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拉了起来。
“你又要干啥?都半夜了还不让人睡觉。”黄媚不满的说。
“你就懂得睡睡睡。”陈殿龙说,“小黄,我要你帮我一把呢。”
“我能帮你什么?”
“当然能。运输队队长老曹是一个两面派人物,哪边势大往哪边倒。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好色。所以,我想派你到县运输队去,你要充分施展你的手段,把他牢牢控制起来,为我所用。”
“我怎么能控制得了他?”
“怎么不能?他不是好色么?你就给他点甜头尝尝,他还不心甘情愿地为你做牛做马?”
“老曹他都四十几五十岁了,一见他我就作呕。”
“斗争的需要,你就忍一忍吧。为了我,也是为了你自己。”陈殿龙说。
“怎么会是为了我?”黄媚问。
“只要把车队搞乱了,生产上不去,你就为反击右倾翻案风立下了大功了嘛。你想上大学,明年我就放你走,不想呢,我就让你做县团委书记或者县妇女主任。”
“只怕他不会听我的。”
“你是县里派出的工作组,又年轻漂亮,他还会不听你的?我敢保险,你只要稍稍向他抛些媚眼,他就不知道他老娘姓啥的了,这人,我了解他。”
黄媚说:“你真是什么肮脏手段都使得出来呀。”
“###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嘛。”
“好了,该让我睡觉了吧。”黄媚连连打着哈欠说。
“好吧,我们睡。”陈殿龙抱着黄媚又压了上去。
“真看不出,你这个瘦猴,全身没二两肉,却这样来得,你就不累么。”黄媚说。
陈殿龙边抽动边说:“不累不累,不是刚刚缓过劲来么?玩女人,我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呢。”
四
第二天上午,陈殿龙还懒洋洋的拥着黄媚睡,忽然门板“砰砰砰”的响了起来。黄媚惊叫道:“是不是你老婆捉奸来了?”
陈殿龙道:“你慌什么?我谅她也没有这个胆。”
“那是派出所……”
“不会,有谁知道我在这儿和你鬼混呢?”陈殿龙穿上衣服,对黄媚道,“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躲起来好些。”
“我到哪儿去躲呀?”黄媚问。
“你就躲到床底下吧。”陈殿龙说。
黄媚只好钻进床底下。陈殿龙拉开门,进来的却是豆皮。“你他妈的,一大早你来找我干什么?”
“陈主任,都快十点钟了,还早?我到处找你都找不着,心想你一定是和黄媚鬼混了,只好跑来这儿,你果真是在这儿……”
“有什么事?”陈殿龙恼火的问。
豆皮慌慌张张的说:“陈主任,不好了,老胡被抓起来了……”
陈殿龙一听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老胡真他妈的能干。你告诉老胡,光是抓起来还不行,还得狠狠批斗,把他们斗倒,斗臭,斗垮。”
豆皮道:“我是说,老胡让人给抓起来了。”
“什么?怎么会?”陈殿龙说,“我不是让他去抓人么,他怎么给人抓起来了?”
“老胡领着十几个人去冲电厂办公室,周忠华打电话让公安局抓人的,说他们破坏生产,罪名可大了……”
“他妈的。”陈殿龙恨恨的骂了一句,说,“你去找他们局长,让他放人。”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没有李斌的同意,他不敢放人。”豆皮说,“还有,周忠华亲自带着车队去抢运物资了……”
“你他妈的今天怎么就像个老鸦,净是来报丧。”陈殿龙恼火的说。随即他又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喃喃道,“妈的,全乱套了,完了,我们全完了……”
“是呀,是呀,我们兵败如山倒,看来,李斌对我们是来硬的了。”豆皮灰白着脸说,“主任,斗不过他们,我们干脆投降算了,悬崖勒马……”
“你他妈的混蛋!”陈殿龙骂道,“你要学宋江?你要做投降派?哼,我陈殿龙也是有眼无珠,以为你是一员大将,谁知你却是脑后有反骨的魏延,我真他妈的看错了人。”
豆皮分辨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陈殿龙喝道:“他妈的,你还让我回头是岸,那是死无葬身之地呢。豆皮呀豆皮,我真想不到你会这样令我失望……”
豆皮说:“陈主任,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的呀,你投降,我也投降,你不投降,我也顽抗到底,决不缴械。”
“这就对了嘛。”陈殿龙笑了,“豆皮,你可不能对我怀有二心呀,不然,我也来个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咔嚓’一声,你这颗长满豆皮疙瘩的脑袋就要落地了。”
“别逗笑了,主任,我们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你快想个办法吧。”
“山穷水尽?哼,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是不会失败的,我们占尽了天时地利,形势对我们是十分有利的,反击右倾翻案风,打倒走资派,这是历史潮流,谁也阻挡不了的。道路是曲折的,斗争是艰巨的,前途是光明的嘛,现在正是考验我们的时候,你说,这怎么是山穷水尽?”
