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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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指纹-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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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早期殖民地的史学家也曾被他们亲眼所见的奇迹弄得目瞪口呆。例如,备受敬重的西班牙史学家维加16世纪来到这里,谈及萨克塞华曼城堡时,他满怀敬畏地说:
  一个人如果没有亲眼看到这座城堡是很难想像它的大小的。而亲眼看过、认真验证过后,它显得那么的非同凡响,似乎有股魔力在操纵着它的建造。你会觉得它肯定是魔鬼的杰作而不可能出自人类之手。那些石头如此之大,数量如此之多,你会感到困惑:当初印第安人是怎么采集、怎么搬运、怎么开凿这些石头,并把它们如此精确地一块摞一块地堆砌成墙的?他们没有可以开凿、切割、抛光岩石的钢制或铁制的工具。他们没有能够搬运石块的牛和车辆。实际上,当时全世界都找不到能搬运这些石块的牛和车辆,因为它们实在太大,运输的道路也太崎岖了……(19)
  维加也提到一些别的令人感兴趣的事情。他的《印加皇朝述评》一书中记载了这样一件事:古时曾有一个印加国王企图效法先人修建萨克塞华曼堡的丰功伟绩,其中有一项就是从几英里外搬来一块大圆石,为城堡增光添彩:“两万多印第安人拖着这块巨大的圆石,穿山越岭,在陡峭的山路上攀爬……途中,这块巨石突然失控坠落悬崖,压死三千多人。”在我查阅的所有史籍中,这是唯一讲到印加人确实曾经修建——或者说试图修建——萨克塞华曼城堡式的巨石建筑的一本书。这段记载表明,他们并不具有相关的技术,以致酿成这场惨剧。
  当然,这件事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维加的故事却加深了我对耸立在头上的这座伟大的城堡的疑惑。看着眼前的巨石,我感到,它或许真的是印加时代之前的某个更古老、却拥有更先进的科学技术的民族修建起来的。
  它又一次提醒了我,考古学家鉴定这种不含有机质的道路、石墙之类的工程建筑的确切年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对付这些东西,放射性碳鉴定法行不通,热发光鉴定法也不起作用。新鉴定法,如测定岩石裸露时间的氯…36法虽然正在发展中,但离实际应用还很遥远。因此,在鉴定技术取得突破之前,所谓“专家”对印加文化的观点仍主要是猜测的结果,主观推测而已。由于谁都知道是印加人在使用萨克塞华曼城堡,人们认为是他们建造的就不难理解了。但是,使用和建造这两件事是没有什么必然联系的。说不定,印加人发现有这么现成的房子空着,就直接搬进去住下了。
  果真如此的话,当初兴建这座城堡的人到底是谁?
  “发光的人”,“忠诚的战士”,根据古老的神话说,是维拉科查人,长胡须的、白皮肤的异乡人。
  旅途中我一直在查阅16、17世纪西班牙冒险家和人种学家的著作。他们对远古的、与世隔绝的秘鲁印第安人的传说有翔实的记载。最引人注意的是,这些传说一再强调,维拉科查的到来与一场淹没了整个世界、消灭了大部分人类的可怕的大洪水有关。
  第七章    那时代有巨人吗
  清晨6点,小火车骤然一抖,慢吞吞地爬上库斯科河谷陡峭的山坡。窄轨铁路在山里如一连串字母“Z”似的弯来弯去。火车“嘁嘁嚓嚓”地在第一个“Z”下面那“一横”上跑了一段,然后沿着中间那条“斜线”倒行上山,转换轨道,再沿着上面那“一横”跑一段。如此这般,周而复始,开开停停无数次后,终于爬上了兀立于那座古城之上的山巅。此时城里的印加古墙、殖民地式的豪华宅邸、狭窄的街道、蹲伏在维拉科查神殿废墟上的圣多明哥大教堂等等,全都如梦似幻,幽然浮现在灰蒙蒙的晨曦里。街灯依然闪烁,勾勒出一道道光影,地面上晨雾飘渺,炊烟从无数小屋瓦顶上的烟囱中袅袅升起,美得就像童话世界。
