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丹女士在心里这样为苏某人下了定论,但,似乎好友自己似乎并无所觉,还在不停纠结于前世的苦痛不可自拔,她随及想起五年前,在那间不夜咖啡厅里,那一双饱含了哀伤痛苦,像失掉魂魄一样红着的眼睛……
她可以肯定亦某人对错错的情绝对不是装腔作势,两人已经有那么漂亮懂事的一个儿子,如若能够走到一起,也算是美事一桩;
当然,忽略她那点儿如果好友是天亦少夫人也给她面子争光的私心。
既然两人前世今生都能这样纠缠在一起;
说不定
真是上天给的缘份。
但,
深知苏辛格脾性的郑丹并未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太了解这个好友,曾经受过那样的伤,即便真动心,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承认。所以
她也言下隐讳,并不直接把自己的想法点明给某人,而是,在某人拧眉问她有没有什么好方法能够顺利与亦某人离婚时,她给了个看似有点儿离谱,但却又有点儿靠谱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辛格抬头惊愕地看她
“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怎么让你上当你也怎么让他上当不就完了。”
如果命运如此坎坷又拥有如此相貌的好友都不能得到上天的垂怜,那她还真是要叹一声命运不公了。
苏辛格直到人端坐于坐驾之上,也还没从郑丹所说的棋高一招的方法中回过神来。
他能骗你的户口本儿,你就不会骗他的么?对于敌人,要就近接触,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真的要就近接触?
苏辛格迷茫地看着渐渐亮起来的路灯,一时之间,心跳异常。
反复思索加考虑,苏辛格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到像郑丹所说的那样,在某个气场强大的亦某人面前能演得不露出丝毫破绽,所以,与其明知是一条死路前去送死,不如直接撤退来得舒坦。
想清楚了方向,心里没有了困惑,苏辛格渐渐启动车,随着下班高峰的车流渐渐往莱英阁方向驰去。
突然
一个让苏辛格觉得眼熟的身影从路边的一辆车上下来,身形很熟,再仔细看,苏辛格不由愣了一下
程飞黎!真的是他。
路上人多,等苏辛格确定所见之人是谁的时候,她的车已经滑出去几十米,再花几分钟找了个旁边的停车场停下,然后寻着刚才程飞黎去往的方向寻过去。
四周天灰灰茫茫,已经不见了程飞黎的身影,苏辛格自嘲地摇摇头,追上了又能怎么样?告诉他我是宁错错么?还是说像郑丹讲的,要和他旧情复燃?
别说是程飞黎,连苏辛格自己都自认哪怕程飞黎同意,她自己也不可能与他毫无介蒂地回到过去,她没忘记他曾经的真心祝福,没忘记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没忘记他,已经是别的女人的枕旁人。
会追出来,大概是因为曾经使终有过的一段感情吧,这毕竟,是她曾经用尽全力,爱过的唯一一个男人。
苏辛格往回走,转身之际,透过大树落下的昏黄光点,不经意间看见一间名叫‘浪费时间’的酒吧,招牌闪烁。
收回往回走的脚步,凭着曾经的久远记忆,苏辛格心灵上摒弃一切毫无意义的杂念,慢慢朝着这间名字古怪,但风格浪漫的酒吧走进去。
人声鼎沸之处,各色皮肤的男男女女在闪烁的灯光下四处穿梭,她刚坐下去,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小姑娘拿着酒单过来问她要喝什么。
虽然酒量不好,但少少几杯还是没什么大问题,于是,没看小姑娘手里的酒单,微笑着点了一杯很清淡的果酒。
脱掉大衣的苏辛格浑然不觉自己这一身的装扮已经引起了不少猎艳男士的注意,身材脸蛋都十分出色的单身女子,很快便引得多双眼睛都看着她小声议论。
苏辛格并不在意,视线顺着挂满照片的墙,慢慢地扫了过去,她记得,这是她与程飞黎第一次认识的地方,她记得,他们曾经在某张有些分不出长相的照片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久寻不着,历别经年,已物事人非。
有人在对面坐下来,苏辛格也不在乎,还是望着台上正努力用歌声感情的歌手想着自己的心事。
小姑娘又走过来问她对面的男人要喝点儿什么,她听见一个熟悉到让她惊愕的声音说
“和这位小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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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又走过来问她对面的男人要喝点儿什么,她听见一个熟悉到让她惊愕的声音说
“和这位小姐一样。唛鎷灞癹晓”
听见声音,苏辛格被惊得心里咯噔一跳,豁然回头,慢慢印入艳光四射的美眸里的,是对面一位正看着她浅浅笑着的男人。
这张脸刚刚还在苏某人的脑子里游荡,这突然出现,她差点儿尖叫出声,头顶旋转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似梦似幻。
苏辛格眼神怔怔;
突然忆起多年前的某个晚上,男人穿着一套看上去破烂,却又很酷的休闲衣,也是这样手拿着一杯鲜艳的果酒,死皮赖地跟在她身后
“美女,我请你喝一杯吧,是果酒,保证我绝对不是想灌醉你居心不良。”
“美女,给个面子呗,哪怕一口都成。”
“美女,别这么冷漠嘛,你看我这么帅的帅哥请你喝酒你落忍让我被那几个王八蛋笑话么?”
