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会跟我急。我特别羡慕那些可以在马路上自然勾肩搭背的男女,我觉得至少他们中的一个特别有力量或特别能忍耐。因此,我宁愿采用手拉手的姿势。如果她发现了我这个心理,准会给我一个大白眼,在甩过来一句:“别给脸不要脸啊。”
如果没有别人在场,“尺度问题”就大有研究的余地了。通常情况下,拉手和勾肩搭背是没有问题的,因为没道理当着人面能做的事,背着人反倒不行了。除非是赶着她让我猜谜的时候。至于别的举动,就得看我的运气了。接吻一般情况是允许的,这说明我的运气还不坏。也有不允许的时候,这说明我的运气很一般。至于为什么不允许就得靠我自己猜了,而且即使猜出来了,往往还是不允许。反正都是不允许,所以我对猜这个的兴趣也不是很大。不过,我知道猜谜和兴趣没有直接关系。因此即使兴趣不大,为了避免更严重的后果,我还是会老老实实的猜上一阵。有的时候,我还可以摸她的胸部,当然是隔着衣服的。这说明我的运气相当不错。每到这个时候,我总在一边琢磨她胸罩里的海绵到底有多厚,一边琢磨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这么好的运气可别糟践了。要是我企图把手伸进她的衣服,结果只能是被她使劲推到一边,也许还会挨一个响亮的耳光。起初我还觉得她是在跟我半推半就呢,但经历了数次被推倒一边并挨耳光之后,我就断定了她这人还是挺实在的,说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因为这个缘故,我的彩票一直没买,因为我觉得运气还不够好。
我从没问过她为什么不让我把手伸进衣服里。因为我妈除了教育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之外,还告诉我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这种问题挺不要脸的,我还真说不出口。我觉得既然人家不愿意,死皮赖脸估计也不会有多大的改观。不开口问她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我这个人一向悲观。被拒绝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由于她生硬的态度,还是让我感觉经历了一次挫折。如果这个时候再告诉我为什么拒绝,那等于让我又经历了一次挫折。我的心理素质一向不怎么样,这么短的时间经历了两次挫折,我害怕我承受不了。我的意思是,既然明知是自取其辱,那我何必非要自己侮辱自己呢。
强人所难的事我干不出来,也没胆量把话挑明,所以我没办改变这件事的结果。我就像一辆上满弦的玩具汽车,撞到墙上还是停不下来,撞的很疼,但始终一声不吭。虽然我不能改变结果,但可以改变心态。这是很有必要的,要不我就会去钻牛角尖,钻的厉害了还可能被送进精神病医院。改变心态的方法是把这件事和买彩票联系在一起。接吻是中了三等奖,隔着衣服摸胸部是中了二等奖,伸进衣服里就等于中了头等奖。这样一来,我就平衡多了。虽然从没中过头等奖,但二等奖三等奖不断。而且头等奖不容易中是理所当然的。要是我非把中头奖理解成是应当的,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因此,我总对自己说:“知足吧,这就不错了。”这种想法让我觉得日子还有个盼头。
关于这件事,还有一点要交待。在梦里我早就跟她摊牌了,而且摊了很多次。大多数她都同意了,但也有不同意的时候。如果她不同意,我不但不会失望,反而分外兴奋,于是我就在梦里特别来劲的强奸她。如果她反抗的厉害,我就把她摁在水里或冰冷的水泥地上,撕扯她的衣服。如果她不反抗,我就把她掉在树上,用皮鞭抽打她的身体。一边抽打还要一边骂:“你拿什么搪?”
每次从这样的梦里醒来,我都迷惑:“难道我真的是苗训?”
2
苗训决定离开黑白的小镇。要想搞清他离开的原因,我就不得不采用以己度人的方法,虽然我最讨厌以己度人。
如果我是苗训的话,我为什么要离开小镇呢?
