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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奇怪的,在产下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来的紫气,布满庭中。
四邻都道紫气东来,是表祥瑞。如今杨家生儿,紫气满庭,将来一定不是个常人。
慢言邻众纷传,且说杨忠见妻子生了一个孩子,细相眉目,端的额广颐丰,剑眉虎目,好一副胎貌,自是欢喜。题了一个单名坚字。到了三朝,那个胡尼蕃连布,竟是来了。吕氏想起前言,不禁深以为神。蕃连布端相了一回小孩子,便对吕氏道:“此孩他日贵不可言,只是不宜留养在此地,恐防发生意外。
小尼在去年即对夫人说过与夫人有缘,今当代夫人抚养,以了宿缘。“吕氏因蕃连布言皆有验,故也深信不疑。便道:”既是如此,师太拟将此孩何处安放?
“蕃连布道:”小庵静水,离此不远,且待夫人过了满月,即请至小庵居住。虽说代夫人抚养,喂乳睡宿,还须夫人自己劳心。“吕氏不禁笑道:”照这般说来,还是妾身扶养,怎说是师太扶养?并且师太道此地不宜留养此孩,怎的师太的静水庵离此甚近,却也相宜了起来,岂不令人难解?“蕃连布道:”在没有断乳之前,当然须夫人亲劳;到了断乳之后,便是小尼的职责了。至于不宜留养此地,反宜留养小庵,原也有个缘故,本来不宜泄言,只是夫人不比别个人儿,还可说明给夫人知道。但是再不许讲给第二个人听了!“吕氏见这般郑重,只道:”妾身理会得,决不向人胡言。“蕃连布便轻轻的道:”去年小尼见了夫人,不是说过一句‘好一个贵人’的话儿?“吕氏点头道:”确有此语。“蕃连布道:”夫人的贵便是应在此子的身上。此子将来大建功业,直要做到一个皇帝。如此若是留养此地,王气笼罩,光冲上霄,脱被忌者所见,怎不要发生意外?因此要将他迁住庵中。小尼自能仗佛家法力,拿佛光遮护王气,便不致妨事了。“吕氏听说,真是又惊又喜。等到满月过后,吕氏便携带了杨坚,到静水阉居住。
眨眨眼过了一年,这天正是炎夏六月,流火铄金,好不酷热。到了骄阳斜挂树梢的时候,蕃连布入市去购买零星物件、吕氏却命一个使女,煮了些浴水,在房洗浴即毕。却见那个儿子杨坚,虽只一岁过得没有几月,似乎也很热。她便替他脱去了小衫裤儿,将他放到浴盆中洗洗。哪知洗得没多时候,只见杨坚的额上,忽然生出两支角儿,雪白的小身体上,也隐隐的显出了金鳞。吕氏好不着慌,吓得一失手,将杨坚抛弃在地上,往外就跑。恰巧蕃连布购物回庵,见吕氏惊慌失措,急急问故。
吕氏忙将此事告知了蕃连布。蕃连布听了,说声不妙,赶忙三脚两步的走进吕氏房中,从地上抱了起来。扶摸杨坚的头儿道:“我儿受惊了,又累你迟做几年皇帝。”这时吕氏也走了进来,再仔细看杨坚时,依旧头儿很平整,先前的头上的角儿,不知到了哪里去了。身上依旧是光光滑滑的皮肤,有什么金鳞。吕氏不禁奇异道:“先前明明看得很清楚,又不是眼花,现在怎的角儿鳞甲都已不见了?”蕃连布道:“并不是夫人眼花,他本人是天上的小金龙下降尘世,今天天气闷热,他被夫人在水中洗浴,觉得畅快,不禁渐渐的现出真身。如今被夫人蓦地丢在地下,他受了惊吓,又得迟做几年皇帝了。”吕氏听了,好生懊悔,从此便格外的留神保护。
