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夜光怔了一下,过去和现在好像重合在了一起,不知为什么眼前一片氤氲,他猛地钳住薪白皙纤细的手腕,丢弃了师大人的高高在上的自尊一般,露出孩童一样乞求的神情。
“已经……回不去了吗?”
薪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明白了他此时的痛苦,明白了这一切是多么不可能的妄想,甚至在师夜光一次又一次的悲伤中,自己都开始问自己:真的回不去了吗?但每次回答自己的都是真的,自己和师夜光想回到的是过去,已经不会出现在未来的东西,所以,回不去了。
薪依旧温和的笑着,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抽出另一只手,覆在了他的手上,然后慢慢的将它剥离。
一瞬间,没有声息的,冰冷的没有温度的液体顺着师夜光的脸颊滑下。
端华自从出了寝宫,就一直黑着一张脸,原本就不白净的肤色,再映着周围的暗夜,八重雪甚至有一种他旁边只有一团红发和金吾卫制服在飘的错觉。终于受不了端华这一副死人脸,八重雪微皱眉头,连带着不爽的问道:“你怎么了?”
一出口,惊觉自己的语气醋味十足,他自然知道端华看到薪在李隆基的床上会有打击,但这打击未免过头了吧,适可而止就行了,把前一刻还甜言蜜语的对象晾在这里却在想别的男人,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雪。”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的人的反应,不过还好他还记得身边的人是谁,不然一个不小心叫错了,一定会加快八重雪决定牺牲一切的速度。
被呼唤之后望向他,却没得到下文,八重雪此时的脸就像个夜叉,好像随时都有把端华秒杀的可能。正想发作,端华却突然转过头面带疑惑的望着他,问道:“当时在寝宫,薪的后背是白净无瑕的吧?”
“皇甫端华!”八重雪终于拔出了枫桥夜泊,一刀架在他脖子上。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到这个不能惹的冷美人的端华,倒吸了一口冷气,结巴了起来:“喂,喂,雪,雪,你,你冷,冷静,冷静点……”
危机之中的人会爆发潜能,端华此刻就爆发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弄得这可怕的上将军生气了,赶忙解释:“不,不是那么回事,雪,你误会了……”
八重雪眉头一挑,冷笑道:“哦?怎么个误会法儿?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虽然一脸讥讽,但是却收回了刀,端华终于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因为一个误会英年早逝。
“你还记得你因为我去阿薪那里发火那天吗?”见八重雪冷颜点了点头,端华眼神一暗,继续说道,“前一天晚上,司马承祯去找过阿薪,他的那个家奴,一棍刺穿了阿薪的前胸。”
头脑极快的八重雪马上明白了端华的意思,如果是那个时候受的伤,在背部应该也有一个伤口,可是他们闯入的时候,虽然李隆基迅速的用毯子将薪裹了起来,但是他们还是看到了,薪的后背上没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没理由好的那么快的。”端华一脸愁苦,因为这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好像会发生什么一样的不安。
“在这里干想答案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八重雪捉住他的手腕,拉起人往前走,“我们去问问本人不就知道了。”
“不要!”端华雷击一般猛的甩开八重雪的手,八重雪意外的愣在原地,“我不要!我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我觉得要是去了我会失去什么,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东西……”端华自言自语道,神色却很紧张,他上前攫住八重雪的肩膀,神经质一般的嚷道:“雪,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所以不要再查了,什么都不要管了,我们回屯所,我们巡逻去!”