“好好好,你说的都有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再不拿主意,我们可要完了。”豆皮心急地说。
“什么什么?光明就在前面嘛,怎么会完了?哼,哈哈,嘿嘿嘿嘿。”陈殿龙怪笑着说。
“陈主任,你是不是急疯了,老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豆皮见陈殿龙还在“嘿嘿”的笑,他怕了,问黄媚,“小黄,他是不是疯了?”
黄媚道:“倒有八分像是疯了。”
“这怎是好?”豆皮问。
“我听说得了急心疯会是这样的。”黄媚说。
豆皮说:“快拿一盆水来。”
黄媚忙捧过一盆水来,“只有昨夜里剩下的洗脚水。”
“洗脚水也行。”豆皮接过水朝陈殿龙泼去。
陈殿龙一跳,骂道:“你他妈的豆皮,你干嘛用洗脚水泼我?你疯了么?把我当成了落水狗了?”
“陈主任,你清醒了?你清醒了就好了。”豆皮松了一口气道,“我还以为你疯了呢。”
“你他妈才是疯了呢。”陈殿龙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豆皮,我们走投无路了,我们要完蛋了,妈的。”
豆皮怕他又急疯了,赶忙道:“不会,不会,我们还没到绝境嘛,车到山前必有路……”
“上西天倒是有路。”
“不不不,我们的前途是光明的。”
“光明?光明?”陈殿龙喃喃道,“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豆皮呀,我们这回可是要完了。”
“他是不是又疯了。”豆皮问。
“可能。这几天我老是觉得他神智不正常。”黄媚说。
豆皮抓住陈殿龙的衣领,“啪啪”两个耳光刮过去。
挨了两个耳光,陈殿龙这下倒是清醒了,他一拳朝豆皮胸口打去,喝道:“豆皮,你要干什么!”
“哎哟——”豆皮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他边爬起来边说:“你真像个疯狗一样。”
“疯狗?对,我就像一条急疯了的狗,我也会咬人的,哼。”陈殿龙杀气腾腾的说。
豆皮怕他又要疯了,忙叫黄媚给他斟了杯茶。陈殿龙喝了两口茶,他到底清醒了过来。他问:“你是说,老胡被抓了起来了?”
“是的。”豆皮点点头。
“你是说周忠华亲自押车抢运物资?”
“是呀。”
“好,妈的。”陈殿龙点着烟,大口大口的吸着。
“好什么呀,陈主任……”
“好,妈的。”陈殿龙又哼了一句。
“你又疯了么?陈主任?”
“你他妈才疯了呢。”陈殿龙扔掉烟头,恶狠狠的说,“既然他们猖狂反扑,我们就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豆皮,你去把一号桥炸了……”
“什么?”豆皮惊叫了一声。
“把桥炸了,公路就断了,煤运不进来,油运不进来,工厂就得停产,水库就得下马,绳索就套上李斌的脖子上了。”陈殿龙凶狠地说。
“绳索先套上我们脖子是真。”豆皮说。
“你说什么?”
“陈主任,老胡被抓了,生死未卜,我再被抓去,你就成了孤家寡人了,连一个马前卒都没有了……”豆皮哭了。
“咦——你这是干什么呀?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哭个###毛么?”
豆皮悲哀地说:“主任呀,我跟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呀。你能如此狠心,看着我坐牢么?当初我们可是发过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呀,你是怎么了?”陈殿龙好奇地望着豆皮。
“主任,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你打我骂我都行,可千万不能要了我的狗命……”
“豆皮,谁要你的狗命了?你杀人了?你放火了?你强奸妇女了?”
“没有呀。”
“哪你怎么说有人要你的狗命呢?”
“是你呀。”
“我?我啥时候说要你的狗命了?”
“主任,你若是恨我,就一刀把我捅了,我也不怨你不恨你,千万不要借刀杀人,把我往火坑里推。”豆皮悲哀地说。
“妈的,你真正是疯了。”陈殿龙喝道,“豆皮!”
“有。”豆皮应道。
“你他妈的叫什么名字?”
“我他妈的大名窦丕,花名豆皮。”
“今天是几月几号?”
“今天是……咦?主任,你怎么了?”豆皮好奇了起来。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你没有疯嘛……”
“谁说我疯了?我哪儿疯了?”