  火车终于不再留恋库斯科城,转头直奔西北方,开往我们此行的目的地马丘比丘——大约130英里以外、行车约三小时的一座消失的印加古城。我本想看看书,但是摇摇晃晃的车厢还是将我送入了梦乡。五十分钟后我一觉醒来,发现窗外风景如画:宽阔绵长的山谷间,一条小溪蜿蜒流过;两边碧绿的青草地上,正在溶化的晨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稍远处,一丛丛灌木点缀着一片广阔的田野,几头黑白相间的奶牛正低头吃草。附近稀稀落落地散布着几间房舍,屋外站着矮小黝黑的克丘亚人。他们身穿毛毡大衣,披着长围巾,头戴五颜六色的呢绒帽。村后是枞树和模样奇特的尤加利树掩映下的山坡。山坡渐升渐高,两座莽莽苍苍的大山在天际画出清晰的轮廓,山口之间可见远方的层峦叠嶂。极目之处,白雪皑皑的山峰直插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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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变回石头
我终于依依不舍地把视线拉回到书上。我觉得我找到了一些把维拉科查的突然出现与印加人及安第斯山区其他民族传说中的大洪水联系起来的珍贵的线索。我想仔细地检查一下。
  摆在我面前的是荷西·迪亚科斯达神父撰写的《西印度群岛的自然与人文历史》。书中,这位知识渊博的教士讲述了“印第安人自述的他们祖先的来源”。
  他们常常提到一场发生在他们国土上的大水……印第安人说,所有的人都在洪水中丧命。这时从的的喀喀湖中走出来了一个维拉科查人。他在蒂亚瓦纳科停了些日子。直到今天,那里还能看到造型奇特的古建筑废墟,后来又从那里去了库斯科,人类就这样开始繁衍……(1)
  为了解更多与的的喀喀湖和神秘的蒂亚瓦纳斯城有关的一些情况,我使劲往脑子里塞一些东西。我接着看下面这段库斯科地区传说中的描述:
  生活在远古时代的人触犯了天条,被造物主毁灭于大洪水……洪水消退后,造物主以人形出现,从的的喀喀湖中走出。然后,他创造了太阳、月亮和星辰。再后,他让人类在地球上重生……(2)
  另一则神话是这么说的:
  伟大的造物主维拉科查决定创造一个世界让人类居住。他先创造大地和天空,接着创造生活在这里的人。他把石头雕刻成巨人的形状,再赋予他们生命。起初一切顺利,但是后来巨人们开始相互攻击,不事劳作。维拉科查决定消灭他们。一些被他变回了石头……大部分被洪水吞没。(3)
  当然,类似的传说也出现在其他毫无关联的文化中,如犹太人的《圣经·旧约》。《创世纪》第六章讲述了希伯来人的上帝对他创造出来的人感到不满,决定毁灭他们。一段有关大洪水前那个混沌时代的描写一直令我颇感兴趣。有句话用谜一般的语言说道:“那时候,有巨人在地里……”(4)这些《圣经》中说的掩埋在中东沙漠里的“巨人”与哥伦布发现之前就已经编织在美洲土人的神话中的“巨人”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呢?更让人迷惑的是,犹太人的《圣经》和秘鲁人的神话都在描述巨人之后,说到震怒的天神施放出滔天的洪水将一个邪恶的、不敬神的世界毁灭。其中很多细节如出一辙。
  我收集的资料的下一页就是印加神话中的洪水记载,保存在一位叫莫利纳的神父写的《印加族神话与礼仪记叙》一书中。
  印加人的始祖是曼科·卡帕克,因此他们以太阳之子自诩并且开始了对太阳的偶像崇拜。也就在那时,他们对大洪水有丰富的记载。他们说,那场大洪水将世界上最高的山峰都吞没了,所有的人和飞禽走兽都被淹死,一切都毁灭了,只有一对躲在箱子里的男女幸免于难。大水消退时,风将他们送到……蒂亚瓦纳科。造物主开始让那里的人类繁衍生息……(5)
  通过《印加皇朝述评》一书,我对维加已经耳熟能详。这位学者的父亲是西班牙贵胄,母亲出身于印加皇族。他所记载的他母亲的民族的传说,被公认是最可靠的。他的著作完成于16世纪,在西班牙征服之后不久、印加传说尚未遭受外来影响污染之时。他也证实了一个显然是广为流传的深入人心的观念:“大洪水消退之后,一个人出现在蒂亚瓦纳科……”(6)
  这个人就是维拉科查。他身穿长袍,魁伟健壮,“仪表堂堂”,步履坚定从容,踏遍危险丛生的不毛之地,救死扶伤,手到病除。他还能令天降神火,惩戒恶人。在印第安人眼里,他就是个来去无踪的神明。
  

古远的渡海族群
我们已经在前往马丘比丘的路上跑了两个多小时了,窗外的景色也已经改变。高耸的大山上没有了反射阳光的晶莹的冰雪,黑黢黢地悬在我们的头顶上。我们似乎行驶在一条狭窄、阴暗的山谷中,正从一个岩石嶙峋的峡道中穿出去。山中空气凛冽,我的双脚冰凉。我打了个寒战,又开始看书。
  在一堆乱麻似的时而相互论证、时而相互矛盾的传说中,只有一件事是显而易见的。所有的学者一致同意,印加人在扩张他们庞大的帝国的几百年间,在征服许多不同的、开化的民族的同时,他们也借鉴、吸收、传承了他们的文化。从这个角度看来,无论对印加人自己的文物古迹的相关历史的争论如何结论,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他们是集所有伟大的古代文化和信仰之大成的传承者。不管是海边的还是山地的,已知的还是未知的,只要是这块土地上以前存在过的文化,统统兼收并蓄,并代代相传。
