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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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军-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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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一个队,由营官管辖。一营设三十名长夫。
  湘勇的武器,主要以冷兵器和热兵器交替使用。这些兵器包括:普通刀矛,耙叉,长刀,七尺矛,腰刀,火罐,火箭喷筒,神鞭,抬枪,鸟枪,劈山炮,藤牌,短枪,弓箭,三眼号炮。
  打仗肯定有伤亡,所以每哨配备了一名整容师和一名缝衣师,年龄在二十岁以上。治伤治病的医生,发药卖药的药师,炊事员及铜工木工诸色人等,由营官统一配置管辖。每队配备两袈帐篷,供宿营使用。
  湘乡团勇的号衣都是蓝色镶边,按旗人镶边的式样。衣服有四粒扣子,号铺用白布印字,中书“湘勇”二字,上注营号,左旁注哨号,右旁注队号,下注姓名。每个勇丁都有一副腰牌,上书姓名、年龄、籍贯和住址,还有担保人姓名和入营时间。
  每营都有名册。名册上注明本营所有勇丁的基本资料,及担保人姓名。每逢新勇入营都要有人担保。

1853年,咸丰三年(2)
营官以下,所有官佐和勇丁,以及其他随营人员,都各自规定了相关的职责。营官是一营的核心,他的作用是挑选并管好哨长和什长。从营官到勇丁,形成一个严密的金字塔结构。
  湘勇组建,遵循一个不可动摇的原则:兵归将选,并为将有。兵归将选,就是由营官组阁,如同一朝天子一朝臣。给你五百人的编制,你愿意要谁就要谁。营官自己选择的哨长和什长,自然都会绝对服从他的命令,把他当成自己的父兄,这就是兵归将有。王錱提出了一个用人的原则:什长和伍长,以沉默寡言的人为上选。
  营官管理部属,有一定的民主程序。每逢初三和初八,营官设茶,召集各级军官饮茶,商议军务,了解什长是否称职,散勇是否勤操听令。每逢十四和二十九日,营官召集部队公开赏罚升降。每定一桩赏罚,必邀集哨长和什长共同参加,说明赏罚的原因。
  营官还要做思想工作。在作战时间以外,要经常召集大家训话,激发听者的天良,鼓舞他们的斗志。营官要常检阅操练,教习阵法,同时要关心兵勇疾苦。
  在部队里做思想工作,是罗泽南一个重要的发明。他提出的口号是:白天打仗,夜里讲学;上马杀敌,下马读书。他认为,军人从事着风险极大的职业,很容易陷入拿性命去博取利益的强盗逻辑。这样的军队,最终会败在一个“利”字上。对于军士,必须把思想工作做深做透,部队才可能不畏艰苦,百折不挠。
  罗泽南用宋儒理学武装湘勇指战员的头脑,深刻地影响了后世管理军队的方法。
  由此可见,湘军从一开始就是一支注重文化教育和思想建设的部队,并且形成了自己独有的军队文化。
  湘勇是分了兵种的。不同名称的湘勇,发挥不同的职能。
  帮办,是营官的副手,协助营官训练和督查部队,负责侦探、粮饷、文书、军器、武器和名册功单。侍勇,负责传达鞭笞和斩首的命令。壮勇,负责差遣勇丁、递送公文及探信,临阵则跟随营官。游勇,临阵随营,由营官指挥,策应各哨,战斗部队中有缺员时便选补上去。护勇,负责掩护正哨长冲锋,每营设四名。散勇,听从什长和伍长的指挥。探勇,负责探路和探查敌情。伙勇就是炊事员。长夫就是挑夫。
  湘勇的号令,以能够发声的器械来传达。王鑫采用的响器五花八门,简直可以拼凑一个戏班。
  炮,是最威风的发声器械。号炮是大家都能听到的,湘勇用炮声向全营官兵传达命令。天黑睡觉前放一炮,称为“定更”。天亮起床前放一炮,称为“醒炮”。吹唢呐时又放号炮两声,表示要互相传递消息:开始行军,或开始操练。连放三声号炮,表示必须肃静,上级有命令要下达。晚上突然响炮三声,是通知大家:敌人来偷袭了,准备操家伙战斗。
  除了炮以外,王鑫用来给湘勇传达号令的发声器械,都是中国传统的民间乐器。他采用了人们常见的吹奏乐器唢呐和喇叭,还有打击乐器鼓和锣。
  唢呐是哨长之间传递信息的工具,吹一声是召集哨长开会。吹两声是命令哨长带什长一起来开会。
  喇叭传达的命令,关系到生活、行军和作战。吹一声,埋锅造饭。吹两声,准备吃饭。吹三声,准备收营行军。连吹数声,是下令急行军。如在与敌人酣战时,喇叭吹作天鹅声响,便是命令埋伏的部队出击,或是命令众人一齐呐喊。
