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当然也十分难过,但瞥见云姑娘失魂落魄的模样,却令她更加痛惜。
她一边劝慰,一边在暗打主意,想设法促成这一双佳儿佳女的百年好事,这且按下不表。
且说龙渊,亦是与云慧一般的难过,他凝在船梢,注视着礁屿上云慧的身影,渐渐的消失,他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须要向她诉说。
他仿佛失去了生命的一部份凭藉,觉得自己的心情,真如同大海中失舵的孤舟一般,茫茫然无所依归。
到这时,他才开始知道,云慧在他的心中,占据多大的地方。他似乎不能离开她,否则,任何的生活,都将是了无情趣的。
不过,目前他心底还有着一层误会,觉得云慧,并不如他一般,将对方看的很重。
他有点负气,因之,他将自己的这种情感,强迫的解释以因为一直与云慧生活在一起,未曾独立的闯练过之故。
他想,自己先呆在家里享受些温暖与热爱,再去江湖中游历一番,则必会冲淡这种情绪。
他故意与李七父子攀谈着,凭着记忆,说出自己家乡的居处,以效正航线。
一天的航程过去,巍峨的劳山在望,渐渐的望日崖上景色,亦一一入目。龙渊会见那几处红楼,心头不由狂跳起来。
人都是如此,当你第一眼看见久别的家园之时,必定是万分激动与兴奋的!
他有些迫不及待,船离着沙岸还有几丈远,他便自施展出绝顶轻功“随波逐流”掠过海波,如一道轻烟般,向岸上奔去。
他一气掠上崖顶,俊目一掠,崖上的景物亦旧,却显然荒凉不少。
只见那杂草丛生,虫蛇时现,楼门处处紧闭,蛛网到处盘结,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模样。
龙渊心头轰然一沉,满腔喜悦冷去半截,他情难自禁,悲从中来,泪珠儿滚滚,正是伤心到极处!
他心犹不死,掠到中央一座楼前,扭开木门,走入大厅。
大厅果然是尘埃遍地,杳无人迹,他疾足登楼,打开了所有的房门,一一查看。
但,房内的木器,虽未搬走,陈设仍如十年前一样,人面却不知何处去了?
这一个意外,实在个大大的打击,他哀伤的徘徊在母亲的房内,抚摸着每一件熟悉的家俱,心中充满了旧梦的影子。
他痴迷的回忆父母的慈颜,不忍骤离,直到楼下传来了人声。
他霍然色喜,疾奔下楼,但闪目一瞥处,心情又骤然冷下来。
原来,厅里不是别人,正是李七父子,从楼下送来了他的东西。
李七十分讶异,龙家人何以走得一个不剩!他看见龙渊悲戚的面容,也万分同情,但,他能说些什么呢……这一切都是他一无所知,与无能为力的呀!
龙渊抑住悲痛,向李七父子道劳致谢,并留他们在此暂过一夜。
李七父子婉言谢绝,说必须立即回船,他问龙渊有无其他吩咐,有否向云慧要说的事情。
龙渊的心思,被这意外的事实,搅得正乱。他胡乱的应付一下,便将李七父子送走。
他如今需要清静,他需要在清静中发泄自己的悲哀,他需要静静的思考,由于这目前的事实,推翻他原有的计划,他不得不重作另一步打算。
李七父子叹息着同去,留下来龙渊一人,在他母亲过去的寝室内,哀哀垂涕!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是天已黑了多时!
龙渊渐渐的平静,渐渐的恢复神志!
他一时还不能思索,于是便找了只扫把打扫着那间寝室。
他将带来行囊打开,铺在床上,默默的坐着,运一阵功夫,然后再睡下床,静静推想。
他想,看这楼房完好的样子,不像是遭遇到任何意外,他的家人,像这样走得一个不剩,必然是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但人海茫茫,让他去那里找去?
他又想,应该到处去看看,是否有留下的线索,可以帮自己决定方向。
如果,真的寻找不到,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对这一问题,他不敢细想,因为,那实在是太惨酷了!
于是,他便仅仅假定他们是搬了家,他决定明天开始,先到附近人家里问问,看是否能探出一点踪迹!
翌晨,龙渊从凄楚的梦中醒来,稍事梳洗,食用了一些云慧特为他做的食物。
他开始逐室细查,每座楼房,都不放过。
他不怕失望,虽然,大多数房间,都空闲着只有灰尘,却还是一室不遗的逐一查去。
他打开了最后一楼,那楼是建在最外边,过去,它是属于七伯伯龙致智的。
他一进楼门,心头陡的一震,皆因,那楼内尘土甚少,像是三天前曾被人打扫过一般。
龙渊的希望突然转浓,晓得最近必有人在此住过。
他迅速的逐室观察,果然,在楼后的一间地下房里,尚还有铺盖与用器在着。
只是,他连叫带找,却找不到一个人。
他想:“这人可能是离开了,不过,东西既未搬去,他一定还要回来!”那人不论是谁,既然住在这里,必知道他家的消息。
于是,龙渊便决定要暂时留下来!
