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女反手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道:“好吧,我自己动手,不连累你们。”青光闪动,向三郎喉头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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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动作极快,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水蓝根本来不及拦阻,她只轻呼一声,就听“嚓”地一声,匕首牢牢的插入三郎的两指之间,再难向前推动半寸。只见三郎挺身坐起,两人手膀较劲,咔嚓一声,匕首断为两截。
原来三郎早在水蓝与粉薇入内之时,便察觉二人腰挺颈直,眼神灵活,身手轻盈,乃是身手不凡的会家。及至粉薇一坐到自己身旁,便觉头脑微微一晕,感觉到她身上的香气掺了迷魂药物。三郎久闯江湖,见多识广,和长期被父母疵护的四郎截然不同,一觉有变,立刻运起龟息之功,极轻极微的呼吸,半个时辰只换气十余口,避免自己被药迷倒。后见炯明摔倒,他顺势而为,意欲察看背后主使之人。若不是黑衣少
女突施辣手,他还要顺势伪装下去。
二人交手一招,再不容情,三郎立即斜劈一掌,伸手就撕黑衣少女脸上面纱。那少女纤颌后仰,玉手在面前做虎爪之形,中指,无名指,小指张起,俯点三郎手背三处穴道。只在眨眼之间,两人已经过了十余招,不分胜负。三郎愕然心惊,暗想:“以我的武功,此时便是四弟也已败北,这女子是谁?身为弱质,竟有如此身手?”
黑衣少女见两个师妹已经带着骆炯明离去,并未上前相助,而三郎一招猛似一招,现在自己还可支撑,时候一长,自己是女人,气力必然不支,那时非束手就擒不可。当即趁着三郎飞脚踢来,吸一口气,身子凌空跃起,以脚对脚,借着这一脚之力,在半空中连翻两个筋斗,身子象一朵轻云一样,飞出长窗,飘飘落在荷花池畔。她轻功比三郎为高,这一下抢了先手,三郎便再也追不上。她松了口气,正要择路脱身,忽见眼前白影一晃,一人独脚站在池旁巨石上,另一只脚弯曲,闲闲搭在自己左腿之上,双手交抱胸前,上身随风摇摆,下身却稳如磐石,脸上似笑非笑,白衣黑发,潇洒出尘,正是骆炯明。只听他微笑道:“姑娘,既来之,则安之,喝一杯茶再走吧。”
黑衣少女的脸色,这一下才完全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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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炯明和三郎一样,早就觉出蓝粉二少女不是寻常*。他嘴里本含了百毒不浸的避毒灵药,于迷香浑不当一回事。他今晚本有要事,若不是三郎惹厌,紧紧跟随,早就去办了,他有意走到这相思楼来,就是要趁机甩掉三郎这块粘手的鼻涕,没想到他竟然舍命陪君子!炯明气的差点吐血,一口气闷在肚里,无处发泄。他生性本*自赏,玩世不恭,因此和二少女打情骂俏,忙的不亦乐乎。诈癲诈晕,哄着二少女取乐。直到他被蓝粉少女带走,他不愿多费周折,便出其不意,制服二少女。
三郎也追了出来,阻住黑衣少女的退路,朗声道:“姑娘,令师和三郎有和过节,将三郎恨入骨髓,可肯见告吗?‘
黑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扪心自问吧!”伸手腰间一带,寒光闪烁,又抽出一把柔似轻缎,利若细叶的长剑来,挥剑向炯明面门抡去。炯明喜欢在美女面前炫耀,当即一个铁板桥,上身平平的向后仰去,与下身折成九十度角,左脚仍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避过了这一剑。耳听“扑通”一声,那少女已落入荷花池中,只见一条水线笔直向前射去,倾刻间到了对岸。原来这黑衣少女知道单是三郎一人,自己已非敌手,便不恋战,虚攻一招,随即遁水逃走。她说话爽脆,行事利落,武艺精,意念快。炯明一时大意,便被她在眼皮底下,从容离去。两人注目水线远去,虽都会水,料来不如那少女为精,已经追不上了。更何况危机四伏,也不便孤身涉险,相对一笑,目光中都有敬佩之意,显然对那少女颇为心服。
炯明抽出折扇轻挥,笑道:“三哥,你红鸾星动,这几位美女定要与你纠缠不休啦。”
三郎微微一笑,道:“只怕她们也是冲着少谷主来的。”
炯明笑着向花丛中一指,道:“你不是要知道他们师父为何与你结仇吗?那里还有两位姑娘,你这就去严刑逼供吧。我心软,见血就晕,在外面替你把风。”
三郎心中一凛,忙向花丛走去。炯明却不替他把风,使个鹞子翻身,双足在将树梢的枝桠压的微微一沉,掠过花围墙,翻出院子去了。
