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的局势已经缓和。石达开率部驻扎在福建崇安,军营连接,到达建宁和邵武。他分出兵力返回江西,攻打广丰和玉山。李元度死守玉山,分派兵力增援广丰,太平军向西北推进,到达德兴。
李元度由于在玉山多次与太平军激战获胜,清廷给他加授按察使官衔。
从1855年11月起,到1858年9月为止,湖南援助江西的陆师和水师勇丁,多达一万九千人,提供军饷二百九十三万两,前后攻克的府城县城,有萍乡、万载、分宜、袁州、新余、临江、抚州、新昌、上高、瑞州、乐安、崇仁、宜黄、南丰、建昌府、峡江、吉水、上犹、龙泉、崇义、永新、莲花厅、吉安。不由湖南供饷的,还没有计算在内。
广西会军于9月份在毗邻广东的连州起事,向西推进,占据贺县。蒋益澧派遣副将潘家馥和蒋荣华带兵前往攻击。太平军攻打潘家馥的军营,湘军溃败,向西退却。蒋荣华在平乐扎营,阻击会军。潘家馥率部向北奔回湖南,从永明到达永州。当时的舆论,对潘家馥大加责怪。
蒋益澧亲自带兵攻打贺县,部队疲劳,被起义军击败,并落入起义军的包围圈。乡民刘鸿生等人召集团丁,奋力攻击合围的起义军,蒋益澧才得以率部突围。不久,起义军从贺县北进湖南,而黄金亮又率部从贵州南回广西,到达融水一带。蒋益澧返回柳州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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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秀全的太平军仍在执行8月份制定的计划。陈玉成所部在9月份直逼滁州东南五十里处的乌衣,在这个毗邻江苏的小镇与李秀成的部队会师。两支部队向西南进入江苏,奋力合击德兴阿的部队。
陈玉成部署一支伏兵,清一色的刀牌手,专门对付清军的骑兵。
9月25日,清军骑兵攻击陈玉成部,横冲直撞,气势汹汹,太平军刀牌手一跃而起,冲入敌阵,盾牌护身,刀削马足,杀得清军人仰马翻。
太平军乘势从九洑洲越过江浦,攻打浦口,击败鞠殿华等人的部队。和春令冯子材和向奎渡江增援,陈玉成分兵牵制江南清军,加大对浦口的攻击力度,于9月26日摧毁清军江北大营,歼灭清军一万多人。德兴阿乘艇船逃往扬州。
陈玉成和李秀成分兵横扫江北,攻克江浦、天长和仪征,各路清军望风溃散。太平军直逼扬州,又分兵攻打六合。
浦口一役的胜利,解除了清军截断天京供应的威胁,缓和了天京的危机。太平天国在天京事变和石达开出走后的被动局面开始扭转,军威重振。
陈玉成趁热打铁,亲自率部攻打扬州。清军将领富明阿和詹起纶的部队在西门受挫,太平军于10月9日攻破南门,再次进占扬州。
德兴阿向北败退五十里,驻扎邵伯,控制扬州北部。又分兵屯驻万福桥,扼守东路。
陈玉成派兵焚烧西北山,从黄珏桥向邵伯运动。德兴阿日夜向江南清军求援。张国梁率部渡到江北,进击扬州,与太平军大战东门和南门,将太平军击退。
太平军从北门突围,张国梁派骑兵截击,所向披靡。从夜晚杀到天明,城门都来不及关闭。
10月21日,清军攻克扬州,第二天攻克仪征。
太平军加紧对六合的围攻。清军翼长温绍原激励军民誓死守城。太平军的兵力不断增加,江北清军全部溃散,城内断绝了外援。温绍原割下布衫,咬破指头,写血书向胜保求援,仍然不见救兵到来。
1858年,咸丰八年(11)
刚刚攻克扬州的张国梁,领兵救援六合,于10月23日在陈板桥打败太平军。
围攻六合的太平军听说张国梁的部队将要杀到,加紧挖掘地道,轰炸城墙,于10月24日攻占六合。温绍原率领妻子和儿女投水自杀。
温绍原是湖北江夏人,年轻时步入官场,生性慷慨,胸怀大志。太平军攻到长江流域后,滨江的一百几十个郡县的清廷军政望风瓦解。温绍原代理六合县令,居住在天京北岸,得不到清廷的军饷,便筹募资金,团练勇丁,部署防御。他率部在六合血战六年,始终坚守不弃,使六合成为太平军长期争夺的重镇。清军的南北两座大营屡次崩溃,唯独六合这个弹丸之地始终在清廷手中。清廷感念他的功劳,累次提拔,他身任监司,充任江北清军的翼长,仍然守着六合,不肯离去,直到这次失守殉城。
胜保的部队没有来得及增援六合,还在攻打天长。捻军首领李兆受作为内应,帮助胜保攻克了这座城市。胜保将李兆受改名为李世忠,赏给他花翎,官衔为参将。胜保裁减他的部队,留下一万八千人,称为“豫胜营”,每月发盐,让他们用卖盐的银子供给军饷。
文宗下诏,任命胜保为钦差大臣,专门指挥安徽的军队,袁甲三专门攻打三省捻军。苗沛霖也接受胜保的指挥,平定了怀远的各个圩寨。苗沛霖的部队在浍水旁扎营,军营连成一串。
