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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这等所谓神术，说穿了便一文不值！哎，窥一孔而知全豹，想必这八卦团其他几营行事也不外如是。”张世敦嘲讽地笑了笑，又道：“那几营就交给杨兄弟去查探了，反正我和周捕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至于我们两个，还是去森罗殿把卢大人交代下来的事情先给办了，一个时辰后我们在那边的茶摊处汇合好了。”
“也好，那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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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助夏驱魔
（） 芝隍镇建的这个校场占地十分的大，之所以建立这么大一个校场，一方面是因为当地民风彪悍，百姓好武，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芝隍镇是平金县最为富裕的一个镇子，这其中多少还有森罗殿吸引着四方人气的缘故。
校场的正zhōng ；yāng是一座临时搭起的大木台，木台上挂着两面迎风招展的大旗幡，分别书有“神拳天降”、“助夏驱魔”八个大字。
这八个字是有来历的，“神拳天降”说的是天上的神仙看不惯天魔在大夏之地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便赐下八卦神拳一术以对抗天魔。百姓只要仔细研习，便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如果能够获得神灵青睐，更能请得天上的神仙附体，从而获得强大的力量。八卦神拳的来源虽然有许多说法，莫衷一是，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最早就是在青州一带兴起的。这门带有巫术xìng质的拳法在短时间内席卷了整个河南道，修习者多了之后自然就有了组织，组织就以八卦拳为名，“神拳天降，替天驱魔”就是最初的口号。后来八卦拳被朝廷招抚，收为民团，八卦拳便更名为八卦团，于是口号中的后四个字便改成“助夏驱魔“了。
所谓天魔，指的其实是天人。数十年前天人刚刚从天而降，来到大夏的时候，上至皇帝百官，下至平民百姓，都把他们当做半个神仙看待，天人之名也是由此而来。随后往来大夏的天人越来越多，神秘sè彩也就越来越淡了，再加上一些天人仗着会一些奇技术法欺压百姓的事情时有发生，民间便有人将天人改称作天魔。再后来天人因为某些原因和大夏朝廷开战，朝廷大败，天人借机占据了河北道北方大量土地，国土沦丧、举国皆哀，天人自然也就正式被百姓们称作天魔了。
作为大夏官员，张世敦也接触过几个天人，对他们多少有些了解。在他看来，天人除了相貌和常人有些不同外，其实和常人也没多大区别，一样要吃五谷杂粮，一样也需吃喝拉撒。从某种意义上说，天人和那些番邦蛮夷倒是有些相似。
天人的奇技在大夏略有传播，张世敦还学过一些，知道所谓奇技不过是一些jīng巧的匠术，只要懂得原理，其实不足为奇。至于术法，张世敦没有亲眼见过，多少有些将信将疑，现在想来，大概和八卦拳表演的这些江湖术差不多吧。对于天人是从天上来这一说法，张世敦虽然觉得很难想象，但也知道这大约不会是假的。如今已经被天人占据的太行城有座高耸入云的通天塔，传闻就是天人的来处。当年天人和大夏交战之时，朝廷还派了两路大军专攻太行城就是因为这个通天塔的缘故。
想到这里，张世敦倒是很希望八卦团的各种神术是真正的神术而不是江湖术了，如果真的能够像他们宣传的那样克制天人那就更好了，不过他心里明白这肯定不可能。河南河北两道的八卦团出现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他们攻过矿场，烧过神堂，甚至曾经还一度和大夏军队交战过，这其中虽然偶有胜绩，但是无一例外，死伤惨重的都是八卦团一方，如果他们的神术真有作用，断然不会是这个结果。
更何况经刚才离字营的那一幕，张世敦对八卦团已经是失望透顶。
不多时张世敦二人便到了森罗殿，如今这个寺庙已经被八卦团占据，除了八卦团成员，其他人不得随意进入。
两人尚未靠近，便有两名穿着黄衣黄巾的团民拦住问话。张世敦报了自己的身份来意后，团民说话便恭敬起来，接着团民便告知此地八卦团的首领乃是青州八卦团乾字营的老师父尚心诚，眼下就在森罗殿正殿之内。
