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掰开她的手，将她推进出租车：“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关上前门，转身就走。纪慧在车里看着，惊讶地张大了嘴。
出租车开走了。韩光的脚步也逐渐慢下来，他突然转身跑向小区门口，外面的公路空荡荡的。韩光看着车去的方向，身影很孤独。他转身要回去，突然被反光吸引了视线。
纪慧急忙放下长焦照相机，发动汽车快速离开。
韩光看着红色马自达逃也似的离开，露出苦笑，转身进去了，路灯把他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
韩光回到家，一眼便看见圣诞卡旁边放着一个梨子。他拿起圣诞卡打开，是林冬儿娟秀的小字。
光：我走了。
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你不要找我，虽然我还爱你。但是我们的爱有太多的不可能，我的父母是不会接受你的。他们可以接受你是一个警察，甚至可以接受你是一个特警队员，但是不能接受你是一个狙击手。
如果你是一个普通的警察，我的父母会非常喜欢你，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任何障碍。真的，我了解他们。但是你是一个枪手、一个狙击手、一个死神的代言人。我可以理解这是你的工作，你的职责，是为了制止残忍的暴力犯罪，为了挽救无辜的生命。但是我的父母不能理解，他们从内心深处害怕。他们害怕一个杀过人的人，而且是一个还要不断杀人的人，甚至是把合法杀人作为职业的人，他们害怕这样的人还能不能有健全的心理。
我家世代行医，挽救人的生命是我们的义务，更是神圣的责任。而你，则是为了夺取人的生命。这一点，我的父母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
在爱情和亲情之间，你说我还能如何选择。我爱你，但是他们生我养我，不能没有我。而你，总会找到你的另外一半的。
光，原谅我。我走了，不要找我。
爱你的冬儿
韩光放下卡片，沉吟片刻，拿起梨子吃了一口，接着大口大口地吃着。
韩光环顾收拾整洁的房间，打开音响，悠扬的音乐飘荡出来，他提起背包走进洗手间。洗衣机打开，他把背包里面今天穿的战斗服拿出来塞进去。
他找出上衣，翻出那颗子弹拿在手里。
洗衣机开始注水。韩光转身去洗手，他仔细地洗着，一遍又一遍……良久，他看看镜子里面的自己，拿起放在一边的子弹转身走出去。
柜子上已经放了三排子弹。
韩光把手里的子弹摆在最后。他注视片刻，然后关掉音响，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接着去洗手间洗澡。
热水的水柱拍打着韩光健壮的身躯，他的身上点点伤疤。客厅里面的电视放着本市新闻：“……第三届国际经济论坛即将在本市召开，市委市政府领导视察了本市国际会展中心、珊瑚大酒店等论坛场馆，并且做出了具体指示。市委苏书记强调……”
韩光洗完了澡，又在洗手间里面洗手，一次又一次……
韩光穿好T恤衫和运动短裤出来。新闻里出现的是国际会展中心，他看得很仔细。
新闻过去了，他关上电视拿起电话。电话忙音，片刻，赵百合的声音传来：“喂？”
“是我。”
“圣诞快乐！看了新闻了，你真棒！刺客就是刺客！”赵百合的声音有些兴奋。
韩光笑笑：“圣诞快乐。我一会儿去看你。”
“你女朋友呢？今天是平安夜，你该陪她啊？”
“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我吧？”赵百合的语气变得有点小心。
韩光淡淡地说：“没什么，我去看你吧。平安夜，你不能孤单单的。我知道，你最怕孤单。”
“太晚了，我都睡了。”
“那好吧。”
“你赶紧休息吧，别担心我了。我一切都很好……山鹰，你应该去把她追回来。你该结婚了，真的。”
“我心里有数，你休息吧。”
“晚安……”
“晚安。”韩光放下电话，冥思片刻，拿起哑铃，开始自己锻炼。
第一章（4）
更新时间2009…3…13 14：42：31 字数：4108
纪慧坐在电脑前，她打开存储卡，韩光蒙面的照片一点点闪现出来。她戴着耳麦，对着电脑屏幕打字：
今天，我再一次见到了这个神秘的狙击手——山鹰。对他，我已经了解很多；但是又好像一无所知。在他的内心深处，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在他冷峻的外表下面，到底是一颗冰冷的心，还是火热的灵魂呢？
纪慧陷入沉思。