“那你为什么一会儿说死了,一会儿说坐牢的?”
“主任,你说,炸桥毁路烧屋是不是刑事犯罪活动,是不是破坏?要不要抓?该不该杀?”豆皮问。
“当然是刑事犯罪,当然该抓该杀。”陈殿龙说。
“那你还要我去炸桥?你这不是叫我去送命么?”
“哦,原来是这个。炸桥,这是阶级斗争的需要,是路线斗争的需要,是革命行动,哪里是刑事犯罪呢。”
豆皮摇摇头:“不,我怕。”
“妈的,你这个胆小鬼。”陈殿龙骂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大草包,大饭桶!”
黄媚摇着头说:“你们这些人,时疯时癫,真是看不懂。”
“小黄,到你出马了,你一定要把老曹牢牢地控制起来,想办法搞乱车队,只要车队瘫痪了,就算你的奇功一件。”
黄媚说:“有周忠华在车队督阵,我怕干不成。你还是另找个人吧。”
陈殿龙气恼地说:“昨晚不是跟你说得好好的了么?怎么你又变卦打退堂鼓了?”
黄媚说:“我还是要离你们远一些,这两天我想了许多,越想越觉得你们不是好人。跟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什么什么?”陈殿龙喊着,“你说什么?”
“我算是看清你们这一伙人了,一个个都是鬼蜮魍魉,跟你们搅和在一起,我还真感到害怕。我走了。”黄媚推门走了出去。
“这个臭婆娘。”陈殿龙无力地倒在椅子上。
捣鬼者传 (25)
第十一章 “我告诉你,###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一
陈殿龙连遭惨败,他只能把所有砝码都押在后山水库上了。只要水库不能按时竣工,明年春天不能向下游的几十万亩农田供水灌溉,也算是李斌推行修正主义路线的一大罪状了。他跳上吉普车,匆匆向后山水库奔去。小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奔跑着,那路面早已被来来往往的汽车拖拉机和牛车辗得凹凸不平,一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吉普车摇摇晃晃地吃力爬行着,坐在车里,陈殿龙觉得就像坐在筛板上,一路颠簸个不停。他被震得头昏脑胀,腰也酸腿也痛。好不容易走到一条较为平坦的路面,小车加快了速度,陈殿龙靠在座背上,闭目养神。忽然“嘎吱——”一声,小车突然急刹车。巨大的惯性使得毫无防备的陈殿龙整个人向前扑去,一头撞在扶手扛上。突出的两个门牙差点被撞断了,痛得直冒冷汗。他火冒三丈,“他妈的,你是怎么开车的!”他正要张嘴骂人,司机已跳下车。陈殿龙只好咽下一肚子的火,铁青着脸,悻悻的坐着。原来小车下坡时,三叉路口突然窜出一辆手扶拖拉机来,吉普车和手扶拖拉机差点撞得个人仰马翻。小车司机狠狠的把开手扶拖拉机的农民大骂了一顿,才回到驾驶室,一踩油门,发动机“嘶嘶嘶嘶”响了几声却起动不了。司机叫了声:“糟糕。”跳了下去,掀起车盖修车。谁知个把钟头过去了,车子仍无法启动。司机抹了抹满头的汗水,苦着脸摊着两手说:“陈主任,车没法修了。本该要送去大修的了,可硬要凑合着用,这下可好了,在这半路上抛了锚,真是麻烦。”
“妈的。”陈殿龙暗暗骂了一声,只得跳下车。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离水库工地还有十几公里远,靠双脚走着去,非累断了他的腿骨不可。陈殿龙道:“你再修修。”
司机说道:“没法修了,你只能步行走着去了。”
“他妈的,真倒霉。”现在正是夏季,虽说才是上午九点多钟,可太阳已经火辣得很了。在这种天气里步行十几公里,那不是苦煞了他?可是不步行又有什么法子呢。陈殿龙只好迈着双腿,一步步的向前走去。没走几步,他已汗流浃背,才走两三里路,他已累得直喘粗气,双脚也磨起了水泡,痛得他呲牙咧嘴的。“他妈的。”陈殿龙又愤愤的骂了一句,在路边一块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他掏出烟来边吸着边揉着小腿。这时,背后响起了歌声:“车儿破,牛儿瘸,赶车的哥哥牛背背上坐,挥牛鞭,赶破车,穿山沟过坎心头乐。你问我,为何乐,哥哥赶车娶新娘……”陈殿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小伙子赶着牛车向他走来。一肚子闷气的陈殿龙也被那小伙子自编的歌儿逗笑了,他正盘算着要不要坐他的破牛车赶路,还未打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