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你了!”蒋妍见劝不动我,只好把眼珠子对老板一瞪:“我说,您可真不会做生意啊,上午我俩没少照顾你买卖吧,怎么要两块石头都这么费劲,您不会跟他们说,那两块是我俩上午就预订了的啊。”
我附和道:“对,麻烦你了,这是九千块,给。”
老板盯着一沓钱沉吟了稍许,接过来:“三块应该是一万出头的,但你买了不少,九千就九千吧,当给你打个折。”言罢,老板朝那两人走过去,说石头是被我预订的,那两人年岁都不小,挺好说话,就把石头放了下去,挑起其他的。
我暗自呼了口气,好险,再晚来一会儿都悬,里里外外花了三万多,差点前功尽弃啊。
毛料到了手,我也不是那么着急了,只不过,却没有上午刚来时那般自信满满了。
几番辗转,信心已被逐渐磨平,我甚至怀疑那人能把十几斤的毛料当做“最小”告诉玉器店老窦,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个爱吹牛的主儿,若真是这样,那可就……呸呸,瞎琢磨个啥,想点吉利的!
在一个中年妇女解过毛料后,橘子等人姗姗来迟。
小贾用看怪物的眼神瞧着我:“你又要买?不是上瘾了吧?”
“得悠着点儿。”大贾也劝我:“蒋妍说这批料子不好,那肯定不会错,别要了。”
“晚啦,没看镜子脚底下踩着仨呢吗?”说完,蒋妍嬉皮笑脸地蹦到了烧饼跟前,流氓一般地狠狠在她屁股上摸了一大把:“小妞儿,给大爷笑一个,嘻嘻,告诉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我跟沈子安说这边有赌石的场子,他一准得过来。”
烧饼啊了一声,脸腾地红透了。
“是吗?”橘子彪悍地手臂搭在了烧饼肩头:“那你可得抓住机会啊,别怕,他要是不鸟你,我一屁股坐死他!”
蒋妍大叫一声无耻:“你丫忒流氓了吧!”
橘子嗤之以鼻:“那也没您老流氓,看见女的就想摸人家屁股,活脱脱一头色狼。”
“我就色狼了!”蒋妍得意地又捏了把烧饼的臀部:“怎么着吧?”
看几个女人打打闹闹,也是件挺赏心悦目的事情。十几分钟后,我见切割机空了下来,便递过去一块三斤多的黄灰相间的小毛料,并告诉小工还用老办法擦石。呼呼啦啦的人堆里,不少是上午跟印章店前看热闹的,此刻都认出了我。
“诶,这小伙子咋又来了?”
“谁知道啊,开了那么多都没出翠,也真够倒霉的。”
“我听说了,是他这里的石料不行,你看从上午到现在,有一块原石见绿了吗?最多有块是第三刀见绿,第四刀又断了。”
“是啊,看看行,买就算了吧,白往里扔钱。”
吸气,吐气,我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睛死死看着切割机不放。
刷!刷!刷!
一刀!两刀!三刀!
蓦然,意外却出现了,手持切割机的小工因为没控制好力度,手一滑,竟是将毛料从中间解成了两截,可这一弄,也用不着再擦了,因为,毛料中心依然无色无水,垮了!
蒋妍不干了:“喂,你怎么搞的啊,也就是里面没翠,万一有翠,还不被你切劈了!”
那年轻小工撇嘴嘀咕一句:“不是没出吗?”
我眉头紧锁:“这人怎么说话呢,失手了你还有理?什么态度啊?”
蒋妍哼了一声:“老板,换人,我们不用他切!”
“息怒,息怒。”老板陪起笑脸,随后卷了卷袖口,走到机器旁,“下个我给你们开。”
那小工站在后面嘴里也不知叨叨着什么,我估计,他也不相信他家毛料能开出翠来吧?
我左右手掂了掂余下两块料子,最后,选了一个皮色表现极差的纯灰色原石拿了过去。
老板接在手里,将其放到切割机前。
纵观他家几十块毛料,可以说,此块是这堆里比较差的货了。
第27章 【那一抹惊心动魄的绿色!】
在老板还未给灰色毛料落刀时,沈子安坐着出租车到了五金店。看到我也在这里,他微微愣了一下,问了几句,他走到翡翠原石前蹲下,很专业地用放大镜看了好久,推推眼镜,他抬步走回来,得出了一个跟蒋妍相同的结论——石料太差,而且不是一般二般的差劲。
“赌石这方面,蒋妍比我懂得多。”沈子安摇头道:“就像她说的,一百块也不一定能见一片绿,即便里面有翠色,想来水头也不会太足,不值钱,兴许还没毛料本身贵呢。”他跟蒋妍橘子等人都认识,但好像不是古玩社的。
烧饼红着脸道:“没有例外吗?”
