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铣龀恰!
众臣闻言,纷纷起了疑窦,这缪亲王葫芦里卖什么古怪,竟说出这番话。
“这是什么意思?身为皇帝本就应当镇守帝都,维系纲制,巩固国根,岂可轻言离开?京城一地乃是国之心肺,重要至极……”
“皇叔,这些大道理我都明白,但请您先停停,听我说完后您若还是执意阻挡皇上出城,那也由您,我绝不干涉。”缪亲王耐着性子解释。
唉~这些老人家就是顽固这点不好,总是将教条制式的规矩定得死死,一点转圜的空间都没有,莫怪每次皇帝总听不了两句就发火,连他这么好性子都受不了,谁能承受……想来也就只有凤大将军有此能耐。
“谧王爷,就听听缪王爷想说什么再定夺吧!”右丞相低声相劝,谧亲王只得点头同意。
“快说!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龙烈璇不耐地催促,他根本不在乎众臣有何想法,能识相地让开当然是好,但若要他杀出重围,他却也毫不犹疑,反正重点只在于最终目的——出城!
“好、好,请皇上稍稍有点耐性,等修勤带个人来,一切事情就明朗了。”
“你可别想借机拖延时间。”他眯起眼睛猜疑地看着龙沁璇。
“我哪敢。”缪亲王理理外袍,指指东宫殿方向。“呐,人正往这来了。”
众人望去,见一骑奔驰而来,迅速接近庆呈门,倏地,即来到众人面前。
李修勤拉着一人翻身下马,跪至龙烈璇跟前行礼。“臣见过皇上。”
“嗯,这是什么人?”龙烈璇狐疑地看着跪趴在地上,双手被俘,身着宫服的男人。
好似有点面熟……这不是合妃宫里侍候的宦官吗?捉此人来作啥?
缪亲王恢复从容地神态,自腰间抽出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挥扇,朗声地宣布:“此人是合妃身旁服侍的宫人,也是造成楼阙挥兵南下,凤将军不得不领兵迎战的罪魁祸首。”
登时,众人议论纷纷,大思不解。
龙烈璇眼中迸射精光,闪着强烈杀意,沉声道:“说清楚。”
“皇上要在此地审问吗?有点不太妥呢,大军和文臣对恃在城门已经造成民心惶惶了,为免继续引起百姓恐慌不安,不如移驾议事殿,将此事从头至尾审理仔细。”
缪亲王移步至皇帝座骑旁,示意他俯身,耳语道:“而且事关内廷颜面,也不好宣扬给百姓知晓。”
“你若敢以此欺瞒朕,拖延朕的时间,那朕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龙烈璇低声警告。
“您放心,我可没那胆子捋虎须。”
嘴上说得谦卑,可那痞懒的神态哪来丝毫畏惧之意。龙烈璇哼了哼不回答,反正若真敢耍些手段,他自也有法子对付。
议事殿。
文官武将齐列两旁,皇帝神色肃穆的坐在金黄御椅上,底下跪着双手被俘的林公公,而缪亲王与谥亲王、左右丞相则列位在前。
“皇上,我也不多废话,就直接切入重点说明,好让您和皇叔们明了事情经过。”
倒是挺识相,知晓他的耐心有限。龙烈璇轻哼:“快说!”
“话说之前,有个重点必须请皇上配合,在还未弄清整个过程之前请先暂压怒气,不要急着责怪皇叔和丞相们,否则事情可能还没交代清楚就被皇上的怒火给烧毁啰!”
缪亲王半征求半威胁地用眼神请示,换得龙烈璇一个不耐又脑火的应和,才续道:“皇上可能不清楚目前战况的真相如何,因为皇叔和左右丞相唯恐皇上知道凤将军战情吃紧会丧失正确的判断力,是以隐瞒了目前最新的军情……”
“翱怎么了?!快说清楚!”龙烈璇猛地站起身子大喊,彷佛就要冲下御座,急奔至战场,其关切之意更是溢于言行,满满地充塞眼神。
谥亲王与左右丞相惭愧地低下头颅,不敢面对皇帝。
“哎~莫急、莫急,他很好,凤将军身经百战,骁勇无比,哪会出什么意外。”缪亲王赶紧安抚:“只是最近两军交锋数次都落了下风,折损些兵士,令他有点百思不解,因为楼阙好似十分清楚我军的战略情报,总是抢着先机进攻,令我军大吃败仗。而攻略情报除了他与李副将知晓之外,便只有兵部大臣了。他们俩人不可能泄漏军情,因此唯一可能泄漏的环节就在兵部这边,所以凤将军密函予我,要我暗中观察注意。于是我派修勤日夜盯梢,终于在昨日捉到这宫人,他挟着合妃娘娘的令牌至兵部探问消息,还借机偷偷至机密房盗取军队行进路线图……这种种作为,修勤瞧得一清二楚,当下就逮住此人,押送至天牢。我盘问许久,只得知他本是楼阙国人,奉楼阙王之命潜进我天朝内廷,伺机盗窃情报,并煽动乱事,意图颠覆我天朝根基,待时机成熟,便里应外合地谋夺天下。”
“好恶毒周密的计谋!倘若得逞还得了?!”
