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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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眉-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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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甲见他动心,又下不了决定,便疑惑的问:“公子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那位姑娘对我十分反感,她会跟我走么?”赵玉涛说出了心中最大的担心。 

  “公子,你想啊,以你这等玉树临风的潇洒气质,和不亚潘安的俊朗容貌,天下哪个女子会不一见钟情?”小厮乙拿出拍马的看家本事,把脑子里所有的能用的词语全部用上,“而那位姑娘对你如此冷淡,说明什么?说明她在暗示你自己正被劫持,她哪知道公子智赛孔明,不用暗示就已经知道了!” 

  “我看还不只是这样呢!”小厮甲不愿让小厮乙独占功劳,给出了一个更具诱惑的推断,“那位姑娘是不忍心让公子为了救她而惹祸上身,所以想故意把你赶走,其实是担心公子你的安全啊!这说明她自从一见面就倾心于公子,宁可自己落在恶人之手无人救助,也不想让公子为了她而被恶人所伤啊!” 

  赵玉涛恍然大悟,不禁拍案而起,泪流满面,动情的抓住小厮甲的手,好像他就是未晓一样,“原来她也是一个痴情女子,我还一直蒙在鼓里,不曾察觉。”说着他拭尽脸上的泪痕,用自责的口吻叹息道,“都怪我当时恪守君子之道,而未出手相救……没想到我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却在无意之中又伤了一个纯情女子的心,让她此后要终日饱尝相思之苦……都怪我……”赵玉涛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公子不必伤感,这一会想必他们也走不了多远,我们现在就沿着官道追下去,定能追到!”小厮甲跃跃欲试。 

  “我们不知那几个人会不会武功,这么贸然追过去,恐怕要吃亏吧!”小厮乙对小厮甲抢他功劳的行为痛恨之至,又不好发作,只好给他的主意挑毛病。 

  “我们可以智取,何必强攻,”小厮甲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冷眼瞧着小厮乙,“我们可以一路盯着他们,只要一有机会,我们就可以偷着将那位姑娘救出来,不必非要动武。” 

  “就这么定了,”赵玉涛像一个作最后决定的大将军,斩钉截铁的说,“我们跟踪在他们之后,伺机而动!” 


齐眉(23)
……… 

  被赵玉涛这么一闹,大家都没吃上午饭,智愚听他说20里之外有个城镇,就打算到镇上再吃,所以让赵富、赵贵加紧往镇子上赶,自己在车内给未晓讲刚才赵玉涛说得话。 

  “你骗我的吧,要是真有五十万两,你还不早把我卖了?”未晓戏谑的冲智愚笑。 

  “我出来的时候也后悔了,五十万两啊!你在别地方恐怕还卖不出这价来?”智愚装出一脸懊悔状,突然大声对车外喊,“赵富,调转车头,我要回去找那位公子,问他还要不要了?” 

  “你找打!”未晓边笑边用车里的垫子殴打智愚,智愚虽然奋力躲闪,终因场地有限,而被打的衣冠散乱。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在晚饭之前赶到了一个小镇。 

  镇子不大,只有横竖几条大街,但铺子还算齐全,饭馆,客栈,钱庄等等一应俱全。镇子上的人因为南来北往的行人看的多了,见到有外地人来也不觉的什么稀奇,都各忙各的,只有那些搞餐饮业的,见到外地人就如同看到银子,纷纷主动上来拉客。 

  这顿迟来得午餐有酒有菜、有荤有素,在这等小地方也算颇为丰盛,几个人吃的是狼吞虎咽,就连未晓也渐渐放下淑女的矜持,和智愚为了一块红烧肉而抢了起来。 

  酒足饭饱,买单结帐自然是智愚的工作,他迈着方步踱向柜台,慢悠悠的掏出鼓鼓的钱袋,正打算伸手去掏,钱袋已经被另一个人握在手里。 

  他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的连智愚都差点以为钱袋是被风吹走得,等智愚反应过来,他已经身影一闪,飞一般的冲出了店门。 

  居然被人当面抢走钱袋!智愚感觉这下面子丢大了,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这的小偷也太猖獗了吧!”未晓掏出手绢在嘴上点点,一脸无所谓的向智愚跑出的方向望着。 

  “可不是,这要是在……”赵富话没说完,就扑通一下倒在了桌子上。 

  未晓一惊之下回头,看到小厮甲握着一条短棒,正对她冷笑,笑容很猥亵。 

  他旁边,赵玉涛恭敬的施礼,“小姐受惊了。”