我离开小镇的原因一定和戴野菊花的女孩有关,我想我应该是去找她了吧。因为她的缘故,我几乎精神分裂,每天都做春梦,睡醒了还要偷着洗裤衩。身心健康遭受了巨大的摧残,她总应该负点责任吧。这个想法足以说明我已经把中大奖当作是应该的了,也就是说我是在自作自受。
要让这个原因成立,就要证明戴野菊花的女孩是存在的。这个证明看起来很容易,我确实目睹了鞭苔的过程,藤条的每次起落,在我的记忆中都异常清晰。而且我还捡到了野菊花,虽然已经支离破碎,但我还是把它藏在了枕头里。不过,在事实上这个证明很不容易,因为我缺少旁证——再也没有人提到过戴野菊花的女孩,好像她从不曾存在。这个证明让我很迷惑,我不能分辨鞭苔和女孩是真实的,还是我自己脑子里瞎琢磨出来的。如果这些都是我自己瞎琢磨出来的,这件事解释起来好像更合理。戴野菊花的女孩就变成了我青春期性饥渴状态下臆想出的一次发泄。这也说明,我生命的本质中隐藏着虐恋的成分,而且隐藏的很深,以至于我自己都不知道。别人再没提起那个女孩也变得很合理,因为白日梦是不能分享的。
这个证明让我沮丧又惭愧,我本在证明女孩是真实存在的,结果却证明出我是个S。接受这个结果又让我觉得委屈,因为在现实中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个M。而且这个结果让我就不得不对戴野菊花的女孩是不是真的产生怀疑。因为如果证明的前提是我变态,那么所有我看到的事物都不一定是真的。而且枕头里的野菊花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也许它只是引发我臆想的一个诱因。
这样一来,我离开家的原因变成了寻找一个臆想中的女孩。这好像很荒谬,但我相信是真的。因为我觉得寻找臆想的对象是一个幸福的过程,同时我希望寻找的过程可以贯穿生命的始终。当然,在寻找的过程中,臆想的对象很可能发生变化。比如开始的时候是在找一个纯白色的女孩,过了一段时间,也许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男人或蜡黄色的老太太。这种变化正常的,因为我慢慢的成熟了,自然会慢慢的修正了我的需要。当然,我的意思不是需要男人或老太太比需要女孩成熟,这只是个比方。我的意思是寻找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直在找。
我离开家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小镇里没有寻找的对象,无论戴野菊花的女孩是否存在。
如果戴野菊花的女孩是真实的,那她一定不能被小镇所容纳。否则就不能解释小镇的人为什么鞭苔她,除非小镇的人和我一样都是S。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能容身于小镇,也许是因为那朵野菊花,也许是因为别的,反正我再不曾见到她,小镇的人也再不曾提起她。那么,我只能选择离开。否则,就得放弃理想,继续和小镇的人一起集体装孙子。
如果女孩并不曾存在,但臆想却让我沉迷其中。这说明我的本质也不能容身于小镇,甚至说明小镇是我所厌恶的。这并不奇怪,小镇里的人抵制色彩,我却不知道色彩是什么。如果你让我爱或恨什么,总要告诉我爱或恨的是什么以及为什么吧。否则,强加于我的就仅仅是一个概念而已。对一切强加的事物,无论好与坏,我都会厌恶,何况只是个概念呢。另外,我之所以仍然生存于小镇,只是因为我伪装成我们是相符的。万一有一天我的伪装被撕破,臆想中的女孩就是我的下场。我知道长久的伪装是件挺难的事,大家都说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维系,如果照这么推算下去,我这一辈子就只剩下撒谎了。用一个真实的我换取一个生存于不知所以世界的机会,难道我疯了吗?那么,我离开的原因既是因为厌恶,也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真诚。
一个问题结束是另一个问题的开始。我要去哪呢?我想答案当然是开封城。
我们已经知道有三个开封城,其实还有更多个开封城,它们存在于不同人的脑袋里。
如果你是个渔夫,那开封城就是个巨大的鱼塘。塘里的鱼多得数不清,站着鱼塘边就能看见它们在排着方队游泳。鱼塘边停泊着好多艘渔船,这些渔船可不是“一叶渔船两小童,收篙停槕坐船中”的小舟,它们的构造足可以和战舰相媲美。你可以随便选一艘你喜欢的驾驶。更重要的是,这些渔船有人定期维护,所以性能良好,根本不用你费心。渔船上的渔网绝不是用粗布做的廉价货,都是用剑麻和亚麻编织成的,里面还掺了少量的蛛丝,所以既结实又有韧劲。开封城的鱼塘不休渔,塘里的鱼都既聪明又仁义,小个的自己会躲开渔网,大鱼则自己往渔网里扑,拦都拦不住。所以,如果你站在船尾,随便撒一网下去都会捞出满网的大鱼。而且想要草鱼有草鱼,想要鲤鱼有鲤鱼。运气好的话,还能捞出传说中的鳇鱼来。每天收船的时候,岸边就会挤满拿着杆秤的鱼贩。他们的秤从不掺假。