“想不到戒备森严的内廷竟会让外族人渗入!”
“该揪出是谁征选宫人!竟如此草率办事!”
诸臣百官惊呼,议论不断,纷纷上奏,一时之间,议事殿上吵杂不已。
“安静!”龙烈璇大声喝止,打断众臣那你一言我一语的言词。
“他怎么混进内廷的?又怎么挑起战火?”
“这点无从得知,怎么逼问就是不肯松口。”缪亲王无奈地表示。
龙烈璇步下御座,锐利似剑的眼神宛若想一片一片削下肉般地瞪视林公公,冷声道:“将你的诡计全部招出来。说,就给你留个全尸,若不说……哼哼,就让你见识见识天牢里令人求死不能的酷刑。”
“我不说,要杀便杀,我是不可能背叛国家的。”林公公视死如归地表志。
“好奴才……朕就喜欢硬骨头的。”龙烈璇不怒反笑,只是众臣见了那森冷残酷的微笑,心中不约而同地打起寒颤,暗自庆幸皇帝针对的不是自己。
“可别以为朕的手段像缪亲王那么温和,想求一死……可没那么便,宜,你……”龙烈璇眼中带着嗜血的残暴,唇角却露出笑意,言词亦像刀般凌迟着林公公。
“朕今天情绪不错,倒也不妨说给你参考参考,看你是想求个痛快一死,还是想增加朕的乐趣,慢,慢,地跟你磨,看谁撑的久。”
眯起厉眼,龙烈璇轻柔地放软嗓音,却吐出让人不寒而栗,惊悚失色的话语:“首先,当然得好好伺候你那身硬骨头,朕派人将你的骨头打烂可好?啊!不对,应当先让人看看你那副硬骨头是怎么长的,朕应该先叫人将肉一片片薄薄地刨下来,好好见识一番,再试试看有多硬,得使多少力才能折了它……然后,拆了硬骨头,或者该看看那颗赤胆忠心,居然那么节义双全,誓死效忠国家,非得让大家瞻仰瞻仰不可。若还不够,也可看看那脑袋瓜子里装了什么料,居然聪明伶俐到混入内廷十多年未被发现……当然啰,朕是不会轻易让你死的,必定叫人好好处理,让你意识清晰地活活生受碎骨折肢、开膛剖腹的滋,味……”
“…………”林公公面如死灰、浑身打颤,他十分明了这番话的真实性,他清楚地知道皇帝是做得出来的,想及此,他支撑不住地卧倒在地上抽搐。
“……皇上…请…饶…奴才…一条狗命…奴才……什么都招……什么都招……”
“讲几句话你就要招了?真是没趣哪!朕还以为可以让众臣们开开眼界,要他们明白什么叫忠君爱国呢!”龙烈璇收起兴致盎然的冷笑,沉声道:“说!”
众臣在底下听得清楚,神色皆呈现死白,浑身冒出冷汗,意志稍微薄弱者竟当下腿软,跪下身子,亦明了皇帝手段残暴冷血且无情,从此不敢违逆圣意。
林公公颤抖身子,断断续续地将前因后果一一说出,唯恐酷刑加身,倒是不敢有半句虚词。
一个时辰后,总算说完,众臣惊恐无比,为免被牵连在内,无人敢开口,一时之间,议事殿内竟呈现死寂状态 “合妃也牵扯在内?”龙烈璇轻声地问,语意中带着些许意图。“来人,传合妃觐见。”
一人猛然下跪,语气惶恐地请求:“皇上明鉴!合妃娘娘乃是受到奸人怂恿,为人利用,并非意图谋害皇后,请皇上饶恕合妃娘娘。”
“陈隶,朕明了你担心女儿下场,可你方才亦听得清清楚楚,她利用你担任兵部大臣的职位泄漏军密,这可是诛九族的叛国大罪,你要朕如何网开一面?”
陈隶听了,登时惊骇不已,明了皇帝心意已决,断不可能恕过合妃,当下点头如捣蒜,频频叫饶。
“急着叫饶做什么?待合妃来就知晓朕的决定如何。”
一句平板冷淡的话打断陈隶不断的求饶声,龙烈璇心里漾起一丝愉悦,这是自凤冰翱背着他出征后,第一次出现的好心情。
看来可以一举排除在内廷中最引起他隐忧不安的部分。
他非借机撤了后宫不可!
25
“将军,你还好吧?怎么不好好休息?”看着伫立在城楼上的凤冰翱那清瘦的身影,李修远不免觉得心疼,原就不甚丰腴的体态经过几次战役后,更加消瘦许多,站在风口上,身子彷佛一吹就散,委实叫人担心。
皇上若在此地,必定十分心怜疼惜吧?李修远心中暗道。
“修远,我还好。”凤冰翱转身看着他,脸上虽带着些许疲惫,但精神却是奕奕。“我只是来此地静静,想些事情。”
两人一同站到城垛前,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楼阙军队。
面带无奈,凤冰翱悠悠地道:“塞外的生活并非过不下去,楼阙国的位置上正对着交通要道,往来商旅频繁,国都也称得上繁华富庶,其它边城土地虽是贫瘠了些,人民倒也养得活,安居乐道地过日子。为什么总爱想着别人的地方好?挑起战争弄得民心惶惶又得到什么?”