到了两足岁断了乳,杨坚已是呀呀学语,渐能独个儿行走,聪慧异于常儿。蕃连布即谓吕氏道:“如今夫人好回家去了,孩子的一切,小尼自能料理。”吕氏深知蕃连布可托,便称谢而归。整顿些家务,隔了十天半月,每到静水庵探视一回。
说也奇怪,那个杨坚,见了自己的母亲,反不十分亲热,倒和蕃连布有异常的依恋,因此,吕氏更觉放心。杨坚到了五岁,即由蕃连布教他识字读书,学习武艺。真是皇帝英质,天赋独厚,一学便会,一见即知。又肯用心上进,到了十六岁,已是一个文武全才。
那天是八月中秋的晚上,一轮皓月映照在静水庵的庭中,如同白日,杨坚便踏着月光,在庭中舞了一回剑儿。却见蕃连布自内走出,他便上前相见,叫了声师父。
蕃连布却招他到了内堂,命他坐下。蕃连布自己也坐在蒲团上面,便对杨坚道:“如今你已成丁,明天好回去了。”杨坚听了一惊,认作自己做错了事儿,慌的跪倒在蕃连布面前道:“弟子蒙师父教诲,得益不浅。如今所学未成,师父忽命弟子回去,莫非弟子作错甚事,因此要加驱逐?”蕃连布道:“并非你作错了事。原因我与你的缘分已满,便不能再在一处。明天我也要云游他处去了,至于你的学术本领,虽未十分高深,只要回家以后,用心研究,多交明师益友,自能逐渐上进。只有一件事儿,你须牢牢记着:将来风云得意之后,切莫贪恋好花枝,自取其祸。”
杨坚听了蕃连布的一番话儿,竟是认真地要分离了,不禁凄然下泪道:“师父的嘱咐,弟子当敬记心上,只是不知弟子的结局如何,师父可能见示一二。”蕃连布默然了片刻始道:“你可听着:”继隋以贵,当张则去‘,这八个字儿,便是你将来的结局了。“杨坚听了八个字儿,还是莫名其妙,只得记在心中。 当下一宿无话,到了明天一早,杨坚起身,便失去了蕃连布的踪迹。杨坚不免伤感了一回,便收拾了自己的物件,径回到了家中。禀明了吕氏。吕氏听说蕃连布去了,也嗟叹了一阵。
从此杨坚奉母家居,入后随父从军。屡立战功,封至小宫伯。 及其父病殁,坚袭隋公爵位。坚妻独孤氏,为前卫公独孤信的女儿,能文多智,亦是一个女中豪杰。在北周建德二年的秋间八月,坚女琏为周太子贇的正妃。后贇即帝位,不久即传位于太子阐,自称天元皇帝。姿意淫乐,不免身子受亏,便时进金石的药品。他的性子,本是躁急,从此益发狂暴,稍不如意,即欲动刑。有天皇后杨氏即杨坚之女婉言劝谏,亦触怒了天元,竟欲将杨氏处死。后母独孤氏闻知大惊,急入宫叩求,天元方始释了杨后道:“有朝要覆灭了汝家!”原来天元素忌他的岳父杨坚,时存杀他之念,只是不能无故杀他。如今在愤怒的时候,便在独孤氏面前泄了出来。独孤氏到了家中,即告知了杨坚。不久,天元卧病,杨坚由其党小御正刘昉托词引入宫中,侍候天元的疾病。这一来,便侍候去天元的一命。当下刘昉矫诏,令隋公杨坚,总知中外兵马事。于是诸卫军遵敕行事,悉听坚的节制,兵权尽属坚手。幼主阐居丧不理朝事,一切事儿,统由坚一人主持。不久便进爵至隋王,加九锡。他的威权日重,周主的势儿便日削。