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乒乓球的照片。”
路遐接过手机,上面是袁教授正抬起左手挥拍的照片,就连打乒乓球都有着一股汹汹气势,孙正特地拍了照片,十分自豪地分享给路遐看。
孙正还真不是一般地崇拜袁教授啊。
路遐心里感慨,也许袁教授没有看错,孙正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值得袁教授最后嘱托的一个人。
但照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对了……”路遐迟疑着问出口,“上次跟你们一块儿去成都旅游的另外两个人怎么没来探望袁教授?”
孙正脸色一变,手中的咖啡险些洒落在衬衫上。
“什么两个人?”
路遐故作无知:“你们不是四个人一块儿去的吗?另外两个呢?”
孙正停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不太愉快的回忆,眉头皱了起来:“有一个是临时搭车的。”
临时搭车的,就是昨晚那个人,也就是说,第四个人,是那个神秘人。
路遐心知肚明,却装作好奇的样子:“那,另外一个你也认识吗?”
孙正手一僵,忽然站了起来:“好像不关你的事吧!”说完,他愠怒地看了路遐一眼,连告别的话都不再说,转身就朝操场外走去。
路遐呆在原地,甚至忘了追上去道歉。他原想这并不是那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但是孙正的反应怎么这样激烈?
还是自己试探得太突兀了,显得多管闲事?
然而这还只是其次。
袁教授,孙正,齐征,神秘人,和最后一个人。
这五个人都到齐了。
所谓的“他的诅咒”……指的说不定就是这个人,袁教授只是被他迷惑了而已。
一切都是这个神秘人在作祟,他可能用某种手法在梦中出现,然后在现实中用某种手段谋杀他。
在梦中杀死一个现实中活生生的人……这是不可能的……→我就愛手機電子書網
路遐在脑中这么说服自己,他把手上的咖啡纸杯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箱里,决心再去C大的新闻系看看另一条线索的资料。
C大新闻系的资料室里,有着堆积如山的旧报纸,依次按照日期和报纸名字分类陈列着。路遐径直走了进去,跟值班管理员报上名字。
那个管理员却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路遐?”他重复了一遍。
路遐点点头。
“你要找的资料是……96年8月28日的××晚报?”那个管理员看着本子上的记录。
路遐又点了点头。
管理员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喃喃说:“不对啊……怎么又来了一个路遐?”
路遐也懵了:“什么?”
管理员把本子一合,站起来朝着资料室后方,叫了一声:“喂,你,那个路遐!”
资料室后方站起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他朝这边望了一眼,立刻慌慌张张地把桌上的报纸胡乱一收,往怀里一塞,从另一个方向夺路而逃。
“是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路遐立刻认出这个人影,大叫了一声,一个箭步追了上去,眼看就要追上了他,刚想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那人却飞快地一侧身,路遐顿时扑了个空,差点儿跟着跌了一跤,气急败坏地又冲上去,那个人正好又趔趄了一下,路遐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拖住了他。
“你这家伙!”路遐说着,却暗暗吃了一惊,这人右手冰凉得可怕,当真不像个活人的体温。
那人用力想挣脱,路遐却抓得更紧,低头斜瞄了一眼,只见那苍白的手腕上有一条细长可怖的红色疤痕。
“你是谁?!”路遐质问道,“你先是在齐征家拿刀威胁我,后来在梦里作怪,现在又在这里冒充我,你鬼鬼祟祟地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拉得低低的,又戴着大大的墨镜,路遐完全看不见他的长相。
那人眼见自己逃不掉了,恼怒地把一堆报纸扔到路遐身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东西还给你就是!”
路遐单手接过报纸,却没有看一眼,只是狠狠盯着他:“你到底是谁?!你是怎么杀死他们的?”
那个人眼见路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自己,叹口气,说:“路遐,今年23岁,待业,单身,爱好灵异搜查和文艺研究,喜欢侦探推理类电影和小说,最喜欢的推理小说家是阿加沙?克里斯蒂,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京酱肉丝和……香蕉棉花糖,至今最惊险的经历是小时候在废弃厂里走失,最崇拜的人是……路……他哥哥。”
这段话他说得毫不费力一气呵成,路遐呆住了。
等路遐反应过来,才结巴着问:“你、你调查我……”可是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心里已起了疑心。
如果说身世背景,那确实是可以轻而易举调查到的情报。但是,关于他的爱好和喜欢吃什么……这也……这也……
“你是谁?!我们认识?!”路遐脸色一变。
“不认识。”神秘人别过头去,“我就是知道而已。”
“你还知道什么?!”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白痴!”神秘人一字一句地回答,“没有人在杀人。”
路遐被他一句白痴骂得一愣一愣地:“没有人在杀人?”
