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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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穴来风-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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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今天就大不相同,虽然他最后一个上车,但好像经过什么人的刻意安排,徐丽身边的位子谁也不去坐,他也就当仁不让地过去坐了。此时,良好的心境和大好的春光,足以诱使他随时准备进行一次青春发动。他下意识瞅了一眼身边的徐丽,不料她正合着双目,想着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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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4)
徐丽近日小有收获:金沙这下该发现赵渊是如何在“关心”着他的白雁了,赵渊也该因此而有所收敛吧,至少得把心思转移到自己这边来了吧。至于余正行,倒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能去的好搭档。“熊的服务”,亏余正行想得出来,赵渊给人的印象有那么笨拙吗?这使她一下子回忆起几年前给小磊讲的一个俄罗斯故事,其中那幅插图给她的印象最深,画中,一头熊为主人掸苍蝇,一巴掌下去,差点要了主人的命。

  车里不知谁带头唱起了歌,于是大家都跟着一起唱。一曲唱罢,胡莉娜提议余总为大家来段即兴表演。

  余正行的心思仍在徐丽身上。那天徐丽在医院里一反常态的表现,使他似乎明白了一件事,莫不是徐丽对他有意思?要不然,像她这么稳重的人何至于在旁人面前变成了一个会吃醋的尖酸女人?徐丽不肯睁眼,他不可能有中意的演出对象;而且有徐丽在身边,除非他脑子有问题,会在这时候讨这些年轻姑娘的好。他用手作个暂停的动作,说不着急,你们徐姐可能有点晕车,他得照顾一下。

  有人说徐姐从不晕车,怎么你一坐她身边就晕了?大家就开心大笑,余正行不敢还招,任她们说。徐丽更不敢跳出来与大伙儿过招了,她了解这些人,特别是其中的几个女职工,上班时还能老老实实的,一旦搞集体活动,就是她们的天下,连赵渊都被她们强迫表演过“猪八戒背媳妇过河”的游戏,而这“媳妇”就是她自己。

  大伙只能接着唱,等唱得嗓子快哑时,车子总算到了太白山脚下。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空有转晴的意思。车门一开,自然地拥出一阵欢呼声。不下雨真是太好了,胡莉娜等人下车时故意不记得早上下过雨,把雨具干脆遗忘在车上,只背了装着化妆品和女人秘密的小包,至多装瓶矿泉水和些许零食。装着中餐的是个大背包,由两个并不比女青年力大多少的男同胞轮流作脚夫,这样说他俩,是因为他们的名子听上去就不够雄伟,一个叫张小军,一个叫潘幼君,况且都长得又细又长。余正行曾被告知什么也不用带,但在昨天下午他灵感忽至,专门去买了一架价值三千元的照相机。

  司机对爬山没有兴趣,约好下午接人的时间和地点,自己找地方玩去了。剩下三男四女,由脚夫打头阵,余正行殿后,叽叽喳喳地向山里进发。

  进山路是一条古道,尽头有座寺院,古道两旁是合抱粗的参天古松。山坳里仙雾弥漫,佛墙隐约,一路上不少善男信女和一些凑热闹的人连绵不断地朝那里蜿蜒而去。

  徐丽今天穿了一套威鹏牛仔系列,上身是牛仔衬衫,下身是牛仔裤,加上一双白跑鞋,英姿飒爽,好不精神。她有意无意地与队伍拉开了一段距离,不时停下脚步让忙着选镜头拍照的余正行及时跟上。由于天气不怎么样,光线太暗,余正行煞有介事的随便按了几下快门,便来与徐丽同行。前方有人招呼他俩别掉队。队伍开始离开古道,踏上一条杂草丛生的小路,抄近路上山。没走出多远,裤腿和跑鞋就被路边的草打湿了,走在后边的人就向前头喊话:“带的是什么路啊,这么难走!”在前头开路的张小军转身喊:“路是人走出来的!”胡莉娜等人显然怀疑这条湿漉漉滑溜溜的路是人走出来的,不肯前行,决定宁愿多走几步好点的路,也不抄难走的近道。于是,大伙在一个类似草地的空旷处重新集结,讨论行军的路线问题,是北上还是西进。恰逢天公又来作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有三人没带伞,两人拼一把还能凑合,但爬山是大大的不便,大家别无选择,只能改变计划先去寺院躲雨。走到半途中,雨又停了。潘幼君就说,看来老天爷今天站在女人一边。胡莉娜马上双手合十,对着寺院方向喃喃道:“上帝保佑,刚才的雨下得正是时候,现在千万别再下雨了。”余正行在一旁问:“那里面有上帝吗?”大家一下子全乐了,都说胡莉娜将“阿弥陀佛”跟“阿门”混到一起了。

