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兵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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鏖兵西北-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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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老王的刺刀变软了,他只好从牺牲的战友身边,拣起了一支带刺
刀的枪。

小李从敌尸上摘下来一把鬼头刀,一边用石块磨着刀刃,一边说:“刺
刀不能用了,可马匪这鬼头刀,咱还使不来,只得凑合了。”老王坐在一堆
手榴弹的后面,拿起胡琴,用手指捏住断了的弦头,试图接上。

小李凑过来说:“弦都断了,你进了城咋给马步芳唱?”老王松开断弦,
叹了一下,说:“看来,唱不成了。。”小李歪着脑袋问:“为啥?”老王摇
摇头,苦笑道:“弦续不上了。”这时,枪声炮声乍起,敌人又一次乱喊着:
“真主保佑!”嗷嗷叫着冲上来了。

长柱和战士们将所有的枪支全摆在战壕边上,子弹上膛,手榴弹全都
打开保险盖,一堆一堆地摆在战壕上,每个战士分别坚守一段阵地。

老王趴在战壕里,对正在瞄准的小李说:“沉住气,让敌人再近点,节


省子弹!”小李上牙咬住下唇,只点了一下头。

片刻,山头阵地上,惊心动魄的一场激战又开始了。

军长张达志,师长郭炳坤,先后打来电话,询问阵地上的情况。

王学礼坚定地在电话里对首长说:“请首长放心,只要还有1 个人,沈
家岭就在我们的手中!”敌人仍不甘心灭亡,用汽车运来大批后备部队,驰
援沈家岭。

敌军官为了让士兵为其卖命,大肆进行迷信活动。进攻前,敌人进行
所谓以上代水的“洗礼”仪式。他们成片地跪在地上,用土擦擦手,表示有
“水”了,然后从头到身子擦一遍。

敌军官告诉他的士兵们说:“只要身上洁净,打仗死了准能升天,阴间
的罪过就一笔勾销了!”受蒙蔽的马家兵,漫山遍岭洪水猛兽一样冲来。这
群顽固的家伙,提着明晃晃的马刀,裸露上身,腰间系满手榴弹,大摇大摆
地嗷嗷叫唤着往上冲。士兵的后面,紧跟着督战的敌军官,摇晃着闪光的马
刀。还有打扮得像阿旬一样的人,嘴里念念有词。

马军士兵在拼命地冲锋,有的家伙还一边往上冲,一边把衣服脱下来
扔掉,光着身子大叫大喊着给同伙们壮胆。

督战队跟在最后面,举着马刀,抬着机关枪,吼喊着督战助威:“弟兄
们!上!冲上去的领赏!退下来的挨刀!”打扮成阿旬模样的人,混杂在冲
锋的士兵当中,两手抓起黄土代替“水”不断地朝着士兵身上撒着,嘴里反
复叨念着:“主啊!我的主啊!保佑这些信徒吧!让共军都死了吧!。。”
硝烟滚滚,火光闪闪,弹片横飞,子弹呼啸。敌人成群地冲上来,四面围住
了王学礼和他的战友们。敌人离指挥所只有几十米远了。情况万分危急。

这时,根山爷爷和巧姑的担架队,将抬上来的弹药一直送到了王学礼
的指挥所。

王学礼当机立断,集中指挥所的参谋和警卫人员,尽快把弹药送到山
头阵地上去了。

送弹药的队伍出发后,王学礼拦住扛着一箱子弹要上山头阵地的根山
爷爷,说:“你们担架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下去!”不等根山爷爷答话,
扛着一箱手榴弹只顾朝前冲的巧姑说:“你当团长的能来,我们百姓为啥不
能来?解放军没立过这规矩!”王学礼跑上前,一把拉住巧姑,说:“阵地上
确实需要战士,但你不能上!长柱带着十多个伤员在那里坚守,你应该留下
来!”巧姑一听这话,心急火燎,更是喊着要上去。