……
如今
还是那张让人容易迷失的英俊脸庞,还是那一款程式招牌阳光笑容,还是宁错错曾经最爱的,那双如大海般深邃的黑色眸子……
她曾经多么喜欢看他的眼睛,他笑起来的时候让她觉得那耀耀光华像天上散碎的星空,深邃又浩瀚。
多么喜欢他用虽然浩瀚,却只能装下唯独她的影子的眼睛看着她,然后说
“宝贝,我好喜欢你。”
这个刚刚还在她回忆中游荡的身影突然来到她的眼前,苏辛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眨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看错,然后,不由自主地低声喃喃道
“程飞黎,你真的来了?”
程飞黎黑幽沉静的眸子闪过一丝讶色,最近和霄霄因为孩子的事情很不愉快,如这几年一样,她怀疑他,总说他把爱全都给了曾经那个姑娘而找事儿和他吵架。
他不想吵。
所以选择不去面对。
昨儿个在公司熬了个通宵,眼睛有点儿涩,揉了揉酸疼的额角,总觉得脑子里像是要裂开似的,可他仍是不想回家。
走到窗前,看了看霓虹像长蛇一样横扫着大街,他想,还是出去走走吧。
走到楼下,司机已经把车子开到门口,打发了司机,坐上车,才发现白日里晴光朗朗的天空竟然下起了牛毛一样细的小雨。
打开车窗,细小的丝雨夹杂着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遇上下班高峰,到处都是赶着回家的人潮,车流。
家,是一个多么温暖和让人觉得安心的字眼,几年的婚姻生活,由最初的甜蜜到现在的怀疑,争吵,偶尔会感觉很累,身心俱疲。
甚至他有时候会想,如若当初,他没那样轻易放弃那个姑娘,他的生活,是不是应该是另一种境地?
让他日子过得不舒坦,是否,是上天对他当初背叛的惩罚?
车流之中,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大束在雨雾中更显清新的百合在从窗前走过,他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放在那些花儿上面,仿佛看见一个清纯娇媚的姑娘眨巴着漂亮的大眼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突然想找个人喝酒,拨通陈东升的电话,传来东子要赚奶粉钱的哀嚎。
打给谢旭,说快要过年了,要陪老婆采购年货。
快过年了么?
想了想他又觉得心里好笑,恐怕谁也不曾想到,这群曾在女人堆里呼风唤雨的男人,时至今日,却愿意为曾经某个视于无物的女人,解去一身风流。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儿关?
连着一向最冷心冷情的亦南辰,也难逃这个命运……
一路开着开着,就开到这里。
这个地方,他已很久不曾来过,坐在高脚椅上,从怀里摸出一支烟点着,吐出一口烟气,懒懒散散地看着来往于舞台中央的红男绿女,影子相贴。
然后,随着身边几位男士的一声惊叹,他看见,一个打扮时尚又透着娇艳冷傲的女人走进来。
她手里抓着一件玫红色的大衣,美眸微转,寻了个没人的位置走过去,然后,他看见她向过去推销酒的小姑娘指了指桌子上一张果酒的广告牌。
小姑娘走开后,他看见周围不少的男士一直盯着单身女人的方向,跃跃欲试。
那双眸子里的清冷,如此熟悉。
他还没想清楚理由,脚却比心更快一步,走向了她。
他自然是认得这个女人,南哥几次三番在他们面前说要追回家当老婆的苏大美女。
她一个人怎么会来这里?
今天应该是亦家老太爷的生辰,这么重要的家族聚会,南哥怎么会把他这个准老婆给丢到这里?
虽然这家酒吧相比他们经常混的地方来说已经算是干净,但是,他还是不认为这里的氛围,适合苏辛格这身妩媚妖娆的打扮。
在她对面坐下,女人并未看向他,就像,他仿佛就是一个不相干的路人甲一样。
这姿态,这情景,与记忆重合,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迅速再打退心里的胡思乱想,轻笑一声,点了一杯同她一样的酒。
然后,坐在对面的女人终于回头。
他意外地看见,那双与回忆中完全不相同的一双凤眸里,充满了惊讶,或者,可以说是惊吓。
“怎么了?难道在苏大美女眼里,我长得像牛头马面?”
