乃石勒向我行羊祜、陆抗之计也。”遂不回书,而听凭两岸互市,收利十倍。石勒又遣使下幽州,为祖逖祖、父整修坟墓,并置守冢二家,四时享祭。时祖逖牙门将童建,因私仇而杀新蔡内史周密,降于后赵;石勒即令斩之,送首祖逖,且致书道:

  叛臣逃吏,吾之深仇,将军之恶,犹吾之恶也,故不客而戮,使人呈之。外,将军祖氏之墓虽在吾界,即吾父母之茔,已令人营祠,守而祭之矣。

  祖逖遣使往谢。石勒又重赠良马百匹,赤金五十斤。自此,后赵有叛归祖逖者,祖逖皆不纳,且禁诸将不得侵暴后赵百姓;却暗下蓄积实力,以谋河北。——边境之间,稍得休息。

  石勒遂与张宾谋救段末抷。张宾道:“可令中山公直取厌次,厌次空虚,邵续顾念根本,必然撤军还救,此所谓‘围魏救赵’之计。”石勒道:“右侯之言,正合孤意。”遂即以石虎为帅,孔苌为副,率兵二万来围厌次。邵缉急报邵续。邵续大惊,与段匹磾道:“蓟城城高墙固,一时难下,倘若厌次又失,我辈皆无所归矣。不如共保厌次,待后再图蓟城。”遂留段匹磾与段文鸯断后,以防敌追,自率一部兼程还保厌次。行至青山,忽一声喊,一彪军横截杀到,顿将邵续队伍冲乱。两下里混战一场。只听一声暴喝:“老贼看刀!”邵续猛回头看时,正见石虎跃马舞刀而来,措手不及,被石虎一刀挑飞其枪,两马交错,将邵续生擒过马,喝其众道:“再敢顽抗,则杀汝首领!”其众皆降。石虎令将邵续缚至厌次城下,招降城兵。邵续对城大呼道:“我志欲报国,不幸至此。汝等努力自勉,奉匹磾为主,勿有二心!”石虎大怒,舞刀要劈邵续。孔苌急阻道:“续乃名士,须交赵王发落,不可擅杀。”石虎遂罢,令将邵续解往襄国。

  石勒责道:“国家应符拨乱,八表宅心,遗晋怖威,远窜扬越。汝前既已归我,又复叛我,跋扈王命,以夷狄不足为君邪?”邵续道:“文王生于东夷,大禹出于西羌,帝王之兴,盖惟天命所属,德之所招,当何常邪?伏惟大王圣武自天,道隆虞夏,凡在含生,孰不延首神化,耻隔皇风,而况续乎?然续为晋臣,誓尽臣节,前虽委命纳质,无非为保全乡宗老幼起见,本无二心,大王不察愚衷,使续去真即伪,不得早叩天门者,乃大王负续,续不负大王也。大王如欲杀续,自甘就死,尚有何言?”石勒顾谓张宾道:“续言忠挚,反使孤增惭,夫忠于其君者,乃孤所求也。”即释其缚,待为上宾,授为从事中郎。邵续不受爵禄,亲自灌园鬻菜,以作衣食之资。石勒叹道;“真高人也。不如是,安足贵乎?”嘉其清苦,数赐谷帛。每临朝嗟叹,以励群官,因下令道:“自今克敌,如获士人,毋得擅杀,必生致之。”

  却说晋吏部郎刘胤,先闻邵续被攻,即向晋元帝请道:“北方藩镇尽矣,唯余邵续而已;如使复为石虎所灭,孤义士之心,阻归本之路。愚谓宜即发兵救之。”时晋元帝正忌王敦权重,恐其不臣,因此不肯发兵,以内防王敦。及闻邵续被俘,乃以王英为使去厌次,诏以邵续之位授其子邵缉。