  鼓是用来指挥火力和战法的。敲三通鼓,表示威严。敲鼓边,是命令枪炮手放炮。在平和的鼓声中突然重击一下,是命令大炮开火。鼓声急促,是命令部队开始肉搏。鼓声忽缓忽急,则是下令改变打法了。
  锣是用来退兵的。战斗中鸣锣三声,是命令部队拼命顶住敌人的进攻。连鸣不止,表示放弃战斗,全线总撤退。
  宿营时则有暗号,每夜由统帅发布两个字作为口令。
  湘勇在初期就形成了一些纪律和规定。首领们鼓励勇丁献计献策,勤于探索学习,积极侦探敌情,重视军器的使用。提倡勇丁之间培养友情,规定对伤亡者厚加恤养。各级官佐必须明辨功过,赏罚分明。禁止部队骚扰百姓,传播谣言,杜绝各种漏洞。军营出入要严密把关,夜晚禁止勇丁私自外出。作战要慎重,不许勇丁在战争中劫掠财物,打了胜仗不能骄傲。 txt小说上传分享

1853年,咸丰三年(3)
以上各项要求,都有具体的命令。仅以禁止骚扰百姓一条为例,命令中说:湘勇所过之处,务须秋毫无犯,不得求买求卖,强赊强借。擅自挪动民间一草一木者,处以斩首。强奸妇女的勇丁,已成奸者,凌迟处死;强奸未遂者斩首。调戏妇女者要从严治罪。
  王錱对于湘勇的训练,有一套独特的心得。他把训练的要求,总结为十一个方面:练目,练耳,练口,练手,练足,练心,练胆,练谋,练识,练气,练精神。
  由上可见,湘乡团勇的组建和训练,已经为湘军在制度上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26
  在罗泽南和王錱创建的湘勇开到长沙之前,湖南巡抚所依赖的军力,仍然是江忠源的楚军。
  太平军攻占武昌以后不久,张亮基的幕僚左宗棠,就给江忠源派了一项作战任务,要他率领楚军进驻浏阳。
  巡抚把左宗棠叫去,给他看了清廷批转下来的一份奏折。这是一名御史在年初呈交文宗的,上面记载了湖南的一桩杀人案。言官把这件事看得非常严重,认为应该立即查处。
  作为一名刚刚经历过战火的清廷大员,区区杀人案,在张亮基的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他更看重的是全省的防务。因此,他接到这份公文时,沉吟半晌,不知该不该发下去办理。
  他早就知道,毗邻长沙的浏阳,有个名叫征义堂的会党。这个贫民组织从1834年就已存在,首领叫做周国虞,还有曾世珍和邓万发两名副首领,都是浏阳东乡人。
  征义堂的创立,是因为道光年间有个名叫钟人杰的人在湖北通城造反。由于通城距离浏阳不远,周国虞便以兴办团练抗拒造反军队为名,招聚部队,练习刀矛,制造枪炮,形成自己的势力。浏阳有很多百姓加入征义堂。历任县官担心征义堂闹事,不敢过问。上级询问起来,他们报告说:征义堂只是为了保卫家园,没有异心。
  周国虞手下的两万多名会众,劫掠私斗。不过,在太平军进入湖南以后,征义堂并没有轻举妄动。张亮基想:如今征义堂并没有起兵作乱,何必兴师动众去逼他们造反呢?
  那么,御史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案件呢?那是因为,太平军刚刚进入湖南时,周国虞虽然没有跟着起兵,但他派人与太平军暗通消息,准备起兵响应。太平军包围省城长沙时,周国虞派密使往来浏阳与长沙之间,和太平军互通书信。
  太平军的密使被浏阳团总王应苹所部湘勇捕获,周国虞等人给太平军的回信,落到了王应苹手里。周国虞见事机泄露,害怕王应苹向官府举报,便以保卫县城为名,派部队进驻浏阳城,封存粮仓,添制武器,对王应苹形成威胁,不许他向官府告密。
  然而,周国虞没有料到,他的手下邓万发和曾国珍将王应苹杀人灭口,公然与官府和乡团作对。
  上年10月份,各乡团勇在踏浒集结,即将向征义堂进攻。周国虞便派出六十人的先锋部队,驻扎在杓形,阻遏乡勇。又调动会众,准备出击。不久,周国虞的先锋被乡勇消灭,他便率领会众集中在古港、穴山坪和宝盖洞一带,扼险自守。
  浏阳知县非常懂得为官之道,也深知征义堂势力强大,担心自己惹不起,害怕事情闹大,便把王应苹一案压着不办,一再向上面辩解,说周国虞并没有造反的迹象。
  张亮基听了知县的意见,也担心征义堂人多势众,缉拿周国虞的人,非得兴师动众不可。他还得到报告,浏阳县衙里的小官们,有许多是征义堂的成员,就连省城官府里,也有征义堂的耳目。真要发兵攻打,牵扯面会很广。想到这里,他打算上奏清廷,表明自己的看法:犯不着为了一个杀人犯大动干戈。
  但是,他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妥,担心文宗怪罪他姑息和太平军有联系的会党。他跷着腿躺下思索了一阵,忽然跳起来说道:“我决定了!”
