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
卿卿正思索着怎么靠近,一旁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从另一头匆匆走来,见她眼睛一亮,拍着大腿高兴道,“可算找到你了,都等着你唱歌呢,还不跟我走。”“我不是啊,我,啊??????”卿卿冷不丁的被拉住往二楼走,拐过大厅走到后面一个长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人猛的推进房间,这是一个化妆间,摆着整齐的梳妆台,每个台子上都有一面大镜子,上头缀着鹅蛋大的灯泡,亮如白昼。
“徐经理。”“这就是新来的啊。”不少坐在梳妆台前浓妆艳抹的女人见男人进来纷纷挂上讨好的笑容,一个瓜子脸的红衣女人更是上前来要倚着他,“去,去,去,一边闹去,这都什么时候了。”徐经理似乎心情很是不好,烦躁的摆手,那个女人也不在意,眼睛一转,“哎呦,您这是哪找来的妹妹,看着清纯的很嘛。”
屋里不少人转脸看向卿卿,眼神了有嫉妒,有鄙夷,有不屑,有同情,有兴灾惹祸,“就是嘛,还是学生吧,不过长得倒是不赖,我们要去喝西北风咯。”一个穿着紫色锦缎旗袍的女人倚着椅子自嘲道,她有双极勾人的凤眼,眼光所到处媚意横生。
“你们啊,自己没本事还不能让我找人来救命,都快没饭碗了,真是???”徐经理眼睛一瞪,指着红衣女子道,“娇娇,还不下去,刘公子可等着,还有你”又指着紫衣女人,“红月啊,把吴爷伺候好了,你下辈子也不用愁,一个一个不要净想着当白天鹅。”
几个人听见这话,似乎不约而同想到什么脸色都不好看但都撇撇嘴,扭着腰开门下楼去了,那个娇娇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还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
“阿力,”徐经理对着外头大喊,“经理,”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进来恭敬道,“你去看看栩栩,安抚两句,叫她把这个新人带进去。”
卿卿听得栩栩两个字,原本要解释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心底苦笑,看来她真是和冒名顶替很有缘啊,心念一转,开口道,“经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客人。”
“哎,别提了,你和我先去见燕小姐,她自会告诉你的。”徐经理带着她出了门,几步走到一个门口缀着漂亮的黄铜雕花的房间门口,见了阿力点点头,轻敲了门,缓了语气,“栩栩啊,人来了,你看看,别生气了。”等了会,屋里一片安静,徐经理瞪了眼阿力,继续道,“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咱们这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体谅我也算了,郑爷的面子总的给吧。”
终于,门里有了动静,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屋外的徐经理听了反而松了口气,门“嚯”的一下打开,里头走出个神色傲慢的女人,卿卿认出来那是燕栩栩身边的妈妈,“让喜妈妈带她去吧。”燕栩栩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徐经理犹豫的看了眼卿卿,又恳求的看看喜妈妈,“怎么,还要我亲自带着她去。”似是感觉到了徐经理的迟疑,燕栩栩拔高了声调不悦道。
“当然不是,我们这就走。”徐经理忙道,“栩栩别生气,出去去玩会呗,不知多少人等着你,今晚算我的。”说着关上了门。
这外头喜妈妈睨着卿卿上下打量,良久,眼底浮出淡淡的赞许,“是个好苗子,身段好,容貌好,最重要是眼神不错。”
“是,是,您多担待,带她去见客人吧。”
卿卿心下焦急,本来可以见到燕栩栩的,没想到变成了这种情况,要她去见客人,她可不是真的小姐,抬眼见徐经理正和喜妈妈说话,她悄悄放慢脚步,慢慢落后,瞅准机会一个跨步,朝相反的方向跑去,阿力走在她前面最先反应过来,嚷着道,“人跑了,人跑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追。”徐经理回身怒道,其他的保镖听见声音也忙跑过来,“在哪?”
