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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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兵西北-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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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汉中碰头了。

宋希濂飞抵汉中之前,先把他的司令部由巴东移到恩施,然后慌忙飞
到重庆拜访了张群、钱大钧和杨森等人,并与胡宗南电话约定后,才到汉中
的。

胡宗南亲自跑到汉中机场,把宋希濂接到他的临时指挥部,设宴接风
洗尘。当晚,两人进行彻夜长谈,从下午8 时开始,一直谈到深夜两点。

他们先谈国民党20 年来如何腐败无能,然后又讨论第3 次世界大战会


不会在短期内爆发。接着,又开始议论起了共产党。

宋希濂表示,他在抗日期间,没有和八路军接触过;抗战结束后,自1946
年至1948 年,他在新疆,对于共产党和解放军的情况,也不甚了解。他对
这个十分敏感的问题,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涉及到实质性的问题时,却
闭口不谈。也许,他对胡宗南尚存戒备之心。

胡宗南则不然,对共产党有相当的研究。在国民党军队中,他对争权
夺利的一套经验是十分丰富的。当他看到自己的漏船行将沉没时,也妄想卷
起一阵狂风,颠翻别人的大船。但到底能否保住西北和西南,他也多少有点
悲观。

宋希濂的头脑比胡宗南要清醒一些,他估计解放军正规部队不少于400
多万,再加上地方兵团及民兵组织,可能已达到1000 万。解放军既拥有如
此强大的力量,必然要很快地向各地进军,统一全国。而蒋介石的军队,仅
剩了100 多万,且散布在新疆、甘肃、陕南、四川、贵州、云南、湖南、鄂
西、广东、广西以致于台湾等地。

就数量和战斗力来说,无论在任何地区,都已不能进行决战。因而在
大陆上,不论西北或西南,乃至于华南,都是保守不住的。只有台湾一地,
由于地理条件关系,还可以暂时苟安。

最后,两人又详细探讨了关于西南的前途问题。对于这个问题,谈的
时间最多,也最精心。

他们先扳着指头细算了一下其时在川、康、黔、贵、鄂西北及陕南地
带的蒋军力量。这股力量虽说不算庞大,但也不可小视。

在陕南、川北一带,归川陕甘边区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指挥的有李文
兵团、裴昌会兵团、李振兵团,共12 个军;归川鄂边区绥靖公署主任孙震
指挥的有孙元良兵团的两个军;归贵州绥靖公署主任谷正伦指挥的有何绍周
兵团的两个军;归云南绥靖公署主任卢汉指挥的共4 个军;归川湘鄂边区绥
靖公署主任宋希濂指挥的有钟彬兵团和陈克非兵民共6 个军零4 个师;由西
南军政长官公署直接指挥的罗广文兵团有两个军;由郭汝瑰指挥的新编兵团
有两个军;此外,加上刘文辉、邓锡侯、杨森等部队,总计西南蒋军兵力约
50 万左右。

然而,在这50 万军队中,属于胡宗南和宋希濂指挥的超过半数以上。
因此,这两个人,就是蒋介石在西南的两张王牌。

宋希濂一针见血地说:“虽说留在西南地区的兵力尚有50 万之多,但这
些部队,许多都是新编成的,装备不全,尤其缺乏训练,战斗力脆弱,而且
散布在这样广大的地区,除了公路之外,连一条铁路也没有,要想集结兵力
在某一地区进行决战,是完全不可能的。”胡宗南哭丧着脸说:“共军在解决
西北问题的同时,很可能向西南进军。我们目前绝没有力量和办法进行决战。
为了不坐待覆没,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我这次专程来汉中,正是为
了与胡兄共同探讨这一实质问题。”宋希濂压了压嗓门说,“目前对我们来
说,上策就是保存实力,静待时机,以图再起。而要做到这点,又必须设法
避免与共军决战。”两个人围绕这个十分头痛的问题,商谈了很久,最后才
定出了如下的方案:为了保存实力,静待时机,必须设法避免部队被共军包
围消灭。在共军尚未向西南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之前,应设法将主力转移到
滇缅边区。第一步应先控制西康和川南,作为逐步向滇缅边区转移的基地。
第二步候共军开始向西南进军时,应立即将主力转移至滇西之保山、腾冲、


龙陵、芒市一带,以一部转至滇南之车里、佛海(即现在的西双版纳)一带。
如将来再受共军压迫时,则以主力退入缅甸,以一部退至滇、缅、泰边境。

为顾虑到缅甸政府可能采取拒绝入境及敌对行为,必须具有击破缅军
的决心和力量。因此在转移时,必须尽最大努力,保存现有的重武器如战车
及重炮、山炮等。

根据这个决策,商定由胡宗南设法抽调约一个军的兵力,开驻川南的
乐山、峨嵋、新津等县,准备进人西康;由宋希濂抽调一部分兵力,开往沪
州,为将来主力由盐津、昭通、会泽等地开往滇西,作好准备。