王学礼以命令的口气说:“你是担架队长,任务是立即把伤员抬下去,
这是命令!”说完,他扛起从巧姑和根山爷爷肩头接过的两箱弹药,冒着弹
火上去了。

巧姑愣了一下,只好招呼着担架队,抬着伤员往下撤。

敌人急红了眼,炮弹满世界地乱轰乱炸。只听得轰隆一声,一颗炮弹
在根山爷爷身后爆炸了。

根山爷爷和另一名担架队员,还有抬着的一个重伤员,全都倒在了血
泊之中。

巧姑放下担架,扑过去,抱住根山爷爷的血尸,摇着晃着,疾声呼唤
着:“爹,你醒醒!爹,你醒醒。。”但根山爷爷再也没醒来。

巧姑抬的伤员,一骨碌从担架上滚下来,骂道:“马匪兵,欠下人民的
血债太多了!我不能下去,爬也要爬上阵地,与狗杂种排了!”另一个担架


队员,硬将伤员背起来,朝山下跑去。
巧姑抹了一把泪,从一个敌尸上摘下枪,又拣了几颗手榴弹,朝山头
阵地跑去。

山头上,长柱指挥着战士们,往返奔忙着射击投弹,将冲在前面的敌
人一排一排地打下去。但敌人督战队的机关枪从后面一响,敌人又如狼似鬼
地冲上来。

有几个战士牺牲了,阵地上出现了缺口,敌人几乎要进人阵地了。

长柱先派出两个战士,绕到侧后去敲掉敌人的督战队,然后跳起来,
大喊一声:“人在阵地在!”右手的驳壳枪嘎嘎嘎直响,左手接连投出手榴弹,
打得敌人倒成了堆。

敌军官挥着指挥刀怪叫着:“弟兄们!快上!共军完蛋啦!”敌人踩着同

伙们的死尸,狼嚎鬼叫着冲到了战壕边。
长柱和仅剩的几个伤号,一齐跳出战壕,与成群的敌人杀成一团。
敌人督战的机关枪哑了。敌人出现了一度的慌乱。但是,长柱和战士

们全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说时迟,那时快,王学礼带着参谋和警卫人员杀上来,终于将敌人打
得退出了战壕,逃下山去了。
战士老王的身上被子弹打得像筛眼,胡琴碎成了几截小李的十指上挂

满了手榴弹的拉环,躯体被残敌砍成了数段。
长柱的遗体被抬回来,满身是伤,浑身是血,血肉模糊得难以辨认。
巧姑上来了。她木头一般没了表情。半晌,她才猛扑到长柱身上,边

摇边哭:“你说过,打完了仗。。要和我。。还有爹,回家去。。过日子,
可—。你们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咋过呀。。”她一边哭,一边用手摸遍
了长柱的全身。

阵地上,指战员全都落泪了。人们咬紧嘴唇,握紧了枪。

紧接着,敌人又呼啦啦地沿着山坡爬上来了。就在这关键时刻,师长
郭炳坤打来电话,告诉王学礼,第30 团先头部队正在跑步登山,增援上来
了。

刚接完电话,王学礼回头一看,武志升团长已经率领第30 团先头部队
赶到了。

他把缴获的马刀往地上一插,高兴地喊道:“老武哥,你们上来得正是
时候,我们还有100 多人,你指挥吧!”武志升连忙说:“不!还是听你指挥,
你熟悉情况。”王学礼摆着手说:“还是听你指挥,我这里没多少兵了。”武
志升笑了笑,说:“那我们就一起指挥吧!”王学礼让警卫员解下水壶,摇了
摇,挺神秘地笑了笑,眨巴着眼睛说:“老武哥,我这里还有点酒,咱们喝
几口再打冲锋。”说着,他把水壶塞到武志升手里,掏出剩下半包揉烂的五
台牌香烟,递给武志升1 支,自己点燃1 支,神态轻松地吸起来。

