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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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穴来风-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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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起来就是‘群’,可以理解为并不孤独了,而五个‘飞呀飞’的集中展现,可以使我们感受到这快乐又是多么的虚幻!”

  赵渊举着杯对他俩说:“行了二位,再讨论下去我们倒要成前卫先锋派了,没见我手都举酸了?”

  金沙不再问了,在这方面,他缺少的是天赋,原本就没有发展前途。

  余正行把这首一开始十分不以为然的诗分析到这地步,连自己都没想到,快乐地朗诵起这首诗来,弘歌及时跟进,终于百川归海,众口齐声道:一只鸟飞呀飞,一只鸡飞呀飞……金沙别出心裁,按自己的临时创造大声叫喊:一只鸡飞呀飞,一只鸭飞呀飞!

  男人们忘形时,酒量会自不量力地提升,胆量也不由自主地增大。酒足饭饱后,余兴未尽,都跟了弘歌上楼唱卡拉OK。本来唱唱歌也无可非议,偏偏弘歌找来一大群身穿吊带短装,放肆暴露四肢的伴歌女,让大家各自挑看中意的陪唱。这场面赵渊和余正行见得多,不以为怪,只担心金沙和马林谦谦君子,有辱斯文,并与身份不相称,怕影响不好,劝弘歌都退回去,一伙人自己清唱。金沙已醉眼迷离,听赵渊说影响什么的,不以为然道:“这年头谁怕谁?都给我唱!”弘歌马上先给金沙安排了一个,叫她悉心照顾好了,否则不给小费。马林心里早已相中一个,不料被弘歌安排给了金沙,轮到他挑时,只说随便,问谁会唱歌?有个小姐自告奋勇到他身边坐下,贴上来露齿一笑,让马林看到满口四环素牙,顿时感到胃很不舒服,后悔事先没查看牙口,还错误地以为小姐是地摊上的货物,公认的便宜但不能保证质量,一旦挑中不好言退,于是抛一边扭头不敢再看。弘歌是这里的老板,向当班经理交待要好生安排就告辞,众人理解他此时是工作时间,由他去。接着,赵渊命令众小姐点拿手的歌唱,说试用开始,不好要退人。马林催促四环素小姐去抢先第一个唱。谁知这小妞果然在唱歌方面有一手,赵渊和余正行看不到她的牙,直夸有一副好嗓子,不亚于专业歌手,遂被录用。四环素小姐高兴得没顾上马林的感觉,倚着马林坐下,脸上笑成一朵花。马林不忍心回看,以关心金沙的名义大幅度移动了座位。他见金沙早将小姐的玉腿作了绣花枕头去了爪哇国,心里想,这漂亮女子当初该属于自己,于是不自觉地用手去触那女子的手臂,结果被那女子微笑地挡了回来,似乎表示即便是这种场合中的女人,在各有归属后旁人也再碰不得。四环素小姐看到后,嗔怪他用情不专,不能一心一意。

  赵渊脑子里还残留着金沙的那首诗,以为金沙喝醉是因自己而怒,现在又枕了小姐光溜溜的大腿,是故意用背叛白雁的举动来气他,便悄悄告诉余正行,让他分析对否。

  余正行让赵渊不用想这么多,说:“男人发怒表面上是因为女人,实际上大多是仕途不顺,找个借口一并表现出来罢了,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就说诗人吧,因为仕途受阻而被迫成为诗人的,古往今来,遍地都是。至于要躺在女人腿上,那是一种疗伤形式,你没听说‘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他现在躺的地方正是杨柳岸。”

  赵渊似信非信问:“真有这事?”

  余正行肯定地说:“我在这方面比你有研究,且姑妄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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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十五

  前卫先锋派的代表作无疑给四君子带来不少启发,原来女人是一群鸟,男人是一群狗。既然被划入狗的行列,男性与狗性便不再有本质上的区别,谁也没必要固执地对别人说自己是一条“君子狗”,实在有必要分的话,只有两大类:家狗和野狗。余正行不能算有家,所以算不得家狗,只能列入野狗的行列;而“家狗”们也常常会在茶余饭后找一些借口外出主动地“遛狗”,于是,四君子相约聚会也频繁起来。余正行因为对前卫先锋派代表作破译有功,被弘歌敬奉为酒店的金卡贵宾,凡酒店里的服务项目一概五折消费,四君子自然将此地作为“遛狗”的主场。

  周末这天,马林又向妻子请假,说晚上要赶一个饭局。武霞近日忙于学校系改院工作,希望马林就别出去了。马林不高兴道:“就你的事重要?今天是司法局的朋友请我,人家在我考律师资格时帮过忙,我没请人家已经不好意思了,人家请我再不去那就不够朋友了。”