“那边,快追。”
卿卿一边往一楼跑一边推倒一路上的白色罗马圆柱花桩,只听见身后徐经理痛心的尖叫,“快接住,快些接住,那是新来的法国货啊,坏了一个要你们的狗命。”卿卿听了越发起劲,一路上的景泰蓝,青花瓷,铜像,见什么摔什么,护卫一边追他,一边手忙脚乱的接住她推到的东西,场面十分混乱。
她跑下楼梯慌张转头看向身后的追兵,脚步加快想冲出门去,却看见前头迎面跑来五六个人,前有狼后有虎,没有办法,她一个转身躲进了旁边的洗手间。
外间是洗手池和镜子,里间用独立的门隔开,卿卿顾不上那么多,一口气跑到最后一个位子,开门,跨步,转身,关门,一气呵成,她刚用额头低着门松了口气,却感到身后的动静,一片绿色映入眼里,他没穿裤子?!卿卿惊慌的回身,“啊,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用手遮住眼睛,忙道歉。
对方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外头吵吵嚷嚷的,几个男声高喊,“你去那边看看。”
“到那搜搜。”
“看仔细点。”
“你们跟我进来。”卿卿听见隔壁一阵阵女声谩骂和尖叫,豆大的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手死死握住把手,渐渐的脚步声近了,他们进来了,卿卿咬了咬牙,顾不上那么多了,死就死吧,她正打算拉开门出去,身后男人突然用力一拉,她被带进一个火热的胸膛,他,他究竟什么时候把衣服脱了。
卿卿的脸哄的一下红的要滴出血来,挣扎着,对放却贴着她的耳朵,“我帮你。”那声音拂过耳廓,磁性十足,卿卿全身微微酥麻,不由的闭上眼睛,软了身子倚在他怀里。
霍震风见怀中人如同飞霞喷彩的脸,鼻翼小巧玲拢,微微翕动着,两片饱满殷红的唇,象熟透的荔枝,十分想去咬上一口,他也的确这样做了,脚步移动,转身将她压在墙上,俯身吻了上去,细细品尝,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他顿时心情大好,勾起唇角。
终于,脚步越来越近,门猛的被人打开,霍震风衣衫不整,一脸享受的样子看的门外的保镖傻了眼,他们是认识里头的人的,晋绥军总司令,如今上海的当权人,霍震风。
几个人在外头面面相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霍震风淡淡回眸,眼神一扫,几人犹如身处寒冬,不禁瑟瑟发抖,忙弓腰恭敬的关上门出去了。
听见外头没了声音,卿卿睁开眼,一双杏眼水波荡漾,带着摄心勾魄的光,还没等霍震风开口,“啪”的一声,毫不留情的招呼上去。霍震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竟然打了他,竟然有人敢打他。
他的眼底燃气熊熊的怒火,猛的拽住她的手腕,毫不留情的拉着她往外走,门口早等着几个黑衣男子,见他出来忙躬身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霍震风淡淡看卿卿一眼,“他们在找这个女人,带她上去。”
卿卿闻言浑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混蛋,她在心底狠狠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一章,大家吃好喝好···
最好雁过留毛···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卿卿端坐在沙发上,青瓷杯子里氤氲着淡淡的雾气,她的脸隐在后头看不清表情,“怎么样,喜欢这杯子么,这可是我专门从景德镇带回来的。”对面的男人穿件普通黑色长衫,笑眯眯的看着她,手中夹了只雪茄,十分随意。
“很漂亮,”卿卿垂了头,似在细细观察上面的花纹。
她的对面坐着的正是当日在九江遇见的郑成功郑爷,没想到他竟是这里的大老板,她被送上来后这郑爷的态度不明,既不说怪她,也没有打算放人的意思,眼前晃过那个被她打的男人,想起那个吻,卿卿心底漾起丝丝不明的情绪。
“丫头今个玩的可开心。”
她抿了抿唇,脸色有些苍白,“早就听说百乐门的繁华,今日才有机会来见识下。”这话是在告诉他,我只不过是来凑个热闹,并没有别的意图。
郑爷倒向椅背,依旧满脸笑意,“我知道,小姑娘贪玩嘛,锦衣也是这个脾气,她可是天天念着你。”
“那我改天去府上拜访。”卿卿笑道。
“不急不急,”郑爷摆摆手,随意道,“眼下,倒是有个事情请丫头帮忙。”
卿卿警惕起来,要她帮忙,她现在孤身一人无权无势的能帮什么忙,强笑道,“您说笑了我能帮您什么忙。”
“伊人该是在江苏老家养病才是吧。”郑成功端起桌上的茶,掀开盖子,淡淡看她一眼,这一眼直看的卿卿心底泛寒,见她面色不好,郑成功安抚道,“不要紧张,我听说丫头改了名,读了大学。”
“是。”她僵硬的点头。
“我有一事相托,作为条件,我帮你隐瞒你的消息,还负责你在上海的安全如何。”
这个条件看似十分诱人,要是被人发现她在上海,宋文轩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可是这代价必定不菲,“不知是什么事。”卿卿问道。
“有人现在盯上了我百乐门。”郑爷淡淡看着卿卿,
“在上海还有什么人敢动您百乐门的注意?”卿卿笑道。
“风水轮流转,如今上海最有权势的人你可知道。”郑爷放下茶盏,倚着椅背开口。
卿卿唯一思索,“难道是那位霍帅?”
