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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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行-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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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厉声道:“魏景炎,你本是临川魏门庶子,自幼心术不正,先是以学艺为名潜入叠翠谷,意图盗取谷中收藏武功秘笈,后奸计败露,谷主瞧在你临川魏门的面子上留你性命,只将你逐出谷,你却心怀恨意,潜伏数年,终于今日逮住机会,污蔑叠翠谷,其行可鄙,其心可诛!”
  我心里大震,临川魏门,与其说是一个武学世家,不若说是一个诗书世家,门内子弟于诗书礼仪多有建树,着实出了好几任翰林,甚至儒学巨擘。但魏门却又并非只一味走文官一路,于武艺上也颇有建树,是以在江湖中也占一席之地。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当年景炎缠着我要进书库见识的情景,那少年活泼可爱,调皮捣蛋,富于冒险精神,他对我多方照应,与我一道玩耍,一道淘气,难道说,那么小的孩童,其实已颇具心机,接近我,其实是为了进入那处神秘的书库?
  “怎么了?”沈墨山柔声问。
  我低头,对沈墨山哑声道:“当年,他曾缠着我要我带着一道溜进书库,我一直以为他是年少好奇……”
  沈墨山微微一笑,问:“那,他后来又无继续利用你?”
  我一呆,后来我落魄潦倒,他待我的照应扶持,又岂能一言蔽之?我心下顿时释然,道:“我明白了。”
  “我的小黄果真聪明,不做亏本的事。”他微笑道:“朋友跟做买卖一个理,你总得下本钱,才有可能赚回来,但谁做买卖都不敢说十拿九稳,风险难免,”他抚摩着我的背,道:“但若连本钱都舍不得投,便永远没赚钱的机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笑着点了点头,却在此时,听得台上景炎哈哈大笑,道:“我有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伸手在脸上一揭,登时将一张人皮面具揉了下来,露出原本俊朗的轮廓,道:“没错,在下正是临川魏门景炎,只是你才刚说的话歪曲道理。我离开叠翠谷,却不是被谷主逐出,乃是我洞悉谷主一桩大秘密,恐他杀人灭口,这才仓皇逃出。”
  他转头对杨文骔拱手道:“杨兄,这桩秘密与老盟主之死密切相关,然我先前心中惶恐,并未将之和盘托出,今日形势,却不得不说,还望杨兄见谅。”
  杨文骔道:“好说。”
  景炎瞪了那老者一眼,道:“六年前我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奉谷主之命出谷历练,却不曾想遇到叠翠谷仇家,同伴被抓,我拼死跑了出来,逃回谷中,想向谷主禀报,寻找救兵。却不曾想慌不择路,跑入谷中偏僻之地,并无意间,听到谷主与谷中长老对话。”
  “那长老言道,叠翠谷集先人之力,网罗天下武功虽得了许多,但整个书库加起来,却比不上天底下最厉害的一样武功,叠翠谷耗费了无数人了财力,却也只得半部,余下半部,却始终下落不明。谷主道,现下已得消息,那半部秘籍下落已有消息。”他看了杨文骔一眼,道:“就在榆阳城忠义伯府南武林盟盟主手中。”
  此言一出,群雄尽数站起,哗然一片。就连落座的诸位有头有脸的名门正派掌门,也禁不住激动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颤声问:“你,你所说的,可是百年前武林异人徐临淮所创,独步天下,所向无敌的‘冰魄绝焰’神功?”
  我蹙眉,狐疑着问沈墨山:“这名字好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沈墨山笑了出声,揽住我,也不管有人没人,先亲了一下,道:“宝贝儿,也只有你如此迟钝。”
  我脸上一热,道:“真的,好耳熟。”
  沈墨山笑问:“你想不想知道在哪听过?”
  我点了点头。
  他狡黠地眨眼,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台上,却见周围众人宛若癫狂一般涌了上去,不少人胸膛起伏,显见激动万分,有人大声嚷嚷:“冰魄绝焰神功早已失传百年,这消息是真是假?”
  景炎昂首道:“自然是真,若不是心有贪恋,叠翠谷又何必行凶杀人?”
  就连泰山掌门虚云道长站了起来道:“杨盟主,那半部冰魄绝焰,现下是否仍在杨府?”
  这个问题想来问出在场大多数人的心声,立即引来四下附和:“正是,杨盟主,那半部秘籍,有没被叠翠谷谷主抢了去?”
  我心中不解,悄悄对沈墨山道:“那什么神功很厉害么?为何人人恨不得据为己有的模样?”
  沈墨山嘿嘿一笑,道:“天下第一,这个诱惑大不大?学武的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等诱惑?”
