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女见了轻红的姣模样,好不痛惜,即道:“小娘子青年妙龄,怎忍心得下葬身鱼腹,有什么冤屈事儿,不妨说些给小妇人听了,横竖彼此都是一般的女子,说说更是不妨。也许小妇人能够替你设法。”轻红便含泪称谢,一同坐在堤岸上,遂将往事说了出来。那妇人听罢哈哈笑道:“小娘子错矣,此间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小娘子这般花容月貌,往河中一跳,岂不辜负了自己,小妇人唤做严道育,如蒙小娘子不嫌轻蔑,不妨拜在小妇人膝下,做个干女儿如何?”轻红原闻严道育是个有名的女巫,如今自己无处投身,听说肯收她做个干女儿,便双膝跪倒,娇滴滴叫了声:“干娘!”喜得道育眉花眼笑,遂一同带了回家,这便是轻红的来历。
如今又要说到原文上去了。那天晚上,邵帝进了寝殿,鹦鹉却发急起来,便赶到严道育那里问道:“婆子,你玩些什么神通,竟允许了圣上,使与九天金母娘娘相会?”道育原不瞒鹦鹉,即完全说穿了,在道育的初意,还想使轻红时时与邵帝相会,不料鹦鹉反对,只允一次,往后却不准。道育明知鹦鹉怀了醋意,恐邵帝迷惑了轻红,使她失宠,道育也只得强允了。
便教了轻红一番神话,只有一夕之缘,杜绝了邵帝的麻烦,省得鹦鹉不欢。当晚轻红改扮停当,到了二鼓相近,便与严道育轻轻踅到寝殿,道育用一种秘制的**香薰到里面,便是邵帝初时闻着的一股浓郁的香味。邵帝即神思恍惚,宛似入梦一般,这样做作,才好使邵帝深信是梦中相会。等到邵帝和轻红一度**之后,邵帝疲极之下,即昏昏睡去。轻红却于此时轻轻起床,出了寝殿。到邵帝好梦回时,枕畔神女已是杳无踪迹,越发信是梦中相会。当下起身之后,道育便来问道:“圣上昨夜可曾相会九天金母娘娘?”邵帝笑喧:“神师法术,固是高强。”便将神女所说的话一一说了出来。道育佯作失惊道:“如此看来,愚下往后倒要仔细才好。”
邵帝遂将通宵明玉狮一对赐与了道育,以酬其功。故邵帝始终没有察破此次的事儿,背后却被彼等暗暗好笑,这且不提。 且说那个轻红,原想仗了她的艳色常沾雨露,做一个宠妃。
偏是鹦鹉怀炉,道育深恐被她揭露了真相,反弄巧成拙,便教轻红承了一夕之欢。轻红当时却不过干娘的情面,女儿家的心肠终是狭小的多,轻红过后思量,便越思越恼,怀恨鹦鹉,便在道育面前时露怨言。道育明知轻红委曲,但是她与鹦鹉宛似手臂相联,却不能帮了轻红,推翻鹦鹉,只得虚言安慰,教她忍耐些儿,往后有了机会,再作道理。
轻红何等乖巧,也窥破了道育心肠,暗想你干娘不与我设法,难道我自己不会想法不成,我定不与鹦鹉贱婢干休。究竟轻红年幼识浅,不会深沉从事,心中有了这种意见,偏在口中时时泄露了出来。不久便被鹦鹉闻悉,即盛怒去责问道育,叫她立刻将轻红驱逐出宫。道育见鹦鹉真怒了,此事却教道育做了难人,要是顺从了鹦鹉,将轻红逐出宫去,难保轻红不到外面去揭穿她们的隐事,若是不允了鹦鹉的请求,又怕闹出事儿也是不妥。因此道育听了鹦鹉的话,便一时说不出话来。鹦鹉见道育这般模样,更是不悦道:“我也明白了,她是你的干女儿,我竟来错了,原不应和你说的。”
