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她的意思,闭上眼睛,手摸到腰上,开始脱裤子。
斜对面也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儿。
为了避免被那几人发现,我只能蹲着脱,然而这种状态下,平衡很难保持,尤其是闭着眼睛的情况,险些让我摔进茅坑里,于是我就轻轻把眼眯开一道缝隙,借由目光平衡着重心。
这一看可不要紧,一抹春光顿时杀入眼球!
晏婉如撅着那丰腴的美臀,吃力地把牛仔裤脱到了膝盖位置,正单手脱着高跟鞋。我的正前方,被肥臀绷起的染了红的白内裤晃晃悠悠着,几乎都快贴到我身上。
我赶紧闭上眼,不敢再看。边单手扶着旁边的大理石板稳住平衡,边继续脱裤子。可这坑位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拥挤得很,我不看她,她不看我,动作的时候便不可避免地有些碰撞。当我左手掰下鞋子的时候,呼,小臂上徒然一软,转来一股热乎乎、软绵绵的触感,也不知碰到了什么。
“具体……”晏婉如的话音戛然而止,停了两秒,才道:“具体怎么鉴别还得看东西,磁州窑有磁州窑的特征,耀州窑有耀州窑的特点。”
“哎呀,早知道今儿个能碰见您,我就把东西带来了。”
我怦然心跳,飞快抽回手臂,没敢睁眼看晏婉如的表情。
再过了片刻,等我把裤子拿在手里想递给她时,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又陷入了一片肉呼呼的地方。我不得不睁开眼,否则没办法给她衣服了,眼皮轻抬,只见晏婉如屁股一躲。脸有点泛着酡红,她拿包卫生巾的报纸捂着下面,也正朝我看来,表情非常尴尬。
汗,摸到她臀了。我忙苦着脸用嘴形说: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晏婉如摇摇头,抓过我的裤子,又把她的裤子给了我。
“晏老师,那我的笔筒是真的吗?”
“我听您的描述,应该只是个现代工艺品吧,青花瓷底刻康熙年制的玩意儿。很多商场都有卖。”
我自觉地再闭眼,凭感觉穿着她的白牛仔裤。我的裤子是米色,非常浅的米色,与她的颜色相差不远,我估计外面的警察也不会刻意关注我裤子的颜色,所以应该不会被发现。穿好后,我没有抬头,而是先看了看自己下面,裤子拉锁下方和右大腿根上均附着一层血色的痕迹,面积不大,但细细长长的延伸下去,我的背心显然无法将其完全盖住,白与红交错,非常扎眼。
余光看到一只手晃了晃,我抬头,晏婉如已是穿好了裤子,可能有点不太合身,臀部和裤子拉锁那里绷得很紧,裤腿也长出了些许。
只见她指指自己,又点了点女厕门口的方向。
我会意地点点头。
“晏老师,你真人比电视里还漂亮,真让人羡慕,平时用什么化妆品?”
“您过奖了,嗯,我一般很少用的。”晏婉如从坑上站起来,假装系腰带:“顶多洗脸的时候抹抹洗面奶。”
“什么牌子的?”然后,我就听一旁也接连响起腰带和拉锁的声音,似乎有人也提了裤子。
“英文的,我也忘了,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
“哟,那肯定贵了。”
晏婉如拽了拽吊带,踩着高跟鞋走出去,看了旁边一眼:“……嗯,一起走?”
“行,我们也完事儿了。”
一分钟后,蹬蹬蹬蹬,她们四人和晏婉如说说笑笑。脚步声渐渐远去。
随即,就听外面有个男人喊了声“晏老师”,咔嚓咔嚓,照相机的快门声不断传来。
我松了口气,心说总算糊弄过去了,欠出脑袋在女厕所里望了望,我从坑里站起身,想趁着晏婉如把注意力吸引住的当口赶紧跑到男厕所,等着她完事儿后给我带裤子回来。小心翼翼地挪步到了女厕门口,竖起耳朵听听,外面很乱,不少人在说话。
我做了个深呼吸,准备最快的速度穿过洗手台跑向男厕。
可我脚掌刚要向后发力,蓦然,一个妇女的身影毫无征兆走进了洗手间!
她看到了我,条件反射地就往右走去,可忽地,高跟鞋一刹车,妇女定在了原地。她回头眼巴巴地瞅了瞅我上面的牌子,又呆呆瞧了瞧右边男厕的牌子,啊地大叫了一嗓子:“抓流氓!有人进女厕所!快抓流氓!”
我了个靠!
我都很不得一头撞死在茅坑里,男厕是去不了了,我来不及多想,猛然跑出了卫生间,扫了眼那边的警车,只瞧有两个警察闻声朝这边跑了来,看到是我,他俩都怔了一下,脚步下意识地放慢了。
我这叫一个郁闷啊,不再回头,撒丫子就往胡同里跑。
那妇女还在后面喊:“警察同志!快抓他啊!他跟女厕所里鬼鬼祟祟的!裤子上还都是血!”
