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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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军-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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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3年,同治二年(21)
于是,安徽南部与天京之间,湘军各部息息相通,太平天国的国都已经陷入湘军的重围。
  湘军大战安徽期间,曾国藩坐镇安庆,继续关心轮船的制造。
  自从蒸汽机试制成功之后,曾国藩就下令立即着手试制轮船。
  比造蒸汽机更加困难的是,造船不仅要有“机巧”,还必须要有一定的设备。徐寿组织众人集思广益,总结了中国人造船的传统经验,设计出许多独具特色的造船设备。经工匠昼夜赶工,制造出一整套造船所需的基本机械设备。这些设备结构简单,却非常实用。
  有了设备,工程进展得更快,不到一年就初步完成了轮船模型的研制。该模型为暗轮式汽船,长三尺,汽锅原料为“与锌相似的合金,模型的汽筒直径是一又十分之七寸,机器的运转达到二百四十次的速度”。
  据上海英文报纸《字林西报》报道,1863年11月,安庆造成了一艘螺旋式汽船。不过,试航时只能行驶一华里,就因蒸汽耗尽而完全停顿。
  曾国藩听到报告,亦喜亦忧,但他鼓励科学家们继续努力,造成可以投入使用的轮船。
  273
  苗沛霖的团练趁着湘军在皖南激战时,于7月18日攻占了寿州,杀死李续宜委任的知州毛维翼。寿州的驻军只有五百人,毛维翼原来只是一个听差,没有文韬武略,苗沛霖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毛维翼竟然坚守了七十六天,部队靠挖掘城内的野菜和杂蔬充饥。
  蒋凝学花重金雇人,在夜里划小船运送米麦进城,要求城内再坚持几天,等到成大吉的部队到来,就可以解围了。可是,下蔡外委邱维城在夜里打开城门,迎接苗沛霖的队伍。毛维翼率部巷战,在搏斗中阵亡。清廷赠给他道员职衔,加以优厚的抚恤。
  对于这次失败,曾国藩上奏弹劾自己和蒋凝学、成大吉等人,清廷对曾国藩以下的有关湘军将帅,给予了降职处分和其他惩罚。曾国藩请辞总督职位,理由是军饷匮乏。清廷当然不会同意这位最重要的大臣撂挑子,免不得下诏安慰和勉励一番。
  曾国藩与李鸿章联合上奏,请求减少苏州、松江和太仓的浮粮,清廷令他们适中定额,革除明代遗留的积弊。
  刘长佑在曲周作战时斩杀捻军首领张锡珠,责成杨鹏岭等人勒令投降的捻军战士缴出军械和马匹,回乡务农。直隶省内已无捻军。
  苗沛霖在寿州得手后,又令部队向西南方运动,打起霍邱的主意来。清军在河南与湖北的边防,顿时感到吃紧。
  曾国藩令蒋凝学分兵防守颍州、霍邱和三流集,令周宽世分兵防守桐城、六安与迎河集,又令成大吉率部驻扎三河屯,毛有铭率部驻扎老庙集,调何绍采率领两千兵力从宁国渡到江北,取道庐州,抵达临淮,征调彭玉麟和杨载福的水师从瓜洲进入洪泽湖协助作战。