  再说段匹磾领军在后,忽闻邵续遇伏,即来救应,比及赶到,邵续已兵败被擒,遂回厌次。将及近城,又为石虎所遮,众惧而散,幸得段文鸯以亲兵数百力战,始得入城,与邵缉婴城固守。石虎围攻数月而不能下,粮草将尽,遂令孔苌纵军抄掠城外居民。居民皆呼号奔窜。段文鸯在城上望见,咬碎钢牙,怒发冲冠,便要出战。段匹磾道:“敌众我寡,如今只可坚守,以待敌退,不可凭血气之勇。”段文鸯道:“我段氏素以勇闻,故为百姓所倚望。今见百姓被掠而不救,是怯也。民失所望,谁复为我致死?且城中粮草也竭,又无外援,守也死,战也死,同是一死,何如一战?”不待段匹磾将令,竟自披挂上马,绰戟出城,大呼道:“有不怕死者,随我出战!”即有数十骑应声道:“宁愿战死,不愿偷生!”大呼跟定出城,杀入敌阵。段文鸯手舞画戟,左挑右刺,如入无人之境,兵锋到处,后赵军如波开浪裂。段文鸯直奔石虎。石虎也即舞刀迎战。斗至一百回合,石虎不敌而退,段文鸯挺戟来追,后赵兵一齐来阻,里外围裹数十重。段文鸯大怒,舞起画戟,如一团银光,但见血肉横飞,头颅乱滚,后赵兵散而复合,密不能透。战至日中,段文鸯马力已乏,伏地不能起,回顾左右,随从数十骑皆已战没,只剩得他孤身一人。石虎隔阵呼道:“兄与我俱系夷狄,久欲与兄同为一家。今天不违愿,于此得相见,何为复战?请释杖。”段文鸯大骂道:“汝为寇贼,当死日久,吾兄不用我策,故令汝得至此。我宁斗死,不为汝屈!”遂下马苦战,直到戟折,又即向赵兵中夺下一把短刀,奋战不已。自辰时直战到申时,段文鸯身被十数创,血染战袍,犹自酣战不已。石虎叹道:“文鸯非战可以屈者!”就令其兵解下马绳,结成大网,从天罩下,遂擒段文鸯。

  先是城中兵见段文鸯在城外奋战,皆求出战,段匹磾不许,及见段文鸯被擒,城内大惧,于是皆不服段匹磾,共推邵缉为主。段匹磾欲单骑归朝,邵洎――乃邵续之弟――勒兵不许,且欲将朝使王英擒献石虎。段匹磾正色责道:“卿不能遵兄之志,逼吾不得归朝,亦已甚矣!复欲执天子使者?我虽夷狄,所未闻也!”邵洎惭愧,遂释王英,许其南归。段匹磾亲送王英出城,流涕道:“匹磾世受重恩,不忘忠孝。今日事逼,欲归罪朝廷,而见逼迫,忠款不遂。若得假息,未死之日,心不忘本。”王英遂得渡河南归。

  既而,石虎、孔苌又复攻城,相持数旬,城内粮尽,疲困不能自立。邵洎遂劝邵缉:“今河北尽为赵土,唯余厌次一座孤城,且粮已尽,又远隔朝廷,救援不至,不如出降,上可与父兄团聚,下可保宗嗣不绝。”邵缉不能主张,遂率城中军民,舆榇出降。段匹磾身着朝服,手持晋节而出。石虎见之,稽首而拜。段匹磾道:“我受晋恩,志在灭汝,不幸我国自乱,竟致于此,既不能死,也不能为汝加敬也!”昂首径过。石虎于是入城,安民抚众,各复本业,置守宰而还襄国。石勒以段匹磾等忠义,授段匹磾为冠军将军,段文鸯为左中郎将。段匹磾、段文鸯皆不受职,谋与邵续起事,不幸事泄,遂为石勒所害。

  却说晋元帝司马睿自从受命于江东,多得王导、王敦兄弟及琅琊王氏子弟同心拥戴;晋元帝也推心宠任“二王”,既已创立东晋,使王敦外总征讨,王导内专朝政,群从子弟皆布列显要。时人皆道:“王与马,共天下。”以此足见王氏之盛。王敦因此自恃,骄横放纵,每当酒后,则吟唱曹操乐府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一边吟唱还一边用如意敲击唾壶,以致壶边多有缺损。时人于是皆知王敦有不臣之志,密报元帝。元帝心甚恶之,乃引尚书令刁协、侍中刘隗为腹心,以稍抑王氏之权。刁协、刘隗二人皆性情刚悍,与物多忤,排沮王氏,不遗余力,遂为王氏所疾。时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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