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叶浮生已经有约后,这群妇女也不再坚持,告诫叶浮生到了大学也要好好学习将来才能找个好个工作后就相继回了屋。
现今的人际关系逐渐趋于利益化,如此浓重的人情味已经很难看见了。叶浮生在过道站立片刻,发现自己的资料袋还提在手上,笑着摇了摇头打开门进了屋。
二三十平米的屋子包含厨房卧室客厅书房的功能,每一个平米都利用到极致。布置简单……说成寒酸更为贴切,一床、一桌、一椅、一橱柜都是旧家具,靠墙还有一陈旧书架,整整齐齐摆满杂志书籍和课程辅导资料。课本、辅导材料几乎每个把学习视为正业的学生都有很多,就高三一个学年的资料堆积起来就可以装几个麻袋。
然而这一人多高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摆放着数量不少的文学著作、金融杂志、军事报刊……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一个连一分钱都要jīng打细算的人当然不可能拿这些书只是为了充门面,只能显示书架主人阅读量的惊人。
书架主人自然是叶浮生,这些书大半是他从废品站淘来的二手货,有的也是从夜市地摊上淘来的。有钱人享受正版,没钱人看盗版,可他的经济条件甚至不容许买盗版新书,淘了好多年二手书、捡了好多年旧书,本应该是追捧郭敬名韩含之流或者把崇拜网上某写作大神的年龄,书架上偏偏放满类似《菜根谭》《国富论》《货币战争》这样晦涩厚重同龄人根本碰都不会碰的书,不得不令人腹诽,这牲口到底是强大还是故作深沉。
功成名就可不是躺在床上做做美梦或者口里喊几句不疼不痒的口号就能得来的。能不劳而获的只有贫穷。
叶浮生拉过椅子,缓慢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珍藏的旧照片默默端详,点燃一支烟深邃眸子里刻着一抹淡而深刻的浓烈哀伤。小学六年中学六年,十二年叶沉浮平平淡淡度过,波澜不起,除了对女孩子感兴趣较早之外没太大过人之处。姣好的学习成绩只是勤奋努力的必然结果。
虽说每年靠着学校的奖学金艰难度rì的窘迫情况蒙蔽不少势利同学的眼,但他确实没做出什么穷小子怒砍富家子的惊天壮举,也没被狗娘养的现实生活逼出成雄成龙的大野心,曾树立的目标很天真很大众化……考个好大学找份好工作让那个对他付出一切的女孩以后能过上好rì子。
但三年前那个夏天,她的离开使叶浮生改变太多太多,十万块,这在富人眼里也许只是一件家具的钱。对叶浮生而言却无疑是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那需要捡多少矿泉水瓶?一卡车?百卡车?
当那个清纯女孩含着泪光说需要十万块给身患重病的母亲治病时,一直都活着挺直的叶浮生却微微佝偻了身子,不敢直视女孩的希翼眸光。
“沉浮,我要走了。去北方,去首都,有人说那里比较容易赚钱。”女孩肤如凝脂的脸上闪着泪光,深深凝视着这个她深爱的少年。她从不曾嫌弃他的身份,他的贫穷。在这片山坡上他们曾约定一起白头到老,可惜……她终究要失言了。
“沉浮,对不起,忘了我吧…”
等少女捂着嘴含泪跑开后,少年才敢缓慢抬起头来,双手死死握紧眼sè通红。
一个初中才毕业的美丽少女凭什么才能快速赚到十万块?叶浮生不敢去想。
他没有怨恨少女背叛他们之间的承诺,只是痛恨自己为何如此贫穷如此无能。当叶浮生偷偷躲在车站角落目送着长途汽车缓慢驶离这座城市,那一刻他心里清楚,少女这一去,此生恐怕就无法回头了。但他拿什么来阻止?凭什么阻止?
少年跌坐在车站角落,生平第一次,埋着头哽咽出声。
自那以后,叶浮生心里就萌发了一个从前不敢想的目标……以后一定要做人上人要活得不可一世,好一个不可一世……这目标绝非小屁孩看完YY小说后天马行空的幻想,是经历挫折磨难后野心的发酵,十五岁的孩子被狗娘养的现实生活逼出野心,不幸还是大幸?