  他所做的决定,就是把这件事交给左宗棠办理。但是,他对任何人都只字不露。浏阳人到省城告状,张巡抚都不予理睬。浏阳人无法,只得到邻省江西的官府寻求援助。
  江西巡抚张芾和已被清廷任命为帮办团练大臣的在籍尚书陈孚恩,给张亮基发来公文,请他发兵捕治征义堂。张亮基还是置若罔闻。他只派了通判裕麟前往浏阳查办,但左宗棠暗中派了典史孔昭文和武举诸殿元乔装改扮,奔赴古港、山光洞和宝盖洞等地,侦察征义堂根据地的交通和地形,掌握了征义堂首领们的姓名住址。

1853年,咸丰三年(4)
左宗棠写了一封绝密的函件,附有浏阳地图和有关征义堂的各种情报,送给已在湘北镇压了晏仲武造反武装的江忠源。他向江忠源传达张巡抚的命令:立刻带兵去收拾征义堂。他要求楚军不要暴露进军的目的,谎称到平江追击晏仲武余部。到浏阳部署兵力之后,再张贴告示,利用强大的宣传攻势和武力威慑,力争招安。正式的命令文件,等到江忠源到了浏阳,再给他补发。
  左宗棠对征义堂的情况了如指掌。他认为,省城附近存在一支随时可能造反的军队,对清廷的政权是莫大的威胁。情报显示,征义堂虽然人多,但铁了心要造反的不过几百人,其他的人都可以分化瓦解,因此他对这次部署是充满信心的。
  1月22日,楚军从巴陵出发,经平江来到浏阳。赵知县认为楚军此来,是为了镇压征义堂,便向江忠源打听,楚军将向何处进军。江忠源说,他是奉了巡抚的命令,前往江西,等到长沙运来粮饷,部队就会开拔。
  过了两天,楚军在县城东边的冯家岭扎营,张贴告示。江忠源说,他是奉令来处理征义堂一事,要抓捕的只是几名首犯,其余人等,一概不问。只要将首恶绑来献给官府,楚军就不出兵。
  江忠源扎营时,邓万发和曾世珍等人混在观看的人群里,打探江忠源的形迹,百姓也不敢指认他们。邓万发等人回去以后,对部属们说:“本来以为官军都格外健壮,今天看到的部队,都和乞丐一样虚弱,都是乌合之众,混饭吃的!我们征义堂内,刀矛、拳棍和枪炮,样样精练,完全可以把他们吃掉,有什么不敢迎战的!”
  赵知县听到消息,急得直跺脚,居然咬破指头,写下血书,上呈巡抚,以身家性命担保征义堂不会作乱。
  血书呈到张亮基手上,张亮基再次迟疑不决。他征询左宗棠和郭崑焘的意见,这两人坚持要镇压征义堂。
  赵知县又去找江忠源,哭泣着说道:“江公为什么骗我?你了解征义堂吗?他们占据了东乡周边十里宽的地盘,有几万人,为恶十多年,谁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现在大军都到湖北追赶太平军去了,而江公你只带一千多名疲弱的士兵来这里,你自己想想,凭你这点兵力,能把征义堂打下去吗?并不是我怕死,我是担心坏了大局!只要征义堂举兵起事,长沙就难保了!”
  江忠源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情势危急?只是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了,我有什么办法?”
  赵知县又向上峰告急,请求给浏阳增兵几千,筹饷几万两。
  张亮基接到报告,一笑置之,不予理睬。
  1月26日,征义堂三千多人,分三路扑向冯家岭楚军营地。他们打着白旗,上面大书“官逼民反”,宣布武装起义。
  起义军漫山遍野地杀过来,刀矛林立,喊声震天。左路出击詹家岭,直逼江忠源的大营。
  曾世珍欺负江家军兵少,以为很容易对付,却没料到对方是一支精兵,与征义堂的大部队对阵,一点也不慌张。
  江忠源事先已派守备李辅朝率领一个营驻扎在县城内,以防内变。他自己督率两个营打阻击,在营外设了三重伏兵。
  起义军到了离营半里处,见营中寂静无声,起了疑心,不敢贸然进攻。江忠源派出几十名骑兵诱敌。起义军果然上当,蜂拥而进。
  江忠源一声号令,伏兵杀出,将起义军截为几段。起义军首领手持大刀,一阵砍杀,连伤几名楚军,但楚军毫不慌乱,一齐挺矛刺杀,将义军首领戳死。
  杀向县城的起义军,遭到李辅朝所部抗击,落败而逃。
  起义军一战失利,全军撤退。江忠源命令部队全部出击,一直追杀到双江口,才收队归营。
  这一仗,楚军斩杀起义军几百名精锐,俘虏一百多人,缴获大量炮械和旗帜。经过核查,得知被刺杀的起义军首领名叫张大武,是征义堂的教头。
  江忠源趁势张贴告示,声称凡愿脱离征义堂者,可以领取良民牌,不予追剿。
  当天夜里,征义堂五千多人到楚军营中领取良民牌。第二天早晨,领取良民牌的达到一万多人。
  江忠源知道征义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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