团民进入殿内禀报，张世敦便在殿前一棵高十数丈的老松前等待。森罗殿张世敦以前也曾来过，由于经年的兴旺，森罗殿的规模已扩张数次，如今拥有前殿五间、后殿五间、廊坊两道、正殿一座，正殿两旁有钟鼓楼各一，另有僧舍厢房若干。占地如此广大，也难怪八卦团会选择此地作为聚集点。
等了一会，正殿的那扇朱漆拱门大开，几个人走了出来。为首者约莫四十来岁，生的浓眉阔眼，魁梧异常，头裹玄黄头巾，系条宽布腰带，做一身金装武士打扮。走近后，此人先行一礼，开口说道：“在下八卦团乾字营大师兄朱洪灯，见过张大人。”
“尚心诚何在？”似乎见来的不是正主儿，张世敦的语气有些不满。
“尚老师父在大殿内设坛行法，正在紧要关头，不便见客。你若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朱洪灯抬了抬眉毛，答道。
张世敦知他敷衍，虽不喜对方的倨傲，但眼下也不便追究，便道：“平金县县令卢长治卢大人让本官来问一声，你等为何在芝隍镇大规模聚集，莫不是有不臣之心？”
朱洪灯做出一副怒容：“我们八卦团早就被上任经略使祝贤祝大人编为合法民团，现如今也在为朝廷效力，张大人怎敢出言污蔑我们！”
“既然是民团，当知安守本分，护佑乡里。为何本官却看到你们在此聚众闹事？”
“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为何张大人偏偏不知？”朱洪灯诧异的看了看张世敦，随后略带嘲讽地笑了笑。
“此话怎讲？”
朱洪灯显然早有准备，只见他将右手一挥，左右立刻呈上来一份报纸。张世敦认得这是朝廷发行的京报《京华杂报》。
“七天之前，京报上刊登了一个消息，说是天魔贼心不死，叫嚣着要再次侵略我大夏国土。”朱洪灯冷着脸说道，语调渐高：“皇帝陛下也在京报里发出了讨伐天魔的檄文，号召天下义士北上抗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我等本就以驱逐天魔为己任的八卦团！”
“原来如此。”张世敦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复杂。
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他还记得那篇檄文中许多文字。大夏皇帝在檄文中说“天人妄图盗我大夏神器，奴我大夏族人，朕不愿再行裂弃疆土，开门揖盗之事“，又号召国人‘维我四方猛烈，天下豪雄，既审斯义，宜各率子弟，云集响应’。张世敦刚看到的时候还很是慷慨激昂了一阵，不过这几rì里天人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朝廷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军事调动，却没想到身为民间势力的八卦团倒首先响应了。
说起来天人之所以声称要再次发起战争，还和八卦团有关。因为朝廷的暗中扶持，八卦团如今已经遍布河南河北两道，势力甚至扩张到了被天人侵占的地区。这一年来天人在两道的矿场和神堂都被捣毁不少，甚至有几个天人矿主和教士死于八卦团之手。生命和利益都受到威胁，也难怪天人会急眼了。
事实上天人自从几十年前打败大夏朝廷占据河北道北方之后，他们时不时地就会装作要再次挑起战争，以此来威胁大夏朝廷。大夏朝廷最初还组织过几次小规模的军事对抗，在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之后，便完全放弃了抵抗。此后都以谈判和赔偿的方式来应付天人的威胁。
奇怪的是以往天人似乎对土地的yù望不大，只是要一些矿场的开采权和神堂的兴建权，对于一般意义上的疆土并没有多少兴趣，这也是为何大夏朝廷这么多年能一直容忍的下来。
不过近年来到大夏的天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贪婪，对大夏朝廷索求不断，皇帝如今大约也是无法再忍受了。只可惜这些年下来大夏皇室的权威每况愈下，如今皇帝想对抗天人甚至要靠在京报上发布檄文来调动民间力量了。
张世敦问道：“这么说你们是打算响应陛下号召，北上抗击天人了？”见到朱洪灯点头，张世敦又道：“这场战争未必会打得起来，而且你们北上必定会经过京畿之地，说句不好听的，京城里的文武百官未必希望看到你们进京。”
朱洪灯就笑：“那些京官们如何想我们不管，我们只管替天除魔，为国尽心尽力。”
“既如此，那本官也不便再劝。”张世敦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过县令卢大人让我来是要催你们早rì离开芝隍镇的，虽然你们的本意也是为了大夏，只是还是不便不太过扰民。”
“那是，我等也不会让大人为难。实际上如今青州境内该来的兄弟也已经来齐了，待我等明rì准备一天，后rì便启程出发。”
“这样也好，不过你等既然是民团，自当把民团组织的主要成员和各部人数列一份名册交来，本官好向卢大人回禀。”