李修远顺着话语回答。“人心总是贪得无餍,好当然还想更好,我天朝受上苍眷顾,土壤肥沃,气候温和,又蒙明主在位,国势强盛,如日中天,当然引人觊觎,将军你又何必多想这些事端?还是去歇歇吧!”
“……我真有些倦了,修远。”凤冰翱温文一笑,却颇令人心酸。
“不是身体上的,军旅十载的日子令我精神疲累,真想过过轻松的日子。”
就像初雪刚下时,他和皇帝两人卷窝在毛被里相拥般,没有闲人,没有杂事,就两人依偎着,天地间再也没比那更幸福的事儿了。凤冰翱怀着暖意回想。
李修远故意取闹,用着轻松的态度答复,有意逗他一笑。“这真是凤大将军所说的话语?我记得前些日子你还嚷嚷着要回嵚洲守边关到老死喔!前后也才半年多光景,怎么全变了?莫不是爱情伟大的力量吧?”
他万分期待地等着见凤冰翱红云浮颊,恼羞不已的薄怒美貌。
岂料,凤冰翱却露出深情款款的笑靥,眼神亦泛出水般的温柔,美得夺目,惑人心弦。
“是吧……前尘过往,我已不想计较枝节,对于皇上,只有心折两字,他的所作所为……罢了,我也不愿再去惦记,现今,只想伴着他过着平稳快活的日子,这辈子就再无所求了。”
“!”李修远张口结舌了半响,话怎么也应不出口。
他万万没想到会自凤冰翱嘴中听见这番话,这真是那生性淡薄温儒、绝口不提情字的将军?!
简直比天下红雨还稀奇。
睨了李修远一眼,见到那副拙样,凤冰翱不由得好笑。“怎么?给猫咬了舌根?”
“不……只是被你吓到,很难相信这话会自你口中说出,你不是绝口不谈儿女私情的人吗?”
凤冰翱略为羞涩地一笑,“自家兄弟才同你说这些,否则撕烂嘴我也不肯吐半个字。”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顿了顿,李修远坏心眼地笑问:“连皇上也不说?”
凤冰翱硬是撑着脸皮,不肯露出红晕,不想让他诡计得逞,故做冷静道:“看情形决定。”
李修远夸张地大大叹气:“唉~~那皇上不是有得等啰?我可真是同情他哪~~”
“不说这些了,谈谈正经事。”凤冰翱赶紧转过口气,换个话题。
“连日来,咱们苦吃败仗,连连失利,目前已经退至砺桐关,此城若破,可就进入关内要地了,非得守住这关卡不成。此城地势居高临下,虽然易于观察敌情,可却也处于孤立之地,容易被敌军围城,咱们困守城内,一时之间不成问题,可若敌军采拖延战术,就十分不利了,毕竟城里粮草有限,支持不久,关于此,你有何意见?”
既然凤冰翱不肯多说,李修远也不好死缠地惹人嫌弃,毕竟感情是两人之间的私密,像他这种旁人最好是敲敲边鼓即可,千万不能涉足太深,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这种处世之道可是立身大则,切记,切记 是以,李修远识相地收起说笑心态,认真地提供建议。“依我之见,最好的方法是里应外合,前后夹攻,若能派只军队从敌军后方切入,主力军再自城内呼应,双方夹击,冲散敌军阵容队形,应能出奇制胜,一举击溃楼阙。 “你的看法不错,可是得考虑我军可调派的兵士,前几次战役折损不少骑兵队,倘若再分成两方出击,恐造不成威胁,反倒容易被制,损失更多军力。”
“说得是。”李修远沉思,在脑海中盘算着双方的情势。“前几次交战,我军虽然失利,可依然英勇奋战,楼阙应当也折损不少士兵才是,两方目前的军力应当在伯仲之间,可是咱们不利的是,楼阙好象十分清楚我军的调派和情报……将军,你不是密函要缪王爷注意兵部吗?结果如何?”
“还不晓得,缪王爷还未派人回报。”
凤冰翱略带忧色,语气也沉了点:“我又不好禀报皇上,怕他一个冲动就亲自带兵来了,依他那莽撞易怒的性子,我私自出征已经很叫他气恼了,若知我吃了败仗,还不急巴巴地跑到战场来吗?我可不能让皇上亲自蹈险,带兵上场杀敌。”
“可是若要调派援军,不是非得皇上下令吗?你不让皇上知道军情吃紧,他怎么肯加派军力?兵权你握了一半,皇上亦掌握一半,在此情况下,你要缪王爷如何瞒着皇上派遣军队援助?而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