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凤翔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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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将凤翔九天-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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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郎正在绝望的悬崖上俳佪,突被父母间激烈的火药味拉回现实世界,他这一生唯一不能忍受的事,就是看到父母为自己吵架,虽然心中是那么苍凉,那么无助,那么绝望,那么软弱无力,但他还是提起全身力气,强迫自己说道:“爹,是孩儿错了,请爹原谅。”声音微弱,有点颤抖。 

  杨业回头怒目相向,道:“光说一句原谅,就算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四郎牙一咬,头一低,一撩衣服,向杨业双膝跪下,道:“孩儿甘受责罚,请爹娘息怒。” 

  三郎一直在旁冷眼观看,默然不语,突见四郎服软下跪,他气得甩一下手,心中平生鄙夷之意,心想四郎真是太没骨气,太软弱了。 

  杨业怒气不息,还要再说,五郎一个箭步上前,跪倒在四郎身旁,抬头恳请道:“爹,是我没照顾好四哥,您责罚孩儿吧。”

  杨业见了他,怒气更炽,指着他道:“老五,你是废物啊?本来以为你沉稳,才叫你去看住老四,没想到有你没你一点区别也没有。” 

  他这话说得太冲动,太伤人了,不独五郎羞得满脸通红,杨家众人全觉刺耳。三郎一直强忍,这时再也忍不住,冷冷插口道:“爹,敌人有心设计,就是防也未必防得了,请你也尊重一下做儿子的尊严。”说完,不待杨业发作,双袖一甩,就要出门。

5
杨业当大将军日久,早就习惯了下属的绝对服从,他倒没料到儿子会出言顶撞,一时反而答不出话来,眼看着三郎走出饭厅,向大门走去。杨业忽然想起一事,立即冲出去,挡在三郎面前,喝道:“你到哪去?”三郎将额前垂下的一绺发丝向身后一甩,淡淡道:“孩儿去看看外面是何方神圣!”杨业见他目光中充满反抗不满之色,做父亲的权威已遭到前所未有挑战,不知怎的,突然狂怒不可抑制,暴喝道:“是姓杨的,今天就不许踏出大门一步!”三郎与父亲目光相对,被他赤红如喷熔岩的目光震住了,沉默不语。赛花跟着急冲出来,眼带哀恳之色,向他摇了摇头。三郎牙关紧咬,低头轻声道:“我回房去。”缓缓转过身子,向自己住处走去,背影甚是凄凉落寞。 

  小七见三郎也畏缩不前,嘟着嘴将他鄙视一番,自己思得一计,忙匆匆走出饭厅。赛花见了,知他又想捣鬼,厉声喝道:“小七,不许胡闹!”小七回头向娘灿烂一笑,拍着胸脯说道:“娘,您放一百二十个心,爹刚吩咐过,小七若是踏出大门一步,就不是您儿子!”说完连蹦带跳走了。他毫不停留,径直奔向地窖,一头钻了进去,过了片刻,右手提出一只沉甸甸的木桶。他接着又跑到练武场去取了弓箭,将弓挂在肩头,左手握了十几只箭,嘴里哼着小调,一路小跑来到院墙之后。他先将耳朵贴在墙上,只听外边锣鼓喧天,还夹杂着一阵阵嘶哑难听歌唱之声。小七凝神细听,好不容易,才分辨出唱得是:“杨四郎,真孬种,乌龟儿子王八脖,有种出门和爷战,没种在家做乌龟。”歌声刚落,就是如雷一般的鼓掌喝采之声,响彻云霄,简直比过节还热闹。 

  小七撇了撇嘴,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把小刀,撬下墙上的一块砖头,露出一个方洞。他向外一张,正看见云中鹰黑肿着一只眼圈,一手插腰,满脸陶醉之色,正在尽情歌唱。云中鹰唱得兴起,接过手下的一只鼓棰,走到锣鼓之前,猛力捶打起来,边捶边唱,声势倍增。小七点了点头,一手捂嘴,自己“咯咯”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你喜欢响,我给你响,看你还要不要响?”拿起十几只箭,将箭头逐一拧掉,这才伸手揭开桶盖,从里边掏出十几串“轰天雷”大炮仗,绕在箭上,再取一只箭,弯弓搭箭,瞄准云中鹰,晃火折将绕在箭上的炮仗点燃,“嗖”的一声射了出去。箭还未到,爆竹已经在半空中“劈哩叭拉”的炸开,长箭划过半空,火星乱窜,轰雷也似,直奔云中鹰的面门。云中鹰吃了一惊,不及闪避,挥鼓棰一挡,将箭斜斜拨开。箭虽落地,可是爆竹上的火药碎粉,也已溅了他一身一脸,小火星热辣辣的扎进皮肤里,疼痛钻心,脸上只闻一阵焦臭,连汗毛都烧没了。云中鹰这一惊非同小可,还没回过神来,只听巨响连连,又有十几只箭接连飞出,有的家人不及闪避,给爆竹碰到,皮肤被炸出红泡,顿时高声惨叫,其余的人大声惊呼,纷纷狂奔逃命,倾刻之间,锣鼓丝竹丢了一地,满街狼藉不堪。 

