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五胡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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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五胡春秋-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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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孤儿寡母有何能为?即若二人未除,也必使其自乱,我有禁兵在手,趁乱镇之,大事济矣。”

  慕舆根大喜,依计来说慕容恪道:“今主上幼冲,母后干政,殿下宜虑杨骏、诸葛元逊之变,思以自全之策。且定天下者,殿下之功也。兄亡弟及,古今之成法。待过山陵之后,宜废主上为一国王,殿下自践尊位,以为大燕无穷之福。”慕容恪闻言责道:“公醉邪?何言之悖也!昔曹臧、吴札并于家难之际,犹曰为君非吾节,况今储君嗣统,四海无虞,宰辅受遗,奈何便有私议!公忘先帝之言乎?”慕舆根大惧,改言拜道:“外间传言殿下将行废立大事,臣心疑惑,故来试探耳。今日已知殿下之忠矣!”匆匆告退。

  正当吴王慕容垂来,见慕舆根神色慌乱而出,即问慕容恪。慕容恪以实相告。慕容垂即劝道:“根本庸竖,过蒙先帝厚恩,引参顾命。而小人无识,自国哀以来,骄横日甚,将成祸乱。兄今居周公之地,当为社稷深谋,早除后患。”慕容恪道:“今新遭大丧,秦、晋二邻观衅,若宰辅自相诛夷,恐乖远近之望,且可忍之。”

  再说慕舆根见说不动慕容恪,遂又转去后宫,向太后及幼主说道:“皆传太宰、太傅将谋不轨,臣请率禁兵诛之,以安社稷!”太后大惊,正要从之,幼主阻道:“太宰、太傅皆国之亲贤,先帝亲选,既以孤儿寡母相托,是知其必无异心也。安知非太师欲自为乱邪?”可足浑氏乃止。慕舆根大惧,顿首道:“臣也是先帝托孤重臣,安敢有异心?”说罢,辞出宫去。不一时,侍中皇甫真惶急入内,怪问道:“今国中太平安然,太后、主上何故调兵邪?”太后反问道:“何来调兵之事?”皇甫真道:“臣恰才入宫,隐见宫中左卫皆已束甲矣!”幼主道:“左卫乃慕舆干所统,此必是慕舆根兄弟通谋作乱无疑了。”太后大惊道:“似此,如之奈何?”皇甫真道:“当速告太宰,赐令除奸,方保无虞。”太后、幼主于是即写了手诏,令皇甫真持诏去讫。

  却说慕舆根辞出宫来,与慕舆干道:“谋皆无效,终必泄露,族之不保,奈何?”慕舆干道:“趁谋未露,慕容恪无备,当先杀之,然后举兵入宫,成就大事!”慕舆根道:“汝小看慕容恪邪?此人平日营中宽纵,似若可犯,其实警备严密,不能近也。不如诈称诏旨,即率左卫东还龙城,割据一方,待养成势力,再与慕容氏来争天下不迟。”正当要出,慕容恪率领右卫赶到,喝道:“乱贼,哪里去?”慕舆干大怒,舞刀来砍。一将飞出迎住,乃是右卫将军傅颜,只一合,斩了慕舆干。慕容恪出诏宣示道:“恪奉诏讨逆,罪只慕舆兄弟党羽,余皆不问,动者族诛!”左卫禁兵大骇,各皆弃械乞降。遂擒慕舆根,就于省内斩之,并其妻子党羽。大赦境内。三月己卯,葬慕容俊于龙陵,谥为景昭皇帝,庙号烈祖。

  于时,燕国刚遭大丧,又遇慕舆根之乱,诛夷狼籍,朝野震恐不安。慕容恪则举止如常,人不见其有忧色,每当出入,只令一人随从。有人劝他多加戒备,慕容恪道:“人心正恐惧,我为宰辅,当静以处之,若自相惊扰,则众无所仰矣。”由是人心稍定。所征州郡兵马,皆依次遣还。慕容恪虽总揽大权,然于朝廷礼法,兢兢严谨,每事必与慕容评商议,从不独断。虚心待士,咨询善道,量才授任,人不逾位。官属、朝臣若有过失,也不显露其状,而依情形调动职位,以示贬责,但并不使其失去原有的等级次第。时人皆以为大愧,莫敢犯者。若有小过,都自相责道:“汝又想宰公迁汝官邪?” 

