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建武将军谭龙,他刚才本在午后小憩,忽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好像出了什么事,便翻身下床,出来看个究竟。
“来者可是建武将军谭龙?”白马少年看到士兵们不约而同的给他让路,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但面对这个统辖一方之军的将领,白马少年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敬畏之色,语气依然是那么高傲,配上挺拔的身形和藐视众生的眼神,更显出他不聚而凝的凛凛威风!
谭龙听到他直呼自己名讳,心中很是不快,但同时也被他这种桀骜所震慑,不免暗自一叹:好一个英雄少年!
“正是本将!你是何人?”谭龙还沉浸在对他赞叹之中,竟然在发问之时,下意识的一拱手,而这本应是白马少年应该对谭龙施的礼节。
“是你就好。。。。。。谭龙听旨!”白马少年二话不说,还没等谭龙反应过来,就已经展开了手中的卷轴。
谭龙不由心生怀疑:因为白马少年穿的是一身合体的精绣猎装,这一般是嗜猎好武的富家子弟喜欢穿的衣服。。。。。。而朝廷派来宣旨,是何等庄重之事,又怎么会不穿朝服呢?
但这种怀疑稍瞬即逝……白马少年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天生贵胄的气息,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这说明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皇上派他来宣旨恐怕另有用意。
谭龙的思虑不过片刻,便撩袍下跪,“臣谭龙接旨!”
边上的兵士也连忙跟着跪倒,尤其是那个校尉,更是几乎趴在地上。
“天泽圣宗皇帝手诏:朕闻淮州逐岭山贼寇生乱,滋扰民生,劫持亲贵,意欲行逆,国法难容。。。。。。敕令建武将军谭龙,派兵围剿贼人。。。。。。朕特派随身亲卫巡查钦差赵智及前往助之,尔等勿负朕望。。。。。。钦此!”
众人领旨谢恩,谭龙接过圣旨看后,冲智及笑道:“我刚才就想,这等气派定非等闲之辈。。。。。。原来是襄王二公子,有失远迎!”
智及翩然下马,一改刚才的桀骜之色,微笑着拱手施礼道:“智及身奉皇命,不敢怠慢,所以刚才孟浪了,还望将军大人大量,不跟智及一般见识!”
智及一见面就给谭龙一个下马威,先扬了自己的威风;读完圣旨之后,言辞又变的谦虚诚恳,很自然的让谭龙觉的这个后生,既有原则,又礼尊长,一时更是对他大为喜爱,拉着智及的手就要往大营里领,“有什么见识不见识的?二公子年纪轻轻,做事就能如此干练,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我这就命人设宴,为你接风洗尘,今晚一定要一醉方休!”
说着,他遣退众人,并吩咐备好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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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不可,淮王三郡主被逐岭山的贼匪所劫,他们只给三日之期,现在恐怕都已经过了。。。。。。来的时候皇上曾亲口嘱咐我,务必要协同将军救出公主。。。。。。此事断不可再耽搁了,请将军速速发兵!”智及拽住心情大好的谭龙,浇了他一头冷水。
“什么?三郡主被劫持了?。。。。。。这我怎么就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淮王怎么可能不告诉我?!”谭龙的脸色顿时变的铁青,张大嘴盯着智及,不敢相信他的话。
听谭龙这么一说,智及也不禁愕然:孟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谭龙?!。。。。。。就仅仅因为他不能调动军队么?。。。。。。怎么可能?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变通的,我不信孟知那个老家伙混了这么多年,能洁身自好的如此地步。。。。。。就算真的不行,那告诉谭龙一声总没有什么问题吧?至少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不对,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
智及看到谭龙不解的表情,心中不免一动:先不管孟知在搞什么鬼,不过看样子,谭龙似乎真的不知道,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还真的是像皇上所说。。。。。。”智及背对着谭龙,故意很大声的自言自语。
“皇上,说的什么?!”谭龙听到“皇上”二字,立刻一阵心惊肉跳,两个铁笊篱一般的大手,猛的抓住智及的双臂,把智及拉至面前,近的几乎快让智及的脸贴到自己脸上。
“啊!。。。。。。没。。。。。。没有。。。。。。皇上没说什么。。。。。。”智及露出一种后悔和害怕交融的表情,一把推开谭龙——这样一来是为了让谭龙相信他是一时失口;二来是为了躲避谭龙那浓重而难闻的鼻息。
“哼!。。。。。。枉我对你一见如故,还以为你是条堂堂正正的汉子!。。。。。。没想到竟和那些只会明哲保身的腐儒一般嘴脸!”谭龙见智及不肯说,心想,得使个激将法!所以虎目一瞪,轻蔑的一撇嘴,背手转过身去。
智及心里也暗暗赞叹这个激将法使得实在是时候。。。。。。要不自己还真就找不到开口的理由!这下好,人家把台阶都给你准备好了,真是周到的很啊!