  当年武霞评教授时,提前透支了马林的前途,使马林觉得在一个系里还是老婆的职称高没面子,碰巧学校新成立的法律系正缺教授,他便自告奋勇地去了。反正中国的法律据说一直没有像样地健全过,不像中国古典文学,浩如烟海,小学生随便从哪本发黄的贴子里找一段出来,就能逼得老教授腋下出汗,更何况爱挑刺的大学生。上法学课马林就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无论思辩和文字功夫,都有中国古典文学可以作底子;至于法律,中国古典文学中记载着大量文字狱例子可以供他信手拈来。遇到讲不通的案例也不可怕,一律先入为主,说其中有贪赃枉法之徒,有贪官污吏之辈,还可以此教导学生们,以后走上法官岗位,千万记着要坚决地捍卫法律尊严等等,至于到时候会不会发生“和尚摸得我也摸得”类似情形,且做得让老师也看不出,这就没人知道了。马林的法学课上得得心应手,常在不经意间把自己当成法律权威,但由于不是法学科班出身,系里有资格的法学家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唯独不明白这小子耍了什么花招吸引众多是非不明的爱出风头的学生去听他讲课。马林也是个明白人,知道大学的讲台上不一定都是教授,但绝对应该是专家,暗地里不忘加紧自修,凭他有不少学生在省里市里做领导的关系,先近水楼台弄了个律师证,在学校里动不动就说,“嗨,要打官司别忘了找我,免费提供法律援助。”武霞总觉得马林现在这副样子有点颓废,希望他重回中文系。马林坚决不干,已经好不容易逃出了老婆的统治到了一个有法律的地方,再回头无疑是一种精神的倒退,而这种自找的倒退,再别指望会有人救你。

  武霞担心马林近来心情不好,被这么一说也不再坚持,只要求他别太晚回家。马林对自己的妻子有一点是太了解了,只要不向她要钱,什么都好商量;一旦向她要钱,什么都不好商量。当然,家里的日常开支不需要马林操心,梳妆台抽屉里的钱可以随便用,但这是预算内资金,用后要记账。预算外的资金要打申请,有时根据情况,申请了也不一定批,或不一定按时效、按需要批。

  马林当天没课,下午五点钟准时赶到蓝天大厦余正行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徐丽一人在,徐丽认出马林,问是来找赵渊还是余正行,马林说都一样。徐丽说,他俩正在接待室和客人谈事,让他稍坐一会儿,并给他添了一杯茶。马林在沙发上坐了,没话找话问徐丽近来忙不忙。徐丽回答不忙,反问他,你们四君子近来好象挺忙碌的,不知在讨论哪方面国家大事。马林谦虚而狡猾地说:“国家大事目前还轮不到我们讨论,那不是‘狗拿耗子’嘛!我们感兴趣的是‘一只狗飞呀飞’,做好本职工作。”说罢,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徐丽不知道四君子等人近来说话中多了暗语,也没人跟她说起前卫先锋派,就随口对马林说:“什么时候开始教授也去酒店谈本职工作了?”马林用笑声代替回答,然后说:“徐小姐真是个聪明人,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进入五月以来,徐丽对赵渊和余正行放松业务管理有很多意见,尤其对赵渊,从广交会回来,所有待联系业务都交给一个没有经验的业务员,电话及传真费用去不少,但至今没有一笔业务真正成交;LOLO公司的货款才回来十分之一,赵渊却仍坚持向LOLO公司发货,加上国家退税滞后,资金从开年到现在一直处于十分紧张状态,部分业务受其影响已开始萎缩,再这样下去,公司早晚得出问题。余正行就更不像话,给他机会,一首破诗到现在还没写出来,再讨是不会了,可毕竟是一件憾事,如此一来,这辈子真的就没人给她送情诗了。前几天,徐丽终于忍不住,下晚班时暗中跟了余正行,见他打了车朝与家反方向直奔而去,马上也打了出租,但车子没跑出多远,她就发现自己跟踪的目标连个鬼影都不见了;第二天问他,只敷衍说是朋友叫去喝酒了,一句话把她支出五里地去,让她不好再问。

  快五点半时,余正行送走客人回办公室,见马林正和徐丽聊着,前去打了招呼,假惺惺问徐丽,说晚上同学相约她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徐丽心里还真想去,但嘴里客气地说,你们同学聚会,我掺在里面不太方便吧,不过……没等她把想表达的意思转折出来,余正行马上说,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马林迅速与徐丽客气地道别,生怕徐丽突然来了一起去的兴趣,破坏他们美好的计划。

  

第十五章(2)
这次是余正行以个人名义做东,也是作为他找到工作的答谢。因为那天不碰到马林就碰不上金沙,碰不上金沙就看不到白雁,看不到白雁就不会醉酒,不会醉酒也招不来赵渊,招不来赵渊就找不到工作。白雁就算了,但对四君子的答谢则一个也不能少,其中包括自己。不过晚饭并不是主要节目,这仅仅是维持生命的基本需求,主要节目是再上一层楼,提高生命需求的层次。一切都由弘歌安排好了,据说该酒店聊天吧新近招来四位上档次的陪聊小姐,号称“春风杨柳”,个个来自大学校园,不但善解人意,能为客人排忧解难,而且人也长得漂亮,一旦与她们聊上,只怕你兜里钱不够用。