  次年二月,忽得河内飞报:“河内太守吕护易帜降晋,拜为冀州刺史。吕护谋欲引晋兵以袭邺城。”慕容恪遂即入朝,奏明幼主,将亲自出军野王,以伐吕护。

  不知后事如何,请看下集分解。 。。

第六三集  雪先耻沈劲死洛阳  讽不臣老婢戏桓温
却说慕容恪将伐吕护,以皇甫真为副,傅颜为先锋,率军六万,直指野王城。吕护得报,不敢迎战;即收河内兵民入城,婴城固守,一面飞报晋廷求救。司马昱即商诸桓温。桓温道:“臣之初意,洛阳既复,当迁都还旧京,令北来流民悉返故土,以实河南,以示天下恢复之志。而百官妄相猜度疑惑,贪享安乐,阻议万端。臣窃耻之!向使前议得行,何至燕虏肆虐如此?今河南之兵既寡,野王又隔在河北,内无所倚,外接群夷,乃虎口中物,以我现在实力,虽救得一时,难保长久:留兵少则城必不保,留兵多则我兵力不足。不如弃之,退还河南。”司马昱道:“今吕护被慕容恪重兵围困,恐不得出,正需遣军救应方好。不然,将寒天下义士归顺之心。”正待出军去援,宫中忽传丧报――晋穆帝病亡。晋穆帝死年十九,因无嗣,遂以晋成帝之子司马丕即皇帝位。改元隆和。晋廷大丧新立,千头万绪,乱作一团,哪里还顾得及吕护?援军之事遂罢。

  却说慕容恪兵抵野王城下,分一万老弱军卒与皇甫真,令屯城南之东,自领五万军屯于城南之西,深沟高垒,筑起长围。效取广固之法,围而不攻。傅颜请道:“吕护穷寇假合,王师一临,士卒慑魂,上下丧气,此败亡之验也。殿下前以广固天险,守易攻难,故为长久之策。今贼形便不与往同,请急攻之,以省千金之费。”慕容恪道:“老贼多经事故,观其守备之方,皆有法度,不易急攻。吕护内无蓄积,外无救援,我深沟高垒,坐而守之,休兵养士,于我不劳而贼势日蹙。不过十旬,取之必矣,何为多杀士卒以求旦夕之功乎?”严令三军,有擅自出战者,必以军法处置。

  却说吕护坚守野王城,自三月起,到七月中,粮草食尽,而外救不至,遂与其将张兴领兵出城来战。两阵对圆,慕容恪出马请吕护答话:“本王待汝不薄,何故又反?今汝困守孤城,粮尽援绝,若能早降,孤当不计前嫌。”吕护大骂道:“老夫世为晋人,岂真心降汝贼虏邪?前者虽降,为不得已也!”慕容恪大怒,令傅颜出马。吕护即令张兴接战。不十合,傅颜斩张兴于马下,吕护大败,又逃回城。慕容恪也即还寨,聚将佐令道:“贼势穷矣,我料吕护必会突围夜走,各营皆需严防提备,休要放过。”皇甫真道:“吕护奔突,必择虚隙处走。我所部士卒皆嬴弱,器甲不精,宜深为之备。”慕容恪笑道:“原本有意要使老贼知卿为弱也。”即将大量橹楯调入东营,又令傅颜率五千精骑埋伏去讫。