如果你是个农民,开封城就是沃野不知道多少里的良田。土地肥的可以攥出油来,根本不用施粪肥。随便撒一把种子,就会生根发芽。而且开封城的雨水适宜,冬天也不寒冷,所以一年四季都可以耕种。开封城土地里长出的东西都特别大,樱桃像苹果,苹果像西瓜,西瓜则大的像两个西瓜。而且生长速度快的惊人,从播种到收获从不超过半个月。这就是说在开封城里干农活,你只需要撒种子就行了,别的用不着你,老天爷就帮你完成了。每到收获的时候,粮食贩子、菜贩子和水果贩子就会推着小车来收货,他们就帮你完成了收割或采摘的任务。当他们把粮食、蔬菜和水果装满小车,就排着队给你付钱,而且给的钱只多不少。
如果你是男人,开封城就是传说中的女儿国,而且都是美女。在开封城里,各种类型的美女都有,要丰满的有丰满的,要苗条的有苗条的,要纯情的有纯情的,要风骚的有风骚的。而且她们全都精通音律,善于诗词,巧于女红。如果你是M,她们就全是女暴君;如果你是S,她们就算是哈巴狗。更重要的是,她们从不絮絮叨叨,说话办事从不拖泥带水。
如果你是个女人,别以为开封城里都是男人。开封城的男女比例没有特别之处,所不同的是,男人都是帅哥,或威武或斯文。而你是所有女人中最漂亮的,所有的帅哥都围着你转。另外,开封城还是个巨大无比的购物中心,街道两边全是琳琅满目的商品,化妆品、滋补品、服装、首饰、小玩意应有尽有。而你的口袋里有花不完的银子,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根本就不用考虑下半个月怎么过。但开封城里没有美容院,因为你是不会变老的,皮肤只会一天比一天细嫩。至于别的女人,就让她们老去吧。
这就是开封城,它承载着所有开封人之外的人的梦想,满足着所有开封人之外的人的希望。
既然我离开家的原因是寻找臆想,那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比开封城更适合。当然,在离开家的时候,我会在小镇的周围象征性的转转,万一戴野菊花的女孩并没走远呢。不过,假如我真的在小镇周围找到了她,那一定会特别失落。我只能装作没看见她,因为我可不想让美梦刚刚开始就变成现实,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以及我下一步怎么办。
于是,我穿着淡灰色的衣服,走在秋天的淡蓝色之中。
3
我已经有点喜欢赵普了,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娘娘腔。关于我不是Gay这个问题,强调一千次也不多。我喜欢他,是因为我喜欢没有目的的恶作剧。
赵普造谣这件事,实在就是件没有目的的恶作剧。我看不出他这么干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但他依然干的那么投入。因此,我只能理解让别人倒霉本身就是对他的好处,哪怕自己跟着倒霉也在所不惜。
在赵普造谣这件事里,每个人都得倒霉。奇形怪状的老百姓们吃不到粮食,只能每天喝醉酒,还得排着队挨大嘴巴。密探们为了打人大嘴巴每天累死累活,有的甚至累的中风,这么兢兢业业还没有加班费。粮店的伙计们只能吃粗粮,连喝醉酒的机会都没有,收入降低到以前的十分之一,还得自己抽自己大嘴巴。圆脸小伙子为了赚点零花钱,穿着两口袋大米白面,冒着大腿被揭层皮的危险,憋着尿在百姓开封城里夹着腿小跑。就连赵普也倒霉,为了造谣,他一定赔进去了不少银子。但我觉得他们都不是最倒霉的人,最倒霉的人应该是赵匡胤。
让我们看看谣言的内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赵普的谣言是“圆脸小伙子要当混蛋”,这个谣言说明了几个方面的问题:
1。 有人要造反——这是圆脸小伙子们当混蛋的先决条件。
2。 造反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这是圆脸小伙子们当混蛋的前提。
3。 造反的人很可能是赵匡胤——因为他最符合条件:
a) 赵匡胤手握兵权,这说明他有实施造反并成功的实力;
b) 赵匡胤身居高位,如果他还想升官,就只能造反了;
c) 造谣的是赵匡胤的亲信,所以这件事跟赵匡胤脱不了干系。
因此,赵普的谣言在我看来,就是明摆着把赵匡胤往火坑里推,无论赵匡胤是不是想造反。
假设赵匡胤真的有造反的打算,赵普造谣就等于把赵匡胤的阴谋公之于众。这么干绝不是告密那么简单,他不仅告诉了被造反的人有人要造反,同时也告诉了造反的人被造反的人知道了他要造反。这样一来,对于造反的和被造反的双方而言,信息就对等了。照我看,赵普造谣的目的就是实现信息对等。赵普这手干的可真不赖,因为我不喜欢不公平。而且赵普应该算是赵匡胤的亲信,却满世界说自己的领导要造反,真不明白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如果站在赵匡胤的立场来看赵普造谣这件事,就很不乐观了。我们都知道造反属于阴谋的范畴,现在却闹得人尽皆知。要是我变成赵匡胤,不用等被造反的来找我,自己羞也羞死了。
假设赵匡胤并没有想过要造反,那赵普造谣这件事可是挺不地道的。这么干的结果无外乎有两个:一是赵匡胤让被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