“别追他!”晏婉如大声道:“哎呀!别追了!”
身后气氛一滞,一个警察的声音飘来:“……听晏老师的吧,别追了,他刚刚见义勇为过,帮晏老师抓过小偷的。”
那妇女嚷嚷道:“那也不能随便进女厕所啊,害我刚刚差点进了男厕!”
“晏老师,您认识他吗?”
“我……”
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狂奔着钻进胡同,见没人追上来,才如释重负。这时,我就看到有不少人都频频往我裤子上望,眼神要多怪有多怪,我登时羞愤欲死,再次加速,绕了个远,去报亭买了份报纸,边捂着裤子边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家。
从来没这般丢人过!我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想想,我一个大老爷们,脸皮再薄,也比女人厚吧?
呼,好在晏婉如没事儿。
走回自己的小屋,我把晏婉如的牛仔裤脱下,换了条短裤穿好,拿着它去院中央接了盆凉水,听说沾了血的衣服要马上用冷水才能洗掉,没有其他手段。可是,这么长时间了,血迹早已凝固,无论我用洗涤灵还是肥皂搓,也只堪堪将血弄浅了些,无法彻底清除。无奈,我只能把裤子挂在屋里晾干,想着待会儿还给她。
可是,一静下来,我脑子里又不可抑制地蹦出先前人们看我的怪异眼神,重重拍了下前额,我干脆从床底下拽出翡翠毛料和磨刀石,继续研究着纹路,希望借此转移注意力,忘掉方才的丢脸镜头。
磨啊磨,擦啊擦。
一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这块翡翠毛料的几个大面全都被我擦了一遍,结合网上有关解石的帖子,我长了不少经验,也对赌石的手法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收获颇丰。放下石头洗了洗手,我抓过手机看了眼屏幕,可能是还在录笔录,晏婉如没打电话过来。
想了想,这块毛料基本研究完了,出翠的可能性也不大,我干脆抱着它出门,坐车来到十里河附近的北京古玩城,在二楼一个卖奇石的店铺里,以800元的价格转让给了店主。
店主不是专门玩赌石的,但他店里的三峡石等东西也需要用到相同的工具,所以,他很快拿出了一个转轮式的小型磨石器,插上电源,吱啦吱啦地磨起毛料。我没走,等在这里看结果,还有不少人也围过来看热闹。这机器可比我手动快很多,十几分钟后,毛料的内里呈现在我们眼前——无色无水,垮了!
大家一哄而散。
还真卖对了,果然是十赌九输啊。
回去的路上,我特意路过了曾经打工的玉器店,只见老窦正和六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艰难地交流着。我一愣,不禁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这幅画面我有点印象,想当初,还是我这个英文不太好的大学生跟这几人交流的呢,不过我这个水平,当然听不懂人家纯正的英语了,后来生意也没做成,记得还被窦老板数落了一顿。
咦?好像还有件事吧?
我忽然记起,那后来,窦老板好像让我去外面买盒饭,结果,在古玩城门口碰见了一个摩的把个小女孩撞伤了,而那女孩,就是我前阵子收元青花残片时遇到的莲莲,那回我还想来着,是不是要阻止那场车祸,但一来我忘记了发生的日子,二来莲莲伤得不重,三来,我对她的印象也不太好,就没太在意。
原来是今天啊!
见几个外国人离开了玉器店,我赶紧加快了些步伐,挤开人群,往古玩城外走去。
吱!
“啊!”
“小心!”
“怎么开车呐!”
刚到门口,几声惊呼就杀进我耳朵里,怔怔,只见一辆高速行驶的摩的已然远去!
呃,慢了一步?
再往回一看,一身运动装的莲莲正坐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膝盖,扯着嗓子大叫道:“臭农民!你想撞死我啊?你这个圣母峰雪人的弃婴!化粪池堵塞的凶手!10倍石油浓度的沉积原料!被毁容的麦当劳叔叔!死开摩的的!你给我等着!别让我抓到你!姑奶奶跟你没完!”她的腿上和马路牙子上都沾了几滴血,想来是受伤了。
旁边有几个好心人凑过去问了问伤势,建议莲莲去医院。
可这个也就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却不听,仍指着摩的消失的方向破口大骂着,好像还没骂解气。
我一皱眉,走上去问:“腿没事儿吧?”
莲莲看了下我,嘴巴止住骂声,咦了一嗓子:“你怎么在这儿?你叫顾,顾什么来着?”
“顾靖。”我蹲下身瞧了瞧她的伤。她腿上就擦破了点皮,应该没什么大碍。
只听莲莲突然怪叫一声:“顾靖,你带我去医院,我要死啦!”
扯淡去吧,刚刚还骂得挺欢呢,怎么一转眼就要死了?我无语道:“腿疼?”