正是:臣刚君弱权旁落,国运如斯便是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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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第二十二回攀龙附凤功狗受封柳亸茑娇媚猪邀宠话说杨坚的威权日重,一般知机识势的大臣,便都想做个攀龙附凤的忠臣。私下讽劝隋王,叫他早日取周而代之。独孤氏也谓杨坚道:“到了势成骑虎的时候,还是早定主意为是。”杨坚只是含笑不语。到了大象三年的二月,便由杨坚的功狗庾季才、卢贲、李穆等人,进逼周王阐,要他禅位给隋王杨坚。 那个小皇帝宇文阐,当然无力抵抗。杨坚遂应天顺人的即了帝位,改国号为隋,追尊生父忠为武元皇帝,庙号太祖。母吕氏为元明皇后,独孤氏为皇后,长子勇为皇太子,余四子,亦皆封王:广为晋王、俊为秦王、季为越王、谅为汉王,王子俱为独孤氏所生。又命相国司马高熲为尚书左仆射,熲明敏有大器的格局,善于兵事,更多计略。
当隋王杨坚欲篡国以前,坚知熲能,恐其不肯相附,乃遣杨惠谕意。熲逆料坚必成事,即欣然道:“便是隋王的大事不成,我亦不辞灭族。”杨惠返报,坚乃引为司录,为坚谋划甚多。故坚即帝位,便以为心腹。又命相国司录虞庆则,为内史监,兼吏部尚书。相国内史下大夫李德材为内史令。典军元胄为左卫将军。胄勇武异常人,当杨坚为隋王时,周朝的赵王宇文招,见坚跋扈不臣,意欲杀坚,便佯邀坚饮;坚亦防招不测,故将酒莱担至赵王府中,一同饮宴,由大将军杨弘、元胄分卫左右。坚与招饮至半酣,招佯作醉状,呕吐狼藉,便欲入后室更衣。元胄见势不佳,即大声谓坚曰:“相府有事,王亦不便久留,请即速归。”招瞋目叱胄道:“我尚欲与丞相畅饮,汝敢催促!”胄亦恶声道:“王居何心!欲将吾主的侍卫叱出。”招便佯笑道:“我又没什么反心肠,壮士竟加猜疑!”后招又佯称口渴,命胄入厨下取茶。胄只是不去睬他,屹立坚侧,格外留神防卫。未几,忽微闻室后有刀甲的声响,胄亟拽坚离座道:“相府诸事待理,王怎能久留此间?”胄一边说,一边将坚扯向外跑。赵王宇文招即下座赶来。胄扶坚出门,谓杨弘护坚同走。胄却当门守住,阻住了赵王。王惮胄凶猛,不敢和他抵抗。胄待杨坚去运,他方才回去。
杨坚脱险归第,重赏元胄。今又封为左卫将军,以酬其功。另封皇弟邵国公慧为滕王,同安公爽为卫王。复命并州总管申国公李穆为太师。邓国公窦炽为太傅,炽从子、神武公窦毅为定州总管。 毅为周太祖第五女襄阳公主的丈夫。公主生一女,年尚未笄,在闻杨坚篡国时,她恨恨的道:“生不为丈夫身,为吾舅灭叛臣!”毅惊得失色,忙掩其口道:“欲灭我族了!快不要多言。”后此女嫁唐王李渊,得做唐朝的开国太后,真是一个巾帼英雄。隋主又命幽州总管任国公于翼为太尉。金城公赵照为尚书。右仆射汉安公韦世康为礼部尚书。杨上显为度支尚书。
雍州牧杨惠为坚的族子,至此也受封为左卫大将军。永康公杨弘系坚之从祖弟,便封为右卫大将军。杨智积为蔡王,杨静为赵王,二人俱为坚的从子。贺若弼为吴州总管。韩擒虎为庐州总管。元累山为安州总管。杨素为清河公,素为亡周汾州剌史杨敷的儿子。自幼多才艺,知兵法。杨敷为齐军围定阳即今山西汾州介休县,敷固守城池,至粮尽出走,中伏身死。周主未加赠谥。
