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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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天下-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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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再干扰我的决心。 
  部队顺利突围;到了颖淮岗;袁春梅直接到“铁锤支队”了解情况;陈九川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即便不给他增援部队;哪怕再给他三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可以全歼国军的一个营。 
  这一下;袁春梅就理直气壮了。就在新式整军动员会上;袁春梅就毫不客气地指出;陈秋石同志应该就南天门战斗进行反省;要说清楚;为什么放弃南天门战斗;部队的同志很有看法;认为这是逃跑主义。 
  陈秋石不买这个账;微笑着问袁春梅;部队的同志?那不就是陈九川吗?我跟你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也不是陈九川想象的那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起码的道理。 
  袁春梅说;是吗;我们为什么没有看出来?赵政委你清楚吗? 
  通常情况下;赵子明是不愿意同袁春梅正面交锋的;这个同志脾气大;动不动就上纲上线。当然;赵子明更不会认为袁春梅比陈秋石更会打仗。但是这一次;赵子明却觉得真理在袁春梅这一边。他也觉得在南天门的问题上;陈秋石保守了一点。赵子明左顾右盼;打哈哈说;事情都过去了;还老纠缠干什么?打仗嘛;情况千变万化;陈旅长不主张打;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的任务是北上。 
  袁春梅说;我再说一遍;北上不是逃跑!我们有了消灭敌人的机会;却拱手相让了;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陈旅长你要说清楚;你的屁股到底坐在哪里? 
  陈秋石见袁春梅不依不饶;终于火了;冷冷地说;袁春梅同志;你可以怀疑我的指挥不正确;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立场。你问我屁股到底坐在哪一边;我可以告诉你;三十多年前;我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一跤摔倒在隐贤集的塘埂上;从此以后;我的屁股就没有离开过中国的土地。我的屁股坐在中国的土地上。 
  关于南天门战斗的争论;以陈秋石的避战而告一段落;却从此在袁春梅的心里埋下疑窦。袁春梅后来居然形成了这样的看法;陈秋石在抗日战争中作战是积极的;在同国军的战斗中态度是消极的。而赵子明则产生了另外一个看法;一个同政治品质无关的看法;赵子明认为陈秋石在作战指挥上;防御的才能大于进攻的才能;陈秋石一贯强调的收缩式兵力使用原则;更适合于防御而不是进攻。 
   
  四 
  陈九川的“铁锤支队”驻扎在颖淮岗以西三十里的郭阳镇。新式整军运动开展之后;旅政治部给“铁锤支队”派来了一个运动指导小组;由司令部作战科长冯知良和政治部战报主编梁楚韵带队;帮助检查部队战术训练和政策学习。 
  这是梁楚韵第一次同陈九川近距离接触。 
  梁楚韵这段时间情绪很糟糕。部队进驻颖淮岗之后;有了闲暇时间;袁春梅把政治部的人员召集起来开会;布置了新式整军运动的任务;然后把梁楚韵单独留下了。 
  谈话是在颖淮岗东边的淮河岸边进行的。 
  走在淮河岸边;袁春梅似乎漫不经心地向梁楚韵询问了很多情况;包括家庭出身;参加革命的经历等等。 
  袁春梅说;关键是我们要有正确的恋爱观。 
  梁楚韵直起腰;眼睛仍然盯着河面;像是问河水;我想知道;什么叫正确的恋爱观? 
  袁春梅没有想到梁楚韵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脸皮一紧;想了想说;我认为;正确的恋爱观;就是不在不该谈恋爱的时候谈恋爱。 
  梁楚韵站住;正视袁春梅;突然嘻嘻一笑说;袁副政委认为我和陈旅长谈恋爱了吗? 
  袁春梅说;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你的情敌;认为我和陈旅长之间也有那种……那种藕断丝连的关系?我跟你讲;我和陈旅长;曾经是有过那么一点意思;在百泉根据地的时候;你也知道。可是;我们没有陷入个人的感情纠葛当中;我们把精力都放在革命事业上。我们的关系是纯洁的。 
  梁楚韵笑笑。梁楚韵心里想;袁副政委;按资历;按年龄;你和陈旅长旗鼓相当;但是你们之间并不是珠联璧合。爱情是不分年龄的;也是不讲资历的。你已经老了;你唤不起陈旅长的激情了。而我;正是年轻的时候;豆蔻年华;风华正茂。 
  袁春梅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年轻;你是用年轻人的思路去理解爱情。我今天约你谈话;就是要告诉你;必须从个人感情的泥潭里自拔出来;不要被一时冲动迷惑了双眼。你不能再留在旅部;像个蝴蝶一样在陈秋石的身边飞来飞去;你不能影响我们高级指挥员的形象。我们要保证陈秋石同志心无旁骛地投入到战争当中;直至最后胜利。我们领导已经研究了;这段时间;派你和冯知良同志一起到郭阳镇去;到“铁锤支队”去;到基层去;同那些战斗在一线的年轻人在一起;去感受朝气蓬勃的战斗激情。 
  梁楚韵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咬着嘴唇说;袁副政委;这是为什么;难道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袁春梅说;这不是惩罚;这是革命需要。 
  在前往郭阳镇的路上;梁楚韵的心里充满了悲愤;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说;袁副政委;你以为让我离开旅部就能扼杀我的爱情吗?你错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想棒打鸳鸯;可是你做不到。 
  可是;梁楚韵尽管在心里呼喊出了暴风骤雨;但是有一条她还是没有底气;陈旅长爱她吗?这是一个天大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她不能否认袁春梅的看法;袁春梅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陈秋石这个同志;早已不是少年情种了;现在的陈秋石;心里没有爱情;只有战争。 
  不要自寻烦恼;不要自讨苦吃! 