莲莲可怜兮兮地一点头,抓着我的衣服从地上站起来:“……疼死啦,快去打车。”
汗,怎么跟我撞了人似的?我揉了揉太阳穴,可又不能不管,想了想,只好到路边一伸手,叫了辆出租车来,旋即扶着莲莲上了车,“你要去哪个医院就跟司机师傅说,再给你们家里人打电话,让他们到医院门口等你,我还有事,先回了?”她伤不重,我又跟她只有一面之缘,无亲无故,没必要陪她一起看病,我还得回家等晏婉如电话呢。
谁知我想关上车门时,莲莲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气道:“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居然不管我?”
我苦笑:“我真有事呢,你叫你爸妈去吧。”
怕我跑了似的,她换成双手抓住我,惨兮兮道:“我妈出去了,不在家,你就带我去吧,我没钱。”
我看看她,同情心渐起,叹了口气:“……那,好吧。”
上了车,我们直奔康复中心。
到医院让大夫检查了一下,人家连X光片子都没让照,摸摸她骨头问了几句后,直接说没事儿,开了张单子后,我去排队交费,再带着莲莲到了另个屋子,护士给她清理了伤口,打了针破伤风,最后拿纱布一包,就告诉莲莲可以回去了。
医院大厅里,莲莲撇着小嘴巴嘟囔道:“什么破医生啊,我都疼死了,他愣告诉没事儿。”
我好笑道:“难道非让人家给你查出骨折才行?”
莲莲拿眼珠子瞪瞪我,一瘸一拐地往大厅休息区走:“我累了,歇会儿。”唉,瞧瞧人家小龙,还比她小了许多岁呢,都那么懂事儿,您倒好,我折腾来折腾去地给你排队交费,您连句谢谢都不说啊。
看她腿脚不利索,我摇摇头,上去扶着她往前走。
大厅里人很多,座位几乎都被占满,只剩角落几个位置不好的地方没人坐,过去一看,椅子上面一层土,脏得很。我说了句等等,就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过一张不知谁扔那儿的废报纸,想先给莲莲前面的椅子擦擦,可谁知还没等我擦完,莲莲也不看,就累得一屁股坐了下去,我手飞快往回抽,但还是刮到了她小小的臀,很紧,很有弹性。
莲莲嘴巴一撅,不乐意地瞅瞅我:“你摸我屁股干嘛?”
我差点给她气死,“没看我擦椅子呢?倒是你,差点坐到我手,也不看清楚了再坐。”
“嘿,还赖我啦?”莲莲横了我一眸子,小鼻子一哼:“明明是你想偷偷占我便宜。”
“我占你便宜?”晕,我上哪说理去啊?
莲莲撅嘴道:“不就是借了你几百块钱么,瞧你那抠门劲儿,怎么?还不敢承认啊?”
我道:“你也忒不讲道理了吧?就你那小身子膀儿,我至于摸你?”
“我没身材?”莲莲瞪着眼睛道:“我了个乖乖的,你什么审美观呀?你随便给我找,看这医院还有谁身材比我好的?”
这时,医院大厅里的液晶屏幕上正好播着晏婉如给一个患病儿童捐助医药费的画面,我就一抬手:“喏,瞧瞧人家,不比你强一万倍啊?”我真不知说什么好了,这个莲莲,自信心也忒膨胀了吧?现在的孩子都这样?
盯着大屏幕的莲莲兀自愣愣:“……你喜欢大屁股?”
我也没否认,翻了翻白眼。
“哼,别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反正你心怀不轨地摸了我,这是事实。”
“你怎还没完没了?”我被她气着了,一指屏幕上的晏婉如:“人家那才叫屁股,有机会的话,我要摸也是摸人家的,摸你的干嘛?我有病啊。”话不投机半句多,看看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我不再耽搁,起身往出走。
莲莲在后面喊我:“喂,你干什么去?”
“我走了,你自己打车回家吧。”
“我腿疼,你扶着我走!”
“大夫都说没事儿了,你又不是玻璃做的,路不会自己走啊?”
“顾靖,你给我回来!”我不理她,片刻后,莲莲叫道:“顾靖!你扔下我不管是不是?行!你别让我再碰见你!否则我给你好看!”
我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坐车往前门四合院走。
北京这么大,马路这么宽,后会无期吧。
回家的路上,手机在兜口震了震。我靠在公交车里的栏杆上站稳,单手摸出电话一看,是晏婉如的号码,就赶紧拿在耳朵边喂了一声,电话中,晏婉如没有多说,只告诉我她从派出所出来了,并约在了宣武门地铁站前见面。我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先回家拿上了晏婉如的裤子,包在一个不透明塑料袋里后,才往宣武门赶。
地铁站东南出口。
“晏姐……”我远远看到了她,小跑了过去。
晏婉如转过身,手里拿着个塑料包,裤子也不是我那条了,而换了件黑色牛仔裤。看到我,她面色极为愧疚道:“真对不起,当时我看见那人要进厕所了,可没法提醒你,我……我……唉,你后来没事儿吧?”
我讪笑道:“甭管我了,您没事儿就行。”
晏婉如感激道:“这回你帮我解了大围,真的太谢谢了,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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