道育见鹦鹉误会了她的意思,忙将为难之处说了出来,鹦鹉听了,却也不错,便沉吟了一会道:“你说逐了她出去,怕她揭穿了我们的隐情,照了她这几天的情形,留她在宫中,难道就没有危险发生?”一语提醒了道育,便皱眉道:“这个孩子,我竟白疼了她,若是为了我们安全着想,竟留她不得了。”鹦鹉拍手道:“你可醒了,我们犯不上为了她,伤了多年的感情。”道育又经鹦鹉一激,便毅然道:“我也顾她不得了,我自有处治她的法儿。”便附耳与她说了一回,鹦鹉始欣欣而去。
当晚,道育却招轻红到她卧室里面,对轻红道:“恭喜干女儿。”轻红听了,好不诧异,便道:“干娘敢是疯了,我有何喜可贺?”道有笑道:“痴孩子,你还不知底细,圣上听了鹦鹉贵人的话,也要将你封为贵人,今夕圣上又要和你颠鸾倒凤了。”轻红听了此语,好不羞愧,只是还不肯深信道:“鹦鹉正在忌我,怎肯在圣上面前说出我来,定是干娘和我打趣。”道育正色道:“确是真事,不说玩话。
今晚二更时,你依旧扮了九天金母娘娘到寝殿好了,圣上还是独个儿在那里候你。”
轻红怎知是计,好不欢喜。到了二更时分,便又扮作了金母娘娘,到了寝殿,果见邵帝颠巍巍坐在龙床上面,轻红便娉娉婷婷的走将过去,哪知邵帝见她走近身前,便即一声怒吼,但见手儿一扬之际,一柄龙泉宝剑已在轻红的粉颈上挥过,一个绝色佳人顿时命赴黄泉。
原来,这晚邵帝回宫,鹦鹉便谓邵帝道:“神师命妾奏知圣上,她昨晚梦见九天金母娘娘对她言道:”今夕二更时分,有妖魔变了我的形态,要迷惑宋主,汝可奏知刘邵,叫他等候妖魔来时,可出其不意杀死了他,以绝后患。‘因此,神师便告知了妾,嘱妾代奏圣上,今宵留神为要。“邵帝听了,好不愤怒道:”何物妖魔,胆敢变了金母娘娘的体态,想迷惑朕躬,朕若不将他杀死,誓不甘休。“邵帝便暗藏了龙泉宝剑在寝殿等候妖魔降临。可怜那个轻红,梦里也想不到救她活命的干娘,仍会送她性命,真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了。便是那个邵帝始终也蒙在鼓里,万想不到此次所杀的妖魔,便是上次梦中相见的九天金母娘娘,两方面全中了道育和鹦鹉的奸计。正是:未沾雨露射先死,常使红颜泪满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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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第十一回除元凶新君登大宝慕三美黠婢唤更衣话说邵帝拔剑杀死了轻红,正想细看被杀的妖魔现出怎样的原形,哪知却抢进了四个内侍,随后进来的便是鹦鹉与道育。 邵帝见了二人便道:“妖魔已被朕躬杀死,不知他显出什么原形,待我们看他变来。”道育忙道:“既已杀死,也就是了,圣上的寝殿不宜使妖魔的尸骸久留。”
道育说着,不待邵帝发语,竟命四个内侍将轻红尸首抬到御花园空地上,用火焚化。
一面又命宫女打扫殿上的血迹,收拾干净。这也是道育等的深谋远虑,惧邵帝不见妖魔显出原形,时间一久,难免给邵帝察出破绽,反而不美。便在顷刻之间,用焚尸灭迹的计遮盖了过去。这时蓬、蓬、蓬三声宫鼓,月色也模糊了,道育便告辞回去,鹦鹉即伺候邵帝一同安寝。从此鹦鹉去了夺宠的轻红,独承主欢,不题。 且说邵帝自弑逆即位以来,他性本凶残万分,他恐宗室王侯阴谋害彼,他便借了他故,深入宫内,杀了不少的宗室子弟。