  却说吕护败回城中,无计可施。参军广平梁琛道:“将军当速设计突围,不然,皆要俄死。”吕护道:“燕军围守甚严,奈何?”梁琛道:“我已察之久矣,见皇甫真部兵皆嬴弱,甲杖不整,可趁夜从此突走。”吕护即令将士各束行装,当夜二更,灯火不举,马皆摘铃,悄开南门,折路向东而走。将近皇甫真营,营中灯火虚暗,并无动静,暗自庆幸。行走之次,正前一声喊,火把齐明,亮如白昼,燕军各持橹楯,结阵于前。吕护纵马冲阵,阵后箭如雨发。吕兵近前不得,急冲正南而走。傅颜伏兵又起,大杀一阵。欲待再回城中,慕容恪大军又来,喝道:“还不早降,以全众生?”吕护见四下无路,只得下马乞降。慕容恪即赦吕护之罪,授为宁南将军,仍守野王;安抚降民,供给粮食;授梁琛为中书著作郎,将士人迁入邺城,其余皆各随所乐。傅颜道:“吕护乃反复之人,今当杀之,恐后又反。”慕荣恪道:“我既以诚待他,想他也必以诚相报,不可杀降。”委任如初。吕护感动不已。

  却说慕容恪既平吕护,与诸将议道:“洛阳自古乃兵家要地,向西可攻略关中,向南数日可临荆襄;晋既复洛阳,而不迁还为都,时机已失,此乃天授我朝机会。当即与诸将渡过孟津,直取洛阳。如何?”众将踊跃称善。吕护道:“洛阳孤城,只有陈祐等弊卒千余卫护山陵,何需大军去取?愿率劲足三千,直取洛阳以回,以报殿下宽仁之恩!”慕容恪道:“洛阳险固,卿将如何取城?”吕护道:“我只道是逃出野王,因此投奔,彼必不疑,开城来迎,我便就中杀入城去,洛阳不中取也。”慕容恪大喜从之,又使将军段崇随同相助。吕护遂率三千劲兵渡河,直到洛阳城下,大叫开门。

  城上守军问道:“何处兵马?”吕护道:“我乃吕护,因被慕容恪围困数月,粮草食尽,又无救援,因此突围出城,渡河来投,速开城门。”守军急报陈祐。陈祐便令开门。忽一人入内阻道:“不可!”陈祐视之,此人乃长史沈劲,字世坚,吴兴武康人,沈充之子,少有节操。因沈充曾随王敦构逆,沈劲年过三十尚不得出仕,后得太守王胡之保荐,才得解除禁锢,授为冠军长史,助陈祐守洛阳,卫护山陵。陈祐问道:“吕护兵败来投,正当迎接,有何疑焉?”沈劲道:“可疑有三:燕以数万之众围困野王,以慕容恪之谋,吕护何以得出?此其一也;纵然吕护逃出,必经苦战,今见其士卒精神,铠甲齐整,却无伤残之兵,此其二也;吕护既然来奔,如何不见家属?此其三也。”陈祐于是上城来看,果见吕护之兵个个精神,毫无一丝倦怠,即与沈劲议道:“吕护虽然可疑,但敌我难定,奈何?”沈劲道:“此事易也。将军先将弩兵伏于城内,然后开门请入,观其行色。吕护若来偷城,其形必异,待他入得城来,一声炮响,伏兵齐起,弓弩齐发,老贼必死无疑。”陈祐即从其计,布置停当,自临城头,向吕护喊道:“老将军先送家属入城。”吕护道:“家属皆已没于野王矣,我势穷来投,陈冠军勿生多疑。”陈祐遂令开门。吕护暗喜,与段崇整队入城。将到门边,各拔短刀,砍死守门军士,夺了城门,一齐涌入,大叫“夺城”。只听一声炮响,城上伏兵大起,箭下如雨。吕护急退,背后沈劲亲率勇士杀来。吕护兵死伤大半,急往北走,到了小平津,渡船正逃,沈劲快马追到,弯弓一箭,将吕护射落水中。段崇只带得数百人逃回野王,泣告慕容恪。慕容恪闻败,自责道:“是我虑事不细,致有此败。”于是厚抚吕护家属,亲率大军来取洛阳。

  陈祐大骇,将士惊恐,皆道慕容恪亲率大军来,绝不能守,仓惶弃城而走。唯独沈劲镇定自若。将士皆劝道:“速走,迟则不及矣!”沈劲慨然道:“我常以先父死于非义为憾,志欲为国立勋,以雪先耻。今我得之矣!捐躯沙场,马革裹尸,我之志也!”即有五百将士,闻言壮之,皆道:“沈长史且不惜命,我等何惧一死?”又回城中,誓同死城。