  小七在墙内看了这种状况,正在自己算中,不由得意非常,拍手捧腹狂笑。正得意忘形间,忽觉头顶剧痛,已给人一手揪着头发,拎在空中。小七正专注于自己的战果,并未提防,急忙手脚挣扎,扭头一看,见拎自己的人,脸如焦炭,形容可怖,正是父亲。小七忙要解释,脸上突如被铁烙了一下,已挨了个大耳光,同时身子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跌在地上,腰背疼痛欲裂,细嫩的脸上多了五个又红又深的指印,半天爬不起来。 

  原来杨业听见厅外声音有异,出来察看,却发现小七正在火上浇油,直气得他七窍生烟,立刻出手教训了小七。正要出门去察看有没有人受伤,却见四郎挺胸抬头,笔直一条线的向大门直走过去。他又气又急,一跃上前,拦住四郎,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四郎却十分冷静,眼睛向前直视,朗声道:“爹,一人做事一人当,您就让孩儿去处理此事吧。” 

  杨业气得五内欲焚,声音都扭曲了,喝道:“老四!你又要去惹祸?” 

  四郎听了此言,忽然满腹委屈,脸上全是痛楚之色,看向父亲,问道:“爹,难道孩儿在您的心目中,就只是会惹祸吗?”他顿了一顿,神色恢复正常,眼望前方,淡淡道:“孩儿是去京都衙门自首。” 

  杨业吃了一惊,正待拦阻,赛花急冲而至,一脸惶急,喝道:“四郎,不许意气用事!” 

  四郎看着母亲,心中愧疚难以形容。他知道母亲对他期望极高,而他竟可以狠心次次令她失望,他一生中最大的希望就是让母亲开心,但却偏偏总是他在令母亲伤心。他忽然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凉薄低贱的小丑,正面对着观世音菩萨无穷无尽的慈悲,他无颜承受,不配承受,难以承受!他低下头,不敢面对母亲忧急的目光,喃喃解释道:“娘,这不是意气用事。潘家有心设计,绝不可能仅仅在外喧闹这么简单。即使孩儿不去,明天京都衙门也会来抓人的。”声音低微,充满愧悔,几不可闻。 

  赛花急得眼中含泪,刚要劝阻,却见院门打开,一人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容颜憔悴,满脸都是疲惫,却是杨六郎。他在外面已听说了此事,进门后一看院中情景,便料想必是四郎想去投案,忙急步走到四郎身旁,抓住他的胳膊,劝道:“四哥,且从长计议!” 

  赛花忙应声道:“是啊,是啊。京都衙门是潘家的势力,你这一去,说不定判你坐几天牢,你还怎么准备应考啊?” 

  四郎豪气上冲,怒“哼”了一声道:“娘请放心!孩儿就是不练一天箭,不背一天书,也绝对不会输给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杨业听了这话,觉得托大,想要反驳,总算强迫自己忍住。六郎摇头道:“四哥,这是潘小雨的扰兵之计,就是要你陷身大狱,没有时间准备,你千万不可坠入计中。小弟这就再去一趟八王府,请八王爷出面帮你告病,挨过这几天,料来京都衙门也不敢抓人!”说着转身欲走。

  四郎一把捉住他,怒道:“六弟!你好糊涂!你到八王府,摆明了是徇私枉法。爹娘一生的清誉,全部毁于你手。” 

  赛花听儿子如此不解母心,止不住柔肠百转,叹道:“傻孩子,爹娘为你死都可以,清誉又算什么?六郎,快去!” 

  四郎喝道:“站住!”转头望了母亲一眼,自惭形秽,不敢再望,低头道:“娘,即使娘不在乎身外之名,可是孩儿不出,潘家就会永无休止的捣乱下去,四邻无法正常生活。杨家的人,又怎么能为自己做错了事,就连累无辜百姓!娘常教导孩儿,杨家人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骨气!如今孩儿犯错,您就让孩儿一身承担吧。” 

  赛花凝视儿子,在他那双痛悔憔悴的双眼里,似乎看到了一种顶天立地的气慨。她忽然觉得有点自豪,她的儿子本来就该是万民景仰的英雄!他们的躯体,不是平凡的躯体,他们的双肩,是支撑大宋江山的双肩啊!如果这世上还有艰苦烦难,她相信她的儿子一定可以征服。想到此,她点了点头,低声叹道:“孩子,去吧,好好保重!” 

  四郎转身又向前行,背影挺直,似乎有一种英气。六郎听他提起扰民,知已无法劝阻,心中一动,忙追上前去,抓住四郎的双手,双目炯炯,凝视四郎,字字清晰的道:“四哥,狱中练功,默背阵图!”他的眼睛里闪动着坚定的温暖,就好象寒冷冬夜里的一盏指路明灯,可以给人希望,给人勇气!他随即双手一紧,将体内的热量传到四郎手上,又道:“小弟会为你打点一切!”四郎陡然信心大增,点了点头。 

  众人目送四郎开门出去,心头都是如山沉重。六郎道:“娘,京都衙门是潘家的势力,难保不对四哥滥用私刑。孩儿这就再去八王府一趟,向王爷求一张亲笔文书,传达李大人,一定要他禀公处理!” 

