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英雄传- 第18部分

　　　　“对不起。”米蕊丝尔与美狄亚面对着面说出了心中的愧疚，但讽刺的是，也唯有这种情况下，美狄亚才能好好地听她所要说的话语，而这句对不起究竟是出于对杀掉她家人的愧疚，还是杀掉她的无奈，对美狄亚而言，已不是什么值得在乎的事了。

　　　　“我知道……爸爸一定是希望我活下来的。”弥留之际的美狄亚，她的视线中不再带有愤怒与憎恨，而是只留下无限的悔恨与遗憾。“是我自己，把希望化作了绝望……不过这样一来就结束了……我要离开这个就像地狱般的人间……去往爸爸妈妈他们在的天堂……都，都已经这么尽力……地想为他们报仇了，即便……到了那里，他们也不……会再怪我独自……抛下他们活着了……对吧……？米蕊丝尔……”

　　　　“这次就好好地和他们在一起吧，美狄亚……”

　　　　米蕊丝尔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自己的手也已经抖得不行，无法抑制悲痛的她跪在美狄亚的遗体前不发一语。

　　　　终究，自己还是亲手杀了她。

　　　　为了保护他人而被杀，为了报复他人而杀，这样的循环终点真的只有直到其中一方完全灭绝才能结束吧，所以现在已经完全地过去了，这场复仇的战役。

　　　　“是我做的。”心中的那个声音对米蕊丝尔如是道，“再不动手的话，死的就是我们了，为什么你这个混蛋到临死的前一刻还不明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是你杀掉我，就是我杀掉你，战斗的双方永远没有和平的可能xìng，有的只是虚伪的谎言与和平的假象。想要两个人厮杀很简单，只要让其中一方拥有理由就够了；想要两个人在一起却很难，因为需要两个人都拥有理由。”

　　　　“也许是这样吧。所以你杀掉的，是美狄亚；而我杀掉的，是那个少女，还有我的伙伴……”米蕊丝尔回道。

　　　　她眺望着四周的景sè，除了那些身负重伤或是狼狈的伙伴，还有的便是因情感纠葛而死去的人们，以及战斗过后留下的各种伤痕。

　　　　“这样……与那时又有什么不同呢……”米蕊丝尔害怕地抱住自己的身体，默默地哭了。

　　　　“伊奇博德，你在哪里……”这便是她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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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话
　　　　（）　　　　距离攻陷天空要塞作战开始已经过去了近一小时，伊奇博德自从与凯莉分开后便一直与恩菲尔德进行着拉锯战，在噩梦女神那大范围火力的攻势下，擅长接近战的武装机神Z一直被压制住，伊奇博德已经连去考虑其他人现况的余力也没有，他的脑海中充斥着困惑与挣扎，尽管目标依旧坚定

　　　　。但，前进的道路却来越模糊了……

　　　　“恩菲尔德，醒醒啊！”这样的呼喊不止已经发出过多少次，伊奇博德却还是不知疲倦地反复着，他无法对恩菲尔德下手，特别是在她失去了记忆的这种时候，面对着那个曾对自己露出无邪面容的女孩，少年束手无策。

　　　　与伊奇博德的犹豫截然相反，恩菲尔德如同机器般不断重复着锁定与攻击，全心投入歼灭武装机神Z的战斗中去，SPRAF在她的cāo作下就像jīng灵般飞舞在这片区域内，并在找到了可能攻击的角度后对伊奇博德发起攻击。

　　　　面对着不断袭来的多方位光束攻击，武装机神Z的伤害在累积着，尽管在其神秘的永动机关驱使下，武装机神Z的能量接近于无限，但是装甲的物理损伤却无法修复，表层的涂装拥有再好的耐光xìng也会磨损，装甲的耐久度已经开始显示为红sèjǐng报。透过显示屏了解这一切的少年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再不动手的话……

　　　　“可是……对手是……”伊奇博德刚摆出冲锋的动作却又立刻停下，一枚SPRAF的光束正中已经变得极其脆弱的装甲处，伊奇博德的右侧大腿就被利刃猛地刺入般痛苦。而这所幸还有内部的装甲吸收了大部分热量才没让伊奇博德的**受到严重的灼伤，即使如此，少年也还是因突如其来的剧痛单膝跪地，捂住破开的洞口发出了咬牙的呻吟声。

　　　　恩菲尔德将视线集中在眼前的瞄准镜上，游离不定的三角框最终定位在伊奇博德的头部处，发出了“滴”的锁定声。SPRAF也一齐围绕在武装机神Z的四周，准备在同时刻向它开火shè击。

　　　　“你就真的那么想杀掉我吗？恩菲尔德……”

　　　　面对着众多枪口，伊奇博德的问题终于有所改变。被问及的恩菲尔德张开嘴唇，在这次战斗中首次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是命令。”