他这一展开轻功,犹如行云流水,追星逐月,再不停留。街上行人只觉温存含蓄的月亮下微风耸动,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看清,还以为是飞鸟掠过呢。炯明在日前已经算好方位,不多时到了一处重楼叠檐,巍峨壮观的住所。只那高可接天的院墙,和墙里伸出的枝叶繁茂如伞的百年古树,就令人平生畏惧之意。炯明背贴高墙,施展壁虎游墙功,四肢后背肌肉收放自如,倾刻间游上墙顶。他也不落地,身子一纵,落在一重房层的高檐上,双脚在檐上快速滑动,等过了这道屋檐,又跳上了另一顶墙。如此几起几落,捷如狸猫,快若扑兔,却是悄无声息。那宅院里不时有一队队护院来回巡视,不住有人走动,却是浑然不觉。
不多时已来到一个独门小院,轻轻落下地来。与这府里其他的院落相比,这小院甚是破旧萧条,树叶都已脱落,只剩下冻的青紫的枯枝,在清冷的月光下颤抖呻吟。只灯光将一个细长苗条的影子投在半开的窗纱上,才给人一种生的感觉。炯明移了移身子,目光穿过那开启着的窗扇,只见一个女郎背窗而立,上身穿着紧身白色丝衫,下身是海蓝色长裙,清绝幽绝,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落寞悲苦。炯*跳加剧,眼眶也不禁湿润了,蹑手蹑足的走过去,翻进窗子,来到那少女的身畔,伸手握住了她手,轻唤道:“约儿。。。”
那少女吃了一惊,转过身子。她脸上还蒙了中午的白纱,但眼睛里却没有了中午的震惊,愤怒,怨毒与凄苦,换之的是平静安详。炯明凝视那少女的眼睛,缓缓松开了手,刚要说什么,却见对面窗子一个高大的人影一晃,接着窗子被人推开,一个黑衣蒙面人轻轻跃了进去,急唤道:“卓姑娘,快跟我出去。”
炯明看了那蒙面人,两个嘴角上翘,眼睛里渐渐浮起一层笑意,闪身窗后,隐去了身子。那蒙面人慌乱之即没看到,一手揭开蒙面巾,露出苍白英俊的脸孔,却是杨四郎。他急急的道:“卓姑娘,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倘若你信我,就跟我出去。”
卓约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何必又来?你还嫌惹的祸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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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约幽幽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何必又来?你还嫌惹的祸不够吗?”
四郎焦躁道:“没时间和你多说了。我担心即使潘家的人不下手,骆炯明也要来下手了。”伸手从背后解下包袱,取出两件护院衣服,递给卓约一件,自己手忙脚乱的去换另一件。
卓约手中拿着衣服,纹丝不动,只静静的看着他。
四郎衣服穿了一半,也停止了动作,讶异道:“卓姑娘,你不相信我?”
卓约幽幽一叹,柔声道:“四公子,今日你为我挡鞭,已经挡掉了锦锈前程。你如今又来救我,想过后果没有?”
四郎长叹一声,道:“我为你挡鞭,只不过怜你一片痴孝,没想到反而害了你性命。既然是我连累了你,理应我来解救,无论如何后果,都是我该承担的。”
卓约眼中交织着怜惜,婉叹,不解,敬佩种种感情,柔声道:“今日跟你走出此府,我是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你是京城望族,举家声誉,难道你不顾及了?”
四郎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道:“我送你出去,无人知晓,便不会连累到爹娘。”
卓约柔声叹道:“出去又如何呢?逃到天涯海角,潘家也会派人追我回去。你难道还能保护我一生一世?与其多受一份羞辱,倒不如此时静观其变。”
四郎无言可答,过了半晌,忽道:“卓姑娘,你心思慎密,考虑周详,不象是感情用事的人,为何今日朝堂之上,一意孤行?”
卓约缓缓伸手,将脸上的蒙面纱扯了下来。只见她眉如墨画,眼如点漆,比卓约多了几分英气阳光,却没有了那淡淡瞥人一眼,就幽怨横生,令人怜意顿起的歌者气质,的的确确绝非卓约。四郎吓的连连倒退,撞到桌子,还止不了步,直撞的桌子连连摇晃,差点掀翻,惊的寒毛直竖,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微微一笑,道:“四公子,这话该我问你吧?”
四郎颤声道:“你们把卓姑娘怎么了?”
那人又是微微一笑,道:“这话轮不到你问吧?”伸手将白衫蓝裙解下。露出里面的藕合色真丝暗花长衫,淡琥珀色金边腰带,温文儒雅,正是潘小雨。
四郎一把握住小雨的手,焦急道:“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快告诉我!”