武志升看着他深陷的眼窝,消瘦的脸颊,满脸灰尘,浑身军衣被汗水
浸透,溅满了斑斑血迹,知道他太累了,就劝他下去休息一会儿。
王学礼一听,着急地说:“老武哥,怎么你一上来就撵我下去,那可不
成。”说着,就一把拉住武志升,两人一同去指挥战斗。
敌人的连续冲锋,被一次又一次地打垮了。沈家岭阵地稳如泰山,红
旗高高地飘扬在峰顶。
激战持续了13 个小时。下午5 时许,敌人纠集了残余兵力,作灭亡前


的孤注一掷,发起了最后一次反扑。

王学礼拍着武志升的肩膀,兴奋地说:“老武哥,我们先大量杀伤敌人,
然后来个反冲锋,把敌人彻底赶下山岭,怎么样?”武志升高兴地说:“好!
让兔崽子尝点厉害!”王学礼拔出加拿大手枪,奔上北侧山梁,挥动着马刀,
高声喊道:“同志们,共产党员们,跟我来呀!”喊声刚落,一颗炮弹突然在
他身边爆炸了。巴掌大的一块弹片,从他的左胸部一直穿过去,炸开碗口大
的一个血洞。

警卫员扑到他身边,失声地哭喊起来。

“团长。。团长。。”王学礼只费力地说了一句话:“快。。快叫政委
来!”团政委张平山闻讯赶来,连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然而,他已经不能说
话了。他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朝左胸只指了一下,就停止了呼吸。。。战
斗仍在进行着。。时过30 多年后,原第4 军政委张仲良统计出这样一个精
确的数字:1949 年8 月25 日从拂晓发起冲锋到攻占沈家岭,战斗历时13
小时。守敌第190 师,先后增援的第100 师骑兵团和第129 军的一个团,连
同狗娃山的敌人,总计约9000 余人,被我毙伤3800 余人。我军亦付出了很
大代价,伤亡达3000 多人,其中团级干部13 人。在攻占沈家岭战斗中牺牲
的3 名团级干部是:第11 师第引团团长王学礼,第10 师第30 团政委李锡
贵,第11 师第32 团副团长马克忠。。他们和许多同志一起为解放兰州流尽
了最后一滴血!

33


阵地上,残阳如血,喇叭声咽复仇的炮火,猛烈地轰击着营盘岭。

营盘岭陷入一片烟海里。

罗元发和张贤约指挥第6 军向营盘岭发起冲锋。敌人十分顽固,凭借
坚固工事拼死顽抗,还不时地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反扑。

指战员们冒着敌人的炮火,英勇冲击,子弹打光了用手榴弹,手榴弹
打光了拼刺刀,刺刀折了赤手空拳和敌人格斗,”一步一步地向敌人的前沿
阵地逼近。

刘光汉和杨怀年的第50 团担任正面主攻的任务。突击队第7 连,像一
把锋利的尖刀,直插敌人第1 道防线。连长陈全奎,指导员曹德荣,带领全
连指战员,一路上冲锋在前,连续组织爆破,摧毁敌人暗碉,炸开敌人堑壕,
为大部队开辟通路。

突击队又攻占了敌人一个暗堡,战士们从敌尸上和暗堡里寻找子弹和
手榴弹,补充自己的弹药,准备再一次向敌人发起冲锋。

陈全奎一边拣起敌人的手榴弹往腰带上挂,一边对曹德荣说:“指导员,
咱一个连,眼下只剩下几十个人了。下一次冲锋,我在前头,你在后头,前
后照应,掌握好突击队,尽量保存兵力,节省火力,离山头还远着哩!”曹
德荣把拣到的几十发驳壳枪子弹装进衣袋里,然后取下打空了的弹夹,一边
压子弹,一边说:“连长,你肩头已经挂彩了,还是我在前,你在后吧!”陈
全奎用手摸了一下负伤的肩头,说:“刚擦破了一点皮,没事儿。我战场经