  不一日,燕军滚滚而来,即将洛阳四面围定。慕容恪召令诸将道:“卿等常谓我不喜攻城,今洛阳城池虽坚,守兵却极单薄,极易攻下,诸将努力!”众将得令,四面猛扑,蚁附登城。沈劲等五百将士本不惜命,迎锋冒刃,无不一以当十,死战数日,杀敌数千。燕人轮番攻城不下,来报慕容恪,说城难打,不如暂歇。慕容恪怒道:“城中守兵不过五百,今我数万之众竟不能取之邪!若顿兵城下,一旦晋兵援到,前功尽弃,此后再难有此机会了!”亲临阵前,擂鼓催战。沈劲石尽矢绝,终于城破被擒,押见慕容恪。沈劲昂然不拜。慕容恪问道:“愿降否?”沈劲道:“劲志欲致命,欣获死所!”神气自若。慕容恪暗暗称奇,将要宽宥。中军将军慕舆虔谏道:“沈劲堪称壮士,然观其志度,终将不为我所用,今若赦之,必为后患。”慕容恪遂杀沈劲。及后又悔道:“我前平广固,没能救助辟闾蔚;今定洛阳,又使沈劲为戮;虽皆非本情,然身为元帅,实有愧于四海。”怜沈劲忠勇,命厚葬之。又取河南诸城,略地向西而去。

  关中大震。秦王苻坚亲率大军出屯陕城,以备慕容恪。慕容恪略地至崤山、渑池,见秦已严兵,遂回洛阳;以左中郎将、武威王慕容筑为洛州刺史,镇守金墉城;置戍而还。

  却说东晋朝廷素来忌惮桓温,只因燕国日逼,只得依仗桓温,遂加桓温为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假黄钺。又加扬州牧,使入参朝政。桓温固辞不至,移镇姑孰,遥领扬州牧。以吴国内史庾希为北中郎将、徐、兗二州刺史,龙骧将军袁真为西中郎将、豫州刺史。以其弟桓豁为荆州刺史,桓冲为江州刺史。又以抚军司马王坦之为大司马长史,征西掾郗超、谢玄为大司马参军,王珣为大司马主簿。王坦之,字文度,王述之子;郗超,字景兴,小字嘉宾,郗鉴之孙;谢玄,字幼度,谢奕之子;王珣,字元琳,王导之孙。此四人,皆江东英杰。郗超多髯,王珣身矮,府中人作歌专说二人:“髯参军,短主簿,能令桓公喜,能令桓公怒。”又赞郗超、王坦之二人:“盛德绝伦郗嘉宾,江东独步王文度。”桓温则说谢玄、王珣:“谢掾年至四十必能拥旄杖节,王掾当作黑头公,皆不可多得之才也。”四人之中,又以郗超最受桓温信重。郗超自幼卓绝出众,不受羁绊。其父郗愔,简微寡言,性情淡泊而吝惜钱财,积蓄钱财至数千万,曾开库房任由郗超取用;郗超即散施亲朋故旧,一日之内,散发殆尽。桓温气概高迈,罕有所推,每与郗超谈论,常说郗超深不可测,倾心待之。郗超也极崇敬桓温,知桓温志向非凡,深与结纳,为之谋划。

  却说桓温移镇姑孰,郗超来告,说蜀人术士王见正在姑孰,此人通晓天文八卦,能知人贵贱,预测未来,何不请来一问?桓温遂即使人叫王见来,使测禄位所至。王见道:“明公勋格宇宙,位极人臣。”桓温又令测国运修短。王见道:“世祚方永,未必便终。”桓温不悦,送绢一匹,钱五千,说声:“汝可自裁!”拂袖入内堂去了。王见出府大哭。时有襄阳人习凿齿,正为桓温主簿,见而来问。王见便以前事相告,自言道:“桓公送绢一匹,使我自缢也;送钱五千,与我买棺材也。我无亲人在此,死后无人收葬,将成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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