苏辛格听见他笑嘻嘻的声音,带着她曾经熟悉的调侃与痞气,又听他叫自己苏大美女,苏辛格心里忽地升起一抹难过,他不认得她了。
扭头看了眼那面贴满照片,却不再有她所熟悉的那张照片的旧墙,难过的心情又忽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如今的他们,谁也不是谁的谁。
“呵呵,只是意外,在这里能碰上程总。”
苏启帆结婚时,别人是这样把程飞黎介绍给她的,程式建筑公司老总——程总。
那也是,她重生以后直到目前为止,即便她早已经搜集过他的全部信息,那次却是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
唯一,一次。
“呵呵,说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嫂子,你却叫我程总,嫂子,是不是太见外了一点儿。”
程飞黎在商场上混吃混吃这么多年,早已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面子上的活儿,应付人的活儿,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程飞黎那声嫂子,真真是让苏辛格心里像塞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重。
昔日的爱人,唤她嫂子。
他不认得她了,一点儿也不认得?
苏辛格就有点儿奇怪,为什么亦南辰在第一次和她接触的时候仅凭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会有所怀疑?
不认得,便好。
她与他,到今天,也不应该要认得。
苏辛格啜了一口杯里的酒,软着身子往沙发上靠过去,懒懒一笑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看着这个三分慵懒,三分冷艳,三分淡漠和一分妩媚的似曾相识的笑容,程飞黎扬起的唇角微僵了一下,风骨卓然,如寒风中枝头上的腊梅。
心中感慨,难怪南哥要死要活也要把这女的给弄回家,这女人,真的是一勾人魂儿的主儿。
“我叫程飞黎,小程,小黎,黎子,随你挑。”
唯独飞黎,在他心里,已属一人独有。
“美女,我叫程飞黎,你可以叫我,黎黎,飞飞,亲爱的,宝贝,随你挑,看我多诚心,叫一声来听听好不好?”
忆起昔日的某个场景,苏辛格掩唇笑了,笑得好不开心,平白给这暗昏的室内添了一丝亮色;程飞黎举起小姑娘刚刚端上来的果酒,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
“嫂子,敬你。”
“为什么敬我?”苏辛格脸庞之上已经恢复了常色,端起杯子送到唇边,却并不饮下。
“希望你少折磨一点儿咱哥们儿,他可是真心爱你的。”
“爱?”低头看向透明杯子里的五颜六色,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茫,仿若在自言自语一般。
或许苏辛格如迷路的孩子般的眼神让程飞黎想起了某个时刻,当他追在那冷傲女子身后两个月之后,他对她说“姑娘我爱上你了,你别折磨我了就答应做我女朋友吧。”
姑娘也是这样迷茫地看着他说
“爱?你知道什么是爱么?”
狠狠灌了一口闷酒,难道今天是回忆日?还是这女人身上有什么魔力?为什么总让他想起那个他已然错过的姑娘。
“你爱过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苏辛格也轻抿了一小口,静了心神,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眼睛。
程飞黎被她问得一愣,原来只是看见是熟人过来打声招呼,当然,不排除想帮南哥保护身入狼群的嫂子,可是现在,似乎,有些什么,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一个爱字,令他脑海里回忆如潮。
爱过。
他可以肯定自己爱过,怎么会没爱过?
可如今她爱过的那个姑娘已经躺在那一杯冰冷的黄土之下,带着他曾经的爱情。
“曾经,爱过。”他听见自己带着尖锐痛楚的声音。
“是杨霄霄么?”
“……”程飞黎喝了一口酒。
“曾经?只是曾经么?为什么不继续爱了呢?”
一对陌生又熟悉的男女,在并不显得吵嚷的音乐声中,极其自然地轻声说着心里或许这一辈子也难以再向人说出的心里话。
他看着那双黑暗里亮亮的眼睛,鬼使神差地,解下了自己的心防。
她情不自禁,只因为知道,今夜之后,他们,将永不,永不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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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临时去了乡下,很抱歉没来得及通知,大家最近是不是都很喜欢犯困躲被窝儿里呢?天气凉了,看文的亲记得找个暖和的地儿,可别生病了。祝亲们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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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辛格走出酒吧的时候,飘落的小雨还没有停,下的时间长了,城市里的一切事物像是都隐在水雾里,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实。唛鎷灞癹晓
把程飞黎刚才问酒吧要来给她的雨伞放在门口的篮子里,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才大步向远处的停车场走过去。
路边的雨雾里,站着两个撑着伞的人。
一个挺拔的身影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面向她的方向,笔直地站在那里。
离得太远有些看不清面目,苏辛格却觉得那个人的站姿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