  但不管怎么说,天果然开始放晴,远处的上空已能看到一角蓝天。胡莉娜为消除影响,说管他上帝还是菩萨,管用就行。大家继续前行。余正行要“照顾”徐丽是无可争议的,刚才下雨时徐丽主动将伞让给了胡莉娜,余正行的伞就及时在她头顶上方固定下来,即便是不下雨了,两人头顶上仍有一把无形的伞。潘幼君和张小军人长得虽瘦,但丝毫不影响他们表现自己是条男子汉,争着背背包,拿雨伞,每人还能关心一位女职工,且一路上只对被关心的人说些俏皮话。胡莉娜好奇发问,总是一无所获,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已成单吊,她猜测潘张这两对“小朋友”兴许会充分利用这次春游建立或发展双边关系,自己不便掺和在里面碍事,于是主动找徐丽说话,顺势混入余正行和徐丽一组。一行人气喘吁吁来到山腰处,见有悬崖峭壁矗立于前,正要叹为观止,忽然,一阵山风摇动松竹,无数水滴飞向众人,紧接着一团浓浓的雾气顺崖而下,将所有人裹入其中,弄得众人一时处于混沌之中,于是惊慌失措,惊叫不已。

  余正行从未见过这种景象,大声点名,生怕谁一不小心被哪路神仙卷了去。潘幼君和张小军各自从不同的位置发来回音,又几乎同时问:“徐姐和莉娜在哪儿?”徐丽和胡莉娜在慌忙中都已被余正行揽到身边,不等他开口,左右肩上便同时发出声音——“我们在这儿哪!”——震得两耳嗡嗡作响。又一阵山风呼啸而来,浓雾霎时淡去,余正行清楚地看到潘幼君正用伞作遮拦,抓紧机会掩耳盗铃似地与女伴亲嘴,情急处那伞却遮错了方向。张小军少见多怪,对着潘幼君大笑不已。潘幼君回过神来就笑余正行。余正行这才发觉,自己将徐丽和胡莉娜仍紧紧地搂在身边——有趣的是这两人竟混然不觉,还指指点点地谈笑别人的洋相。说时迟那时快,不等余正行充分享受这所谓的美好时光,豆大的雨点稀里哗啦地又从天而降,于是快快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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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5)
这风、这雾和这雨来得奇、来得快且去得也快,余正行刚撑开伞,雨就停了。他不知道这其实不是雨,而是大风从山上卷来的挂在树叶上的水珠子。虽然大家的头发和衣服都淋湿了,但都以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感叹起刚才的奇观。余正行也感慨道,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都不错,建议大家在此多逗留一会儿,说不定那怪雾还会再来一次,刚才太突然,没有好好欣赏和体会。男同胞都说好,女的则指责他们趁火打劫,一溜烟地随着雾气往山上去了。

  这一天大家玩得还尽兴,美中不足的是天气总不放晴,原以为到了山顶会好些,但这太白山远没有高到穿出云层之上,而且在山下看到的一小块晴天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幸好天只阴着并不下雨,让带去的照相机在山顶野餐时都露了一下脸。下山走了南坡,那里盛开着一丛丛杜鹃花,于是赏花的赏花,拍照的拍照,又是一阵忙活。山腰处雾气重,但并不影响姑娘们拍照的兴趣,时不时地能听到有人在花丛中喊:“茄——子!”

  在余正行的相机里,徐丽的上镜率是最高的,因此,徐丽认为她对里面的胶卷拥有绝对的肖像权。在返回的途中,徐丽坚持要求余正行把胶卷完完全全地交给她处理。余正行没别的要求,只要她找柯达专卖店冲印即可。徐丽在这方面不比余正行意识差,而且动作也快,第二天中午就拿到了印好的照片,用的纸张是所谓的进口皇家纸,比普通相纸要大。余正行的摄影水平比赵渊要差一些,虽然她在山里远近高低各种姿态被摄下不少,但衣着在相片里实在有点单调,能令她满意的仅一两张而已。其中一张是她依着岩壁,手托着杜鹃花陶醉的神情,把自己也迷住好一会儿。下午,余正行过来看了,也说这张好,请求徐丽送给他。徐丽开始不肯,后来说,除非你在上面题首诗。余正行乐了,叫徐丽将底片给他,他好将照片放大——版面小了怕写不下他的爱情长诗。徐丽似乎看出余正行的用意,说先出诗,如果诗写得好,她可以放大了送他。余正行急了,脱口道:“诗都是现成的,随口就有。”徐丽取笑他说:“我知道你有满肚子的诗,但那些别人用过的诗我不要,新诗也不要,要古色一点的诗。”余正行没做出过像样的古诗,不过,对一个中文系出来的人,东拼西凑弄它几句也不是太难的事,便说:“一言为定,到时可不许再玩新花样。”