“我想，我应该去采访他。”她拿起电话，“主编吗？我现在有一个新的选题希望跟您沟通，我想去采访特警队……”
黑豹戴着墨镜跟着人流走出来。机场巡警看了他一眼，拦住他：“先生，您的护照？”
黑豹拿出一本南美护照。机场巡警认真地查看，又抬眼看了看黑豹：“请摘下您的墨镜。”
黑豹摘下墨镜，露出阴郁的眼。机场巡警仔细核对：“您来滨海的目的？”
“旅游。”
“这个季节来滨海旅游？”
黑豹笑笑：“我喜欢冬泳。”
机场巡警没检查出破绽，把护照还给他。黑豹接过，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出去了。
机场巡警注视他的背影。旁边书摊看书的小伙子抬头，巡警暗示，小伙子转身跟着出去。
黑豹上了出租车离开。
藏在暗处的车点火，司机对着耳麦：“发现目标，我现在跟上。完毕。”两辆车上了机场高速。
黑豹看着后视镜，露出笑容：“这就是初级阶段。”
出了高速，出租车驶入闹市，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缓慢行驶。跟踪车辆缓缓跟在不远处。
换了衣服的黑豹把充气人放在自己身边，戴上帽子笑笑，把一摞美元塞给司机。他打开车门，滚翻下车，很快消失在人流当中。
跟踪车辆停下，两个年轻人左顾右盼：“白头雕，我们掉线了！”
一家酒店的豪华套间里，安露在沉睡。
孙晓波起身，他拿起电话，走向外面的阳台。孙晓波打着电话：“我现在在滨海，明天早上回去。老头子那儿没什么事儿吧？有事儿你帮我支应一下，好的。回头请你吃饭。”
他挂了电话，拿起烟点着了。窗外，是灯火辉煌的滨海。
孙晓波喃喃自语：“真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平安夜。”
于钟世佳来说，这也真是一个非同一般的平安夜。
钟世佳在斑马线跟前一边等待红灯，一边玩着PSP。他身后的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在观察着他。一个小伙子走到钟世佳身后，抬眼看路边。
一辆卡车开来。
小伙子突然出手，推倒钟世佳，然后掉头就跑。
卡车按下喇叭，急刹车。钟世佳抬头，大惊，卡车的车头已冲了过来。中年人急忙冲过去，把钟世佳抓起来丢到一边，刚丢过去，卡车车头就撞击过来……钟世佳从地上抬起头时，事故现场已一片混乱，人们惊叫着，躲闪，围观……
钟世佳满脸冷汗。
很快，交警接到报案赶了过来。警车灯仍忽闪着，一名交警在查验钟世佳的证件。
钟世佳解释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在这儿一边玩PSP一边过马路，不知道谁撞了我一下，我就倒下了。车开过来，我……那个人就把我抓起来扔一边，自己就被……”
交警把证件还给他，转脸看去，急救人员在给担架上的中年人盖上白布。倒霉的卡车司机在跟另外一名交警解释：“我没违章，我开得好好的，他就跳出来了……”
“那个人怎么样了？”钟世佳问。
“死了。”交警面无表情地说。
“他……他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
“他的身上没有证件什么的吗？”
“这似乎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我只是想记住他……”钟世佳一脸悲伤。
交警看看他：“没有，身上什么能证明身份的都没有。”
“等等！”钟世佳走过去，正在抬着尸体上救护车的救护人员停住。钟世佳掀开白布，他仔细看着死去的中年男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救了我的命，我会一辈子感谢你。”说完，他慢慢盖上白布。尸体被抬上救护车，开走了。钟世佳默默注视着。
“我可以走了吗？”钟世佳掉过头去问交警。
交警摇摇头：“还不行，看起来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我们已经通知了刑警队，他们马上就到。”
“刑警队？！”
“小伙子，你今天的事情如果是偶然，我建议你去买彩票吧。”
钟世佳张大了嘴：“总不会是有人想谋杀我吧？”
正说着，警车来了，唐晓军和张超下车走过来。交警看着唐晓军：“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唐队，真不好意思，大晚上把你叫过来！”
唐晓军说：“没事儿，我们也在加班。什么情况？”
“看上去不太正常的一起交通事故。”
唐晓军点点头：“这是当事人？”
“对，被见义勇为者从车头跟前拉起来的幸运儿。”