  我有些懵懂,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心中黯然,道:“原来,谷主所谋的,只是半本书罢了。”
  “错,不是半本书,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妄想。”沈墨山摸摸我的脸,柔声道:“其实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人力微薄,天命难违,他是入了魔障了。”
  我惨淡一笑,道:“到得今日,我方明白,原来我半生受苦,就为了这半本虚无缥缈的所谓秘籍。”
  “错,是为了遇着我。”他笑嘻嘻地道:“是为了历练完了,往后跟我一道享福。”
  我瞪他:“沈大爷怎的一副当家调戏良家女子的地痞嘴脸?”
  “是吗?”他装模作样地道:“那小娘子,跟大爷我去吧,保管你吃香喝辣,天天大鱼大肉。”
  “说来惭愧,叔父去死后,我曾将其遗物好好整理过,并未发现有所谓秘笈。”杨文骔蹙眉道:“况且冰魄绝焰天下无敌,我叔父若有身负神功,又岂会被叠翠谷的奸人所害?”
  “这么说,秘籍定在叠翠谷了?”众人群情激昂,登时有不少人喝道:“他娘的,杀上叠翠谷,命他交出秘籍来。”
  此时却见快若闪电的刀光一闪,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人噗通一声摔到地上,却见才刚质疑景炎的老者冷冷道:“杀上叠翠谷?就凭你?只怕没那么大本事。”
  他身影快如鬼魅,众人都看不清他到底如何出手,须臾之间,刚刚大声嚷嚷的汉子已被削断发带,披头散发直愣愣扑倒在地,半响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那老者一个转头,目光狠毒地望向景炎,冷冷道:“这么说,你潜入叠翠谷,是为了找另外半本秘籍?”
  景炎傲然道:“不错。”
  “很好,只是我叠翠谷享誉江湖,却并非靠半本摸不着看不见的劳什子神功!”他话音刚落,却见刀光一闪,已经扑向景炎而去。我“啊”的一声轻呼,沈墨山手中飞出一物,却听哐当一声,那老者退后两步,手持一柄薄薄的弯刀,景炎却面露白纸,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定,胸膛不住起伏,却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那老者目光惊疑,冷笑道:“看来今日场中另有高人,嘿嘿,却请出来一见。”
  他连呼三声,沈墨山皆装作不理,却凑过来与我咬耳朵:“他以为自己是绝色美人么?要见老子老子就得给他见?”
  “既然不欲露面,那便请不要干涉叠翠谷之事!”老者狠声说完,刀光一闪,仍是砍向景炎,我看得心惊肉跳,惊呼出声,沈墨山却岿然不动,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那刀猛地变了方向,稳稳架在一旁的杨文骔脖子上。
  “得罪了,小杨盟主。”那老者阴狠地道:“我本不欲将贵府家丑爆出,却如今不得不说。”他扬声道:“列位,杨华庭确为叠翠谷中人所杀,但此人乃衣冠禽兽,死有余辜,叠翠谷杀他,非为什么劳什子秘籍,而为替天行道!”

 第 63 章

  “列位,杨华庭确为叠翠谷中人所杀,但此人乃衣冠禽兽,死有余辜,叠翠谷杀他,非为什么劳什子秘籍,而为替天行道!”
  此言一出,旁人犹可,杨文骔登时大怒,吼道:“杨某绝不能容忍有人辱及先人,看招!”他声止掌至,五指并拢,一掌夹着疾风劈了过去。那老者嘿嘿冷笑,斜斜避开,道:“怎么?恐你们干下的腌臜事大白于天下,想杀人灭口么?”
  杨文骔出掌如风,手下不停,那老者左躲右闪,身形如电,皆轻松避开。众人只觉瞧得眼花缭乱,但见杨文骔渐渐的步履紊乱,呼吸急促,一套掌法使下来,却连对方一片衣角都沾不到,他瞧着越来越急,登时吼道:“来人,与我拿下这妖言惑众的奸人!”
  他话音一落,登时有十二名汉子手执钢刀围了上来,一齐出招,登时一片刀光熠熠,直瞧得我睁不开眼。耳边却听得沈墨山呵呵低笑:“竟然连阵都摆出来,好看,比街边卖艺的可好看多了。”
  他见我眼露疑惑,遂解释道:“小黄,这十二人乃忠义伯府精心培养的下属,单个武艺一般,加起来却是一个厉害的刀阵,叫什么四象八荒阵。这个阵法由来已久,相传乃百年前一位精研易经八卦的道长所创,杨府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据为己有,真有意思……”
  我看那老者在阵中险象环生,再也不敢托大,刀光一闪,那柄薄如纸的刀已呈现在手,快如闪电,须臾冲撞,阵中一片利器相碰的哐当声,那东北角似乎有人抵挡不住他的快刀,然不出瞬间,旁边人已援助过来,老者背负受敌,却无法冲开此阵一角。
  “妙,这个阵真乃大妙。”沈墨山看得兴高采烈,道:“就是十二人太多,若削减一番,剩个七人,则变幻移动更为灵活。不错,赶明儿我也弄一个,专门训招财进宝他们几个。”
  招财在一旁听了,立即苦了脸道:“主子,不带这么折腾我们的……”
  “臭小子,这可是教你长本事……”他眼珠子一转,突然道:“哎呦不妙,老头要出杀招了。”
  我忙定睛一看,却见那老者眼露凶光,手下招式越发凌厉,竟招招要见人力劈于刀下。
  “可惜啊可惜,阵法虽然精妙,可使刀的遇着刀祖宗,这下只怕要糟。”沈墨山喃喃地道,转头问我:“宝贝,我跟你商量个事,今日的事还是让它照着该发生的状况发生下去,你觉着如何?”