“端华!”八重雪大声的喝斥道,希望能让对方清醒一些,果然,端华不再说话,只是抿着嘴定定的看着他,“不管你失去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直到最后一刻,这也是你给我的承诺。”看到那激动地火焰慢慢熄灭下去,八重雪松了口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中带了几分柔情。
端华看了看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往薪的宅邸走去。
回复58楼2010…04…17 23:25举报 |
紫乃寒冰
弱水三千8
回复:59楼
是皇帝和薪啊亲~如果是端华的话应该是端薪~不过倒是有人怀疑过我写的是端薪…………
回复61楼2010…04…18 17:43举报 |
紫乃寒冰
弱水三千8
回复:60楼
呃……我到底是那句话让你有了师雪的错觉…………= =
回复62楼2010…04…18 17:44举报 |
紫乃寒冰
弱水三千8
十八、
坐在床边,薪抚摸着身上的猩红,温暖的感觉,却温暖的让人不安,这不是自己应该享受的温度。眼前又滑过了师夜光的泪,好像能从那晶莹的液体中看到天上皎洁的月一般,一脸妖气的男人竟也能流下如此纯洁的泪,而自己呢?薪摸了摸脸颊,自己有多久没有流过泪了呢?久到双目都干涩了,久到这颗心都冰冷了。
“阿光,对不起……”薪喃喃的自语。
如果你要恨,就恨我永生永世吧。
“大夫,外面……有人找您……”下人敲了敲门,探进头来,因为已经习惯了薪此时可能在睡觉,所以并没有等允许的回应,却意外的看到薪坐在床榻上,四处扫一下,不是错觉,他真的没有点灯。
薪大梦初醒般怔忡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换上温婉的笑,“我知道了。”
披着毛毯前往会客厅,还是有些不经这春寒,薪一迈入门,就看到了八重雪和皇甫端华正襟危坐的等在那里,有些意外的见到他们,琥珀色的眼眸左右一滑,猜测着两个人前来的目的。
“八重将军可真是辛苦,这么晚了还要为公事忙碌。”薪柔柔一笑,慢慢的坐在垫子上,眼角扫到端华,见他一脸紧张低沉的盯着地面不敢与自己直视,心中警惕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在表面上表现出分毫异样。
看到他素白之外披着的猩红,想起李隆基寝宫中的一幕,八重雪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是没在表现出过多的关注。甚至有一些觉得,那颜色,配他极佳。
“没什么,你我同僚一场,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关心一下。”八重雪换回冷艳的脸,客套的开场,“适才我与端华交谈之时,端华得知薪大夫似乎前一阵子受了伤,可是在寝宫的时候见到薪大夫毫发未损,实感诧异,特前来问问。”
听到是这件事,薪暗自松了口气,露出更深的微笑,“八重将军过虑了,在下之前的伤已经痊愈,所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好的这么快!”端华突然支起身子难以置信叫嚷了起来,八重雪侧头冷瞪了他一下,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闭上了嘴巴。
薪咯咯的笑了起来,“当然是因为一直都在有效地治疗啊。”
“不可能。”八重雪平板的否决,语气却重的令身边的端华一个寒战,“薪大夫的金疮药我们金吾卫也在使用,虽说效果奇佳,但是也不应这么快。”
薪一听笑的更开心了,他就是很喜欢逗八重雪,一看到他那张原本不应冰冷的脸冰封,却又极力压制心中的火焰,薪就觉得没由来的泛起长辈的溺宠,虽然年龄上来说,自己并没有这个资格,甚至可能有些失礼。
“八重将军是想说在下厚此薄彼,将秘方留下给自家使用了吗?或是提供劣质的药剂,虚报预算,从中获利?”薪看到脸越来越黑的八重雪,收敛了过分散漫的笑容,拨了拨微乱的发丝,又荡开了柔和的笑。
“我并没有这么想,只是觉得薪大夫这伤好的离奇。”八重雪索性不看他免得惹气生。
“是药浴啊。”薪不再开玩笑了,也实在是有些倦意了,希望就此了结这档事,“之前就跟受伤的将士们说过,药浴的效果远胜于金疮药,可是这些忙于公事的大人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听,只是随便抓了点儿金疮药就走了。”薪轻叹了口气,“要知道,休息几天将身体养好再工作比带伤工作要有效得多啊。”说到这里,薪无奈的摇摇头。
“原来是这样啊……”八重雪将信将疑的扫了薪一眼,却被薪脸上丝毫没有破绽的自然消去了一半的狐疑,听到端华轻微的释怀声,八重雪也不希望端华再这样精神紧张下去,终于也打算就这样了。
“那……”刚刚起身想说告辞,八重雪瞟到薪的案台上放置的一个精致的玉制小瓶,心中猛地一紧,虽然不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但就是直觉不对,“薪大夫,这个小玩意儿里面装的是什么?”八重雪装作对瓶子本身很好奇的样子,淡淡一问。
“朱砂而已。”薪笑意深了一层,美眸中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是吗……?”八重雪喃喃道,端华站在旁边,盯着那个瓶子,又瞅了瞅八重雪,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明明总是一脸嫌恶的样子。
“依我看……是血吧。”门外突然传来极富磁性的声音,同时出现的,是长着吊梢狐狸眼的俊秀的不速之客,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清瘦的少年。