素以其父为国丧躯,理应受谥,遂与周主申说再三,触怒了周主欲将他杀死。 杨素神色自若,大声言曰:“臣事无道天子,死其分也!”周主改容壮之,即赠其父大将军,谥曰忠壮。
素亦渐就重用,命为诏书,辄下笔成文,词义并美。周主常附背对他道:“子当努力,不愁不富贵。”素道:“但恐富贵来逼臣,臣无心图富贵。”他话虽如此,性却热中利禄。后见隋王杨坚权重,他便依附了杨坚,如今得封为清河公。他日后富贵,却也不小,这且不提。
且说隋主封臣即毕,遂降周主阐为介公。惟阐母杨太后,为杨坚的生女,前面书中,早已表过。杨太后对于其父的篡国,深不为然,辄欲面父争执,坚却愧见其女。又因她年尚少艾,坚便嘱独孤氏劝其改嫁。杨太后抵死不从,至此便又封为乐平公主,任她守节终身。其余周氏诸王,尽行降爵为公。当下便有内史监兼吏部尚书的虞庆则劝隋主坚道:“宇文子孙,不宜使之复得封爵,须尽行灭去,免致将来发生后患。”隋王坚本存心剪除宇文遗族,闻及庆则的话儿,正中心怀。又加了高熲、杨惠也附和称善,只有个不识时务的内史令李听林,独持异议道:“今主上初立,宜以仁德布天下,不宜杀戮过重。对于字文遗族,更应优待。若虑其生变,不妨毋令执权。”隋王坚听了,好生不悦,勃然变色道:“君系书生,不足与语大事。”
便令宿卫各军,将宇文氏宗族尽行搜捕,拘禁狱中,一个个勒令自杀。不上几天,又将逊国的介公宇文阐,谋死宫中,年仅九龄,因为做了末代的皇帝,便遭惨死。
隋主坚既将宇文氏灭尽,便放开了心肠,安然为帝。整顿国事,肆意刷新,自有一番开国的新气象。只是北朝虽已归并,还有南邦陈朝,兀是依旧存在,与隋朝立于相敌的地位。试想,雄心勃勃的隋主杨坚,怎不欲存心吞并?偏是陈主叔宝,又是一个风流天子,荒淫失德。原来陈叔宝为陈主顼的长子,顼子嗣很多,共生四十二个孩子,叔宝既是长子,自立为皇太子。
及顼殁,便由叔宝继登大位。皇后沈氏,为望蔡侯沈君理的女儿,端静知礼,寡欲淡泊。因此,叔宝很不惬意,另纳龚容华、孔宝儿两人为良娣,俱是荣光照人,体态风流。龚容华有一侍婢,随龚入宫,年只十岁,名叫张丽华,原系旧家女,因家落,被父兄所鬻。生得娇小玲珑,善伺人意。陈主叔宝见她可爱,也甚宝视。过了四五年,更出落得异样风流,妖艳动人。叔宝便迫与淫押,成就了好事。及叔宝即了帝位,便封丽华为贵妃。
龚孔二氏,反做贵嫔,也可见叔宝宠幸丽华的深了。后来叔宝采选美女,又得王李张薛袁何江七人,一个个俱是芙蓉如面柳如腰,轮流召幸。只是雨露虽承,终不及丽华的深邀主眷。原因丽华生性慧黠,善于献媚,更兼艳冠群芳,才又出众。
起初但执掌宫内的事情,后竟干涉朝中的政治。原来叔宝沉迷酒色,辄不临朝视事。
所有百官的启事奏本,俱由宦官蔡脱儿李善度传递进宫。寂宝即拥丽华坐在膝上和她一同披览,共决可否。
丽华都能一一裁答,从事处决。叔宝便以丽华所决为本,王公大臣,若有不从内旨,辄遭疏斥。
从此江南陈朝,不知有陈叔宝,但知有张贵妃。朝中一般宵小,便在运动丽华,为终南的捷径,所引用的人物,如都官孔范、舍人施文庆、中书舍人沈客卿、太市令阳惠朗、刑法监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