  第十七章

  
  “你想做什么?”未晓后退几步与他们拉开距离。 

  她的紧张和惊恐的神色着实令赵玉涛不解,他本以为未晓见到他会先是不敢相信现实的一愣,然后是欣喜的泪水在眼眶里不断结集,越集越多,最终不可遏抑的江水绝堤,然后是像一只受伤的委屈的小鸟一样飞到自己的怀里,不顾一切的嘤嘤哭泣。 

  最后,整个感人的故事在赵玉涛的轻轻抚慰和温柔的软语中,浪漫收场…… 

  为了迎接这个意义非凡的时刻,赵玉涛甚至在路上就已经开始默默演练,到时该摆出什么样的姿势,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未晓的感动应该怎样去措词,都想的清清楚楚,甚至还抓紧时间作了首诗,以便在未晓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多有才情。 

  可是谁知到未晓似乎丝毫没有感动的意思,甚至一点都不领情,好像不是被解救,而是被劫持! 

  赵玉涛面对眼前的这做梦都没有想过情景,骇然的瞪大眼睛,连未晓问他什么都没听见。 

  偏巧这个时候,小厮甲不知好歹插了一句,把这个误会推向了不可收拾的深渊,“跟我们走吧!” 

  未晓是个何等冰雪聪明的女子,话不用多,一听即明白。她扫视了一眼四周各自埋头吃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客人,知道现在自己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说得通俗点……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管的! 

  既然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面对无可逃避的险境,最明智的做法就只剩下保持平静了。 

  “姑娘,快走吧。”小厮乙担心再担搁一会,智愚就回来了。 

  “好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未晓抱着一线希望,瞧了瞧智愚跑出去的方向……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 

  那个小偷跑得不光是快,而且专挑犄角旮旯的小胡同跑,好在智愚怎么说也算练过几天轻功,这才紧赶慢赶仍没有被落下。 

  可智愚每次快要抓住他时,他都会一缩身,吱溜一下窜进小巷,等你刹车、转身再追过去的时候,他又已经跑出好远。 

  眼看到手的鸭子一次又一次破锅而飞,智愚不禁大为光火,咬足一口丹田气,脚底生风,兼以凶神恶煞的表情,一下子在速度和气势上全都占了上风。 

  路人看到智愚就如同看到一块从山顶掉下来的大石头,唯恐避之不及。 

  前面的小偷感觉到智愚已经提速,心理上似乎受了影响,步伐也不像以前那样轻灵,还不时回头望一眼,使得两人的差距不断缩小。 

  小偷也想提速,无奈已是强弩之末,越想快越快不了,越快不了心越慌,心越慌步伐越乱,最终在转弯的时候,被不知哪家掉在地上的晾衣杆绊了个跟头,跌出去一丈多远。 

  智愚上前一脚踩在他肩膀上,一边擦汗一边用胜利者的口吻,气喘吁吁的喊:“跑啊!……你不是挺能跑得么……怎么不跑了……妈的……领着我绕着你们这破镇子跑了足足有三圈了吧……” 

  小偷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被地上的尘土呛的直咳嗽,却仍执拗的不时用手搬智愚的脚,挣扎着要起来,可惜力气太小,徒劳无功。 

  智愚把这口气喘匀,才开始细细打量脚下的这个小偷:他一身打满补丁的灰绿色齐腰短衫,衣服……如果那还能叫衣服的话……破旧的都看不出年头,腰间缠着一条……也可能是几条接起来的……烂的直翻毛的暗红色腰带……光看这一身行头,可能还不如京城的乞丐穿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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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眉(24)
他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消瘦的身板可能是营养不良的结果,一张布满污泥灰尘的小脸上,隐约的透出他本有的稚嫩。 

  如果说对于这个好像出土文物一样的孩子,还有什么地方能透漏出他年轻的神采,那莫过于是他的那双眼睛。 

  此刻那双墨黑晶亮的大眼睛,正倔强的盯着智愚,那眼神没有一丝失手被擒所应表现出害怕和求饶,反而尽是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安之若素的坦然。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这让智愚心头不禁一紧。 

  “看什么看,是想打我一顿,还是想送官,都随你的便!”小偷见挣脱不了,索性一只手枕着头,眼角挑衅的斜睨着智愚。 

  智愚被他的坦率逗乐了,把脚从他肩头移开,俯身蹲下,似笑非笑的问:“你干吗要偷东西?很缺钱么?” 