但他又马上一连串问题反击回去:“哼,那齐征是怎么死的?袁教授又是怎么回事?昨天你被我亲手抓住了你还敢狡辩吗?”
“唔……”神秘人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你少……”路遐话吼到一半,忽然感到手心一热,他低头一看,惊呆了。
他的手上沾满了猩红的血。
“你……”路遐抓住他的手不由得松了,“你怎么了?”
“你忘了……我昨天在梦里,也被杀死了……”神秘人虚弱地对他笑了一下。
“我……我杀的?”路遐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上面的鲜血十分刺眼。
那也仅仅是个梦啊。
这一切不都应该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诡计吗?为什么……
“今晚你们可以进去了……每死一个人,你都离他更近一些……”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路遐反应过来,慌忙扶住他,另一只手拨打着急救电话。
“你、你先别说话。”救人要紧,路遐试图帮眼前这个男人止血,他下意识地看向昨天被他刺中的部位——
不对,他又看了下自己的手。
刚刚自己的手抓住他的衣领,也就是说,他现在出血的部位是在锁骨附近,但是,昨天自己刺中的是他的腰部……
“白痴,你不是很喜欢……学你哥吗……你动动脑子找找联系啊……”神秘人最后这样说着,沿着墙壁滑了下去。
“喂!——”
这是路遐在两天之内,第二次看见一个人倒在自己眼前。
六 记载
路遐在急诊室外徘徊了半晌,却不见里面有人出来,他在走廊里来回地走着,周围人都带着同情的目光偷偷地看他,全把他当成了一个遭遇不幸的家属。
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此刻正做着无比激烈的斗争。
他没有杀人,但是他的手却抖得十分厉害,因为还有另一个未知的凶手,在用未知的方法杀人,这个刚刚发现的事实更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而这第二个凶手很有可能曾经也潜伏在他的身边,就在昨天的梦里。
路遐打了个寒噤。
会是最后那个人吗?孙正看起来十分忌讳提到这个人,为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妩媚的女声从他背后响起:“路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路遐转过身去,竟然是Linda,他这才想起这家医院本来也是袁教授一直被看护的地方,Linda在这里出现再正常不过。
“哦,哦,我想来看看袁教授……”路遐回答得有些不自然。
Linda看了他一眼,神情并不十分友好:“教授还没有醒过来,也不能见任何人,你倒不如花点时间去完成教授交给你的事。”
她语气中带着责怪,路遐却是有苦难言。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视线恍然瞟到Linda手腕上新戴的一串绿色手链,胸口忽然像是被猛地撞击了一下!
“……你动动脑子找找联系啊……”
神秘人的话此刻敲在了他的心尖。
联系——手!
手上的疤痕!
在最初遇到孙正的时候,孙正就曾提到过自己在旅途中右手受了伤。
而昨天在抓住神秘人的时候,也在他手上看到了一条细长的伤疤。
刘征的手腕已经无从查证,但是袁教授……袁教授……是了,之前看到袁教授照片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有些异样,他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
袁教授是个右撇子,他在讲座时接文件用的是右手,他在最后一刻紧紧握住路遐的也是右手。
而且,他右手上戴着一块很大的手表。
但是——在孙正给他看的那张照片上,袁教授却是在用左手打乒乓球!
路遐不惮大胆地猜测……也许袁教授的右手腕上正是有什么东西,让他一直用手表遮掩,运动时因为不便露出来,才换上了另一只手。
他的手上有疤痕!
同理——路遐看向Linda的目光变了,他的目光变得谨慎而敏锐。
“Linda,你今天换了新的手链,看起来很好看,可以取下来给我看看吗?”路遐厚着脸皮装作很好奇的样子问着。
Linda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厌恶的神色,她冷冰冰地拒绝:“这是水晶,我从来不会让别人碰的。”
路遐识趣地收回请求,心中已经逐渐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一直带着叮叮当当手环的Linda;一直跟在教授和孙正身边的Linda,她就是参加旅行的五个人中的最后一个!
她的手链之下,一定遮掩着一道疤痕,就和其他四个人一样。
这就是联系!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孙正如此忌讳提到最后一个人,是想保护她吗?因为Linda是追求他的人,所以他也不想在外面随意提到她的名字,免得引人非议?