“这个……不瞒大人，我等都是粗人，并未整理好名册。”
“文书之事乃我所长，你找几个熟知内情的人帮我就行。”
“也好，那就麻烦大人了。”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就将这事定了下来，张世敦二人便随着朱洪灯进了森罗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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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故友相见
（） 当张世敦拿到名册并找到先前约定的那处茶摊的时候，杨青来已经等在那里多时了。
八卦团礼数倒是周到，还派了两个黄衣团民来送张世敦，其中一个年轻的团民引起了杨青来的注意。
那人莫不是薛和？杨青来心里一阵惊讶，又细看了一遍，心下确认了下来。这薛和是杨青来的幼时玩伴，孤童出身，自幼好逞强斗勇，两年前曾经因为偷学武功和一个拳馆起冲突，不得不逃离平金县，自那之后杨青来就没见过薛和，不曾想再见他时已经入了八卦团。
杨青来心下激动，正要开口，没想到薛和也早已经发现了杨青来。
“那不是来哥儿么！”薛和几个箭步窜了过来，狠狠地给了杨青来一个熊抱。
“臭小子，这么长时间怎么也没回去一次？这两年没少遭罪吧？”
“哪能呢，说起来我还得谢谢那马家把我赶出平金县，离开没多久就遇到了我师父，之后就一直随着他习武学艺。倒是你，我走后马家那些人没拿你怎么样吧？”
“从小到大你啥时候见我吃过大亏？”
“我想也是。”
“杨兄弟，这位是你朋友？”不远处的张世敦微笑着说道。
“是，有些rì子没见了，没想到进了八卦团。”杨青来也笑着回应。
张世敦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怎么，你现在在给官府做事？”薛和微微皱着眉，低声问杨青来。
“也不算是，这次他们找上门来，不得不给他们跑跑腿，掌掌眼。”
“我明白了，他们是找你来看我们八卦团的底细的吧，以前你就会变点戏法什么的，做这事倒是正合适。”薛和笑了笑。
“回去后我得将我在这里看到的报告给县令，可有什么不能说的？”
“没事，你该说啥就说啥。”
“哦？”杨青来微微一愣。
“其实我看那些耍猴把戏的家伙也不爽很久了。”薛和轻蔑地摇摇头：“不过我可告诉你，咱八卦团可不止你看到的这点东西，咱可是有真本事的，尤其是我们乾字营。”
“那我倒想看看。”杨青来心想薛和大概指的是乾字营里有不少习武之人吧，其实这事杨青来之前就已经打听到了。
“会有机会的，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也不好和你详说。这样吧，明天你到森罗殿来找我，我给你引见我师父。”
“也好。”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便互相告辞，杨青来随着张世敦和周员一起返回了平金县。
冬rì的黄昏总是来得很快，就在三人回到平金县衙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西山。
一名值班的衙役告诉张世敦，县令大人正在后堂的书房等他们。三人来到书房之时，书房内已有两人，其中一人三十多岁，圆脸肥腮，大腹便便，穿一身青sè官服，正是平金县县令卢长治。另外一人张世敦却不认识，这人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生的眉清目秀，身材颀长，只是装扮有些古怪。他头上挽着一个很特别的发髻，那一身白sè长袍看着有些像是道袍，却又有些不像，袍上绘有一只背长双翼，额生独角的怪兽，也不知叫什么名字。
卢长治和那个青年正在聊天，从卢长治面上那一双眯成月牙般的笑眼来看，这个青年的身份并不简单。张世敦可是清楚的很，这位卢大人虽然被人戏称为笑面佛，但是笑与笑可是不同的，如今这位大人面上的这对笑眼那可从来都只对身份比他高的人绽放的。
见到张世敦进来，卢长治先向那青年介绍了张世敦的身份，随后才问道：“世敦你可回来了，可打听清楚那群八卦拳匪在芝隍镇聚众所为何事？”
虽然八卦团名义上已经被朝廷收做民团，有些地方还像模像样的有了正规“民团编制”，不过实际上上至朝廷，下至地方，大多数官员还是将其当做匪类看待，平时也用拳匪而不是团民来称呼。
张世敦虽然有些在意那个青年道人的身份，不过既然县令没有主动介绍，他也不便多问，只是如实答道：“芝隍镇的八卦团以乾字营的尚心诚为首，共有拳匪将近三千之数，之所以在芝隍镇聚集乃是为了北上对抗天人。这一份是拳匪头目朱洪灯交给卑职的名册，请大人过目。”
卢长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