回复64楼2010…04…19 21:04举报 |
紫乃寒冰
弱水三千8
回复:66楼
你还真的是万年板凳啊……
好吧【扶额】好像师雪党也很多耶~
回复67楼2010…04…19 22:30举报 |
紫乃寒冰
弱水三千8
回复68楼2010…04…19 22:50举报 |
紫乃寒冰
弱水三千8
闲的没事……发个小图~~
还有一张,我的头像
回复69楼2010…04…19 22:51举报 |
紫乃寒冰
弱水三千8
回复:70楼
谢谢支持~~
回复71楼2010…04…20 19:03举报 |
紫乃寒冰
弱水三千8
十九、
见到来人,薪的眼中流过昙花一现的金色的妖异。本来打算不再追查下去的八重雪听到这话立刻顿足,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案上的玉制小瓶,紧接着又甩过头瞟了瞟司马承祯,一脸狐疑的问道:“司马大人,此话当真?这种事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可以的话,如果给他选择,他会希望不是。并不是八重雪茅塞顿开的体会到了薪的美好,也不是司马承祯和他有抢妻夺子的深仇大恨,只是因为,李隆基希望这样,而自己选择的路,是通往那个男人的方向。
“当然。沾上这血写在符纸上,施以法术后将其烧毁,这血液会追溯到提供者身上,将纸上所写内容暂时显现在手中。”司马承祯冷冷一笑,“哼,安全又快捷的传信方式。”
薪挑了挑眉,端华猛的一怔,从未在这人偶般的面孔上见过如此表情,一瞬间竟与八重雪没来由的相像。薪的脸上笑意更深,轻轻的说道:“司马真是会开玩笑,我们相识这么久,你明明知道……”
“你不会法术是吗?”司马承祯硬生生打断他的话,眼角扬起不屑的弧度,“阿光捉到的那只蜘蛛精是你放出来的吧。”虽然是问句,司马承祯却给了他不容说不的肯定。他穿过八重雪,走到薪的面前,俯视着他,“你以为当初不情不愿的答应上山修行半年的阿光突然变卦要呆上两年,我会什么都不调查?虽然没有查到你的身份,但是却知道了阿光身边存在着这样一个人,这次的事前后想想,最大的嫌疑就是你了,我说的没错吧,薪大夫。”
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端华却抢先一步,冲着没有表态也没有反驳的薪喊道:“阿薪,反驳他啊!这一切都是他的凭空猜测,你只是个大夫对不对……”双肩不住的颤抖,没有办法克制,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不相信,自己明明不相信,可为什么……
“那个时候并不是你在玩什么把戏,而是真的法术是不是?”八重雪没头没脑的插入一句,司马承祯的指控让他想起了当初来找薪的时候薪将被削掉的案台复原的事,当时还以为是薪故意耍他的戏码,现在想来难不成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沉默的听着几个人的质问,薪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唇边的弧线越来越妖媚,眼底的笑意越来越诡谲,一时间,他竟不像他。
“看来我是低估了司马大人对阿光的关注。”薪冷笑了一声,霎时所有人仿若被那红唇中天籁般的细语夺去了全身的温度,“在下以为司马大人对阿光拜我为师之事并无兴趣,看来是我不够小心。”
听到了薪叫师夜光“阿光”,端华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无力改变什么了,无论多么努力地暗示、催眠,自己都没办法再骗自己下去了。终于,初见时这个男人身上隐隐约约的仿若要消失一般的气质,不是自己杞人忧天的幻觉,那纯洁的表象终于命中注定般的破碎,碎的遍地哀伤。
因为怀疑而前来询问,自己的选择让命运走向了这样一个未来。
“放出蜘蛛精误导阿光的是我,因为他担心司马被冤枉,所以要我帮忙。我佯装帮他卜卦,说凶手今夜出现在皇宫中,其实是我早就安排好的。用操偶针操纵阿光和司马的替身的也是我。”薪淡淡的坦白,没有丝毫打算辩解和逃避的言辞,仿佛逃避一生的囚犯,被捕时竟露出了安详的微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问出这句话的竟然是八重雪,“你为什么要去伤害皇上?你明明……”说到了这里,剩下的半句竟生生咽了回去,一时之间自己竟然词穷。“明明”,明明什么呢?爱吗?这个男人真的爱李隆基吗?难道不是用身体去交换地位吗?自己应该是这样认为的啊,可为什么又说不出这样的话,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我恨他。”薪垂下眼帘,羽睫在眼睑上投下扇形的阴影,“他说他爱我,可是呢?他选了江山,甚至连句谎话都不肯给我。对他而言,对我的爱是可以被任何事物交换的东西,永远是可以兼得的时候才会选择的东西。”薪顿了顿,唇边滑过一抹凄美的笑,“既然他只会给我空城一样的承诺,那还不如不要,全都毁掉。”
薪抬眼扫视,眼底尽是玉石俱焚的残忍,“我不需要任何人廉价的爱!”
三个人脊背一寒,一个本该仙境中婀娜的白莲,竟被逼到如此疯狂的地步,不是幻觉,那披在身上的猩红也许就是他心底悲戚的呐喊,化作血泪将自己浴成复仇的修罗。
贺兰难以置信的紧盯着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应该呈现什么表情。
贺兰,为了司马,你是不是什么都可以牺牲;无论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那个时候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