  梁楚韵这么告诫自己。 
   
  五 
  同梁楚韵的悲愤相辅相成的;是冯知良的恐慌不安。 
  一年多了;冯知良的心灵都是浸泡在暗无天日的折磨当中;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新式整军运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让他离开旅部;难道组织上察觉那件事情了;难道组织上已经着手调查了? 
  自从军事调处期间出了那档子丑事;冯知良的噩梦就开始了。那时候他有很多打算;当陈秋石被革职养病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做好了应变准备;他想向袁春梅坦白自己的变节;但是他最终没有;他想再等等。后来传说陈秋石被江淮军区枪决;他把自己的手枪擦了又擦;一颗小小的子弹被他擦得晶莹剔透;他随时准备用这颗子弹结束自己耻辱的生命。 
  奇怪的是;他的行为没有引起组织上的怀疑。他在那段时间又同王梧桐见了两面;尽管王梧桐热情似火;可是他却控制了自己。他以爱情的名义动员王梧桐弃暗投明。他说;梧桐啊;你应该和我一样;为反对内战做出自己的努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看见光明;只有和平;我们的爱情才能地久天长。 
  他没有想到王梧桐会那么痴情;痴情到不分东西南北的地步。王梧桐说;行啊;你说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才不管他什么国军共军呢;我是个女人;我只认爱情。 
  冯知良跟王梧桐说;这话你不能讲;你要争取他们的信任。然后你把新编第七师的兵力部署给我搞一份。 
  王梧桐说;好;我知道;只要给你弄到有价值的情报;你的上级就会宽恕你;是吗? 
  他苦笑说;就算是吧。 
  可是过了两天;再见面的时候;王梧桐愁眉苦脸地说;知良;我对不起你;我根本搞不到他们的兵力部署;我根本就进不了作战室。 
  冯知良说;作战室里的部署图都是假的;搞到了也没有用。但是你要给我留心;只要国军的队伍调动;你都要想办法告诉我。 
  后来王梧桐果然给冯知良传递了几次情报;尤其重要的是;在军事调处的最后阶段;新编第七师秘密增加了一个炮兵团;还有一个特种兵营;情报当天就被淮上独立旅获悉;袁春梅召开记者招待会;就国军增加兵力发表谈话;揭露国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阴谋;使章林坡十分被动;不得不推迟进攻西黄集的计划;也从而使淮上独立旅争取了时间。 
  可是冯知良的犯罪感并没有因此而消除。军事调处结束;从淮上州回撤的时候;国军没有暴露他;组织上也没有发现他;他意外地全身而退;他不知道国军打的是什么算盘;也不知道组织上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他对自己说;是福是祸躲不掉;恪尽职守;听天由命吧。 
  情况突然发生变化;是在“5·21事件”之后。在追悼陈秋石的公祭大会上;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如果不是他捏造的那份《关于陈秋石同国军的交往》的狗屁材料;陈秋石也不会被革职;不会被软禁在南岳书院;那么也就不会被小股敌人暗算。说到底;是他杀了陈秋石。想当初;在太行山百泉根据地的时候;陈秋石是那么器重他;耳提面命;把他从一个白面书生;培养成一个深谙战术的参谋。到了太行山之后;把他提拔成作战科长;还动议让他当副参谋长。可以说;陈秋石在淮上独立旅的军事干部当中;最欣赏的就是他。可是;他却把陈秋石置于死地。 
  就是在那次公祭大会上;他决定把自己消灭了;他不顾一切地扑向棺材;他要向陈秋石做最后的忏悔;他要把自己的罪行全都坦白出来。他抓住了陈秋石的手;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他像遭受雷击一样;他的心颤栗不已——天哪;抓在他手里的陈秋石的手是热的;就在他惊恐万状的时候;陈秋石的手动了一下;居然还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握着;一下;两下;三下。他是个聪明人;就在那一刹那间;他就明白了;陈秋石没有死;陈秋石只是让国军以为他死了;陈秋石利用自己的假死正在导演一出好戏。明白过来的冯知良继续放声嚎啕;他哭得那样的撕心裂肺;以至于把那场假戏推向了高潮。 
  这以后;他一直寻找机会;他要当面向陈秋石坦白他在军事调处期间的所作所为;他不奢望得到宽恕;他就是要说清楚;他宁愿被审判被枪毙;他也不愿意就这样苟且。 
  可是;没有机会。 