最后,胡宗南面露杀机地强调指出:“为使这个计划得以顺利实施,应
先解决刘文辉,以控制西康,并以西昌作为第一个根据地。共产党是靠打游
击出身的,我们将来占领滇缅边区也建立根据地打游击,以共匪之道,还治
其身。”宋希濂深谋远虑地说:“总裁估计本月下旬可望过来重庆。到时可将
此方案向他当面陈述,听候裁决。”果然,蒋介石于8 月24 日由台湾经广州
飞到重庆。胡宗南和宋希濂相约来到重庆山洞陵园,向蒋介石面陈了他们在
汉中商定的方案。

不料,蒋介石面露不悦之色,阴沉沉地说:“怎么?仗还没有打,你们
就打算要逃到缅甸去!”胡宗南和宋希濂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一句。

沉默一阵,蒋介石缓和一下口气,说:“展望未来,两广势难保持,在
华南丢掉之后,在大陆上必须保有西南地区,将来才能够与台湾及沿海屿屿
相配合,进行反攻。”他瞥了一眼胡宗南和宋希濂,接着说:“如果按照你们
的方案,把大陆完全放弃,则国民政府在国际上将完全丧失其地位。”听到
这里,胡宗南和宋希濂都不禁捏着两把冷汗。

蒋介石发觉这两个心腹干将十分紧张,便避开汉中方案的实质是逃跑
这一焦点,分析利弊道:“西南地区形势险要,物资丰富,尤其是四川,人
力物力很充足,必须保持这一地区。”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刘文辉等人
虽不可靠,但目前正值大敌当前,只要他们不在后方捣乱,应设法加以拉拢。”
“总之,我不同意你们主动退到滇缅去的方案。”蒋介石最后生气地说,“你
们要是害怕共产党打过来杀你们的头,那就趁早逃命去好啦!留下我一个在
西南,打游击也要剿灭共匪,否则誓不为人!”胡宗南和宋希濂挨了一通臭
骂,只好将他们商定了一夜的逃跑方案暂且搁下不谈。

蒋介石一意经营西南,妄想保持一个偏安之局,继续负隅顽抗,作最
后的垂死挣扎。

但是,解放军已决定向西南进军了。作战方案是:杨勇兵团由湖南直
趋贵州,然后插入川南;陈锡联兵团则向湘西进击,然后插入川东;周士第
兵团由北向川西压迫。三路大军,目标直指四川。

此时,兰州和银川已经兵临城下,决战在即了。

20


兰州告急!银川告急!国民党西北军事联防会议密谋对策,战局急转
直下兰州告急!


银川告急!

西北战事不利的消息,接连传到广州,引起逃往广州的国民党政府的
极度恐慌。

蒋介石集团妄图保住西北与西南作为他们卷士重来的梦想,即将破灭。

蒋介石委派国民党政府的行政院长阎锡山,急忙在广州召集西北军事
联防会议。

马步芳、马鸿逵、胡宗南等各方军事大员,纷纷聚到一起密谋策划。

阎锡山坐在正中一个棕色皮沙发上,开场白就说:“受总裁委托——,
今天,把各位请到广州来,开一个西北军事联防会议,总结西北战况,商讨
今后对策。各位有何高见,请发表。”一听要总结西北战事,谁也弄不清蒋
介石、阎锡山的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都生怕将战场失利的罪责加到自己
头上,开刀问斩。

马步芳、马鸿逵和胡宗南各自心怀鬼胎,七嘴八舌,吵闹不休,互相
埋怨,互相指责,竭力推卸西北战场失利的责任。

马步芳一开始就咄咄逼人,先发制人地指责胡宗南道:“平凉战役和三
关口战役,失利的根本原因不在解放军兵力强大,谋略过人,而在于我们内
部的不合作。有人不顾党国大局,躲避在一旁坐山观虎斗,这是有意保存实
力!”在对付胡宗南上,马步芳和马鸿逵又可以临时统一起来。一马步芳说
完,求援的目光落在马鸿逵的脸上,发出暗号,鼓动他帮腔。

马鸿逵曾数次密令撤兵,在这种场合,既怕得罪了胡宗南,又怕惹了
马步芳。

于是,他打算来一个稀泥抹光墙,只要没人给他难堪,他就两面抹。

胡宗南一听,这话是对着他来的,便沉着脸,鼻子冷冷地哼出两声,
用右手中指敲击着茶几,厉声冷语道:“要追究西北战场失利的责任吗?我
很赞同马老兄的看法!有人就是一贯不顾党国的利益,历来就只顾保存实力,
扩张地盘,做了几十年西北土皇帝的梦啦!我军与共军在陕北苦战1 年多,
伤亡惨重,青海和宁夏共有精锐骑兵号称20 余万,为何不伸出救援之手,
一举解决陕北战场的军事问题呢?远的不说,且说眼前的战事吧!