  唐训方孤军待援,命令马新贻率部返回临淮,由英翰代他防守蒙城。
  蒙城被苗沛霖团练围困已久,军民每天靠吃浮萍和树皮充饥,十人当中有两三人饿死。
  8月下旬,苗沛霖自己率领二万人杀到黑窑,抄袭临淮后方。唐训方的处境更加危险。他知道自己的劣势在于没有水师,便派水师将领丁泗滨和王吉率领八十艘舢板驶入淮河,护送军粮的运输。吴棠派黄开榜率领一百艘战船随后跟进,装载了许多米麦,李世忠也派一千人来到凤阳西南。
  唐训方还不放心,又奏调淮扬水师。清廷命令杨岳斌亲自率军前往。曾国藩认为长江军事重大,留下杨岳斌。李鸿章说:“苏州松江之战,水师功劳最大。”他也认为不能把淮扬水师派出去。
  唐训方命令马新贻返回临淮,令英翰率部转移到蒙城防守。
  苗沛霖指挥部队在淮河两岸增修壁垒,堵住淮河运道,断绝湘军的交通。湘军水师被巨炮阻击,伤亡惨重,将士焚船烧垒,退保临淮,苗沛霖的势力更加扩张。他为自己终于能够挫败湘军而沾沾自喜,认为湘军的破亡翘足可待。
  这时,由于刘长佑和僧格林沁的两支部队在直隶与山东获胜,僧格林沁得以抽调更多的部队南下安徽。
  刘长佑在直隶的馆陶攻击宋景诗的黑旗军,得知山东巡抚没有在馆陶以东的堂邑设防,便奏调阎敬铭部向东南转移,合力夹攻黑旗军。他自己指挥部队割禾而进,将黑旗军诱进伏击圈,包抄攻击。黑旗军撤向河南开州。

1863年,同治二年(22)
僧格林沁的部队于9月5日在邹县白莲池大败文贤教起义军,斩杀起义军三万多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白骨成堆,令人惨不忍睹。僧格林沁抽调三千兵力,由陈国瑞率领,增援临淮。
  僧格林沁上奏,弹劾刘长佑贻误军机,致使未能抓获宋景诗。宋景诗和张锡珠的部队从上年冬天攻占武邑,率部返回,从南边的临漳,北奔邯郸,东袭广平和曲周,然后北奔平乡、巨鹿、隆平和新河,东插武邑和东光,接着直接向南奔去,从张秋渡河。追赶的清军狼狈不堪,将领们快要发疯,士卒们更是抓狂。
  刘长佑身为总督重臣,亲自率军追赶,都没能撵上,偶然相遇,黑旗军却又突围而去。
  小皇帝刚刚即位,清廷商议军事,无非严责各路部队发起攻击。在各路清军的攻击之下,捻军已到穷途末路,在京畿一带疲惫不堪,骑兵从此衰弱困顿。僧格林沁率部转移到蒙城,攻打苗沛霖。
  9月下旬,清军大将都兴阿从扬州派来两千兵力,由王万清率领,又派富明阿率领两千名骑兵和步兵随后跟进,一起增援临淮。李世忠率领五千人来会合,分别在淮河南北扎营,南至定远,北到固镇,连营相望,军势颇旺。
  苗沛霖见临淮很难攻克,便集中兵力攻打蒙城。防守蒙城的团练勇丁只有一千人,日夜盼望援军到来。僧格林沁的部将陈国瑞已率三千人到达徐州,可以南下增援。唐训方上奏,请清廷将蒙城一线的作战交给陈国瑞,将淮河北岸一线的作战交给富阿明,与蒙城一线的部队相连。颍州和寿州一线的作战,交给蒋凝学等湘军将领。淮河南岸的作战,则由唐训方自己负责。
  湖北人陈国瑞是一员猛将,少年时投身太平军,后来投到黄开榜帐下,又被僧格林沁收为部将,以作战勇猛闻名于山东、河南与直隶,虽然官职只是总兵,军民都称他为“陈大帅”。他性情勇悍,个子却矮于常人,人们曾称他为“红孩儿”。
  陈国瑞的部队骚扰百姓,但凶猛悍锐,为各军之首,捻军和苗沛霖团练都害怕他。
  陈国瑞一到蒙城,就催动兵马,频繁出战,攻破蒙城以北的五座圩寨,以及附着于圩寨的几十座军垒。陈国瑞部将这些军事设施全数捣毁。每次作战,他都自报家门,威慑敌军,对手便心生怯意,不敢出击。