一旁的张超问：“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呢？”
“死了。”
唐晓军一惊：“死了？”他转头去看现场，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钟世佳解释着：“警察同志，这跟我真的没有关系！我就是好好地走路，我……”
张超盯着他：“身份证。”
钟世佳拿出来身份证：“刚才都看过了。”
张超仔细看看：“钟世佳？你是做什么的？”
“歌手……”
“歌手？”
“对，唱摇滚的……”
唐晓军查看完现场，他站起身来：“那个死者的身份查清楚没有？”
交警摇摇头：“没有证件。”
“电话之类的呢？”
“什么都没有，唯一能称得上是线索的就是这个。”
唐晓军接过来，那是一张血染的钟世佳照片。
交警压低声音说：“我没告诉当事人。”
唐晓军看看照片，看看钟世佳：“看来这个小伙子不简单。我们接手这个案子，其余的你们正常处理吧。”
“知道了。”交警转身走了。
唐晓军走过去：“你得跟我们回去一趟了。”
钟世佳急了：“我这儿还有演出呢！”
张超拉他：“走吧，演出取消了。”
“不是，这……”
唐晓军盯着他：“你怕死吗？”
“怕。”钟世佳说。
“所以我要你跟我们回去一趟。”他拿出血染的照片。
钟世佳看着照片，呆了：“我不认识他啊？”
唐晓军仔细看着钟世佳的表情变化。钟世佳认真地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不认识他，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晓军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话，但是你还是得跟我们回去。我得把这个事情搞清楚，小伙子，既然你怕死，最好还是跟我们好好谈谈。”
“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能你会想起来什么，走吧。”
钟世佳被张超拉着上了车走了。
刑警队办公室。张超在电脑上查资料，钟世佳坐在对面，无奈地说：“我都告诉你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超看他一眼：“把你的袖子撩起来。”
“干什么？”
“撩起来我看看。”
“我不吸毒！”钟世佳有些恼怒。
“我得看看才知道吧？”
钟世佳气恼地撩起袖子。张超仔细看看，胳膊很干净。钟世佳白他一眼：“看见了？你都满意了吧？我告诉你了，我不吸毒！”
张超不理他，低头记录在案。
医院太平间里，唐晓军仔细观察死人。刑警小高在一旁汇报说：“指纹查过了，没有记录。”
“DNA呢？”
“在查，不过唐队，我估计找不到资料。”
唐晓军转过头：“为什么？”
“你看他穿的衣服。”
“都是名牌——怎么了？”
“不是大陆出产的，我敢说专卖店都很少有卖的。”
“你是说他从国外来的？”
“我不敢肯定，但是我怀疑。”
“难得你思路这么清晰一次，我刚才看他的右手食指和虎口，都是茧子。”
“茧子？”
“对，长期射击造成的老茧，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军人或者我们的同行；第二，职业杀手。”
小高张了张嘴：“境外来的职业杀手？”
唐晓军面色冷峻：“把资料传输到国际刑警，我们需要他们的协助。”
“是。”
唐晓军走了出去，突然站住。
“怎么了？”小高问。
“我忘了，还有第三种可能。”
“什么？”
“境外的职业保镖，也是玩枪的高手。我们走吧，这个平安夜注定不平静了。”
小高更惊了，愣愣地跟着唐晓军走了。
刑警队办公室里，张超跟钟世佳已经变得很融洽，两人眉飞色舞地聊着摇滚音乐。唐晓军推门进来，张超急忙起身。
唐晓军看看二人：“你们聊得不错啊？”
张超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对他进行一下深入了解。”
唐晓军看着钟世佳，钟世佳赶紧说：“警察叔叔，我可以走了吧？”
“留下你的联系方式，你先回去吧。注意，有什么可疑的立即告诉我们，我们是为了保护你。”
钟世佳答应不迭，跟着小高去签字，走了。
张超看唐晓军：“唐队，他就是一个跑酒吧的摇滚青年，谁会暗杀他啊？”
“现在还很难判断，查一查他的背景资料，我相信一定有内在的逻辑。”
张超抬手看看表，苦笑。
“怎么，有约会？”
“平安夜，我约了她看电影……从7点拖到午夜场……”
唐晓军笑笑：“早晨还有一场，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