  晚上,徐丽终于接受了余正行的邀请,到“东北馆”共进晚餐。余正行大喜过望,直吃得“宽衣解带”,不经意间把手机掉在地上。

  徐丽顺手将手机拾起,边问手机里是否有游戏,边打开要玩。

  余正行瞥见徐丽进了他的收件箱,连忙将手机抢了过去,说:“男人的手机如同女人的小包,有秘密的。”

  徐丽霎时就脸红了,极力做出啥也不知的样子,支开话题说起了白雁和金沙,还煞有介事地问这事会不会对金沙夫妇俩的政治前途造成影响。

  余正行说:“白雁在政协工作,不至于有太大影响;金沙就难说,况且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买卖我俩都不清楚。反正什么事跟女人掺合到一起,总没好结果。”

  徐丽听了觉得刺耳,对余正行说:“闭嘴吧,女人怎么了,没本事分析问题怎能怪到女人头上。”

  余正行话一出口就知道要出事,被徐丽一说便马上道歉。

  两人话不投机,吃罢晚饭就各自回家了。

  

第十四章(1)
十四

  一想到要向金沙解释“装修”事件,赵渊就两腿发软。那天金沙打电话找他,问起装修房子的事,赵渊事先得到过白雁通报,思想上早有准备,推说自己在广州参加商品交易会,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不如等他回来再细谈。金沙当时就恼了,大了声说:“等你他妈的回来,没准要去监狱里找我了。”赵渊起初还劝金沙说:“金兄,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再说我帮的是白雁,你如实说自己不知道就行了,与你没关系……”金沙不客气道:“白雁是我老婆,你说能没关系吗?有两个臭钱就把你烧成这个样子?!”赵渊吓得不敢再说别的,借口买不到飞机票,直拖到广交会结束才回来。登机前,他小心翼翼地给金沙打了电话,说他下午回来,希望晚上能面谈一次,消除一下误会。金沙回话说:“我正等着你呢,但愿飞机别掉下来,否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听金沙说话的口气,赵渊觉得一个人要办好这事有点棘手,就打电话找余正行帮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余正行简单地说了,希望他晚上来助助场,万一金沙发火也好从中调停一下。余正行佯装才知道此事,说自己这点力道可能不够,提议最好让马林也来——他在学校闲着没事正自学法律,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赵渊就把这事交余正行办。马林听说后,建议所选择的地点要征求金沙意见,免得和他单位的人“撞车”。金沙报了几个不能去的地方,其他随便,但不能太乱,万一别人闹事引来警察,反而坏事。余正行心里说你金沙算是够精明小心了,仍会引来这么大一桩麻烦事,看来是时运不济,流年不顺。

  虽说本地的治安情况总体上每晚打更可以喊“平安无事”,但要绝对保证没事也不是余正行说了算。他想起在公安局工作的一位叫弘歌的诗歌爱好者,便打电话联系。回答却是弘歌已离开公安队伍,至于原因嘛——接电话的人听说余正行是弘歌的兄弟,就说了一句:“这家伙让鸟诗给害了。”余正行听了这句话,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要了弘歌的电话号码,急着打听他的下落。

  弘歌的处境比余正行想象的要好多了。据说只因擅自放了几个参赌的诗界朋友被人举报,他为了少给领导添麻烦就自动辞了职,现与人合伙开了一家所谓“弘歌大酒店”,生意好得像做梦一样。余正行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即订下一个包间。弘歌在年轻时喜欢利用业余时间学着写诗,曾有“多痰应笑我,吐不出来”的得意诗句。余正行做诗歌编辑时对他有过不少提携,真名已忘得不知叫什么,“弘歌”是他发表处女作时用的笔名。弘歌听说余正行“还活着”,免不了为他高兴,叫他只管来,保证服务周到。

  按事前的约定,大家各自乘出租车来,晚上六时到达指定饭店,直接上楼进“怀旧厅”包间。虽说是四人宴会,却摆了八只冷盘,赵渊看了余正行一眼,心里怪他不会办事。余正行也纳闷,还不待点菜就上了一桌,立即叫来服务小姐查问。小姐说她也不清楚,自己的职责只管上菜,为客人提供好服务。余正行叫她把总经理叫来。小姐犹豫着说,她没资格叫总经理,只能叫领班。赵渊说算了算了,多几个菜无妨。

  毕业快二十年,四君子还是第一次一个不少地坐在一起。但今天的聚会不是联络感情而是解决问题,加上菜又摆多了,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老同学聚会,倒有点像“鸿门宴”,所以,大家寒暄之后并不见得高兴。

  赵渊打破僵局招呼大家入座,满脸堆笑地说:“大家虽生活在一个城市,却也难得聚首,今借怀旧厅来个往事今事一勺烩,痛痛快快地说,痛痛快快地喝,诸位以为如何?”

  金沙原是要和赵渊就装修事论个明白,却意外得知余正行和马林也要来,搞不清赵渊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人是来了,而要说的话却没跟着一起来,面无表情地坐着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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