“有例外。”沈子安手指我那块正要被解石的灰色毛料:“但那块原石不会有,皮子表现太糙了,不可能见绿的。”蒋妍没反驳他,显然是跟他一个意见。接着,沈子安看向我脚下的这块,弯腰摸了摸,轻轻一点头:“总体来看,唯独这块料子还有点希望,顾靖,趁着他还没解,我建议你把那块灰色山料退了,解这块就行了。”
小贾在我耳边道:“沈子安他家也是做收藏生意的,眼光很不错。”
大贾和橘子也道:“退了吧,现在还来得及,或者再换一块毛料也比那个强啊。”
我哦了一声,但定神一想,还是没有听沈子安的,倒不是我不相信他和蒋妍的眼光,只是,知道这批石料里有冰种翡翠的我,不想与它失之交臂,所谓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便是我此时的想法。实际上,连我自己都不看好灰色毛料,否则,就会把它留到最后一个再开了。
吱啦!
切割机转了起来!
老板的擦石技术明显比小工强了不止一筹,力度把握十分到位,绝不拖泥带水。
刷!刷!刷!
每响一声,我心脏便跟着怦怦乱跳,赌石对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绝对是种考验。
“放松,放松。”在全场注意力都集中在灰色毛料上时,蒋妍拍拍我后背:“起起落落是容易得心脏病的,尽量别去想它,等一会儿直接看结果,嘿嘿,就算垮了也没事儿,你手里不是还有块表现不错的料子吗?”
我用手背摸摸额前的汗水,苦苦一笑。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笑话放松一下。”蒋妍得意道:“非常好笑哦。”
烧饼脸上红扑扑的:“你,你别瞎讲,这里好多人呢。”
橘子道:“就你那几个黄色小段子我们早听腻了,女流氓,别跟这儿丢人现眼了啊。”
蒋妍叫道:“我靠,我还没讲你怎么知道是黄段子,这个很正经的诶,给我听好。”见大贾小贾和沈子安也看了过来,蒋妍清清嗓子道:“一个石头和一坨年糕打架,然后你猜怎么着,年糕居然被石头丢到海里去了,啊哈哈哈哈,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太逗了,笑死人了啊。”
我顿感一阵冷风吹过,扯扯嘴角,还是没笑出来。
沈子安等人也都哭笑不得地眨着眼。
“喂,很不好笑吗?那我再讲一个。”蒋妍兴致勃勃道:“有一对情侣,很恩爱,男人要去当兵了,很舍不得他的女朋友,于是在分别前的一个夜里,男人把女人约出来在海边告别,男人送给女人一枚戒指,女人送给男人一捧鲜花,他们约定,一年后的今天还在这个海边相见,男人带着鲜花,女人带着戒指,光阴似炮弹,转眼一年就到了,女人带着戒指来到了这个沙滩上,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还是没看到男人到来,她很生气,把戒指丢进海里了,其实男人也来了,只是记错了地方,在另外一边的海滩上,男人也是等啊等啊,一直没看到女人,于是男人就把鲜花全部丢进了海里,第二天有个老人在海边钓鱼,你们大家猜猜,老人把什么钓起来了?”
橘子下意识道:“戒指。”
烧饼道:“鲜花。”
沈子安道:“他钓上来一条鱼吧?”
蒋妍咯咯笑笑:“错,都错,老人钓上来一坨年糕啊,为什么?因为年糕跟石头打架,被石头扔进水里了啊,哈哈哈哈……”
“呃……”
“晕,你俩笑话是连着的啊?”
就在我们说说笑笑的当口,五金店前的切割机响声戛然而止。
蒋妍对我指指那边:“好了,那块料子切完了,你这块送过去吧。”
还真别说,一个冷笑话过去,我的紧张感也略微冲淡了些,走过去,刚要伸手把毛料放下,我却愣住了。我发现,周围本是闹哄哄的人群此刻居然鸦雀无声,手拿切割机的老板傻愣愣地举着机器呆在那里,底下的石料,还有四分之三没有解开呢。
没解完?
那他停机器干嘛?
“我靠!”这是蒋妍的嗓音:“快看切面!绿!见绿了!”
我脑子呼地一热,拿眼一扫,只见那光溜溜的毛料切面上,正有一抹惊心动魄的翠色绽放着光彩!
大贾,小贾,橘子,烧饼,沈子安,几人全都傻眼了。
轰的一下,人群炸了锅!
蒋妍拉着我的手就急哄哄地冲了上去,她拿起地上一个小型聚光手电筒,几乎趴在了路边,用手电照着那片翠色,几秒钟后,她又从路人那里借来一瓶乐百氏的矿泉水,拧开盖子,将水倒在绿色切面上,继续用手电照。
回过神来的沈子安等人纷纷围过来,“怎么样?怎么样?”
橘子还道:“不是说这块成色极差,出不了翠吗?”
“我哪知道啊!”蒋妍怔怔回过头,咽咽吐沫:“真他妈邪门了,镜子,你可走了狗屎运了啊,冰种,居然是冰种!”