智及愤然的一指谭龙,作出一副蒙冤受屈的模样,“胡说!我赵智及决不是那种无义之人。。。。。。”
“那你为何不肯将实情告诉我?”谭龙也是一副愤愤然的样子,心里暗喜:到底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啊!
“我。。。。。。也罢。。。。。。那我就告诉你。。。。。。”智及像做了很大的心里斗争似的,深呼了一口气,艰难的抬起头,“这件事干系重大,所以你一定要保证,不可以再和任何人说起,否则你我恐怕都要遭殃!”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谭龙在此立誓,此言出你口,入我耳,仅此而已。。。。。。若我再告知他人,天打五雷轰!”谭龙信誓旦旦。
“将军不必立此重誓,我相信将军定是个守信之人,”智及露出信任的神情,然后神秘的说道,“有一次我在养德殿伴驾,皇上正在跟中枢令刘大人商议些事情,因为我是那天的当值亲卫,不能离身,所以正好被我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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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了什么?快说快说!”谭龙是个急性子,自然受不了智及吊他胃口。
“皇上跟刘大人提起,说淮王上了一个密折,里面说,各地领兵的将军已经在其所辖之地呆了太久,应该适当调换调换,以防其培养自己的势力,到时不易管理。。。。。。还说尤其是建威将军您。。。。。。”
智及说到这,故意停了一下,装作怕谭龙生气的样子。
谭龙急得要命,上前抓着智及的肩膀,“没事,你快说。。。。。。他说我怎么了。。。。。。”
“淮王说您每年从朝廷和他那收双份军饷,花销巨大,但其实根本用不了那么多。。。。。。说其中一大部分都被您用来收买兵士了。。。。。。”智及故作怯怯状,但每一个字却都说的清清楚楚。
第六十九章
“这老家伙放屁!那些军饷又不是我张嘴要的,是他为了巴结我,主动要给的。。。。。。”谭龙眼睛瞪的有铜钱那么大,已经气红了的头上浮现出一道道青筋。
“哎。。。。。。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还真以为他是想巴结你,才给你送银子的么?!”智及拍拍谭龙的胳膊,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
“难道不是么?”谭龙一愣,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直盯着智及,等着他的答案。
“你想想,他先是主动给你军饷,让你感激他的恩德。。。。。。而另一方面,他又秘密向皇上递送奏折,用军饷的事弹劾你,想要让皇上惩治你。。。。。。如果皇上听信了他的谎话,下旨要将你问罪的时候,他再跳出来,站在你的立场上,说皇上的不是,并声称要和你一块起兵,为你讨个说法。。。。。。这样一来,一个是无缘无故将你下狱的皇上;一个是本就对你有恩,现在又为了救你,而甘冒天下之大不违的淮王。。。。。。孰是孰非,何去何从,恐怕将军那时也无法分辨决断吧?!”
随着智及不断在讲,谭龙整张脸扭曲的越来越夸张,这种脸部肌肉的运动,最后竟让五官都停留在一个极其高难的位置分布上,看的智及想笑又不敢笑,最后要靠掐自己的手心,才能维持住严肃的表情。
等到智及全都讲完,谭龙并没有立刻爆发,而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像一只受伤的野兽那样,从喉结里发出阵阵呜响,用一种低沉的几近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枉我当他是恩师,是挚友。。。。。。原来他当面是人,背地里却是鬼。。。。。。好,今天咱们就来个痛快的。。。。。。我这就整齐兵马,带着队伍。。。。。。老子杀进淮州城,跟这老家伙拼了!”
说着,谭龙就要转身进帐,被智及冲上前拦腰抱住,“将军不可!”
谭龙挣了几下,却没挣脱开,不由暗叹智及的膂力,但他现在没心思去想这些,他腾出一只手,擒住智及的脖领,怒视智及道:“他如此不仁,难道还要我守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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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及紧紧扣住他,因为在互相较力,所以智及的英俊的脸庞此时也涨的通红,他一停一顿的说道:“将军一个大好男儿,又正值英姿焕发的精壮年纪。。。。。。此时。。。。。。正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好时候啊。。。。。。将军为何只想着逞一时的。。。。。。匹夫之勇,而不知留的有用之身。。。。。。报效朝廷呢?。。。。。。杀了一个淮王。。。。。。朝廷可以再封。。。。。。但少了一个建武将军,天下间又到哪里去再寻得一个像将军这般,德才兼备的统军将才呢?!”
智及说到这,感到谭龙的手已经不再使劲了,便也松开了双臂,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观察谭龙的脸色。
谭龙双肩无力,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看来是被智及的那段话,给感动了个彻底!