　　　　“什么命令？”

　　　　“扫清敌人，博士的命令。”

　　　　“我是你的敌人吗？”

　　　　“博士所认定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你这样……不就只是一个任他摆布的人偶而已吗？”伊奇博德竭尽全力地朝她大喊，“不要失去自己的心啊！恩菲尔德！快回想起来，自己所度过的每一天！你不是兵器，你是人类啊！”

　　　　短暂的沉默，恩菲尔德保持着狙击的姿势站在原地。

　　　　“蓄能完成。”恩菲尔德面无改sè地说出这四个字后，随着那声清脆的“咔嚓”，狙击枪与SPARF一齐shè出的光束命中了武装机神Z，如此数量的光束一齐袭来，装甲终于承受不住，各处纷纷爆炸碎裂。本轮集中shè击过后，跪在地上的伊奇博德只觉得自己就像被万根利箭穿过了身体，武装机神Z也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仿佛风一吹随时都会变成一堆铁片散落在地上。

　　　　头盔的显示器已经无法正常工作，画面也变得混淆不清。伊奇博德只得脱掉它，使得重要的头部就这么毫无保护地曝露在致命的枪口下。

　　　　“其实我……”伊奇博德似乎有所动作，缓缓地挺起身子，“我到现在还是很害怕，害怕受伤，不止害怕我受伤，也害怕伤害到自己所认识的朋友们……”

　　　　恩菲尔德虽然看到了他的面孔，但眼神依旧空洞，撤掉了之前的弹夹后，狙击枪与SPRAF重新装填能源好准备进入下一轮shè击。

　　　　少年看着越来越亮的这些枪口，垂落的双手逐渐变得有力，攥紧了拳头，双眼紧盯着前方的恩菲尔德。

　　　　“现在我明白了，只是逃避伤害的话，结果什么都救不了。为此，即使要与你战斗，为了取回你的心，哪怕只有通过力量这一手段，我也要尽全力一试，我……不能倒在这里！在你身后的那扇大门里，还有我所必须去救的人，倘若你还是执意挡住这条道路的话，我就会跨过你的身躯！”

　　　　“蓄能……完成！”

　　　　光束再次齐shè，但武装机神Z也犹如苍蓝的闪电般朝着恩菲尔德飞驰而来，SPRAF的集中攻击打了个空，狙击枪的光束也被伊奇博德牺牲双手腕部的仅存不多的装甲以及身体的剧痛为代价而抵消。

　　　　面对着突然改变战斗方式的伊奇博德，恩菲尔德一时难以适应，当她发现两人的距离已经无法使用shè击武器，准备拔出光束剑防御之时。武装机神Z的近身优势却得以全数发挥，伊奇博德先是利用拔剑的势能自下往上劈断了恩菲尔德仅存的狙击枪，接着用另一只手上的剑横向划过她的眼前。出于回避动作，恩菲尔德下意识地向后仰去，武装机神Z后部的喷口此时使出全力，迅速移动到她身后，少年手中的双剑交叉落下，噩梦女神的背包被分作两道刀痕分作四个部分，随着短路的火花而失去了机能，SPARF也因无法控制而落地，撞在甲板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你该给我清醒过来了！恩菲尔德！”伊奇博德从背后擒住恩菲尔德好让她无法再使用其他武器反击。

　　　　双方缠斗在一块，但恩菲尔德的力量却毫不逊于伊奇博德，就在这过程中，她不小心扯下了梅露西娜为自己用来包裹伤口的发带。看着手中那条染血的粉红丝带，前一刻还在试图靠蛮力挣脱伊奇博德的恩菲尔德停下动作，入神地盯着它。

　　　　“想起来了吗？”伊奇博德将她那娇小的身躯拥入怀里，轻轻地在她身旁耳语道，“那是我们见面时，卡特瑞娜买来送给你的……”

　　　　不起眼的发带，但这却是恩菲尔德被改造起至今度过噩梦般的数个月中唯一收到的礼物，面对着突然被改变的rì常，令人畏惧的器械以及不断发生异变的身体，恩菲尔德的灵魂一点点地消逝着。当初的梅露西娜正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带她偷偷外出，目的只是想要让她再体验次正常人类的生活，哪怕只有一会……

　　　　而就连这微弱的希望也被乔斯博士所夺走，并随手丢在了门外，旁观着这一切的梅露西娜明白自己无法反抗博士，能做的便是再次将这代表着希望的发带从那肮脏的钢铁以及弥漫着味道的药品堆中重新找出，好好地珍藏起来，以便rì后有机会能够还给恩菲尔德，让她记得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类。

　　　　夕阳逐渐西下，余晖染红的天空伴随着强风扫过要塞的甲板，不断摇曳的发带随时有被吹走的危险，恩菲尔德见状连忙小心翼翼地用力抓紧并把它护在自己怀中，生怕它再次离开自己。