所以Linda才是在梦里杀人的那一个吗?教授,齐征,还有那个神秘人,也许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才会被暗算的……是这样吗?
路遐盯着Linda,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在现实世界里,他什么证据都没有。
“对了,你要是知道关于袁教授上次旅行的事一定要告诉我啊!”路遐假装不知情,临走之前叮嘱。
Linda一怔,马上反应过来,微笑作答:“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一定帮你问问。”
路遐挥手告别。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只能等到今晚的梦,他今晚一定还要再做一次那个梦。
雨落如铅,路遐一身都凉透了。
他拿下眼镜,抹了抹上面的水珠,又戴了回去。無远山是翠蒙蒙一片,山底乌黑的火车轨道若隐若现。
轰隆隆!
一阵天摇地动,一辆火车从山下云雾中穿梭而出,远望而去那似乎是十分旧式的火车外表,墨绿色的车身,拖着一道长长的黑烟。
等火车完全驶出了路遐的视线,他再抬起头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一处无雨的地方。
他一抬头,那是一道拱形的门顶,全用灰黑色的砖砌成,他眯缝起眼睛,这些砖上面好像都刻着什么。
他踮起脚尖,仰头仔细去瞧,那上面像是小孩鬼画符般歪歪扭扭刻着许多的符号,他又伸手去摸了一摸,谁知道一摸就摸出许多砖灰,洒进自己鼻子嘴巴里。
阿嚏!
他痒得打了个喷嚏。
等他再睁开眼时,发现屋顶上多了一片黑影,一团摇摇晃晃的黑影,越来越大——
“喂!”一个人在背后叫他。
路遐缓过气来,这个黑影本来就是走近的人的倒影,他转过身,看见孙正侧着头好奇地看着他。
“路遐?”
“你、你好啊……”路遐摸着脑袋,不知道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是在梦里第一次见面那样,还是该像电视剧那样,接着演出这个梦的第二集。
“对了,谢谢你上次救我。”孙正拘谨地笑了下。
还没等路遐回答,孙正又猛地拍醒自己:“昨天明明就是做梦,今天也是做梦,我还给当真了……真糊涂……”
“啊?没、没事……”路遐看着好笑却不敢笑出来。
他想起之前孙正说过他梦里常常是一个人,心中一动,提议说:“不如我们在这里交个朋友吧,以后在梦里也能陪你说说话。”
孙正一头雾水地看他一眼。
路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低着头大胆说:“一个人在梦里总会很闷的。”
孙正停了一下,终于回答:“好吧!”
“既然是朋友嘛……”路遐侧头看了他一眼,“我就叫你‘正’吧!老是孙正孙正的听起来太正式。”
孙正又停顿了一下,眼睛里多了一丝柔软的笑意:“好吧。”
“正!”路遐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
孙正“嗯“了一声,探头向前面一看:“既然都走到这里了,不如我们进去瞧瞧吧?”
好黑。
一进去,这是路遐的第一反应。他立刻又想起这里是没有窗户的,自然,也是没有阳光能够透进来的。
他探手在墙上摸索,应该有电灯开关什么的。
他摸着摸着,却不知怎么心底发起寒来。这墙触感冰冷,一片漆黑之中,他所接触到的,都是凹凸不平的表面,在这堵看不见尽头的墙上都是什么呢……
忽然,他的手碰到什么细而长的东西,只碰了碰,那个东西弹了开来,又轻轻地弹回他的手背。
路遐像触电似的,收回了手。
那诡异粗糙的触感……令他想到……女人的辫子……
呼。
屋内的一角突然莹莹亮起一簇烛光,晃悠悠地闪烁着。
烛光映出屋内的一角,似乎是极古旧的设施,一方小木桌,旁边靠着两个摆得整整齐齐的竹藤椅,桌下还有一个热水瓶,上面涂抹着一团团淡粉色的小花,却又不似从前流行的那些图样。
“这是什么?”借着烛光,路遐这才看清一些刚刚吓到他的东西,好气又好笑。
原来那是一条粗麻绳,悬挂在钉子上,沿着这面墙过去,竟然齐刷刷挂了五条打成环的绳子,绳子下另有一个很窄的小桌,桌上还有两个烛台。
路遐又借过孙正手中的蜡烛,把这两个烛台也点亮了,这下整个室内总算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