  突围北上的前一天夜晚;他已经做好最后的准备了;他去陈秋石的住处;在门外徘徊很久;最后敲了敲门;陈秋石在里面答应;请进。他进去了;站在陈秋石的对面;他的心咚咚地跳。陈秋石说;啊;是小冯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他说;首长;我;我对不起你…… 
陈秋石说;啊;怎么啦?突围方案定不下来;不是你的事。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还是我这个旅长无能啊。 
  他说;不是;不是这个问题。我…… 
  第二天北上突围行动就开始了;然后是一路征战;再然后是颖淮岗新式整军运动。 
   
  六 
  冯知良到了郭阳镇之后;很快就遇到一件麻烦事。 
  陈九川现在管着大半个团;又被命名为“铁锤支队”;独立开展训练;显而易见是把他的部队当作攻坚部队。陈九川很得意;组织部队训练倒是有声有色;但他自己却很少跟班作业。 
  在南天门战斗中;“铁锤支队”缴获的战利品多数都被丢弃了;有两辆摩托车;陈九川硬是逼着俘虏开过来了。到了郭阳镇;陈九川就让俘虏教他开摩托车。俘虏把摩托车开到淮河大堤上;还没跑出三里路;回来的时候他同陈九川的位置就调了个;他坐在偏斗里;陈九川开着摩托车;一会儿呼呼喘气;一会儿风驰电掣;精神抖擞;耀武扬威;那俘虏从偏斗里下来;脸色还是白的。 
  陈九川有了这辆摩托车;就找到感觉了;派人到郭阳镇买汽油;买不到;就把郭阳镇上最大一家杂货铺老板常相知给抓了过来;限定他三天之内给“铁锤支队”送一千斤汽油。常相知哭丧着脸说;报告长官;我们只经营山珍河鲜;不知道从哪里搞汽油。汽油是军用品;除非到国军那里去抢。 
  陈九川说;到哪里去搞我不管你;三天之内不把汽油给我送来;我把你人吊起来;把你的杂货铺一把火烧了。 
  这件事情是中午发生的;下午冯知良就知道了;找陈九川谈话说;陈副团长;你不能这样处理问题。我们要讲群众政策。 
  陈九川说;什么狗屁群众政策;这狗日的是财主;不是群众。对这些狗日的;老子只有一个政策;那就是榨他的油。 
  这件事情要是放在太行山百泉根据地;冯知良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但是现在冯知良已经没有那个底气了。 
  没想到就出事了。过了两天;常相知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还真的给“铁锤支队”送来了几桶汽油;没有一千斤;也有四五百斤。陈九川快活得哈哈大笑;吆五喝六地让俘虏把油加好;他要骑摩托去旅部开会。 
  这当然是假话;因为旅部根本就没有通知要开会。冯知良对陈九川的半吊子行为正在暗暗发愁。没想到又出现了一个半吊子。指导小组的梁楚韵听见外面轰轰烈烈的;跑出房间一看;陈九川骑在摩托车上;立马就来了精神;问陈九川;陈副团长;你要往哪里去? 
  陈九川说;我哪里也不去;我要到淮河大堤转一圈。 
  梁楚韵跳脚喊道;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冯知良急忙阻止说;梁楚韵;你疯了;他根本不会开摩托车! 
  梁楚韵二话不说;跳上了摩托车后座。陈九川更加得意;一脚油门下去;摩托车嗖一下蹿出老远。梁楚韵吓得赶紧抱住陈九川的腰。 
  冯知良在后面大喊;你们给我回来;你们这是在破坏纪律!你们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陈九川说;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小腿一伸拉鸡巴倒。 
  梁楚韵在后面说;陈九川;不许说脏话! 
  陈九川说;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既不是我婆娘;也不是旅长;你的话不是脏话是鬼话。 
  梁楚韵大怒;松开陈九川的腰说;陈九川;把车停下来;让我下去! 
  陈九川说;是你自己跳上来的;不是我逼你上来的;上车容易下车难;上了我陈九川的车;就由不得你了。 
  梁楚韵大叫;你混蛋! 
   
  七 
  江淮军区被整编为华东野战军十一纵队;淮上独立旅为该纵三旅。纵队开完成立大会;曹政委单独找袁春梅谈了一次话;内容是什么;赵子明不知道;陈秋石也不知道。袁春梅谈完话出来;脸色十分难看;也让赵子明满腹狐疑。 
  中途在皇岗休息吃饭的时候;趁袁春梅上茅房的工夫;赵子明跟陈秋石嘀咕;不对劲啊;曹政委为什么单独找袁春梅谈话;你我是军政一把手;我们旅里有什么事;不应该通知我们? 
  陈秋石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老赵怎么回事;这么疑神疑鬼的。 
  赵子明说;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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