  何况,谁又能说得清,在秘鲁尚未开发的地区,以前究竟存在过什么样的文明?每年考古学家都会有新发现,将秘鲁的历史不断往前推进。那么,为什么就不可能有那么一天,他们发现了证据,表明在远古的时候,一些文明人远渡重洋来到安第斯山,完成他们的杰作之后又飘然离去?在我看来,这就是这些传说给我的启迪。它们不遗余力地、栩栩如生地刻画亦人亦神的维拉科查的形象,描述他迈步迎风,行走在安第斯山的崎岖小径上,所到之处,总有奇迹出现:
  维拉科查带着两个随从,向北进发……他进了大山,一个随从沿海岸走,另一个来到东部森林边……造物主走到库斯科附近的乌尔克斯,命令未来的居民走出大山。视察过库斯科后,他继续北上到了厄瓜多尔。在滨海的曼达地区,他告别了他的子民,踏波踩浪,消失在茫茫大海中。(7)
  所有的民间传说的结尾都是这样的令人心碎的诀别,而这正好印证了这位非凡的异乡人的名字的含义“大海的浪花”:
  维拉科查不停地走,沿途召唤他的民众……到达维耶和港时,他先前派出的信徒们前来与他汇合。汇合后,他在他们的簇拥下走进了大海。他们说,维拉科查一行走在水面上如履平地。(8)
  总是这么凄凉的别离……常让你思量这是科学还是魔法。
  

隔绝时间之舱
火车窗外,景色逐渐改变。左边是黑水滔滔的亚马逊河的支流、印加人敬畏的圣河乌鲁班巴河。气温明显上升,我们已经进入了高度相对低一些的、具有独特的热带小气候的山谷。铁轨两旁渐次增高的山坡上覆盖着浓密苍翠的森林。这真是个隐蔽在不可逾越的屏障后面的与世隔绝的地方。但凡能够如此不辞劳苦跑到这种深山老林中建立马丘比丘城的人,必定有强烈的动机驱使他这样做。
  无论原因曾是什么,选择这么偏远的地方筑城至少有一点是歪打正着了:在西班牙征服者和随之而来的天主教传教士们疯狂地毁灭古印加文化的日子里,马丘比丘城却没有被发现。实际上,直到1911年,当古老民族遗留下来的绝世之宝开始受到应有的尊重时,一个年轻的美国探险家海勒姆·宾厄姆才将马丘比丘公诸于世。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方随即给我们打开了一扇独一无二的窗口,让我们得以一窥前哥伦布时代的文明。随后这个遗迹受到保护,免遭掘宝人和藏宝人的洗劫。这个体现神秘历史的古城保存完好,让子孙后代永远为之惊叹。
  火车穿过一个名叫阿瓜卡连特(热水之意)的小得可怜的镇子,铁道两旁几家破破烂烂的饭店和廉价酒吧仿佛在不怀好意地朝乘客们邪笑。上午九点十分我们抵达马丘比丘的普恩塔斯·茹因纳斯车站。从这里转乘巴士,沿一条蜿蜒曲折、尘土飞扬的土路,在陡峭险峻的山坡上颠半个小时后,就来到了马丘比丘城,来到了一片废墟,也来到了一个脏兮兮的,敲了我们一大笔竹杠的;糟糕透顶的旅馆。我们是唯一的客人。虽然当地游击队炸毁通往马丘比丘的火车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但现在想来这儿的观光外国人还是不多。
  

马丘比丘之梦
现在是下午两点。我伫立在古城南端的一个高地上。废墟覆盖着青苔,在我面前层层展开向北延伸而去。山峰笼罩在厚厚的云层中,阳光偶尔破云而出,洒下斑斑光点。
  脚下的山谷中,圣河乌鲁班巴像一只发卡,紧贴着马丘比丘城下的岩基流过,犹如护城河环绕着雄伟的城堡。居高临下看去,深绿色的河水波光粼粼,映照着丛林掩映下的峭壁上的一片青翠。
  我抬头眺望废墟对面高耸的山峰,它的名字叫做华纳比丘,以前常出现在旅行社的海报上,是这个景区的标志。我惊讶地发现,在山顶下方10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块平整的梯田。显然,有人曾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挥锄舞耙,将那几近垂直的峭壁修整成一块优美的空中花园。也许,古时候那里真的栽种过五彩缤纷的鲜花。
  在我看来,这座城池和它四周的环境就宛如一个庞大的雕刻工艺品,一个由苍山、绿树、巉岩和碧水组成的雕刻艺术品。这是一个美得让人心痛的地方,一个我此生此世见过的最美的地方。
  尽管整个古城流光溢彩,但我却感到仿佛在俯视着一座幽灵集聚的鬼城。它就像沉没在海底的玛丽·塞莱茨号的残骸,荒凉却并不宁静。城中的房屋鳞次栉比,井然有序,都只有一间小房间,面朝狭窄的街道。建筑坚固实用,朴实无华。相形之下,一些举行祭典的场所的建筑就极尽奢华了。它们用类似萨克塞华曼神殿的巨石建造,其中一块打磨光滑的巨石长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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