第七章合家欢聚无穷乐
第七章合家欢聚无穷乐
旭日东升,海风拂面!
劳山望日崖上,伫立着一位英俊绝俗、秀逸出尘的少年公子。
他徘徊在峭崖边沿,注视着茫茫大海,眼中透出烦闷与思念的神色!两道剑眉,紧紧的皱着,似正在为一桩难决的事情发愁了。
他,正是龙渊!
龙渊自黑礁屿返回劳山,希望能与家人团聚,但不料景物亦旧,面目全非!
那九座红楼,虽伫立如昔,但楼中的人物,却早已搬迁他去,而不知下落了!
龙渊满腔热望,冰消瓦解,却并不死心,他逐室搜索,终于在过去七伯所居楼内,找着了一点线索!
那里面有一间下房,显然住着有人,行李铺盖,炊食用具俱全,显示着那人刚离去不久,必定还会回来!
龙渊决心在此等待,无论那人是否便是亲人,他总归知道的比自己多些。
但是,三天漫长的日子过去,仍不见那人回转!
龙渊不禁有些气馁,觉着像这般守株待兔,有些不妥。
然而,他自幼定居于此,对家世了解不多,六岁之后与云慧定居孤屿,更未与家人或世人打过交道。
他若是贸然离开,人海茫茫,却又到何处找寻呢?
因之,龙渊这一想,不由又觉着进退维谷。犹豫不决起来!
另一方面,他独居三天,虽仅是短短的三天,已令他深深觉得,云慧之对他,是何等重要了他觉得,须要云慧的陪伴,与照顾!
三天来,他吃的仍是云慧预先为他做好的干粮。
如果吃完了,或云慧根本就未曾为他准备,则他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他,除了采些野生的果子外,怕再无其他方法了吧!
他根本不曾学过作饭,洗衣服。
这一切,都是云慧一手包办,如今,当云慧不在身边时,他便立刻体会到,多么的不方便!
这二天,龙渊也试着做过,但不知什么原因,饭根本不会熟。衣服不是洗不干净,便是被揉破去,不能再用。
另外,面对着静寂的景物,更觉着孤寂万分。
他像是被一切都遗忘了,他不能归于任何一类。
因之云慧的影子,渐渐在他的心底扩大,云慧的声音笑貌,充塞了他的脑海,他忍不住思念,也忍不住暇想。
如果云慧在他身边,那该是多座幸福与美好啊!
如果有云慧在,一切岂不改观,不那么死气沉沉了吗?
为此龙渊也有些伤心与怀恨。
云慧她不该拒绝不来。她听到李七报告这里的变化,她是该赶来看看,慰抚他的悲伤的。
然而,事实的证明,她都没有。她根本未将他放在心上,她漠视他受打击,她不愿见他亲人,她有自己的打算,她显然不愿与他在一起了!
龙渊这么想着,心中烦上加烦!
只是,稍过一会,他又禁不住谴责自己的思想与妄念。
因为,他尊敬云慧,他认为云慧过去所以会如此看顾,是由于他太小之故。
云慧作他的保姆,作他的老师,将他养育成人!
如今,他已经长大,怎能如小儿般依赖不舍?云慧既做过保姆与老师,又怎能再作他的爱侣或妻子呢?
云慧自己,一定会了解这点,故此近来极力的与他疏远。日后,她行道中原,不只是为师报仇,怕还有选择乘龙佳婿的目的吧?
故此,她拒绝与自己同行,就为着避免自己在一边不便啊!
他想到这些,虽然理智告诉他,都是合理,却还是忍不住嫉火中烧,难过痛苦!
他好像看到,云慧与一个俊美的青年,娓娓情话,相依相畏的样子.他气愤的大吼一声,几乎要跳过去大闹一场!
陡然间,在他那一声吼方罢,听得“哎呀”一声。
刹时间,幻影尽失,他愕然回顾声音来源,正瞥见一人向崖下奔去!
龙渊心中一动,捷迅一掠,恍似一道轻烟,抢前拦住那人去路!
那人方才上崖,猛看见崖边站着一人,对空大吼,声音震耳欲聋,以为是白天撞见恶鬼,一声惊叫,返身便逃。
那知,眼前一花.陡然一人拦住去路!
这一惊更非小可,忍不住双腿一软,“噗”的跪倒!
龙渊神自如电,微一瞬目,已看清那人,似是家中的一名老仆龙五!