扶眉战役,我军被共军包抄合围,有人将精锐骑兵不投入救援战斗,
看着我数万人马被共军吃掉,却暗中令骑兵西撤。。哼!这不是有意保存实
力,破坏协同作战,损害党国最高利益吗?啊!”马鸿逵听到这里,坐不住
了。他发现胡宗南那两道冷冰冰的目光直射到自己的脸上,似乎有股冷风顺
着脊骨倒灌下来,脸色立时阴沉下来,干咳两声说:“胡兄言过其实了吧!”
马步芳眼睛一瞪,“啪”地拍了一下茶儿,真想大吼一通,排泄一下胸中的
闷气。

胡宗南哪里肯吃他这一套?他雷霆大发,拍案而起。一只茶杯滚落下
去,茶水洒在地毯上。他视而不见地吼道:“放屁!”马步芳气得脸色铁青,
挺身而起,指头戳着胡宗南,尖着嗓门喝问:“你想干什么?”马鸿逵原本
想耍滑头,这阵儿见火已烧到了自己屁股底下,也指着胡宗南道:“胡老弟!
别唬人,这里没有尿裤裆的娃娃!奶奶的!”胡宗南气得脸上青筋暴起好几
根,嘴里飞溅着唾沫星子,逼问着:“姓马的!你,你敢骂人!”阎锡山摆了
摆手,摸了摸头,哈哈一笑,调解道:“算啦,算啦!过去了的事情,谁也
别提它啦!眼下,咱们要精诚团结,共赴国难,常言道,和为贵,和为贵嘛!
啊!哈哈哈哈!”马步芳看了一眼阎锡山,只好忍住火,坐下来。


马鸿逵鼻孔哼了几下,压根儿就坐着没动弹。

阎锡山笑着解劝道:“都什么时候啦,你们还尿不到一个壶里,那还打
什么仗?”听了这句话,胡宗南气咻咻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
着粗气。

阎锡山又摸了摸脑袋,挨个瞅了瞅马步芳、马鸿逵和胡宗南,笑了笑,
继续为马步芳和马鸿逵打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西北战场上,我军虽然
吃了几个败仗,但是,总的来说,局势还是乐观的嘛!共军要想拿下西北,
如同老鼠咬秤砣,没那么容易啊!”马步芳、马鸿逵和胡宗南,直到这时,
脸上才爬上几丝笑意。

马鸿逵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马步芳似乎受了感染,也喝了一口茶。

胡宗南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茶几上扑了一下空,脸上的肌肉痉挛似
地跳动着。

阎锡山对着门外喊道:“上茶!”勤务兵怯生生地端进一杯茶,献在胡宗
南面前的茶几上。他蹲在地上,小心地拣着茶杯的碎片。

胡宗南瞪了一眼勤务兵,呷了一大口茶,呸地一声,吐出一片茶叶,
正好贴在勤务兵的脸上。

会场里一直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弛下来,阎锡山感到很得意。他扯
着野嗓门分析了一通时局和战况,然后说:“总而言之,兰州有坚固工事和
天险黄河为依托,我军兵力集中,弹药充足,而共军经过长途跋涉,人困马
乏,弹药空虚,后方供应困难。因此,在兰州决战,我军可以以逸待劳。知
己知彼,全歼彭德怀主力于兰州外围将指日可待!”阎锡山这番高谈阔论,
竟说得各位长官心花怒放。

马步芳、马鸿逵、胡宗南等人,听后立时眉飞色舞,一个个跃跃欲试,
都想把在战场输掉的“棋子”捞回来。

马步芳身子往后一靠,双手握成拳,轻轻地捶着茶几,说:“解放军欠
了我一笔血债,这次得清算了啦!”马鸿逵手里摆弄着茶杯,说:“是呀!得
给他们点厉害的!”胡宗南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早该教训一下共军啦!
给他们一点颜色嘛!”马步芳撑掉落在衣袖上的烟灰,冷冷地狞笑着说:“彭
德怀老东西没啥了不起!兰州决战,我倒要亲自会一会他,看他是不是长着
三头六臂?”马鸿逵吐出一口浓烟,接着补充道:“是啊!兰州不是西安,
我们要让彭德怀看看我马王爷长的是不是三只眼!”马步芳和马鸿逵说者无
心,胡宗南却听者有意。胡宗南觉得二马口出狂言,很不顺耳。他将烟头狠
狠地捻灭,鼻孔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话不能说绝了,我同彭
德怀多年交手,他还是不能小视的。回想以往的教训,轻敌为患,怵敌为不
勇者吴!”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双手交义放在胸前,背靠沙发躺下去,将
面部对着天花板,半闭着双眼,不再吭声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复杂。

马步芳膘了他一眼,撇了一下嘴,在心里骂道:“草包司令!早被共军
吓破了胆的家伙!”马鸿逵听了胡宗南的后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他心里
想,在兰州决战,或胜或败,宁夏都有回旋的余地,暗自庆幸这场西北决战,
首当其冲的是骄横十足的青马,让他们先尝尝彭德怀的铁拳头是一种什么味
道吧!

会议在烟雾腾腾中又密谋了一阵兰州决战的具体策略以及兵力部署,
并反复强调了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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