这是他第一次和小雨握手,小雨只感到一股暖流从他强壮,奔放,热情的肌肉里渗透出来,丝丝浸入自己的肌肤。虽然痛的手指变形,却又有一种异样的平静舒适。尤其是听他那句“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小雨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多天来,四郎因为夺印的事,始终对她心存嫌隙。虽然她曾促成了六郎的姻缘,但四郎表面上虽然恭敬,骨子里的轻蔑还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她新登龙门,大权在握,贺客如云,朋友一抓一大把,只嫌多费事。但她心中很清楚,只有四郎这样的朋友,才是真金不换,弥足珍贵的。
她不忍让他担心,忙道:“快穿上衣服,跟我出去,我告诉你。”四郎忙把身上的衣领扣住,由潘家三少爷带着一个护院,自是顺理成章的事,两人大摇大摆就出了潘府。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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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踏着路上的孤枝败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四郎几次追问,都被小雨阻止了,一直来到天雪湖畔,四周空旷,无树藏身。小雨才笑道:“你要问什么?这就问吧。”
四郎道:“你是统领之尊,为什么穿着女人的衣服,在你嫂子的屋中等待?难道你不怕流言蜚语,官声有损?”
小雨俏皮的一笑,挤了挤眼睛,道:“我也只是好奇罢了?”
四郎瞪圆了眼睛,道:“好奇?”
小雨眼光向左一转,向右一溜,面带诡异的笑容,道:“卓姑娘违逆天颜,为四公子一唱,竟成人间绝唱。这份知己之情,相信以重情重义的四公子,若是抛之脑后,只代追忆,那就要令我忍不住失落了?”
四郎愤愤的道:“哦?”
小雨又抿嘴笑道:“倘若四公子舍功名利碌,取红颜知己。则卓姑娘现在好歹姓潘,潘家终生蒙羞,也要令我辗转不安了。”
四郎“哼”了一声,道:“你果然算无遗策!为潘家鞠躬尽瘁。所以你就把卓姑娘转到偏僻之处杀了,以备你日后在皇上面前邀功论赏。”
小雨微笑道:“就是如此,四公子,我维护你的一片心意,相信你也可体会的到。”
四郎眼中含泪,道:“夺印之后,你待我甚好。处处维护我,连今日在朝堂之上,若不是你向皇上建言,恐怕此时尸横荒野的就是我,而不是卓约!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瞧不起你!我。。。我好恨你!”
小雨叹道:“我知道你是饶不了我了。”
四郎含泪道:“在你心中,良知只不过是换取利益的工具。亲情也只不过是跃上龙门的踏脚石,你明知道卓约父母双亡,受到无穷无尽的逼迫,所剩的只不过是残留在内心的一点自尊。即使贵为皇上,也不能剥夺!你却还是不肯给她一丝对人世间美好事物的向往。倘若你今天由着我将她带走,我会一生一世感激你。可你一定要将一个家破人亡的弱女子一脚踢下万丈深渊,还在沾沾自喜的为你的高瞻远瞩而开怀大笑!我。。。我好恨你。”他情绪激动,一颗泪水忍不住顺着鼻梁滑落。
小雨道:“你句句如箭,将我描绘成万夫所指的佞臣,我不怪你。可你有没有想过,卓约不念国家大义,一意孤行,倘若献图不成,大宋千千万万将士百姓生灵涂炭,如今情势逼人,她自己也要为此负上责任?”
四郎冷笑一声,道:“原来大宋朝的江山,需要将一个弱女子践踩的肝脑涂地才能保全,这笑话不笑话。我且问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卓姑娘究竟是唱了,还是没唱?”
小雨默然不语。四郎冷笑道:“你舌灿莲花,终究也否认不了卓约曾经唱歌的事实。只是皇上九五之尊,拥有四海,竟不能以宽厚仁爱海量包容感化升斗小民,而满朝文武,食君之俸,只知趋炎赴势,全不敢巧计斡旋化解僵局。如今,这些受百姓顶礼膜拜香火供奉锦衣玉食的当朝显宦,就将责任一股脑的全部
推在一个女人身上,这就算公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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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柔声道:“倘若我由你带走卓约,你能怎样?娶了她?和她亡命天涯?你知道杨家万万容不下她的。”
四郎微一停顿,道:“我会将她妥善安置,让她快快乐乐过一辈子。”
小雨微笑道:“潘家虽不是人才济济,但若要在京城或者更远的地方捕获一个逃妇,也不是为难的事。若是龙心大怒,尽遣京城捕快,便是大海捞针,也未必没有可能。倘若卓约仍给捉到呢?”
四郎温言道:“倘若仍给捉到,她会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点温情,一点仁爱,相信她也死可瞑目。
”
小雨长叹一声,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英杰也。我倒有个法子,可策万全。”
四郎眼睛忍不住亮了起来,道:“真的?”
小雨微笑道:“四公子,话说在前。你今天指责我的一切,句句是实,我无可辨驳。我本是宦海中挣扎的风中柳絮,并无雅量德才去拯救万民。虽然我现在风光无限,而我清清楚楚的知道假如没有圣恩,我就失去了一切,甚至连我亲父亲兄也会弃我如遗。我今日肯救卓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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