这时他又猜忌武陵王刘骏,便暗暗修书与步兵校尉沈庆之,阳与武陵王会师征蛮,阴则趁机下手,嘱庆之杀了武陵王骏。哪知庆之到了武陵王屯兵的五洲,进见武陵王,即将邵帝手书与骏观看,并道:“庆之受了先帝厚恩,常存讨逆之心,今逆邵日形荒谬,如不早日剪除,大宋江山定被他一人断送了。庆之愿殿下速即兴兵讨逆,庆之愿效前驱。”
骏听了庆之的一番言语,急离座拜谢道:“国家的存亡,皆恃将军仗义了。” 庆之也慌忙答拜。当下即命内外整兵,不消十天工夫,庆之已部署井井,即由府主簿颜竣草檄四方,共奉义师,兴讨逆邵,以安国基。不多时日,便有荆州刺史南谯王义宣、雍州刺史臧质等,率军响应。未几响应的义师,更是四方云集,声势大盛。
邵帝自夸善兵,便亲率了军士出战,他还不知道人心同恶,军心早背,哪里有人肯替他出了死力去争战,便被义师节节进取,势如破竹,逆邵连连败北,逃回了建康。
他因江夏王义恭,私离建康,奔往江宁。这时武陵王骏也到了江宁,义恭便草述即位仪注,与群臣拥骏即了帝位。逆邵大怒,便将义恭的十二个儿子尽行杀死。
骏帝即位之后,便令臧质率军向建康进逼,慌得逆邵派人迎敌,日夜担心,再无心与鹦鹉取乐。独有那个神师严道育又来捣鬼,对逆邵道:“圣上尽请放胆安心,愚下当替圣上出力,使反王叛将一个个命赴黄泉。”逆邵本来最信道育的话儿,此时听说他有这副本领,能使反王叛将全行丧命,好不喜悦,便问道育用什么法儿?
道育道:“圣上只须将玉玺交与愚下一用。”
逆邵听说道育叫他将玉玺交彼,不免起了疑心,恐道育怀了歹意,便正色道:“玉玺为国家的重宝,怎能轻易交与神师,难道神师作法,玉玺也有重大的用处不成?”道育见逆邵动疑,忙道:“愚下也知玉玺为国家的重宝,不可随意授人,实缘此次作法拜表,上达天宫,押尾印章,不用玉玺盖印,便显不是至诚,触怒天帝,不但于事无益,反恐大受损害,因此,才要向圣上索取玉玺。愚下受了圣上天高地厚的恩赐,在这危急存亡的当子,反敢生什么歹意,违背了圣上,不怕天诛地灭吗?”
逆邵听道育如此说来,心下方始释然,便含笑道:“神师为国效力,朕躬怎会起疑。”
说毕,即命将玉玺交与了道育。
道育当下又在御花园高筑了一所祭坛,她便日夜登坛作法。
可是进攻的军队已逼近了建康,不多几天,已被臧质的军士攻破守卒,杀了进来。逆邵明知大事已去,欲单骑脱逃,哪里来得及,被义军高禽将邵擒住。皇后殷氏、皇子伟之,严道育与王鹦鹉也未被漏网,臧质便封府库,清宫禁,只不见了传国玉玺,便追问逆邵,才知道在严道育那里。在道育身上搜查,果然得了玉玺,随即献于新皇。逆邵与四子俱枭首示众,薄尸市曹,始兴王濬也被义恭所杀。逆后殷氏与逆妃一行人,奉了新皇的诏旨,一律赐帛自尽。只有严道育与王鹦鹉死得最是惨苦,原来她们受诛的那日牵出牢狱,到了市上,即被人将道育与鹦鹉全身裸露,众人鞭笞交下,打得她们二人奄奄一息。偏有一个无赖冷不防用根杆儿直向鹦鹉阴中捣去,她便一声惨叫,顿时了帐。行刑的割去了两人头颅,将尸体用火焚化,这一双作恶的枭妇如是结果,大快人心。也足见天道好还了。