  金沙自上次醉酒后,一晚上枕着美人玉腿却浑然不觉,马林每每说及此事就为他惋惜,他自己心里也觉得吃了大亏,以为损失很大,从此死活不肯多喝,今晚也只喝到够壮胆。上楼后,发现聊天吧里灯红酒绿乌烟瘴气,担心人多面杂,对机关干部来说不尽安全,劝余正行不如换个清净点的地方。

  余正行马上叫吧台经理去开个KTV包厢。吧台经理告诉说,这四位陪聊小姐不出入包厢,只同意在大庭广众的大厅里工作。余正行问是不是要弘歌亲自出面才能搞定,吧台经理知他是弘歌的老师,不敢怠慢,差手下去开了个包厢,自己到休息室招呼被预订的四位小姐出来。

  一会儿功夫,四位小姐过来与四君子见面,吧台经理按顺序“春月”、“风玲”、“杨婷”、“柳思”挨个作了介绍。余正行便对小姐们说:“听说‘春风杨柳’个个美貌,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们四人呢,当初在大学时人称四君子,今天有幸相会,非常希望各位能赏光一起坐下来聊聊天。只不过我们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外面人声嘈杂,不甚雅观,太缺少情调,所以找了一个相对清静处,不知会不会破了你们的规矩?”

  叫春月的好像是四人中的领袖,从头到尾将这四君子打量了,用目光征询另外三人的意见,反馈的信息好像没有意见。吧台经理在一旁讨好地说:“这四个人档次很高的,你们很少会碰到这样客人的。”

  春月不以为然道:“男人的档次又不是按文化水平分的,但既然敢号称四君子,我们也有兴趣一聊,不过聊天的规矩我想各位是清楚的。”余正行忙说“清楚清楚”。话音未落,余正行仿佛听其中一女子轻声对另一女子笑说道,“白天是谦谦君子,晚上是花花公子”,心里不免一惊,暗叹这种高度的概括几乎网尽天下如他这般的男人。

  聊天要面对面地聊,所以八个人围了一张长茶几坐,侍者找人另添了几只皮墩子,端上一桌点心、饮料以及啤酒等,吧台经理还专门嘱咐小姐们不要怠慢客人,又让余正行等人慢慢聊,这才放心离去。

  “春风杨柳”从吧台经理吧儿狗似的殷勤中看出这四君子可不是一般来头——这种场合是不问客人姓名的——所以都有些拘谨,等着四君子发话。余正行等人过去从未以“四君子”身份集体会见美人们,而“春风杨柳”个个光鲜照人,眼里头又将“谦谦君子”和“花花公子”早划了等号,让这些自诩的君子们不敢轻易造次,都动真格的摆出了君子模样,全忘记自己是狗的一种,只当有鸟在飞呀飞,把眼睛都向高处看。春月终于忍不住问余正行:“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金沙借着酒胆抢先说:“我不知道该跟谁聊,也不知道有谁想跟我聊。”春月笑道:“对不起,刚才认识的方式很滑稽,好像是我们在挑你们,弄得我们都很不好意思,把聊天该做的事差点都忘了。”赵渊马上怪叫道:“好你个余正行,糊里糊涂地就把我们大家全卖了。”说话时手里举着厚厚的点歌本作样要砸下去。余正行抱头向众人求救,惹得“春风杨柳”都开心地笑。春月笑罢不客气地说:“既然是我们挑的你们,我看索性让我们挑到底吧。”赵渊着急说:“那不行,这是原则问题,如果你们挑我们,那我们不是——”赵渊本想说‘鸭’,忽觉不妥,马上改口——“小费要你们给了吗?”让小姐出小费是不可能的,但“春风杨柳”刁难不肯轻易让四君子将她们当货物似的随便挑,双方你来我往打口水战,聊天就以这种不伦不类的方式开始,最后双方通过友好协商,在一片争执中达成某种协议,由具有公正性的律师执照持有人马林先生口头表述。

  马林起身作出严肃的样子,拖了长腔道:

  “鉴于‘春风杨柳’在不经意间获得挑选四君子聊天之事实,鉴于四君子在无意中失去了挑选‘春风杨柳’聊天之权力,鉴于‘春风杨柳’怀疑所谓的四君子之名有附庸风雅之嫌疑,现根据双方协商,四君子同意每人在古今名家的诗词作品中,找出含有‘春风杨柳’等字的诗句,如有遗漏者,即四君子全体丧失挑选权。口头协议,无须画押,饮酒为证。”

  众人饮酒叫好,对马林的归纳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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