太平军在安徽南部的势力仍旧非常强大,和春派江长贵率部到祁门和青阳境内抵御太平军。陈玉成的部队渡到江南,攻占天京以南一百里的溧水,清廷知县周观铭战死。
太平军在溧水西南十五里的洪蓝镇驻兵,与溧水形成犄角。和春命令张玉良出兵禄口,渡河击败洪蓝驻军,包围溧水。清军各部分别埋伏在附近的村子里,防止太平军突围。张国梁率部驻扎在高古山等待。
157
曾国藩于10月份移驻建昌,便于指挥东进福建的作战。曾国荃率部同行。李元度独自率领一营兵力跟随曾国藩,将平江军全部交给沈葆桢指挥。
曾国藩命令两路湘军从不同的路线进入福建。张运兰率凯字营从杉关向南进攻顺昌,再西进将乐,萧启江率部从广昌南下,攻击宁化,再向西南,攻击汀州。吴国佐防守江西东部的南丰、广昌和石城一线。
太平军呈现重点经营汀洲的态势,而江西石城的千刀会部队驻扎在汀州以南约七十里的回龙寨。长汀的太平军将领傅忠信与何名标率部西进,攻克瑞金。
曾国藩向清廷建议,首先肃清江西的会军,再去攻打福建西部边界的汀州和宁化。他说,江西和福建交界的地区,中间隔着大岭,北起浙江的仙霞关,南到福建的武平,一岭绵亘一千多里,大关小隘,处处可以沟通两省。现在,他派张运兰从北边过岭,派萧启江从南边过岭,两支部队中间的福建泰宁和江西南丰等处,还是留下了空白。
曾国藩说,两年以来,太平军往返于两省之间,岭西的建昌辖地,岭东的邵武和汀州辖地,村镇萧条,百物凋敝。今年疫病流行,居民稀少,福建田荒米贵,油盐无处购买,而且没有现钱兑换。他驻扎在建昌,一方面是为了防御从中路回到江西的太平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转运钱和米,押解到萧启江和张运兰的两支部队。他与萧启江部的距离为四百多里,与张运兰部的距离为三百多里,而萧启江和张运兰相距在五百里以外。等到攻克了顺昌和将乐,两部合并为汀州一路,则他本人会率部继进,就不用担心太平军跟湘军捉迷藏了。
曾国藩此番出山,还怀念着以前阵亡的将士。他于10月2日又和杨载福联合上奏,请求在鄱阳湖出口长江南岸的石钟山祭祀三千多名阵亡将士。
刘长佑所部在新城打败太平军,迫使他们回头奔向福建。这支湘军因为染上疾疫,大半将士死亡。
李续宾和都兴阿分手以后,湘军在安徽战场上两线进攻。多隆阿和鲍超的部队于10月1日攻克安庆西南一百里处的石牌。
李续宾则率部进军桐城,以总兵赵克彰为前锋。桐城的太平军出城迎击,扑向湘军军营。赵克彰率部出营迎战,将太平军击退,趁势反攻,捣毁四座壁垒。10月13日,李续焘和朱希广等人率先登城,与太平军肉搏,攻占桐城。
1858年,咸丰八年(12)
此战以后,朱希广升为副将。
李续宾留下赵克彰和朱希广率领六营兵力留守桐城,他自己率领主力北上,直逼舒城,仍然派周宽世的部队打前锋。
10月15日,杨载福的水师配合都兴阿的部队攻打安庆,未能得手。
10月22日,李续宾挥军进攻舒城。经过两天激战,太平军知道桐城失守,没有信心固守,于10月24日弃城向东撤向五十里外的三河。
李续宾又令副将谢永祜率部留守舒城。
李续宾进军安徽,不过三十二天,便向北深入四五百里,攻克四座城市,都留下兵力驻守。军行迅厉,太平军城垒望风瓦解。
但是,李续宾每攻克一地,都要留兵防守,他的作战兵力逐渐减弱。
都兴阿的骑兵正在攻击安庆,多隆阿和鲍超的步兵奔赴安庆以北的集贤关,杨载福的水师攻击安庆的北门。这些部队都被太平军牵制,不可能增援李续宾。而陈玉成和李秀成的部队刚刚在江苏打败德兴阿的江北清军,攻占六合,东部的清军,也不可能支援李续宾。
胜保率部驻扎在舒城以北两百多里处的定远,日夜盼望援军到来。清廷忧心忡忡,只能指望李续宾的部队。胜保屡次弹劾李续宾赴援迟缓,文宗发下密诏,催促李续宾继续攻击。李续宾十天内收到七道圣旨,见清廷如此倚重自己,更加发奋,锐意进取。
但是,李续宾的部属都知道,部队已经非常疲惫,而且没有后援。是否继续攻击,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李续宾心中也有顾虑,便召集部将们商议。
李续宾的谋士说:“部队长期行军作战,非常疲惫,屡次打胜仗,又有骄傲情绪。安庆没有收复,我们继续前进,没有后援,难免腹背受敌。最好的办法是返回桐城,与都兴阿会师,联合攻打安庆,则水师陆师骑兵步兵互相协作,名路精兵都集中在百里之内,就有必胜的把握。”
胡林翼的旧部丁锐义也说:“我军孤军深入,已成强弩之末,如果敌军截断我军粮道,我军在舒城、桐城、潜山和太湖一带兵力不足,将一并丢失。我们还是后撤到桐城待援吧。”
李续宾说:“在攻打武汉时,大家都主张坚守,惟独丁将军力主出战,为什么现在反而胆怯了?”