且说宋主骏登了大位,改元孝建,南谯王义宣依旧出镇荆州,宣子恺封宜阳县王,凯兄弟有十六人,姊妹亦甚多,皆留居京邸。在这许多姊妹中间,却有三个公主,最为美艳。一个叫静贞,生得圆姿替月,异样风流;一个叫静婉,却生得弱小轻盈,恍如赵家飞燕,能作掌中之舞;一个叫静仪,更是秀色堪餐,荡人魂魄。有天姊妹三人,合伙儿进宫去见皇太后路氏请安。路太后也很爱这三个,便留三姊妹一同晚膳。
尚未食毕的当子,宋主骏来见路太后,一见三朵姊妹花,各人有各人的风流体态,宋主顿似雪狮子向火,全身瘫化了。
原来宋主骏这时年方二十四岁,正是一个精强力壮的英雄,可是他也是个色中饿鬼、猎艳班头,见不得美人儿,要是瞧在眼里,便不肯轻易放人。路太后又是个溺子甚深的妇人,一任宋主骏在宫纵淫,她毫不训责。宋主骏便越发肆无忌惮了,凡是入宫的妇女,只要略具二、三分姿色,骏帝便要强逼成欢,也不管亲疏长幼,终是任意闹去。这晚见了三个从姊妹生得如此姿容,请教阅者想,他还不要馋涎欲滴,快尝朵颐吗?当下便不像了人君,嬉皮涎脸,径与三姊妹调笑。三姊妹好不窘迫,又不便发作,只得默默无言,拈弄衣角,好不容易骏帝告辞而去。三姊妹也不敢久留,即辞了路太后而出。
才离显阳殿没有多路,两旁早涌出数十个宫女,遮住三姊妹去路道:“圣上有旨,请三公主入宫小叙。”三姊妹听说,不禁小鹿撞胸,暗暗叫声苦也。还是静仪的胆儿稍为大些,便道:“今夕已晚,我们要回去了,你们去回复圣上,准明天来请安。”宫女们哪里肯让三姊妹出宫,大家暗使一个眼风,便不由三姊妹分说,竟各拥了一个,前扶后送,风也似的拥入骏帝宫中。 三姊妹进了帝宫,抬头瞧时,正中一席酒筵上面,高高坐着一个面含春色的风流天子宋主骏,只得硬了头皮上前相见。
骏帝满面含笑,离座起立道:“今夕何幸,得与三皇妹相见,真是三生有幸了,特备了精肴薄酒,敢请三位皇妹略进一觞,还望不要推辞。”说着竟先伸手儿去拉静仪的衣袖,要她就座。
三姊妹见骏帝初次见面已说了不伦不类的话儿,此刻又失礼动手,三姊妹好不着慌,径自红了脸儿入席。各各怀着鬼胎,默然低头,一眼也不向骏帝望去。骏帝见她们这样含羞答答,越发动情,恨不得立刻搂住了她们。便又含笑了道:“三位皇妹不必拘束,尽请开怀畅饮,自家兄妹,小叙清谈,未始不是一件雅事。要是谈得开怀,我们兄妹四人正不妨同床合被、抵足而眠,倾谈到明天也是美事,谅来三位皇妹决不以愚兄为唐突西子。”骏帝说毕话儿,便亲执金壶,要三姊妹满饮一尊。
三姊妹听了同床合被、抵足而眠的混话,早已红浸双颊,秋波中珠泪含满了一眶,又见骏帝来强酒,更是惶急欲死,恨不得地上生个洞儿钻了进去。 这时一旁有个宫女,呼做小环,她是在宫女中间最得骏帝所宠,她又工于心计,善于调排,察言观色,更是知机识窍。 此刻她见三姊妹窘迫的情形,深恐骏帝闹僵,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高呼一声圣上更衣。骏帝正一手搭在静仪肩头,一手擎着金尊,送到静仪唇边,硬要叫她饮下,蓦被小环高呼更衣,倒将骏帝吃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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