验比你多一点儿,你就别争了。”说罢,他把几十个战士重新编成了3 个班
9 个战斗小组,接着就对战士们说:“弹药补足了,大家跟我上!以小组为
战斗单位,拉开距离,注意隐蔽,交替吸引敌人火力,互相掩护前进!”突
击队沿着陡峭的山坡,继续往上冲。

敌人从正面和两翼的3 个地堡里,同时猛烈地扫射着。密集的子弹飞
啸着。声如阵阵风涛。

战士们趴在山坡上,瞄准敌暗堡的火力孔狠狠射击一阵,将敌火力暂
时压下去,立即跃身而起,猛冲十几米,在敌人火力恢复后,又爬下来寻找
跃进的时机。

终于,离敌人暗堡很近了,突击队又牺牲了10 多名战士。山坡上,沿
着突击队冲锋的路线,遍洒着战士们的鲜血。

陈全奎趴在手榴弹炸出的一个土坑里,他把帽子在湿土中抹了一阵,
挑在刀尖上,在空中晃了几下,只听得“哒哒哒”一阵枪响,帽子早被打飞
了。他从弹坑里拣起糊满黄土的帽子,戴在头上,脸贴住泥土,慢慢抬起头,
观察了一下,突然猫腰冲上去,很快接近敌暗堡,接连把两颗手榴弹从敌火
力孔塞进去。

轰隆!轰隆!两声炸响,敌暗堡炸掉了。突击队乘机一齐冲上来,用
刺刀解决了暗堡内仍想顽抗的敌人,又攻占了敌人一个地堡。陈全奎和曹德
荣发现,全连只剩下12 个人了。

这时,刘光汉团长打来电话,问:“你们还有多少人?”陈全奎回答道:
“报告团长,还有12 个!”刘光汉停了一下,说:“后续部队一刻还上不去,
我另派突击队,你们撤下来吧!”陈全奎一听,着急地喊道:“团长!我们牺
牲了多少人才把阵地从敌人手里夺过来,我们不能撤!”刘光汉声音低沉地
说:“可是,你们还有12 个人,能坚持下来吗?”陈全奎对着话筒喊道:“团
长,请放心,我们一定坚持到后续部队上来!”刚打完电话,敌人一个排就
从侧翼猛扑过来了。马军士兵在火力掩护下,一边抢着马刀嘶喊着往上冲,
一边拼命地甩着手榴弹。霎时,子弹打起的泥尘,手榴弹爆炸的烟火,笼罩
了阵地,一片烟火,不见天地。

敌人冲得很近了。陈全奎对战士们喊道:“用手榴弹炸!”他喊着就投出
了两颗手榴弹。紧接着,曹德荣和战士们把手榴弹两个捆在一起,接连不断
地投出去。

成群的手榴弹,将反扑的敌人炸得死伤大半,剩下的10 多个敌人又逃
回去了。

打退敌人的反扑后,陈全奎腿部和腰部被弹片炸伤了多处。他被抬到
救护所,刚取出弹片,又回到阵地上来了。

曹德荣带领10 名战士,又打退了敌人两次反扑,身上6 处负伤,鲜血
浦流出来,染红了浑身上下的军衣,但他仍然不下火线,和战士们一起与反
扑的敌人继续血战,直到后续部队增援上来。

陈全奎和曹德荣带着仅存的几名战士,又随冲锋部队,踩踏着血浆与
敌尸,再次冲杀上去。

当部队冲到营盘岭主阵地前沿时,被一道又高又陡的峭壁挡住了。由
于土质坚硬,几次爆破,均未炸开突破口。敌人钻在钢筋水泥暗堡里,拼命
扫射,打得土冒石裂。冲锋部队接连发起几次攻击,伤亡很大。运动到前沿
的4 个连队,一时上不去,下不来,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


罗元发军长站在军指挥所的山头上,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情况,十分
着急,连忙给刘光汉团长打来电话,命令道:“立即组织连续爆破,坚决冲
上去,占领阵地!现在,我就到你们那里去。”就在这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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