丁锐义还想辩驳,曾国华发言了:“贼寇已经丧胆,怎么还敢再来堵我粮道?”
此语一出,众人都不敢与曾国藩的弟弟抗争,便缄口不言了。
李续宾自己也知道部队伤亡较重,仅舒城一仗,湘军就阵亡不少,五百多人负伤。但是,清廷颁下一道道催促进军的圣旨,李续宾哪里还敢领兵南下,便决定进军三河镇。他非常珍惜自己的荣誉,以退却为耻辱。他认为攻打安庆,不是十天半月能够得手的。为了建立奇功,只有出奇制胜,在庐州扎营,等待时机,钻太平军的空子。于是他不采纳合兵攻打安庆的建议。
他在进军三河时,向清廷报告说,他的所部八千人,由于攻克潜山、太湖、桐城和舒城,并留兵防守,分去三千人。几个月来,时常苦战,没有休息过一天。部队精锐损耗,疮痍满目,现已不满五千人,都是疲弱的士卒。三河一带太平军精锐虽多,但他认为自己的部队仍然足以将其制服。不过,如果遇到太平军的大部队增援,就恐怕兵力难以支撑了。
尽管如此,李续宾仍然抱着侥幸心理,指望能在太平军援军到达之前,迅速攻下三河。
他给湖北写信要求增加兵力。他弟弟李续宜此时率领四千多人驻扎在湖北黄冈。他还打算让唐训方带领三千人取道英山,前来增援。
两支援军还没有出发,胡林翼已回家悼葬母亲。官文收到李续宾求援的文书,笑着说:“李九所向无前,现在军威已振,哪里有他攻不破的敌人,难道还少了我们不成?”
他把这个意思讲给司道们,大家都认为李续宾用兵如神,无须派兵增援。李续宾虽然请求增援,却也不肯坐等援兵到来,以免别人觉得他胆怯,于是率领全军向三河推进。
三河镇位于庐州以南约七十里处,是丰乐河、杭埠河和马槽河的交汇处,地处水陆要冲,也是庐州的南面屏障。太平军在这里修筑了大城,外筑砖垒九座,凭河设险,囤积粮食和军械,以接济庐州和天京的需求。他们还在大城周围修筑了九座营垒,防守非常严密。在这里等待着李续宾的,将是一场万劫不复的恶战。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858年,咸丰八年(13)
158
李续宾的部队于11月3日开始进攻三河镇外的太平军营垒,部队伤亡惨重。攻到近处的军士,被太平军的火药焚烧,远处的部队则遭到枪炮轰击,难以接近城垒。李续宾见状,只得下令收兵。
三河太平军守将吴定规见湘军杀到,决定坚守城池,一边向陈玉成告急求援。
陈玉成上奏天王,请调李秀成同去救援,一面率部星夜驰援。陈玉成采取迂回包抄的战术,从庐江北进金牛镇,南距三河镇三十里,以切断湘军退路,又令庐州守将吴如孝会合捻军张乐行部挺进西南,阻击湘军从舒城开出的援兵。
李秀成果然带兵赶来,前锋在三河镇东南三十里的白石山驻扎,作为后援。太平军集中优势兵力,连营几十里,四面包围李续宾部。
李续宾投入全军十三营兵力,兵分三路,再次发起进攻。丁锐义率部攻打丰乐河以南,黄胜日等人率部攻打三河镇东北,李续焘等人率部攻打西面,他自己居中策应。
湘军仍然遭到太平军的大规模抵抗。
11月7日,李续宾挥师将太平军的九座营垒全部攻破,歼灭和俘虏太平军七千人,湘军伤亡超过一千人。李续宾和部属们觉得情势不妙,连忙增调后援部队,但没有援军到达。
当天,陈玉成和李秀成的大部队相继到达指定位置,十万兵马,声势浩大。李续宾的部队陷入重重包围。湘军将士们感到末日的恐惧,李续宾自己也觉得胜负难料。部属们劝他退守桐城。但李续宾在率部攻占九江之后,身负盛名,虽知战胜的可能不大,却不肯撤退,决心在三河与太平军决一死战。
11月14日深夜,李续宾派兵七营,由金国琛和毛有铭等人率领,分左中右三路偷袭金牛镇。第二天黎明,部队抵达距三河镇十五里的樊家渡王家祠堂,与陈玉成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