郑爷笑而不语,算是肯定。
霍震风现在是上海的军区总司令,一方霸主,他的盯大了眼盯上百乐门做什么,为财?为势?卿卿不明白。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卿卿不解。
“济慈教堂是我名下产业,这些年没有任何盈利,我想把它拆了。”郑爷看似毫无头绪的话实则让卿卿心中忐忑起来。
难道是她和济慈教堂的联系让郑成功注意到了她,发现了她的身份。
“我需要一个盟友,而伊人小姐是聪明人,懂我的意思吧。”
见郑爷饶有深意的看着自己,卿卿脱口而出,“美人计?”说完又觉得不妥,她不就是这计中美人么。
“呵呵,”郑爷颇为开心的笑道,“聪明,你意下如何?”
“可是,我与他素不相识你怎么确信他看得上我。”卿卿不甘的辩道。
“傻丫头,你小看自己了,慕容霆不也是你的裙下之臣么。”郑爷幽幽的吸了口雪茄,缓缓吐出。
“他不一样。”卿卿低声道,她自是不能说慕容霆爱的是以前的宋伊人。
郑成功似是误会卿卿华丽的含义,“霍震风位高权重,他表面风流却是最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以丫头美色胆量是非常合适的人选。至于慕容小子,这事他不会知道的,你大可放心。”
说起霍震风,卿卿早就听闻过他的大名,要是慕容霆是子承父业的少年英杰,他就是白手起家的一代枭雄。
他是当年成立南京政府最年轻的成员,是国民党的元老,他所领导的晋绥军为推翻清政府,为抗击外蒙独立,为民族的抗战,为民族的独立、自由曾作出过重大贡献,他是军阀,他也是一个从历史中走来的人。
如今慕容霆手下的新军大量运用西式先进武器和装备,改编军制,要是说他是一只异军突起的新秀,那么霍震风的旧式部队就是一只身经百战的雄师。
卿卿被他了然的目光看得不自在,扭脸道,“如果是这样,他也不过是个贪图美貌的小人,我倒是认为燕栩栩小姐更为适合这个任务。”
“哎,”郑爷摇头,“他啊,可不是什么小人,他是个真英雄,栩栩倒是想,可是没这个命,你们倒是有缘,欢喜冤家似的,我啊,倒是怕你爱上他,如果那样慕容小子可就要跳脚了。”
“我不会答应的,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这样对我有什么好处,日后传出去,宋伊人的名声岂不全毁。”卿卿果断拒绝。
“不要急着拒绝嘛。济慈教堂难道你就眼看着它被拆掉,孩子们无家可归?”郑爷威胁道。
“这???”现在实在是骑虎难下了,郑爷发现了自己装病,又以教堂和孩子们威胁。既然已经卷了进来,左右都是一刀,当下心一横,“我答应您。”
雕花长门开启,这是三层一个独立演出厅,平时并不开放,却有着最好的设备和装潢,水晶吊灯熠熠生辉,璀璨夺目。地面铺着明滑如镜的地板,光可鉴人。舞台前座位不多,霍震风坐在中间懒懒的看着台上年轻少女舞动,今日作陪的除了郑成功外,还请了上海警卫司总长吴麒,上海商会会长薛忠益,这几人神色都颇为紧张,连带着几个在一旁伺候的美貌少女也是神色忐忑,强撑笑容。
“我可是听说郑爷的百乐门上海滩第一,不知今日有什么新意。”霍震风似是很不耐烦台上的表演,懒懒看着郑爷笑道。
郑成功看了眼台上的绢质刺绣屏风,吸了口烟,幽幽吐出,神秘笑着,“督军莫急。”
一旁的吴麟打着圆场,“难得您赏脸,郑爷今个可是悉心准备了节目,一片心意。”
“是啊,这百乐门的表演可是最新最好的,”薛忠益也是点头推荐。
“哦,那我可是要好好期待了。”霍震风饶有兴趣道。
几人还在说话,台上一曲将尽,起先欢快绮丽的曲子渐渐低声,大厅的水晶灯渐渐暗了下去,霓虹灯俱灭,只余淡淡白光在舞台上淡淡笼罩,一时间习惯了百乐门热闹欢快表演的众人面面相觑。
巨大的白色刺绣屏风后出现一个美丽的剪影,她低垂着头,优美的下颌映在屏风上,如云秀发,婀娜身姿,前台涌出迷蒙的白色雾气,一个圆盘般大小的月亮缓缓落下,钢琴上的双指如流水般滑过,优雅流畅,飘渺的歌声响起,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经遗忘
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这声音带着淡淡的落寞与孤寂,如空谷幽兰,飘渺在尘世中,孑然于洪荒中,似在寻找,在遗忘。屏风后的少女缓缓抬头,仿佛凝望天际,低低叹息。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 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
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浅浅的低吟,呢喃中带着坚强,哀婉中带着渴望,闻者心碎,所有人屏息聆听。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尾音散去,舞台后不少舞女都面带哀伤,垂眸不语,吴麟一脸痴迷的看着舞台上的身影,薛忠益若有所思,郑爷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