　　　　是的，那些不堪的记忆……以及幸福的记忆，都被唤醒了，被梅露西娜珍藏下来，充满爱与希望的那条发带所唤醒了。

　　　　“大哥哥……对不起……”恩菲尔德的眼睛终于找回了灵魂的光芒，正水灵灵地眨动着，溢出的泪水流过脸颊，被这股略寒的微风带向远方。

　　　　“没关系，我相信你……一定会想起来的，那些爱你的人们，所以不要再沦为人偶了……因为你真的是个很可爱的生命，卡特瑞娜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

　　　　“嗯……”恩菲尔德终于像个孩子般依偎在伊奇博德的怀中，正当她准备通过嚎啕大哭来泄尽心中苦楚时，SPRAF竟然又重新开始了运作，并围成一个圆型，自上而下裹住了她与伊奇博德，随后猛地一缩，两人便被SPRAF围成的光束绳给紧紧捆在了一起。

　　　　“到底怎么回事！”伊奇博德拼命地想要挣开这条绳索，但无奈它就像钢圈般牢固，而且越来越紧，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被压碎了。

　　　　“真让我失望啊，恩菲尔德。”

　　　　从恩菲尔德头盔的耳机中传出的是某个男人的声音。

　　　　“博士！”恩菲尔德一脸惧sè。

　　　　“这家伙就是……啊！”伊奇博德已经连话都要说不出了，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口被这么一压都纷纷流出了鲜血。

　　　　“求求你，博士，放过大哥哥和大姐姐吧！我们的幸福，不应该是这样通过伤害别人来达到的啊！这座要塞，是用来守护人类的，而不是用来给予他人痛苦的啊！博士！”

　　　　“是这样没错，恩菲尔德。所以我现在正要除掉我们的敌人啊，听好了。乖乖地，作为我的兵器完成你的使命吧，你说过吧，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那么为了我……”乔斯博士的声音停顿了下，“和伊奇博德一起死吧……作为你最后的使命……”

　　　　“博士……”恩菲尔德惊愕地杵在原地，就连通讯切断的声音也听不到，她无法相信博士真的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那个把自己当作亲生女儿般疼爱的，和蔼可亲的博士……到底去哪里了？

　　　　“可恶！乔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耳机中已经没有回音，有的只是从恩菲尔德体内发出的“滴滴”声，看来炸弹就早被乔斯博士安装进了恩菲尔德的身体中，他早就有了牺牲她的打算。

　　　　倒计时无情地进行着，但却只剩下伊奇博德在努力挣扎，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恩菲尔德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生存的希望，任凭计时的进行而不发一语。

　　　　就算……能够挣脱SPRAF，又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藏在体内的炸弹，要在这种情况下平安取出并引爆是不可能的。

　　　　伊奇博德也明白这一点，但是他没有选择，至少不愿就这么毫无反抗地死去。

　　　　“大哥哥……”恩菲尔德的声音听起来悲凉极了，就像再次回到之前那种虚无的状态，不，甚至比那更为冰冷。

　　　　“恩菲尔德，不要放弃，我一定会救你的！”

　　　　“已经……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

　　　　“放弃救我吧……”

　　　　“不行！我们一定会平安地活下去的！”

　　　　“就算有办法逃开现在的困境，我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经过那么多次的调整，我的器官已经耗损至极限。本来执行完这次防卫作战，即使能够生还，我也会因器官衰竭而死的……”

　　　　“乔斯那个混蛋！”怒火使伊奇博德的体内再次涌现出力量，然而依旧未能改变现状。

　　　　“答应我两件事……大哥哥……”

　　　　“什么？”

　　　　恩菲尔德将发带紧紧地藏在手心中，双手抱拳竖于下巴处，闭上双眼作祈祷状。

　　　　“第一件事，救出大姐姐……”

　　　　刚说完这句话，恩菲尔德便发出了足以撕裂人心的痛苦惨叫，她就像被什么东西不断侵蚀着全身，不断地左右摇晃着脑袋，试图要摆脱它。令人惊奇的事也在这时发生了，SPRAF的光束绳圈竟然逐渐张开，范围变得越来越大，很快便可以扩展到让两人逃出的程度了。

　　　　终于，光束绳圈出现了一个缺口，就当伊奇博德满心欢喜地打算带着恩菲尔德跑出去，她却抢先一步用力地将他推出。还未等伊奇博德能够也将她拉出束缚，光束绳圈却又立刻合并，而且缠绕在恩菲尔德的身上。

　　　　此时的恩菲尔德已经满头大汗，意识模糊的她摇摇晃晃，连站立都不稳。

　　　　伊奇博德刚想上前扶住她，恩菲尔德一声喝道。

　　　　“大哥哥不是要救大姐姐吗？那就别过来！”

　　　　“可是我不能见死不救啊！恩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