  苗沛霖先是下令挖掘外濠防守,听说陈国瑞到了,就藏在壁垒里,不再露面,只是命令部队从壁垒中开炮轰击,击伤陈国瑞的许多军士。
  蒙城守将派人参见陈国瑞,倾诉粮食久已匮乏,朝不保夕。陈国瑞与英翰约定同时大举进攻。
  10月23日,陈国瑞挥师冒雨越濠,亲自督战,斩杀后退的军士。军士们喊杀之声动天撼地,穿过壁垒,杀入营中,斩杀大批苗沛霖团练。
  苗沛霖的部队向四周开炮,抛掷乱石。陈国瑞所部冒死冲锋,不顾炮火与石弹,死伤累累,最终还是未能入城。清点人数,发现三百人阵亡,五百人负伤。陈国瑞收兵,驻扎城外。
  274
  由于苗沛霖长期经营淮河流域,清军对苗沛霖团练的攻击,成为一场恶战。陈国瑞的力量还不足以对付这个本地军阀,清廷的四路部队都投入了战斗。
  11月7日,富明阿率部来到蒙城。李世忠增派一万兵力沿淮河南岸攻击下蔡。唐训方分兵前往大小蚌埠,谋攻怀远。富明阿见蒙城外面没有清军壁垒,以此为理由,弹劾唐训方。
  僧格林沁本部已经平定直隶和山东,回师南下。民间圩寨听说清军大举开来,纷纷投向清廷。寿州乡民田端书等人,集结两万人,声称要协助清廷杀贼,围攻下蔡,烧毁苗沛霖的粮台,向僧格林沁报捷。
  11月下旬,李世忠的部队扫平了寿南的二十六座圩寨,攻克下蔡。
  12月2日,陈国瑞在蒙城东南门作战,大获全胜。部队一边攻击,一边修筑壁垒,断绝苗沛霖的粮道。富明阿的部队分守各个险要地势,与陈国瑞部形成犄角。僧格林沁属下的翼长舒通额也领兵赶到。各个圩寨的团练慑于军威,纷纷剃发投降。
  唐训方集结水师和陆师,一起围攻蚌埠。守将张士端请求招抚,献出蚌埠和怀远。
  12月7日夜晚,唐训方的部队逼到怀远城下,见东门已经打开,湘军便开进城内。

1863年,同治二年(23)
当晚,陈国瑞等部攻击蒙城外濠,苗沛霖亲自巡濠,见敌军杀来,转身逃跑,跌倒在地,他的部下从后面将他击杀,将头颅割下,送到王万清的军营。
  捻军首领相盘、葛小年、邹焕林和龚耀骈同时被杀。程二坎、李大个和魏群儿请降,安徽北部逐步平静。张宗禹等人的部队向西推进,袭击河南的南阳和湖北的襄阳。
  王万清将苗沛霖被部属杀死的事情秘而不宣,向上面报告,说是他自己在巡濠时砍死了苗沛霖。有人说:“杀苗沛霖的人,就是陈玉成的旧党。王万清杀了他,是为了灭口。”
  苗沛霖一死,他的残部听到消息,立刻瓦解。富明阿等人率部进入蒙城。清廷收到捷报,赏赐王万清勇号,奖银一千两。
  12月11日,陈国瑞部将康锦文和宋庆携带苗景开抵达寿州,城内的苗家团练开门投降。
  这时,清廷各个体系的部队为了争功,发生了小小的内斗。
  李世忠派部队赶到寿州,要求进入,杀死五名守门将领。宋庆等将领为了报复,斗杀李世忠部将朱元兴和杜宜魁,用器械拘捕蒋立功,乘胜进占下蔡,捣平苗家老巢,将苗氏家族及苗沛霖的妻儿押送僧格林沁的军营,全部处死。
  12月12日,蒋凝学和成大吉的部队攻克颍上。
  12月14日,毛有铭的部队攻占正阳关,康锦文和程文炳率部一同入城防守。
  12月16日,蒋凝学的部队移驻正阳,还不知道苗沛霖的余部已经献关,而守关的驻军却把蒋凝学部误当成敌人,隔河发炮阻击。毛有铭后来发觉对方是自己人,连忙下令停火。