  赛花见六郎心思慎密,心中甚慰,忽想他下午遇到极大麻烦,如何还能如此镇定周到?忙望向他,满怀希望的问道:“六郎,你没事了吗?”

  六郎听说,再也忍不住,两行清泪缓缓从脸颊上淌了下来,哽咽道:“娘,孩儿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赛花见儿子容颜凄惨,自己也如坠入冰窖,连头带脚凉透,呆了半天,问道:“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吗?”  六郎走上前去,紧紧抱住母亲。他心乱如麻,只有母亲的体温,才能给他一点点生存的欲望。他低下头,泪珠颗颗溅在母亲的后肩,凄然叹道:“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顺其自然吧。” 

  赛花怒道:“皇上明知你和郡主两心相悦,为什么一定要硬拆鸳鸯?他也是人,他也有感情,为什么他非得折磨旁人才高兴呢?” 

  六郎脸色苍白,忙道:“娘,您千万别这么说。皇上圣明睿断,自然有他的道理。儿为人臣子,不能犯上不敬。” 

  赛花怒道:“你从哪里学得这么迂腐?八王爷呢?郡主可是他的义妹,皇上没道理的将郡主指婚给高平,八王爷就肯答应?” 。

  六郎低头道:“郡主是人臣,皇上指婚,谁能不答应?儿听宫里的人说,潘妃娘娘跟皇上说,八王爷本就跟杨家交厚,如果两家再结姻亲,恐有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之虞,因此皇上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谁也挽回不了。”

  赛花怒道:“我亲生的儿子在战场厮杀,随时都会送命,皇上却还怀疑我的忠心,怎不让人寒心啊?”她凝视六郎的脸庞,那个永远冷静,永远安祥,永远善解人意,永远透彻世情的六郎,而今竟然憔悴不堪,泪迹斑斑。自从六郎出世,她不曾见过他如此痛入骨髓,她真恨不得承受这全部的痛苦,或者两倍,三倍,只愿看到儿子一个安祥的笑容。一刹那间,她心意已决,再无犹豫,抓起六郎的手,道:“六郎,你快收拾东西,就在今晚,和郡主远走高飞!咱们不当官了,这就回山寨去,重过太平日子。” 

  她话音未落,两个声音同时叫道:“不行!”一声来自杨业,另一声正是来自六郎。 

  六郎深知母亲性子,最容不得儿子受半点欺负,若自己还这样尽情悲泣,非激得母亲惹出乱子来不可,他当下强忍悲痛,拭了泪水,劝道:“娘,不行啊。爹和哥哥们都立志报国,山寨太小,容不下盖世英雄啊。儿虽无能,也愿为父兄牵马坠镫,儿若离战场,从此与山野草夫为邻,鸡鸣狗盗为友,犹如鹰失其翼,马失其蹄,再难一展胸中所学,如这样,就是与郡主白头偕老,儿也生不如死!” 

  赛花一怔,看向儿子。她知六郎一向豁达宁静,从小到大,家里有时东西短了,弟兄们喜欢什么,他向来都是舍已从人,从来不争不抢。就连自己这个亲娘,也一向认为六郎是一个乐天安命,无欲无求的乖孩子。没想到今日真情流露,他不经意间说出了雄心壮志,竟是如此惊心动魄。难道六郎,这个最孝顺听话的孩子,也要走上刀头舐血,提头赌命这一条路吗?她是多么希望他们能承欢膝下,乐享天伦。可是。。。可是。。。是玉柱必有擎天之时,是蛟龙定有腾云之日。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宁愿儿子是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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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尽情一哭,心头绞痛微缓,想起四郎,忙道:“娘,孩儿这就去八王府。” 

  赛花望着儿子苍白的面容,担心道:“你在家休息,娘替你去。” 

  六郎缓缓摇头道:“娘,孩儿总是要活下去的。儿自有分寸,娘,您就别担心了。” 

  说着匆匆而去。赛花忽生敬佩之意,她知道若是类似的事轮到自己头上,自己早就象一摊烂泥一样,什么事都做不成了。六郎这孩子,不象母亲,或者这是他的福气。 

  六郎的担心或者有点多余,四郎来到京都衙门,击鼓之后,李府尹亲自接见,却是出人意料的和气。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当堂就判了收押一天,次晚释放。量刑如此之轻,简直有徇私枉法之嫌。四郎料来必是六郎活动之功,只是他的动作何以如此之快,能力何以如此之强,却是百思不得其解。李府尹又再三道歉道:“四公子,本来呢,天波府是人人敬重的,本官该立刻放人才是。可是你打的不是一个老百姓,而是五品大员。更何况你家中还射出箭炮,伤了许多家人。本官也不得不做做样子将你收押了。情非得已,还望四公子多多原谅。” 

  四郎忍不住道:“大人是不是判得太轻了?恐怕云副将不答应呢?” 

  李府尹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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