夕阳一缕余晖洒进玻璃窗,映衬叶浮生残留泪痕的脸颊,刚毅而坚强,人活一生有得有失,上帝关上一扇门时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户。
以为能共度一生的恋人被生活生生拆散,打小比同龄人懂事的男孩瞬间蜕变成背负枷锁有野心有目标的男人,似乎男孩与男人仅差一个字,而这也是有的人一辈子也迈不出的坎。男孩与男人并不是年龄上的差距,十五岁的叶浮生就称得上是个爷们,而有的人在床上弥留的那一刻在旁观者眼里或许还是个自私自利没远大志向的孩子。
“叶子哥,开饭了。”
听到门外传来催促声,叶浮生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像对待一件绝世珍宝一样重新将照片放回抽屉。
在晚霞的掩映下,可以看见照片上一个女孩巧笑倩兮的依靠在一位少年肩头,青chūn正茂……却显绝代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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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家
() “噢,浮生来了,快来坐。”
叶浮生刚刚进门,一位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新闻的中年男人就热情的对他打着招呼。
“杨叔。”叶浮生脸上浮起发至内心的感激之sè。这些年来,这一家人视他如家人一般照顾有加,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有的人天天生活在马屁奉承之中,但有几个真正看得起,无非是权势财富作用的彰显。对于眼前这个无权无势的普通男人,叶浮生是发自肺腑尊敬。
“来来,怎么还这么见外。”一位年约四十的妇女放下从厨房中走出,放下手中的砂锅,上前热情拉住叶沉浮胳膊拽到圆桌前坐下。
“妈,到底他是你亲生的还是我是亲生的!”领着叶浮生进门的少女嘟着嘴坐在旁边,好像看不惯自己父母对待叶浮生的热情劲,娇嗔不依。
“呦,咱家闺女这是在吃你叶子哥的醋?谁一天到头在我面前叶子哥长叶子哥短的?”叶浮生称作杨叔的男人关掉电视,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笑着朝自家闺女说道。
“爸,你……”少女被自己老爸的话闹红了脸,使劲跺着脚羞得说不出话来。
叶浮生坐在一旁呵呵傻笑,默默注视着两父女打闹的温馨场面。
哪个少女不怀chūn,即使叶浮生在学校是出了名的贫困生,天天馒头咸菜但也不乏一些女孩芳心暗许。毕竟在初高中的学生年代,爱情还称得上是一种纯洁的东西,不夹杂太多的物质纠缠。
一些只知道打架闹事的**学生都能得到校花的亲睐,抛去贫穷的外衣,叶浮生在一群同龄人中绝对称的上是鹤立鸡群,特别是他身上那成熟男人特有的独特韵味,能吸引一些小女生实在是不足为奇。
按照这厮自恋的说法,这完全是人格魅力,是能吸引美女倒贴的独门本事,一般人绝对学不来。
杨诗诗,和叶浮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和这厮长年对门而居再加上时不时还来自家蹭蹭饭,彼此之间熟得不能再熟。rì积月累在加上自己父母长时间在耳边的宣扬熏陶,自然而然的将一颗玲珑少女心放在了叶子哥身上。
不要认为叶浮生穷的响叮当就理所当然的是个情场愣头青,谁规定男女之间就必须男的为女方花钱了?这厮妖孽之处就在于谈了几次恋爱都是女方倒贴,而且还倒贴的心甘情愿。
像别的有着极度自尊的小男生,和女生出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即使再穷也要咬牙将账付了,哪怕以后暗地里只能啃泡面度rì也要装出一副大男人的气概。
但叶浮生这厮每次都能心安理得的看人家女的起身付账,坐在那里八风不动脸sè坦然。吃软饭吃到这种境界完全可以称得上一种本事了。当然要这厮拿钱也拿不出来。奇怪的是即使分手后也没见有女的说叶浮生怎么怎么的不是,倒有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小男生讥讽说叶浮生完全是个孬货,一个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
对于这样的言论,叶浮生只是一笑了之。只不过是一群羡慕嫉妒恨的小丑而已,和他们较真太掉档次。
但对于杨诗诗,叶浮生从来没有祸害的念头。即使这妮子随着年岁渐长出落得越发水灵,还曾傲娇的在他面前说自己是学校的校花。少女的不加掩饰的心意,叶浮生哪能不知道。
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叶浮生对自己的未来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哪能让这个自己一直以来看做是亲生妹妹的妮子跟着自己受苦。叶浮生一直以来对待杨诗诗都严守普通兄妹之间的距离,不想不敢也不能有半分逾越。
看到杨叔夫妇一直撮合杨诗诗和自己,叶浮生心里暗暗苦笑,两位长辈如此行事的意义,他也能猜个仈jiǔ不离十。看的起自己是一回事,未尝不包含怕自家闺女被学校里那些个完全不靠谱的花花公子痞气学生拐去的意思。比起那些人,看着长大的叶浮生在他们看来要合格得多。