沈子安呃了一声,趴过去跟着一起看,嘴巴里还念叨着:“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老板和几个小工也不敢相信地凑上前,毕竟,这块毛料的粗糙表现实在无法与冰种联系到一起。
经过反复观察,色好水足的名头被落实了下来。
冰种!
正儿八经的挂绿冰种翡翠!!
第28章 【发财了!】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蒋妍直勾勾地看着我的眼睛,啧啧称奇:“按照常理推论,这块卖相极差的毛料几乎是不可能出翠的,即便是出了,也不可能跟冰种扯上关系,即便跟冰种扯上了,也断然是无色或蓝色,可你居然就碰上了一块飘绿冰种翡翠,五百万彩票也就是这种概率了吧?”
沈子安还在左右摆弄着毛料:“不能啊,皮子表现这么差,怎么会出翠呢?”
大贾小贾略有羡慕地上来祝贺我:“恭喜恭喜。”
橘子道:“运气太好了,嗯,得请我们吃一顿吧?”
“一定的。”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次能开出冰种翡翠,根本不是靠的什么运气。
现场气氛一下子被这块即将出世的翡翠带动了起来,看热闹的人更多了。这时,北方老板与身侧跟他一起的中年人对视一眼,简单交流片刻,老板看向我询问道:“小伙子,你还继续不继续了,嗯,如果接着擦下去,本来很好的翠面内里也很可能延伸出杂质,变得色差水干,甚至干脆断面擦空,有一定风险,嗯,倘若不继续了,我可以出十万块买下来,你看如何?”
他说得夸张了些,在赌石行当里,这种情况也是常有的。
毕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这块冰种究竟是不是货真价实的。
蒋妍瞅瞅我,伸脚踢了我鞋子一下:“都到这份上了,如果是我,肯定再咔嚓咔嚓来上几刀,反正从这个窗口上看,你这次赌石扔出去的几万块都能收回来,不过毛料是你的,你做决定啦。”看得出,她是非常想让我继续开下去的。
我没有考虑,直接道:“好,接着擦!”
蒋妍没轻没重地拍了我的后背:“行!够意思!”
下手还挺狠。我龇牙咧嘴地活动了活动膀子。
老板见我语气坚定,也没再说什么,重新架起切割机,换了个角度,一刀一刀往下压。
饶是我已清楚了结果,此时也无法保持平静。
耳边除了切割机震耳欲聋的响声外,便是蒋妍的大喊大叫:“对!对!再宽上一点!好!绿!绿!哎呀!这面不行!换后面!换后面!对!薄一点!再薄!好!绿了绿了!长!再长!哇塞!通了通了!GOOD!VERYGOOD!”
晶莹剔透的滑润玉石被一点点剥离出来,后面的部分,保留了切面的成色,水头很足,依然是冰种,只不过绿色部分却没有延伸那么长,后半段呈无色半透明状,似块刚刚从南北极冰原深处切下来的冰块一般,美丽的紧。
老板赞叹地将翡翠捧在手心,看我一眼:“个头差了些,要是能够上一对儿镯子就好了,小伙子,如果你觉得行,我们二十万收了。”见我久久不语,老板又与那中年人商量了一会儿,一咬牙:“二十一万,再高肯定不行了。”
我不吱声的原因,不是我认为钱太少,反而是太多了。
二十万?
老爸老妈省吃俭用了这么多年,家里也才堪堪存下了几万块钱积蓄。
这钱,能顶上我爸十年的工资了!
我被这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懵了懵。
蒋妍悄悄对我一点头,意思是他给的价位还算合适,让我卖掉。
我平复着激动的心绪,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不好意思,先不卖了。”
老板也没再强求,指着我手里的最后一块毛料:“那我接着给你解?”
“算了,这块我准备拿回家慢慢擦着玩了。”
我今天的目的只是冰种翡翠,既然到了手,便不打算继续赌石了。由于出了高翠,这里的生意立刻火爆了上去,大家热情高涨,纷纷把目标投向余下的原石。我将新毛料和翡翠分别裹上报纸,装进书包里,没再多留,与蒋妍等人离开了五金店。
“镜子。”路上,蒋妍问我:“为什么不卖掉?难道你想自己找人雕完再卖?要是那样,我可以帮你问问。”
“那倒不是……”我停住脚步,拉下书包,把冰种翡翠拿出来,轻轻递到蒋妍身前:“你家不是做玉石生意的吗?我想应该也收翡翠吧?”
“收是肯定收的。”蒋妍愣了愣,“但我先说好,我家一般是直接去云南收明料或半赌,拿来的翡翠成本不算高,比如你这块,二十一万的价位已经很高了,我家也不一定能多给你。”
我摇摇头:“没事,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你拿走吧,钱少点也无所谓。”我能有惊无险地得到翡翠,蒋妍功不可没,如果不是她开车接我,那几块小毛料只定早被人买走了,根本轮不到我头上。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不愿几次三番地欠她人情,能让她家赚些钱,也算是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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