要是换了平时,这几句鬼话是哄不住谭龙的,但此时的他精神极度亢奋,思维又极度混乱。。。。。。加之,人人都多少有点怀才不遇之感,所以这几句声情并茂、有理有据、真假参半的“肺腑之言”,在谭龙耳中,那真是受用至极啊!。。。。。。他这辈子枪林箭雨、刀山火海见得多了,都没怎么哭过。。。。。。没想到晚节不保,今天栽在智及手里了。。。。。。
“贤侄。。。。。。不,不,二公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见识却比我这等活了四、五十岁的人都要强啊!。。。。。。更可贵的是,你凡事都能替人着想。。。。。。今天若不是你良言相劝,我就犯下大错了。。。。。。我与襄王交情甚浅,真是想不到,在关键时刻你居然肯仗义相救。。。。。。”谭龙顾不得去擦一脸的鼻涕眼泪,却激动的把智及的手抓的通红。
智及心里骂道:我救你干什么?我那是在救我自己!。。。。。。你他妈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还说起兵就起兵,都不考虑个后果。。。。。。你脑子装得全是豆腐啊?!。。。。。。到时你一死了之,不把我给坑苦了么。。。。。。上面要是一查,你起兵的原因是我在挑拨离间,那我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表面上还要一脸大义:“将军此言差矣!我一个区区亲卫,怎么会有如此见地。。。。。。这都是我听皇上对刘大人说的!”
有什么露脸、得人心的好事,一定要先留给上司,智及深谙此道!
“你说什么,是皇上说的?!”谭龙感觉这一天含金量实在太高了!。。。。。。以前那四十多年,基本上就算是白活了!
“正是!皇上还说,谭将军起随先帝,然后随朕,风风雨雨数十载,朕深知他秉性纯良,断然不会做出什么愧对先帝、愧对朕的事情!”智及一气呵成,要是说的再顺点,估计连自己都能唬住。
“陛下!。。。。。。臣有负您老人家的厚望啊!。。。。。。臣对不起您啊!”谭龙现在这就算是崩溃了,他竟然扑通一下子面北跪下,磕头不止、鬼嚎亦不止!
“将军快点起来,如果让兵士们看见,将军的威严何在,以后还怎么带兵?!”智及连忙将谭龙扶起,好言安抚,其实心里一直在冷笑:。。。。。。可别自作多情了!就你这样的,谁敢对你有厚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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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此一日,就让我受益良多。。。。。。现在回想过去的数十载,都是醉生梦死。。。。。。以前的种种得意,都似镜花水月一般。。。。。。”谭龙突然变得文绉起来,双目平视天边,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
“将军!那你就更应该一心为朝廷效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啊!”智及怕他一高兴,出家做了和尚,赶忙大声劝到。
“不错!我谭龙从今日起,只要听到皇上一声号令,哪怕是拼上这条性命,都一定会照办!”谭龙为了表示他忠诚的坚定,下意识的摆了一个定格的姿势,从远处看肯定会以为这竖着一座雕像。。。。。。
智及刚想说点什么,这座雕像抢先开了口:“二公子算是谭某的忘年之交。。。。。。今天你一定要赏脸,晚上我们来喝个痛快,不醉不休!”
智及真恨不得踢他,说来说去就光想着喝酒——难道你打仗的时候也是在战场上摆一桌酒席,然后两方主将坐一块推杯换盏,看谁先把谁灌倒不成?!
顾不得想这些恶趣味的东西,智及严肃的拦住谭龙,“来不及了,三郡主生死不明,请将军速速发兵!”
“哼!。。。。。。那老家伙如此对我,我还要兴师动众去救他女儿?。。。。。。不管,死了活该!”谭龙忿忿不平道。
“将军此言差矣!。。。。。。救她是皇上的意思。。。。。。如果我们不能把三郡主平安的带回来,就会给孟知落下谋逆的口实,所以,救她是为了帮皇上。。。。。。难道你不想为皇上分忧么?”智及心说:你不是喜欢激将法么?给你就是了!
谭龙虎目圆睁,鼻息顿时加重,大声吼道:“谁说我不想为皇上分忧了?。。。。。。为了皇上我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这就挑出一对精兵,上逐岭山擒贼!”
第七十章
逐岭山。 山路上。
打一伙毛贼当然用不了太多人,谭龙只从军中挑选出五百精壮兵士,而且非要自己亲自带领,所以把大营中的事情交代给一位亲信偏将,便和智及领着队伍上了路。
谭龙不愧是老将,即使是像今天这样的小场面,都按正式打仗一般,做了一些分工部署。。。。。。这其中包括分出一百人做先遣队,以便寻找山路,并探清敌人虚实什么的。
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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