他见状,知是自己吓着了他,微微一笑,又激动又兴奋,一把将他架住叫道:“你……你是?……龙五吗?怎不认识我了?我是……小渊儿呀!”那人果是龙五,闻言抬头一看,面前的是一位美绝人寰的少年,面目依稀当年渊少爷模样。只是,渊少爷十年前被人抢走,一去无音,今天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他不敢致信,揉揉老眼。只听龙渊又道:“龙五,你不必怀疑,我确是渊儿回来了,老爷太太呢?他们……搬到那里去啦?只留你一人在此看门吗?”龙五这阵子看清楚了。
面前这少年,虽然身材瘦长,却正是当年渊少爷模样。
龙五忍不住惊喜交集,目闪泪光。
因为,他们花家上下,当年无不都珍爱龙渊,如同是自己的命根子。
他失踪十多年,除却那龙氏九老夫妇,便连一众的仆人丫鬟,也无不日夜思念。
龙五骤然见少主人出现,怎能不惊喜过望呢?
龙渊不知父母伯伯的吉凶存亡,一见面立刻询问,他此时瞥见龙五激动之状,大吃一惊,他以为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心中一急,忍不住使劲揪住龙五,问道:“龙五,老爷太太们……有……什么不测吗?”
他神功绝世,这忘情用力一揪,龙五如何承受得住?
只见他“哎啊”一声,面目惨变,豆大汗珠,如雨而下,口中不住叫道:“少爷放手,老奴受不住了……”龙渊发觉,歉然一笑放开,龙五愁眉苦脸,顾不得抹汗,连连揉看自己的手腕,呼痛不已!
龙渊过意不去,忙帮着他揉搓,一边促问家中情形。
龙五瞥见龙渊的态度,亦如过去小时候一般,体惜下人,闻言立即述出近年家中经过!
原来,自龙渊失踪之后,半年不到,龙家九老,一连病倒了七个。
他们皆十分伤怀,认为渊儿已身死在外。
龙致智为人达观,且精通星相医理,深知龙渊有惊无险,日后必非他中之物。
他忙着为诸位哥哥诊病,向他们逐个解说慰劝。
龙致勇身为武林侠士,虽息隐家园,性情豪迈依旧。他当然也不免牵挂儿子去向,但知龙渊骨格清奇,主有奇遇。
故此,可不十分放在心上,而帮同着七哥致智,照料着兄长之病!
渐渐的,龙家七老,相继痊愈,但老年人身体,经过一场大病,全部衰弱下来。
致智与致勇商议,认为迁回老家,一来可避免老哥哥们触景生情,哀念渊儿,二来这地方海风太大,老年人有些抵抗不住。
龙致礼自也同意,于是,在龙渊离开的第二年,龙家便全体迁至山下,只留下一名老仆,看管房子。
近年来,龙家九老,均已年迈,只是在致智的照看下,都还称得上健康。
龙渊闻言,大喜过望,慌忙又问地址。
龙五道:“少爷请等一回,这月轮到老奴在此值班,等老奴安置一下,立即带少爷去吧!”龙渊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回家,但见龙五诚挚恭谨的态度,也不好过份扫他的兴,只得忍住,等他整理。
其实龙五也无啥整理的,只不过将随身包裹放下,粮食搁好而已。
两人勿勿下崖,顺路下山,一路上龙五问长问短,探问这多年龙渊居住在那里!
龙渊心急得要命,偏偏遇上这慢郎中似的龙五,走得又慢,闲说又多,搞得龙渊气急不得。
龙渊忍不住问他家中地址,龙五道:“远得很哪!少爷,你跟着老奴走,包没错,明儿晌午一定走到家。再不咱们下山,雇辆大车,赶个夜路,三更准到!”龙渊一听,这可要命,像目前这般一步三摇,准能明儿到家!
龙渊又好气又好笑,想了想便道:“龙五,这么着吧,你告诉我地址,我先回去,你下山雇车,找两个脚力,再回到山上将我留在老爷房内的行李搬回家去吧!”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塞在他的手里!
龙五想了想,说道:“少爷,咱们的房子,是建在西面的即墨城里,西城脚下,找到是好找,老奴只怕少爷识不得路……”龙渊一听,原来他还把自己当做小孩。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头,道:“不打紧,你照我的话做,准没错儿!”说着,不等回答,立即施展轻功绝学“伏地追风”,霍然似一阵轻风,也不顺着路径,直往正西方掠去!龙五确还当他是个孩子,怕他独个儿会迷了路途。正欲提出异议。
那知,双眼一花,面前顿失人影!
龙五当时一惊,以为真个遇见活鬼,呆立半晌,看看手中的银子不假,立即返身向山上疾奔,他一气跑到龙致勇过去所居的楼上,进房一看,果然见那里堆放着不少行李。
这一来,龙五始将信将疑,喘息半日,方按龙渊所说,下山雇车雇人,搬运行李不提。
且说龙渊,既知道家人无恙,又得知确实住址,兴奋激动之情,非笔墨可以形容!
他这时将轻功施到极限,不循正途,穿林渡叶,疾似流星闪电,虽在朗朗乾坤之下,常人瞥见的,也不过是一道淡淡轻烟,一闪而逝。
他一气直奔正西方,不多一刻,已达平原,远远的在高处,早已望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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