  我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他握住我的手,柔声道:“就是说,呆会即便有什么令你难过的事,你也需记得,那都过去了。今儿个难得见着狗咬狗,还是让双方咬出个头破血流来的好。”
  他话音未落,即听自手中嗖嗖数声,叮当几声轻响之后,却见十二人中一人噗通倒地,阵法一出现空缺,那老者当即如大鹏展翅,高跃而出,提刀立在胸前。
  杨文骔大怒,朗声道:“何人躲在暗处鬼祟行事?出来!”
  底下一片哗然,那老者沉默着摊开掌心,却见掌中一枚普普通通通宝铜钱,他嘿嘿冷笑,对杨文骔道:“我若是你,便不逼那人出来,这等功力,老朽可不是对手。”
  他将铜钱往地上一掷,冷冷地道:“况且,他可不算为我解围,他是救了你的人。”
  杨文骔冷哼一声,道:“你败绩呈现,还敢在此说大话。”
  “是么?”老者嗤笑一声,缓缓地道:“破阵我确实不成,但我难道不会杀人么?”
  杨文骔脸色一变,那老者淡淡地道:“若这十二人功夫与你一般,我定然被困死无疑,但他们这等三脚猫的功夫,若不是仗着阵法精妙,别说十二人,便是二十人,老夫顷刻间杀也杀了。”
  他单刀在手,目光阴狠,却又有武术宗师的天然气派,在场人人毫不怀疑此人所说是真,杨文骔脸色变白,却强撑着道:“杨府便是倾尽全力,也容不得你诬蔑门庭,辱骂先人!”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你道我诬蔑辱骂,可叹你奉为尊长,言听计从的杨华庭,却实际是个人人得以诛之的老匹夫。这么多年,你以为他为何每逢月圆,必定会闭关练功?他闭关是闭关了,但练的什么功,你又知道多少?”
  杨文骔一愣,脱口而出道:“你,你怎会知晓这些?”
  那老者嘿嘿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再问一句,你可知,这十年来,榆阳周边人牙子最大的主顾是谁?”
  杨文骔怒道:“是谁与我杨府何干?我府内奴才皆是家生奴才,极少需往外买人。”
  “那你就错了,这最大的主顾,便是一位姓周的老爷,这周老爷在人牙子里可是鼎鼎有名,专买模样清秀,年纪比较大的少年,这类孩子原本行情不好,最难脱手,得亏了这位周老爷,这么些年,人牙子们不再发愁,这样一个人,自然令人过目难忘。”
  杨文骔道:“你无凭无据,休想将此人与我杨府沾上关系。”
  “放心,”老者淡淡地道:“老夫既然敢来,便断不会无凭无据,胡乱诬赖好人。”他拍了拍手,人群中立即走出一中年男子,一手提着一人,穴道被制,口不能言。那人提着两人,却仿佛浑然无物,步履轻健。他一上台,将手中的人往地上一扔,转过头,一张脸暴露人前,我掩住口,满脸惊疑,这不是平叔又是哪个?
  平叔扔完人,微微朝那老者躬身,又退到一边。
  那老者一把提起地上衣着绫罗的那位,解了他的哑穴,那人登时哇哇大叫:“贼子,快放了我,少主,救命啊……”
  底下杨家人有人失声惊呼:“杨总管……”
  “这位杨总管,就是适才老夫所言的周老爷。”那老者淡淡地道。
  “你,你胡说八道……”杨文骔脸色发白,颤声道。
  “我是不是信口开河,咱们来问问这位杨总管便知晓。”老者微微颔首,那边平叔便一掌拍肩上穴道,那人登时疼得连声惨叫,待他叫上一阵,平叔放解了他的穴道,冷冷地问:“杨府十年来,买了多少男孩?”
  “根本,就没有买过什么男孩,”那人痛得满头大汗,却挣扎着道:“忠义伯府,只用家生奴才……”
  “看来,你还冥顽不灵。”那老者淡淡地道,举掌欲拍下。
  景炎在身边一动,出招拦下,他武功与那人想去甚远,只是取了个巧劲阻止老者有所动作,却并不追击,一招得手,立即退远,道:“你们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严刑逼供,这等供词,哪有可信?污蔑不成,又逼迫忠仆反咬主子,莫非,你们真当世上无公义二字了么?”
  他这话说得切中要害,座上数位名门掌门人无法再袖手旁观,流云道长率先站了起来,道:“不错,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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