  僧格林沁上奏,说将领们为了争功而发生械斗。清廷把此事交给曾国藩处置。曾国藩认为,陈国瑞和李世忠的部将械斗,杀伤人数,彼此相当,而李世忠已经领着他的部队回滁州了。因此这个案子,只要杀掉苗景开,就可以结案。至于正阳的那场战斗,由于两军没有通气,发生误斗,并非出自有心,请求免议。于是外省军队全部从淮河南北撤走,湘军部队分别回到皖南和湖北。安徽的捻军各部,有的被消灭,有的投降,事情就此平定。
  清廷颇为担心安徽北部民圩众多,命令唐训方筹划善后。僧格林沁又请求在蒙城和亳州的中间地带,增设文武官员,添加驻防部队。唐训方上奏,请求将凤台县交给下蔡管辖,把涡阳县的县治改为雉河集。清廷大臣们都打算趁势铲除李世忠的势力,僧格林沁请求派李世忠的部队协助攻打金陵,责成李世忠交出城池和盐卡。吴棠则请求从豫胜营中挑选几千名精壮军士,分别由曾国藩和唐训方管辖,把他们混杂在湘军部队里,观摩熟悉营规。
  曾国藩上奏说,李世忠成为众矢之的,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心怀叵测,第二是因为专门从扰民中取利。他从同治元年阴历九月开始统领李世忠的部队,仍然担心他倒行逆施。后来搜获太平忠王的文书,发现李秀成极力主张攻打江浦和浦口,以打通北伐的道路,才知道李世忠确实没有私通太平军。
  曾国藩虽然肯定了李世忠没有对清廷怀有二心,但他反对借用李世忠的兵力征讨太平军。李提督没有二心,他的部众却决不可用。李世忠发表檄文声讨苗沛霖,慷慨请行,似乎是因为他已知道世人容不下自己,借此来表明他的歉意。他的部队到了寿州和下蔡,接连与友军发生争端,他的部将蒋立功被捕,朱兴元和杜宜魁被杀,李世忠仍然出语谦逊,不像往年那般倔强,似乎知道自己大祸将要临头,只能委曲求全了。
  但是,这次作战,李世忠部在怀远与寿州一带,焚烧抢掠,令人惨不忍睹,民怨沸腾,实为众所周知。试论其中的原由,还在于胜保当初纳降时,处置不尽妥当。收留一万八千人,听任他们盘踞几座城市,养成桀骜不驯的脾气。胜保认为天长、六安、滁州和来安,本来是造反者出没的地区,便放手让李世忠纳税收厘,又上奏令李世忠用盐供给月饷,自捆自卖,形成风气,习惯而成为自然。
  曾国藩说,自从袁甲三和他接管李世忠的部队以来,也不能筹发官饷,来改变以前的做法。于是在李世忠势力范围之内的几个县,田地荒芜,百姓离散,再也无可盘剥了。淮河航运不通,卖盐的利润也就减少。今年征讨苗沛霖,路途上竟然买不到大米,任何部队驻扎在这种地方,都不可能不侵扰百姓,何况驻扎在这里的是李世忠的乌合之众呢?

1863年,同治二年(24)
因此,曾国藩认为,李世忠刚刚协助清廷消除了苗沛霖的势力,可以追究他骚扰百姓的罪过,却不必怀疑他会背叛朝廷。
  曾国藩还说,凡是降将骄兵,当他们力量有余时,必然会骄横跋扈,无法制约;当他们力量不足时,就会破坏法纪,连累朝廷。借助别人的力量,是军事上的大忌。淮河上游的往事,就是因为清军无能,导致权势下移。现在李世忠的部队,实力比不上湘军,朝廷何必依靠他们呢?何况僧格林沁曾经征调过苗沛霖的团练,他们从来就不听从调遣,反而刺激他们生变,毫无益处。
  他提出的办法是:命令李世忠遣散部队,交还城池,退出厘卡,停止供给饷盐,放他回归乡里,安享晚年。
  僧格林沁对李世忠还不放心,派人到五河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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