现在不再是那个牵手都要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瞧见的守旧年代,高中生谈恋爱谈到床上太过正常,像叶浮生这厮初中就偷吃禁果的也不再少数。两位长辈的担心未尝是杞人忧天,又不好和自己女儿明说,只好间接以这种方式来避免不好的情况发生。
叶浮生瞧着这妮子红彤彤的俏脸,知道像这种女孩在学校追求者绝对不在少数,要不是一颗心系在自己身上,搞不好一不小心就会着了哪个小子的道。叶浮生也不愿看到这纯洁妮子给人骗了,也就顺水推舟默许了两位长辈的行为。等到了大学后,在和诗诗好好谈谈,那个时候她也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有权利去追求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浮生……喝哪种饮料,婶婶给你倒。”中年妇女看着女儿被丈夫拆穿心事的窘迫的模样,心里好笑。也不再刁难女儿,慈祥的看向叶沉浮,弯腰从桌下拿出一瓶汇源果汁、一瓶营养快线。
“喝什么饮料!”杨叔眼睛一瞪,“浮生高中都毕业了已经算是个男人,来,今天咱们爷俩走几杯白干。”说着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白云边,“男人不会喝酒可不行,酒桌也是个最容易拉近人际关系的场合。浮生……等到了大学可得好好跟同学们搞好关系,多个朋友以后也多条出路。”
“杨叔……我知道……”叶浮生微笑点头,混迹社会几十年的男人出自内心的一言一语对他来说都是金玉良言,简单的几句叮嘱使叶沉浮心里舒坦觉得亲近,起身拿起度数不高的白酒给杨叔满上,“叔……感谢您一家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料。大恩不言谢,有朝一rì我若侥幸成功,必回报涌泉。”
叶浮生提起酒杯一饮而尽,眼眶泛红。
“好!”杨叔大喝一声,“那我就等着看浮生如何成为人上人,到时候我可得沾点浮生的光。”杨叔同样将酒一口干完,凝视着坚毅的青年,脸上满是看到子女成熟后的欣慰。
叶浮生知道,杨叔帮助自己并不是看重所谓的回报,是真正的将自己当做儿子看待。自己刚才的铿锵之言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乱夸海口,而是一个昂扬男儿许下的铮铮誓言。
杨诗诗安安静静的坐在叶浮生旁边,小口喝着果汁一边偷偷瞧着自己叶子哥棱角分明的侧脸,清澈见底的眼眸脉脉含情,她觉得此时和自己父亲拼酒的青年真的贼帅贼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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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将军和皇帝
() 等叶浮生吃完饭从杨叔家出来,天sè已近昏暗。掏出钥匙正打算回家睡觉,发现过道前方一条魁梧黑影笔直伫立在那里。
一声不发傲立的突兀黑影身高接近一米九,昏暗的光线笼罩在雄壮不凡的身躯上,焕发出一股子慑人心神的诡异气息,一般人看了绝对发憷。
叶浮生一愣,既而轻笑着向他走去,足以让普通人望而生畏的大块头没带给他丝毫压迫感,相反他笑的很轻松很柔和。
“破军,在这等了多久,怎么不进屋一起吃饭。”
“浮生,我这不是不想打搅你们一家人吃饭。”气场慑人的大块头对于叶浮生和那家人的关系了然于心,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能遇上这样一家人,他由衷的为自己的兄弟感到高兴,不像因为自己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随着叶浮生慢慢走近,大块头的相貌渐渐清晰,浓眉大眼小平头,上半身的黑sè紧身背心似乎要被jīng壮肌肉撑裂,下身宽松的牛仔裤的裤脚扎进高帮黑头皮靴里,走在街上路人无不避之不及。这样的装扮无疑透露了其不怎么正当的身份,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狰狞杀气。
站在叶浮生面前的魁梧青年是叶浮生的发小,名叫陈破军,一起从一个孤儿院出来,只不过走了迥然不同的两条道路。叶浮生曾劝说他去从军,不想念书从军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当代不少人就是这么做的,混的好说不定肩上还能挂几颗星星玩玩。再说陈破军如此突出的身体条件绝对是不可磨灭的优势,不从军实在是浪费天赋。
但不知为何陈破军这次却没有听自己好兄弟的话,选择了完全与从军背道而驰的路。在道上一混就是数个年头,经历无数次火拼群殴单挑现在还能保持身体零件完整,jīng气十足的站在叶浮生面前,其实力和心xìng便可见一斑。如果陈破军真的只是表面看起来四肢发达早就不知道被人玩死多少次,现在可不是七八十年代光靠一双拳头就能打天下的时代,在任何领域混出一点名堂都需要一颗jīng明的大脑。
破军扔给铁哥们一支软中华,笑道:“走……咱哥俩去大排档搓一顿,庆祝你苦难的高中生涯正式结束。”
“好,你请,我没钱。”刚才和杨叔尽只顾喝酒了饭菜都没怎么吃,现在正好跟着自己的兄弟打打秋风填饱下五脏庙。叶浮生很享受的嗅了嗅对他来说算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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