  “废话!不缺钱我还偷什么?”小偷眼中掠过片刻的哀伤,不过很快又恢复倔强,“你问这干吗?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只要你告诉我你做小偷的原因,这些钱我都送给你!”智愚向上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真的?你不会是骗我吧?”小偷差点惊讶的坐起来。 

  “钱袋在你手上,你还怕我骗你么?”智愚的确对这个孩子的身世很感兴趣。 

  小偷紧紧的瞅着智愚,好像能从智愚的眼神中看出他到底撒没撒谎。 

  好一会,他才一个打挺站起来,对智愚说:“你跟我来就知道了。”说着,开始向旁边的一个胡同走。 

  “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智愚拍拍身上的尘土,跟了过去。 

  “我叫齐冰。”小偷头也没回的答道。 

  智愚跟在他后面暗笑,这小身板儿也敢叫骑兵? 

   

  拐了几个弯,一间间破败的土窑矮房出现在智愚的眼前。 

  这些黄泥堆砌的房子中间也没个间隔,互相紧靠在一起。墙壁因为泥土干涸而满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裂痕。所谓门就是一块块与门框明显不匹配的形状各异的烂木板。要不是从墙角长出的伸展到路面的杂草,被行人踩平,还真看不出这地方还住着人呢! 

  “这就是我家,进来吧!”齐冰用手一指其中一间土窑。 

  智愚随着他进了屋,一股药味迎面而来。 

  屋内光线灰暗,靠门边的泥灶上放着一把黑不溜秋的药壶,正冒着丝丝青雾。除此之外屋里就没什么了,只剩下靠里的墙边有一张枯草铺成简易床,床上躺着一个不住咳嗽的中年男子。 

  这位中年男子瘦的几剩皮包骨,两腮和眼眶都深深的陷了进去,连眼圈都是黑的;皮肤更是枯皱的像老树皮,没有丝毫光泽。 

  “爹!我回来了。”齐冰轻声对中年男子说。 

  “冰儿,这位是……”中年男子吃力的抬头看了眼智愚,询问齐冰。 

  “他是……”齐冰这才想到自己应该先跟智愚说明白,他爹不知道他在外面偷东西。这要是告诉他事情的原委,还不知他会气成什么样呢! 

  “在下的家主是游览天下各地的名医,贵公子闻知我家主路过此镇,特去为先生您求医。”智愚看出了齐冰的难处,想办法替他圆场,“可是家主他从不出诊,我这是随贵公子来接您去问诊的。” 

  智愚之所以这么说,也是看中年男子病的不轻,想先找个大夫给看看。 

  齐冰没想到智愚这么善解人意,所以看向智愚的目光尽是感激的神色。 

  “咳咳……烦劳小哥转告贵家主,我家徒四壁,没有钱付诊费……咳咳……让你白走一趟,对不住了……”中年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断断续续的智愚说。 

  “我家主乐善好施,他治病救人从来分文不取,这一点请先生放心。” 

  “是啊,爹,你就去看看么!”齐冰虽然不知道智愚是怎么打算的,但不晓得为什么,直觉让他十分相信智愚。 

  “……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咳咳……治不好的,”中年男子摇摇头,“冰儿,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齐冰走近,但中年男子却把头转向智愚,“小哥可否在外面稍候片刻,我有点私事要和小儿商量……” 

  “在下明白!”智愚退到屋外。 

  见智愚出去了,中年男子严肃的对齐冰说:“冰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冰在父亲的逼视的目光下不敢再撒谎,支支吾吾的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咳咳……你太给我丢脸了!”中年男子愤怒的一个巴掌抡过去,把齐冰打的跌坐在地,“妄我齐家是书香门第,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为非作歹的畜生!……咳咳……” 

  “爹,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只要能治好你的病,我豁出去了!”齐冰捂着脸,忍住眼泪,义正词严的说。 

  “混帐话!……咳咳……我齐梁书就算饿死,也决不做此辱没门风的事……”中年男子听了齐冰的话更是气的脸通红,一口气没上来,摔倒草床上。 

  “爹!你没事吧?爹!”齐冰扑在齐梁书身上,不停的轻拍他的后背。 

  “……冰儿……咳咳……你听爹说……”齐梁书气息急促的对齐冰说,“把钱还给他……咳咳……” 

  “只要我告诉他偷钱的原因,他就把这一袋钱送我……这是他答应我的!”齐冰不解的说。 

  “……不行!……咳咳……冰儿,记住……无功……咳咳……无功不受禄……咱不能白拿……咳咳……白拿人家的……”齐梁书突然不说了,目光直挺挺的瞅向前方,刚才一直抬起的手也随之落下…… 

  “爹,”齐冰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依旧小心翼翼的轻轻推齐梁书的胳膊,反复的小声呼唤他。 


齐眉(25)
“爹……!”直到确认了父亲已经离自己远去,他才伏在齐梁书身上号啕大哭,双肩剧烈的抖动着。 

  智愚听到齐冰的叫声,知道出了事,两步冲进屋内,随即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土窑外。 

  齐冰眼睛哭得通红,仍在间断性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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